“不知道东家觉得多久可以啃下这块骨头?”
“柳家已然是永州的地头蛇,需要连根拔起还需要细细筹谋,起码一年半载。”
苏竹卿倒也不意外,换做旁人,恐怕一年半载还不够。
“柳宗祺一共有十个儿子,他们每一个都心怀鬼胎,内里已经烂透了,东家可以先从他们入手,分裂柳家。”
南宫徵看了苏竹卿一眼。
“你倒是会玩弄人心,难怪当初侯府那样的境地都被你闯了出来。”
苏竹卿淡然一笑。
“我就当是东家的夸奖。”
南宫徵将那一堆纸收了起来。
“走吧,想到大把大把的银子被你挖走了,我就心疼。”
眼见竹娘子已经离开半晌了,自家公子还没有出来,阿笨有些放心不过,便走了进去。
“公子,你在想什么?”
南宫徵看着那十几张纸笑了出来。
“竹娘子要是个男子,肯定能跟小爷我成为知己。”
阿笨......
“公子,可是竹娘子是女子,而且还有夫君了。”
阿笨真的很尽职了,领着一份月例,还要关心公子的精神状态。
南宫徵瞪了阿笨一眼,成日就知道胡思乱想。
嘭!
南宫徵咬着牙赏了阿笨一个扇柄。
阿笨吃痛的捂着自己的额头,这活真的越来越不好干了。
苏竹卿带着秋桑去了一趟糖茗记,从糖茗记拿了两份糕点才回了侯府。
“秋桑,你将这软糯的枣花糕送去给祖母,另一份你留着给璟一,我去书房找侯爷。”
“好。”
苏竹卿眼下进书房都不用通传,阿顺一见到人,就直接将人往里头领了。
楚晏舟将手中的笔搁下,抬头看着苏竹卿。
“今日又去千金阁了?”
“是,有点事情跟南宫徵说。”
楚晏舟娴熟的给苏竹卿斟了一杯茶,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阿卿,你觉得南宫徵为人如何?”
苏竹卿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并没能察觉出楚晏舟话中的深意。
“南宫东家虽说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是人还不错,嘴巴毒了一些,但是心肠也软,经商头脑也不错。”
楚晏舟虽是笑着,可是心中酸涩。
“阿卿可曾感叹没有早些遇到他?”
苏竹卿这下反应过来了,平日楚晏舟跟楚璟一争风吃醋就是这云淡风轻的模样。
苏竹卿瞧着楚晏舟的神态,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夫君,你说要是我能早些遇到南宫徵,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楚晏舟端茶的手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应该吧,阿卿那么优秀。”
苏竹卿继续装作不知。
“哎,那可惜了,没能早点遇到。”
楚晏舟敛去眼中烦躁的情绪,低着头。
“很可惜?”
苏竹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夫君,你明明很在意,心中很不舒服,你为何不直接说呢?拐弯抹角的试探我,要是我不理解你的深意,你不得自己一个人闷死?”
楚晏舟抬眸撞进了一双戏谑的黑眸,里面还闪着光芒。
“我不是不舒服你跟别的男子相处,我只是怕他们太好太优秀了,你会后悔。”
“夫君,莲花何其多,我只摘一朵。”
苏竹卿坚定的看着楚晏舟,她明白楚晏舟心中所想。
闺阁时候,她偶尔上街碰到他策马游街的时候,她也偷偷躲在人群中打眼瞧他,她那时也总是觉得配不上他。
楚晏舟一双桃花眼差点被晃了神,到底是他多虑了。
“好。”
两人四目相对,但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晏舟有一瞬间心中想着,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也挺好。
直到一声清脆的幼童声音打破这房中微妙的一点旖旎。
“婶婶。”
不等楚晏舟说话,小团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婶婶,这是你特意给璟一的吗?璟一问过秋桑姐姐了,只有曾祖母和璟一有哦。”
楚璟一说完还傲娇的看了一眼楚晏舟。
苏竹卿小团子捞过来,抱着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是,这是店里新做的糕点,特意给小孩做的,你今日可以多吃两块。”
楚璟一将食盒放在案桌上,用小手捂着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蛋。
“婶婶,璟一很开心,婶婶带的糕点肯定很好吃。”
小家伙说完扭头看向楚晏舟。
“叔叔,这是小孩子吃的,你不能抢哦。”
楚晏舟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盒,在小家伙还在兴奋的时候,直接打开拈起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
“还不错。”
楚璟一双眼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晏舟。
“叔叔,婶婶说这是给小孩子的。”
“可你婶婶也没说大人不能吃啊。”
楚晏舟说完又拈起一块,小家伙凌乱了,赶忙将食盒护在自己的怀中。
“婶婶,叔叔吃了两块。”
小团子心疼的看着那个食盒。
苏竹卿嘴角抽了抽。
“璟一,叔叔今日都没有用膳,你便让他吃两块吧。”
“好吧。”
看着楚晏舟投过来的视线,楚璟一从苏竹卿的怀抱中跳下来,抱着食盒远了一些。
“婶婶,璟一要去找夫子了。”
“去吧。”
楚璟一抱着食盒,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生怕晚一点食盒就被抢了一样。
“你为何总是逗弄他?”
苏竹卿转头看向楚晏舟,眼中全是不满。
“男孩子不能太娇气,我这是在锻炼他。”
“真的?”
面对苏竹卿的质疑,楚晏舟半点不心虚,诚实点头。
要不是怕苏竹卿怀疑,楚晏舟还想给楚璟一多请两个先生。
“我几时骗过你?”
第六十一章 柳宗祺之死
苏竹卿想了一下。
“貌似没有。”
“你今日去找南宫徵谈了别的生意?”
楚晏舟赶忙岔开话题,换做平日,楚晏舟定是不会主动询问的。
“我让南宫徵将柳家吞下,分我两成利润。”
楚晏舟心中骇然。
“那他答应你了?”
苏竹卿点头。
“你可是觉得我心狠手辣?”
楚晏舟轻笑出声,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论心狠手辣, 苏竹卿又怎能比得上他。
“不曾。”
苏竹卿灿然一笑。
“等我分到了银子,全都给你。”
九月中旬,天气愈发的凉爽,苏竹卿终于到了柳宗祺要离开京城的时候。
一大早,苏竹卿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楚晏舟。
对上楚晏舟的视线,苏竹卿瞬间了然。
“可是今日?”
楚晏舟点头。
“收拾一下,我们去郊外。”
一刻钟后,在楚晏舟的安排下,苏竹卿和楚晏舟从侯府的后门一路出了京城。
到了郊外,一行人将马车停在山脚下,几人找了一个视线极好的隐蔽点。
苏竹卿看着那片空旷的地方,手指不自觉的握紧,指关节已经微微发白。
“别怕。”
楚晏舟将苏竹卿的手握在掌心,小手微凉湿润。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挂着柳家旗帜的马车逐渐进入苏竹卿的视野。
她昨日刚修剪过的指甲逐渐用力,全然不知已经在楚晏舟的手心留下了大小不一的掐痕。
声音越来越近,对面的山坡上突然冲下来一群戴着面巾的劫匪,为首的劫匪一个手势,手底下的人立即将柳宗祺的马车团团围住。
柳家那十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卫虽然都是经过多方锻炼,也跟着柳宗祺走南闯北多年,可他们又怎抵得过训练有素的劫匪?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原本一片黄沙的空地变成了血色的地狱。
柳家侍卫横七竖八的倒在各地,大腹便便的柳宗祺被为首的劫匪从马车上揪了下来。
柳宗祺跪在地上,早已吓得屁滚尿流。
苏竹卿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看着他不停的朝着为首的劫匪磕头,一遍又一遍。
终究是徒劳。
为首的劫匪许是已经烦躁,高高举起握在右手的大刀,上头还残留着不少新鲜的血迹。
楚晏舟伸出另一只手遮住了苏竹卿的双眼。
“别看了,我替你看着。”
他害怕苏竹卿会恐惧,他怕苏竹卿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想着这血腥的一幕。
“夫君,我要看着。”
苏竹卿话落,伸手将覆在自己眼前的手拿下。
锋利的大刀落下的瞬间,柳宗祺的头随着力道飞了出去,离他的尸身一米远。
苏竹卿看着不再动弹的柳宗祺,嘴角带出浅浅的笑意。
真好,柳宗祺死了。
“广白,你让人将苏家三小姐送到一个偏远的镇上,给她找一对有良心的父母,让她将今日这一幕都忘掉,以后便都是好日子了。”
“是。”
广白领命退下。
楚晏舟看向苏竹卿。
“你不下去跟她说两句吗?”
“不必,自小就没什么感情,我能做到这地步足矣。”
“好,那我们回去吧,等会官府的人便过来了。”
苏竹卿这才放下心中的那块压了自己许久的大石头,回过头的时候,才注意到楚晏舟手心的掐痕。
苏竹卿轻轻摩挲了几下,并未过多言语。
几人刚回到栖池居,秋桑就迎了上来。
“夫人,二小姐来了,奴婢说夫人在教小少爷规矩,让二小姐在前厅候着。”
苏竹卿放开自己的手。
“阿顺,推侯爷去书房,我去一趟前厅。”
一刻钟后,苏竹卿整理了一下情绪,带着秋桑到了前厅。
苏鹊清看到苏竹卿后,眼眶中的水汽立马溢了出来。
“长姐。”
苏竹卿伸手轻轻拍了拍苏鹊清,自从那日成王府的乔迁宴之后,苏竹卿就一直想找个机会跟苏鹊清聊一聊。
“坐吧。”
苏鹊清在苏竹卿的身边坐下,声音哽咽。
“长姐,今日三妹妹被带走了。”
苏鹊清想起苏湉静被拖走的画面,心中一片悲凉。
“长姐,你说苏家明明就不缺钱,为什么父亲和母亲还要将三妹妹嫁给那老男人,他的年纪比父亲还要大,三妹妹还未及笄,父亲怎么忍心?”
苏鹊清说着掩面哭了起来,声音悲痛。
“但凡从他面前走过一个女的,柳宗祺都要目送好远,三妹妹此去还能有什么活路,长姐,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恨啊。”
苏竹卿看着苏鹊清红肿的双眸,想必在家中也哭过了。
“鹊清,这是三妹妹的命数,你救不了的,你做不了父亲的主,你违背不了你的母亲,你只会越来越痛苦。
这种事情不会只发生一次,府中还要好几个妹妹,她们的命数从一出生开始就被定下了,你救不了她们。”
苏鹊清不知该如何,她应该恨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可是那是给她生命从小呵护她的父母,她又有什么资格恨。
“长姐,难道要我一次又一次看着她们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或者被当成物件一般卖出去?”
“长姐,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
苏竹卿将人抱在怀里,她也不知道苏元和魏氏为什么会生出苏鹊清这样性子的女儿。
按理说他们两个的女儿应该青出于蓝才对,可苏鹊清这般,清醒的痛苦比无知还要悲痛。
她并不知道上一辈子苏鹊清的下场,可想来也不会好多少,她心里的怨念太深,心中的罪恶越积越重,怎会活得自在?
“鹊清,你离开苏家吧。”
苏竹卿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鹊清离开苏家吧,你我都知晓苏元和你母亲的性子,狠辣不择手段,自私自利,如果你不离开,你会成为下一个牺牲的筹码”
“你还会背着他们的罪恶,一辈子都不能过得安生,心中愧疚难安,你承受不住的。”
苏鹊清止住了哭声,直勾勾的看着苏竹卿。
“长姐,苏家是我的家,离开苏家我还能去哪里?”
苏鹊清不是没有想过像长姐一样同苏家决裂,可是她自问做不到长姐这般,长姐聪慧果敢,她懦弱不堪。
“鹊清,只要你想,长姐可以替你安排好一切。”
第六十二章 降职
苏竹卿没有再说话,此事全由苏鹊清做主,她不能强加给她。
苏鹊清看着长姐眼中闪过的坚定的光芒时,有一瞬间的松动,可半晌后她又犹豫了。
她什么都做不好,离开苏家就真的能忘记这些?那她以后是不是都不能跟长姐见面了?
可是正如长姐所说的,如果她不离开,那她的前路是可以预知的,一个对苏家有用的傀儡。
沉默片刻后,苏鹊清开口了。
“长姐,我害怕。”
“不怕,你想明白之后再给长姐一个答复。”
苏竹卿一直将苏鹊清送到府门口,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栖池居。
“夫人,你说二小姐会离开苏家吗?”
苏竹卿摇头。
“不知。”
“如果二小姐不离开苏家,那以后也太可怜了。”
苏竹卿没有接话,苏元这般做法,苏家注定没有活路了,如果鹊清能看得开,那便能快活一生,若是看不开,结局显而易见。
不出半日永州富商柳宗祺刚出了京城,在郊外被劫匪杀害的消息瞬间传遍京城。
按理说一个永州富商的死应该不会掀起那么大的水花,可不知道谁爆出来,同行的还有户部侍郎为及笄的三女。
一石激起千层浪,户部侍郎苏元将未及笄的庶女卖给柳宗祺做续弦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成为百姓热议的谈资。
不少好事的百姓纷纷去苏家门口扔臭鸡蛋菜叶子,百姓们从天明堵到天黑,苏家上下没人敢出来。
苏元和魏氏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
“老爷这可怎么办?明日你该怎么上早朝。”
苏元不耐烦的看了魏氏一眼。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贪图柳家的银钱,这下好了,整个苏家都得跟着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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