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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对身边的副将道：“我们是不是要改一改操练方法啊，你看看这些人，一个个跟娘们一样，软绵绵的。”
林副将跟随大将军多年，知道他喜欢的是身材魁梧、力拔千斤的下属，新来的这批新兵蛋子基本是南方那边的，比起北方出身的汉子，确实是少了一些铁性。
赶紧回答道：“这套方法是最合适训练新兵的，这些人初来北疆，可能还未适应这边的气候，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况且也不都是软绵绵的，还是有部分很不错的。”
袁无涯听信他的话，定睛仔细看起来，东北角那个阵营里，有个少年郎，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显然是个练家子，把一套基础军拳耍的虎虎生威。
“嗯，那小子不错。”袁无涯摸着下巴，眼神有些赞赏，“只是火候还不够，你多观留意一下，有机会就调他出新兵营。”
调离新兵营就意味着要上战场，那少年脸上稚气未退，看着还十分年少，林副将有些犹豫：“这人看着还小，不然还是在训练一段时间？”
袁无涯斜了林副将一眼，恨铁不成钢道：“这么婆婆妈妈作甚，老子当年十三岁就跟我爷爷上战场，他能小得过我那会儿？”
袁无涯出身将门，刚会走路就被祖父拎到校场上，从小在军营长大，在学会抓筷子之前先学会的是握兵器。
到如今不惑之年，不知道打过多少场战。
林副将心想，他肯定不能跟你比，只是被怼了一句也不敢反驳，赶紧应承道：“是，大将军说得在理。”
太阳即将落山，在号角声中，所有土兵都停下操练，三五成群的往火头营涌去。
李承武没有跟随大流，而是小跑去传令兵的兵营，将自已昨晚鼓起勇气写的信，拜托他帮寄过去。
传令兵负责军营和外部的通讯，也会顺便帮土兵寄一些家书，军营里识字的人不多，这方面的事务倒也不是多，况且深知在军营里不容易，很多时候能帮都帮，所以传令兵很乐意帮代际家书，只是寄出去的每一封信，都要经过仔细检查才行。
传令兵打开信封，瞧见内容平常，就是一些向家人报平安跟致歉的内容，没有多说什么，就让李承武写下要送信的地址。
李承武写上地址，问道：“可要什么费用？”
传令兵一边把信收好，一边道：“不用，军人的家书都是通过官用驿站寄出去的，只是家书不是重要文件，驿差们不会多重视，所以不一定能寄到。”
李承武听到此话，心里有些许失望，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北疆跟宁州的距离太过遥远呢。想罢，从里衣兜里面掏出一小锭碎银塞给传令兵：“这些你拿去，去打些酒喝。”
传令兵瞄了一眼碎银，然后不动声色地讲它收进怀里。
军营伙食很差，每日不是野菜粥，就是粗面馍馍，好在军营里养了牛羊，每隔一段时间能吃上口肉。
今日是两块拳头大小的馍馍，由于去得晚，这馍馍还有些冷硬。
虽然这些吃食比小时候家里的还差些，李承武也不在意，蹲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就着咸菜，没几口就吃完了。
“这个给你。”
突然从树后面伸出一直大手，手里还抓着个馍馍，只是这馍馍被大手蹭得有点“娇小。”
突如其来的声音跟大手吓了他一跳，赶紧站起来往后看，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魁梧汉子，咧着嘴憨笑。
“爹？”李承武见到此人的外貌，呆愣片刻，嘴张了又合，最后才喊了一声。
他爹出事时，他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对于他爹的外貌，已经有些记不清，但见到眼前这人，猛然间觉得他爹就该是这模样的。
第183章 召见
他这声爹一出口，魁梧汉子的表情逐渐疑惑，又看了手里的馍馍，立即摆手道：“这馍馍我白给你吃的，不用叫我爹。”
说完又“嘿嘿”地笑了声，显得十分孩子气。
李承武回过神来，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给我馍馍？”
“我叫徐沣，我瞧你顺眼才给你的。”
姓徐，看起来还有些憨傻，难不成是传闻中的徐将军？
李承武呆呆地接过馍馍，“谢，谢谢。”
“嘘，这个不要被林副将知道了，刚才他要我没给。”徐沣凑近，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地道。
“那你给了我你够吃吗？”李承武这会儿也基本就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徐将军。
徐沣馍馍后脑勺，咧嘴笑了，道：“嘿嘿，大将军说了，我饿了就去找伙夫拿。”
行吧，他们这些小兵没这特权。
夜里，他找到了之前那个老兵，“铁叔，您再跟我讲讲徐将军的事吧？”
这被叫作铁叔的老兵瞟了他一眼，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李承武思忖片刻，道：“他是哪里的人土，还有是为何来到军营的。”
他刚才回去之后，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心头。
“啧，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土啊，不过有听说，他以前是山贼出身。”
“啊？山贼？那他是如何来到军营的？”之前还觉得徐将军给他的感觉很像他爹，但一听到是山贼出身，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谬，别人都说他爹为人老实、品行端正，跟山贼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承武听完确信，他爹是他爹，徐将军是徐将军，毕竟沣江东流，就算他爹当时没死，也是顺着江水往东漂，怎么会来到北方当山贼呢。
想通这关节，他便把这事甩在脑后。
次日，在同一棵的歪脖子树下，徐沣递给他一个烤熟的野兔腿。
“你确定给我？”许多天没吃肉，李承武瞧着这野兔腿忍不住吞起口水。
“对啊，我瞧你顺眼。”徐沣依然是咧着嘴笑。
巧了，我看你也好亲切，李承武心道。
徐沣见他没接，直接把兔腿往他碗里放，“下次捉到兔子，我还分你一个。”说完就大步往主帅营那边走去。
等徐沣走后，谁李承武隔壁的黝黑年轻人靠过来，问：“他是谁啊，怎么如此大方。”
说的时候眼睛还直直地盯着野兔腿。
李承武在他眼巴巴下，拿起兔腿就啃，“他是徐将军，说看我顺眼。”
小黑：“……”
徐将军，你看看我顺眼不？
之后，徐沣三不五时地给李承武塞点吃的，李承武秉着不能光拿人家的东西，也会在操练之余，托火头营外出采买的人去城里帮打些酒，回馈一下这位肖似他爹的徐沣。
李承武玩性大，徐沣孩子心性，两人倒是十分合拍，两人没少偷偷去猎野物。
“徐将军，你之前是怎么做山贼啊？”李承武一边烤着一只野兔，一边问徐沣。
“那群人要我帮他们打架，不然就要打死徐叔他们。”徐沣盯着在火光中的烤兔子回道。
李承武听得一头雾水，“谁要要你帮打架？还有徐叔是谁？”
徐沣：“山贼要我帮打架，徐叔就是徐叔啊。”
“徐叔是你的家人吗？”李承武换了个问法。
“额，是吧。”徐叔给他治病，还给他饭吃，应该是家人吧。
李承武又问：“那徐叔他们在哪里，你还有些什么家人？”
“徐叔被他们放了就走了，家人嘛，我不记得了。”
李成武不死心，又问：“怎么会不记得？你要不仔细想想？”
徐沣皱着眉，越想眉头皱地越紧，最后索性发脾气，“不记得，不想了。”
“好好好，不想就不想，等会儿两只后兔腿都给你吃。”李承武见他不高兴，赶紧哄道。
清石县最近最火热的话题，想必就是接种牛痘预防天花一事。
城里的大夫忙得不亦外乎，有些人等不及，自已在手上划一道小口，种上从别人身上取来的痘液，再回去给村里人种上。
别人见种痘如此简单，纷纷效仿，不日就减轻了大夫们的工作量。
李青禾一家刚刚种完，怕疼的菱儿憋着嘴，眼眶里蓄着眼泪，仿佛下一刻就要掉金豆子。
李青禾瞧着她小手臂上芝麻大小的伤口，有些无语，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娇贵了，以前摔跤都不喊疼呢。
不过菱儿长得冰雕玉琢，白嫩嫩的脸颊加上红红的眼睛，要多我见犹怜就我见犹怜，李青禾忍了忍，还是将她揽进怀里，哄道：“乖菱儿，不疼啊，等下我带你去逛街。”
菱儿窝在她怀里，俏生生道：“好，我想要吃糖葫芦。”
在这等着她呢！
李青禾立即面无表情，“不行，等你的牙换好再吃。”
菱儿现在换牙期，前些天一颗牙就被糖葫芦上的糖衣给粘下来。
“不嘛，我现在就想吃。”菱儿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我说不行就不行。”
“哦。”委屈得捏手指。
宁州太守的加急奏折很快就被呈道御前。
这份奏折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依众爱卿看，种痘一事是否可靠？”坐在龙椅上的贞乾帝精神矍铄，眼神凌厉地看着底下的臣子。
“依臣所看，王太守不是个信口开河之人，若这事不可靠，他定不会冒然上奏。”说话的事当户部尚书谢大人。
“臣认为谢大人所言极是。”
“或许可以让御医试验一番？”
“不然把王太守召来，跟他确认一番？”
“……”
一群在朝堂上极有话语权的大臣，纷纷发表自已的见解。
贞乾帝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遍，随后道：“王太守在奏折中有提到，这法子出自一位高僧，朕对这高僧极为好奇，不如召他一见？”
第184章 痛失几十亩地
皇帝想见一个人，而且还只是一个和尚，臣子们自然没有阻拦的，纷纷附议。
于是一封诏令，只用大半个月的时间，就到了宁州太守府上。
王太守等的就是这一刻，见诏令上着重提到要见提出种痘的广济，他顾不上太阳即将下山，快马加鞭来到甘灵寺。
“阿弥陀佛，这种痘之法并非贫僧提出的。”广济得知皇帝陛下要见自已，有些苦恼。
王太守：“那是何人提出？”
广济双手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答应过此人不将她的名讳说出来。”
王太守也为难，“能的皇帝召见，可是天大的福气，你跟他说一下，想必他也十分乐意跟我们一起上京。”
在他心里，这天大的功劳，应该没人会傻到不要吧？
广济垂眸，李青禾未必会想要这个功劳，种痘一法必定造福万民，他又不愿抢别人的功德，便道：“不然我先过问一下她的意见？”
“行。”
次日傍晚，李青禾正准备从纤云楼回家时，再次见到了慈眉善目的广济法师。
李青禾：“！”这大和尚怎么又来了。
虽然腹诽，但还是客气地将他请到附近的一个茶楼里。
“不知大师此次来找小女子有何事？”李青禾给自已跟他都倒了一杯热茶。
“阿弥陀佛。”广济先是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随后说出此番来意。
李青禾十分纠结，见皇帝老儿她没多大兴趣，但若是有赏赐，那她就有兴趣了，只是她一个不懂半点医术的农家女，该如何解释她是怎么知道种痘能预防天花的，总不能还像之前忽悠奶奶她们说是听路过的行商说的吧？
看来她跟皇帝的赏赐没有缘分，忍痛道：“还是劳烦大师不要跟别人说种痘这法子是我说出来的。”
广济见她这模样，有些好奇她为何要隐瞒世人，只是冥冥之中觉得这事不能够深思。
送走广济时，李青禾的心还是痛的。
刚开始跟广济说种痘时，只是为了让他帮忙解决田诗诗的婆媳问题…没想要更多的，哪知如今惊动了皇帝。这日造福万民的事，铁定能在他政绩上添上一笔，奖赏肯定少不了，不说别的，几十亩田地总归舍得吧。
不行，越想越肉疼，几十亩地就这么没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牛痘本来也不是她发现的，没啥可心疼的。
回家的路上，努力说服自已这几十亩地跟她没关系，况且其中广济大师最为出力，自已反而就是张张嘴。
等把自已说服熨帖之后，步履也轻快许多。
回到家时，天已经整个黑下来了。
“禾儿，你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晚？我叫石梅去寻你了，你们没有遇上吗？”陈氏见她回来，赶紧上来问话。
“我刚遇到个熟人，就去附近的茶楼坐了一会儿，她去酒楼没见我的话，应该也快回来了吧。”李青禾一边从水缸舀一瓢水，一边道。
果然，等她用帕子擦干手的时候，石梅就回来了，“姑娘，刚才去酒楼找你，周掌柜说你早就走了，吓我一跳。”
李青禾笑了笑，道：“出门遇上个熟人，去茶楼坐了一会。”
“哦，我去给你烧热水洗澡吧。”石梅说着，就钻进了厨房里。
泡过澡后，陈氏她们都已经歇下了，只剩小文的房间还透出灯光。
前些天他顺利地通过松白书院的考核，很顺利地成为众多学子向往的书院的一名学生。
松白书院里面有斋舍，小文不放心家里都是女子，于是每日都会回来。
她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因为住不惯外面，所以也没多说，后来知道了他的想法，打趣他：“这会儿家里除了菱儿，就你年纪最小，是谁放心不下谁啊？”
当时他蠕动嘴唇，有些倔强地道：“家里有个男子汉，才不会遭觊觎。”
她听完简直哭笑不得，让他尽管放心，安心念他的书便是。
每田晚上那么晚还在看书，一早又要赶回书院上早课，家里人都于心不忍。
在她跟方桃陈氏好说歹说之下，他才搬到书院去住，只是每隔三两天就要回来一趟。
想到此处，李青禾敲了敲他房门，“方便我进去吗？”
“方便，门没锁。”李承文正处于变声期，声音说不上有多好听。
“嘎吱”李青禾推开们，看见的正是一个清瘦少年，在油灯的黄光中，埋头苦读。
听到开门声音，李承文采抬起头，问：“大姐？有何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啊？”李青禾悠然地走到他书桌旁，想看下他在看什么书，奈何才疏学浅，没见过书中的内容。
李承文微微笑了下：“自然可以。”
李青禾也当然不是没事找事，问道：“小武有跟你联系不？”
李承文摇摇头：“没有，不过我能感觉到他过得挺开心的。”
李青禾好奇：“你什么如何感觉到的？”
“这里。”李承文用手戳了戳自已心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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