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来那件白色衬裙此刻被套在枕头上,早已污迹斑驳,再没了清新的皂角味道。
不知道程秋来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叶心怡确实给她安排了极品,本来想直接送到别墅,程秋来没让。
在发现叶心怡对自己有着强烈控制欲的同时也对她有求必应,程秋来瞬间就不慌了。
她说她想喝酒,叶心怡立马带她去了最好的夜店。
作为这里的常客加贵宾,连叶心怡都鞍前马后殷勤招待的人,店里的领班和服务员更是不敢怠慢。
一片幽暗中,几个稍有姿色的男模走了过来,叶心怡不知同他们说了什么,几人看向程秋来,俱是两眼放光,饿狼似地眼神带着不明情,欲。
程秋来欣赏着舞台上大尺度的表演,不动声色地喝酒。
“姐姐是四爱呀?”
“漂亮老公真少见!”
“老公今晚有空吗?”
程秋来很快被团团围住,不远处,叶心怡坏笑着隔空冲她举杯。
处在监视之下,程秋来便与他们随意攀谈起来,酒过三巡,神智逐渐朦胧,内心某种渴望再次破土发芽,蠢蠢欲动。
离她最近的男人五官柔和俊俏,总是眯着眼一副乖顺的模样,看上去比言亭大不了几岁,见程秋来双目迷离,他悄悄凑到她耳畔,说:“老公,我给你peg吧?”
程秋来瞬间被吓清醒了,借口去洗手间火速起身逃离。
叶心怡发消息问她:怎么,这批不合胃口?
程秋来:虽然是四爱,但也不能保证完全不得病吧。
叶心怡:没病,我都替你试过了。
见程秋来久久未回复,她又发了条:忘了跟你说,前不久帮了你个小忙,你应该会感谢我。
关于言亭。
程秋来第一时间打了电话过去,声音冰冷:“言亭怎么了?”
“这么紧张干嘛,我还能吃了他吗?”叶心怡嗤笑道:“以他的分数服从调剂倒是能上澜城大学,不过是最烂的专业,我找人把他调到表演系去了,前途无量,未来可期呐。”
说罢忽地加重了语气:“你说,你该不该感激我?”
程秋来感到一股窒息扑面而来。
挂了电话,她款步而出,重新坐回人堆。
叶心怡是知道怎么拿捏她的,何况她本就不擅长说谎。
她重新审视起方才同她说话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尤川。”
“好,尤川。”程秋来喝了口酒,继而板过他的脸,一股脑灌入他唇中,“今晚跟我走。”
尤川被呛到咳嗽了几声,随即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笑着依偎上她肩头,“是我的荣幸。”
二楼黑暗处,叶心怡欣赏着卡座风光,满意地勾起唇角,转身抚上男人清瘦的脸颊:“你不是一直很想见她吗?”
江驿怔怔地看着下方左拥右抱的程秋来,恍若隔世,他们真的相爱过吗。
本以为只要陪伴她够久就能得到她全部的爱,是他亲手将爱人变成主导者,从此让爱有了阶级。
现在被她放弃,也是他咎由自取。
叶心怡瞥见他眸中水光,叹道:“这就伤心了?”
“比起拥有新欢,更让你感到难过的应该是……”
“她真的非常在乎那个孩子。”
身处一线城市最繁华的商圈,夜店营销系统完善,叶心怡作为这里的大客户,不仅有专属至尊卡座,配套服务也俱是顶尖,程秋来身上只有个手机,即便是这样,也能被叶心怡妥妥安排进豪华包间休息。
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尤川。
程秋来不明白叶心怡为何如此执着于这方面的事,或许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在尤川身上找到答案。
对方很主动,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朝她索吻,程秋来将其一把推到沙发上,站在他面前目光冰冷。
尤川错意,直接给她跪下了,“老公……”
“……起来,今天不做。”程秋来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尤川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你是第一个让她拿我招待的人。”
程秋来:“那你知道叶心怡是谁吗?”
“当然。”尤川脸颊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绯红,“怡怡姐是很厉害的老公。”
程秋来:“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尤川:“一直这样。”
程秋来:“对所有人都这样?”
尤川笑道:“她身边也没几个人啊,除了我们,和她新交往的男朋友,有陌生人想接近她的话,她会很凶。”
程秋来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想接近她,是么?”
尤川:“当然啦,有权,有钱,有颜,有手段,哪个男人没做过给女王姐姐当狗的梦呢?”
程秋来起身走到柜前,各类琳琅满目造型奇特的道具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你还真是忠心。”
“诶,这无关忠不忠心。”尤川纠正了她,“主要是,我喜欢你呀,第一眼见到就爱上了,老公你身上有股……好闻的花草味。”
“是吗?”程秋来转身走回他身边,“那今晚这个房子里发生的一切,包括我们刚刚,以及接下来的对话,你会告诉她吗?”
“不会。”尤川亲昵地拉起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指,“但我想要应得的奖励。”
“啪”地一声脆响,程秋来甩了他一个耳光。
淡红的指印很快在他脸颊浮现,回味着方才的疼痛,尤川神情陶醉不已,“爽……老公你还想知道什么?”
“怎么才能找到她现在的男朋友,江驿。”
尤川笑意凝滞,“……过分了,老公。”又道:“你找江驿干什么?想跟怡怡姐抢男人?别这么狗血行吗。”
程秋来:“我不跟她抢,我只是有话要跟江驿说,你这么聪明一定也发现了,她在监视我呢。”
尤川开始冷笑,“我这么聪明我为了你得罪她?请问你是哪位?”
程秋来右手颤了颤,这次是真想扇他巴掌,但她还是极力克制了这种情绪,“叶心怡她不正常,她不应该这样对你们,想想你的家人,他们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哈哈哈哈哈……”尤川忽然一阵爆笑,“我们这样的人还顾忌什么家人,老公你看怡怡姐送我的这块表,十二万!”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真的不要再说她坏话了,怡怡姐在我们这个圈子很正常,我们都非常——爱——她。”
程秋来仔细想想,尤川口中的圈子,大概是江驿带她入的。
从他请求她用带刺的花杆打他的那一刻起,她意识到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类人,敏感,自卑,极度缺乏安全感,他们怕痛,又恋痛,对待感情专一,又忠心,一旦有了认定的另一半,无论哪方面的具象化体现都是绝对的臣服。
她从未要求过江驿什么,反而对他有求必应,渐渐的她领悟了他的特殊喜好,默认延续了这种关系。
尤川大抵是跟江驿一样的人,但她跟叶心怡不一样,她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而她同父异母的妹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在得知江驿跟叶心怡是旧识的那一刻,程秋来心中五味杂陈,她忽然冒出一个荒诞念头。
或许江驿是喜欢叶心怡的,只是这些年在她身边养成的习惯令他自我束缚,而现在,他不仅失去了自由,因为言亭的存在,也失去了由她赋予的安全感,不如就给他选择的权利。作为缓冲,她会继续满足他想要的,直到他彻底做出选择为止。
那么阿驿,你现在做出选择了吗。
程秋来大抵是觉得从尤川口中问不出什么了,她也没过度责难这个小孩,而是向他道谢。
“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尤川。”程秋来道,“我记住你了。”
“呵呵。”尤川看着她,忽然笑了两声,“怡怡姐跟我们说你跟她是一样的人,可我觉得你们有些地方还是不太一样。”
程秋来表示震惊:“我们还有一样的地方?”
“当然,虽然她化了妆,但我还是能看出来你们两个长得有点像。”尤川又拾起她的手仔细打量,“扇脸时的角度,力道也一模一样。”
“下次她再peg我,我就闭上眼睛,把她想象成你,怎么样,刺不刺激?”尤川自认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兴奋到眼睛都跟着发亮。
“难怪她喜欢你。”程秋来抽回手,笑容漫不经心,“你真的很骚。”
尤川权当这是对他的夸奖,正准备再贴上去殷勤几句,程秋来手机忽然响了。
叶心怡那边环境仍然嘈杂,她似是喝醉了,声音戏谑且语无伦次:“办完事了吗姐……小川……小川爽不爽,他特爱干净,又骚又……紧……”
程秋来还没说话,尤川猝不及防地扑到她身边,对着听筒喘出销魂入骨地一声。
电话那端叶心怡沉默了,程秋来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把他推开,“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直接出来吧……我让司机去接你……”话没说完只听见哇的一声,对方似乎是吐了。
挂掉电话,程秋来长舒一口气,竟还蛮感激尤川刚刚那一声。
尤川早已翘起二郎腿得意地等待她的表扬。
像从前对待江驿那样,她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发。
尤川眼神迷离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清醒,“你想见江驿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随后他报出一个地址,“离公司的摄影棚很近,我有次看到她给这个地址点外卖,点的粤菜。”
说着,尤川赧然一笑,“我们这类人,都不太喜欢吃辣的。”
“谢谢。”程秋来思考了几秒,举起手机道:“……要不我给你转点钱吧。”
她现在也只剩账户里那点钱了。
“我不要钱。”尤川眉头微蹙,顷刻间又舒展开来,“如果不能亲一下的话,那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叶心怡打来的催促电话。
“程秋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
叶心怡正醉醺醺地靠在车里等她,本来都快睡着了,在她拉开车门的刹那又瞬间清醒。
“玩得开心吗?”
“开心,感谢招待。”
车内一片昏暗,她在叶心怡的眼中看到一种莫名的满足。
叶心怡对司机说:“回家。”
说完按下身侧按钮,将前后隔绝成两个世界,玻璃隔音又防弹,故而后排很安静,窗外熙攘的车流人群鸦雀无声,像在演一出默剧。
她能听到叶心怡酒劲上头难受的闷哼,下一秒身子一歪,靠到了她肩上。
程秋来也不躲,就任凭她这么靠着。
“还是姐好。”叶心怡半闭着眼睛,忽然笑了。
程秋来一头雾水:“什么?”
“我现在这个状态,无论靠近谁,他们第一反应都是躲开。”叶心怡偎着程秋来一动不动,视线随着窗外霓虹忽明忽暗,“怕我发疯打人,或者吐他们一身。”
“其实我就只想靠着他们,好好睡一觉。”
程秋来:“睡吧。”
叶心怡却没打算睡,而是抬眼瞧她:“你是不是挺好奇,我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把你找回来。”
程秋来便配合地问:“为什么?”
“因为,讨厌你是真的,想让你陪着也是真的。”叶心怡声音忽然哽咽,“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病的偏偏是我,为什么你就能那么正常……在很小的时候,在我们还没见过面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有个很好的姐姐了,她长得漂亮,乖巧懂事,是个人都会喜欢她,每次我犯病或者犯了错,都会从他嘴里听到叶心然这个名字,后来他执意要把你接过来跟我作伴,还说,让你影响一下我。”
回忆至此,叶心怡破涕为笑,“你他妈的什么身份,凭什么影响我,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影响你呢?我有的病,你也该有,我承受的痛苦,你也该体会一遍,我希望我冲你尖叫时你也能冲我尖叫,我抓你头发欺负你时你能狠狠给我一耳光,我骂你的时候你能用更脏的话骂回来,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希望你能加倍还给我,可你太怂了,居然宁愿选择跑掉……我一点也不想让你离开,我只想让你变成我。”
“你跟江驿之间的游戏让我感到兴奋。”叶心怡抬头看着她的侧脸,眼神无比期待:“这算是你的报复,对吗?你折磨他的时候在想什么,在想那只惨死的小猫,还是被我踩烂的那束花呢。”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程秋来看着她,神情平静甚至带有一丝怜悯,“我很爱江驿,从没想过用他来报复你。”
“何况你有什么值得报复的呢,不跟精神病计较,这不是生活常识吗?”
看到程秋来眼中的嘲讽,叶心怡眼瞳骤然缩紧,心脏跳动的前所未有的剧烈,她太久没被这么刺激过,此刻激动的手都在抖。
程秋来此刻就像刑场上无畏的死刑犯,冷漠地等着她暴起发疯。
“叶心然,你是觉得我现在没握着方向盘,不能跟你同归于尽,是不是?”叶心怡打量着她淡漠地面容,语气忽地释然,“其实你病得比我严重多了,只是你更加擅长伪装,打着爱人的名义发泄真实感情,这样就不会有一丝愧疚,反而能获得对方的感激,是吗?”
“你跟江驿这些年,他从来没有碰过你,有时候你干他连衣服都不肯脱,他可是个正常男人啊,你一定也知道他很想,怎么不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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