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户听了李青禾的需求,挤出个僵硬的笑容,开始称猪肉。他娘子说了,有客人来,要面带微笑才不会吓到客人。
“哎哟,青禾好久不见呀”,张嫂子看到李青禾,也笑容满面。
“我跟我娘在城北容林街摆摊卖米粉,你有空跟老板来找我玩,我请你们吃米粉。”
“那感情好,不过话说啥是米粉?”
“你来吃一次就知道了,嘻嘻。”
“行行行,你们家现在是越过越好了,我也替你们开心。”
李青禾见老板娘说着这么诚心实意,心里也十分感激,毕竟无亲无故地,却因自家过得好些而开心,“你跟老板都这么善良热心,生意肯定也越来越好的。”
“啊哈哈哈,都好都好。”
张屠户把肉称好后,她付了钱便拜别夫妻二人。之后又去买了几个肉包子,才往集市走去。
这会儿集市很热闹,人声鼎沸,她径直走向陈氏平时摆摊的那块区域。
很快就在众地摊中看见了正在给客户称酸笋的陈氏。
“奶奶”,李青禾走近喊了一声。
“哟,禾儿,我的乖孙,你来了?”陈氏接过客户递来的铜钱,看见李青禾之后,脸笑出了花。
“奶奶,我好想你啊”,李青禾挤了进去,抱着陈氏的胳膊撒娇道。
“都这么大人了,还想奶奶,快,让我看看你瘦了没”,陈氏抓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会儿,皱眉道:“好像瘦了些。”
“哪有,我每天吃好喝好的,哪里会瘦。”
“我看着是瘦了,脸都尖了。”
“你是太久没见我了”,李青禾把背篓放下来,道:“我买了些肉和包子,还有我跟娘做的鱼丸,你带回去别舍不得吃哈。”
“哎哟,买这么多做甚呢,该省省”,陈氏埋怨道。
“这才不是该省的,弟弟妹妹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要多吃肉才行,我跟娘卖米粉的生意挺好的,每天除了成本能挣不少,这鸡蛋你以后也别拿来卖了吧,留下来你们吃”,李青禾把东西都放到陈氏空着的篓子里,这篓子都股酸酸的味道,想必是装酸笋的,便问:“今天你带多少酸笋来卖呀?卖得好吗?”
“带了差不多六十斤,卖得很不错,没一会儿就卖完了”,莴笋已经卖完了,地里的黄瓜丝瓜南瓜豇豆也才结果,这会儿没什么可以卖的,陈氏就多带些酸笋来卖。
李青禾惊讶道:“这么多,那家里还有多少?”
“家里还有很多了,我昨天又腌了几坛子,对了,那天我去竹林村买笋,我大嫂跟我说有不少人跟她打听酸笋怎么腌。”
陈氏去竹林村买那么多笋,早就有人注意到她们家的动作了,不仅竹林村,上溪村也有人旁敲侧击打听。
“这很正常,不过酸笋本就不难腌,想必很快就有人琢磨出来了,要不这样,你在家腌够要给莫掌柜的笋,然后去跟老舅公他们合作吧,他们出笋出力,我们出技术,我们只要一两成分红就行”李青禾道。
自从李用不在后,陈氏的大哥和小弟每年春耕秋收都让儿孙来帮忙,平时还偶尔送些粮食过来,比李屯一家不知道要好多少,而且竹林村山地多水田少,本就没有上溪村富裕,她也乐意让他们跟着挣钱。
“真的可以啊?”陈氏有些激动,出嫁这么多年,自已没帮衬过娘家,却要娘家来帮衬自已,早就对娘家有愧,这会儿有挣钱的路子她也想带一把大哥小弟家,只是酸笋是禾儿琢磨出来的,她就一直没提。
“可以啊,他们对我们家好,我们也该带他们一下,竹林村竹子也多,比我们更适合这个生意。”
“行,那我明天去跟他们说说”,陈氏这会儿满心欢喜。
“小文小武和菱儿他们在家还好吗?”,谈完了正事,李青禾才问起家里的情况。
“都挺好的,小文开始学做饭,我本来不让他做,他还太小了些,但是他跟你一样执拗,不让他做他就不开心,只能让他学,现在每天踩着个板凳炒菜。”
“小武就皮实些,总爱出去玩,但也很乖,让他做啥他也不推脱,他随了你们爹,小小年纪力气就挺大,能帮我不少呢。”
“菱儿呢,就刚开始那几天天天晚上哭着要娘,现在不闹了,每天跟在两个哥哥后头,乖得很。”
“隔壁林家的儿媳妇生了个闺女,林婆子天天在骂……”
陈氏的话匣子打开了,就絮絮叨叨地跟李青禾说起村里的事。
她也爱听这些家常,知道弟弟妹妹们在家这么乖,心里又酸涩又欣慰。
没一会儿就快到午时了,李青禾只能依依不舍地告别陈氏,再晚点回去她娘一个人要忙不过来了。
“唉,青禾?好久没见你跟你奶奶摆摊了呀?”
刚走出集市,正准备回容林街,就迎面撞见了许久不见的云初。
“云初姐姐”,李青禾含笑道:“我现在跟我娘在城北卖米粉,不去摆摊了。”
“哦哦,上回吃了你给的酸笋,我便喜欢上了,见你许久不来给我们送鸡枞,就去集市找你奶奶的摊位买了好多次酸笋呢”,云初道。
“菌子没得捡了,还挺谢谢你帮衬我们家生意哈。”
“你奶奶跟我说了,哪里是帮衬,我也是喜欢吃那个味”,云初也是个直率的性子。
“嘻嘻,我要赶紧回城北了,不然我娘忙不过来,你有空来城北吃米粉呀,可好吃的,在容林街。”
“行,你去吧,我去找你奶奶买酸笋。”
“好嘞,那再会”,李青禾摆摆手便小跑回去。
第18章 认字
集市离容林街有点远,她小跑了一刻多钟才到,这会儿客人果然多起来,四张桌子都坐满了,第四张桌子是前两天加的,三张实在太少,早高峰和午高峰的时候根本不够位置。
李青禾赶紧撸起袖子帮忙。
“哎,你还记得那天有快马闯这条街吗?”,一个中年客人问同伴。
“记得,我就在铺子里招待客人呢,听外面有小孩子被吓哭了”,同伴回他。
“我妹夫在衙门做事,我昨天和他喝酒,他告诉我,那是从京城来的”,那中年人没把话说完,给同伴留了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哦?可是我们清石县的官员犯了何事?”,同伴倒也配合他。
“非也,自从两年前河堤崩溃,不少官员被追了责,这两年都兢兢业业,怕再犯事。”
河堤崩溃?本来李青禾忙着给客人端粉,没有注意听客人的闲聊,听到两年前河堤崩溃,她才注意听,因为李用就是两年前河堤崩溃被河水冲走的。
“那为何京城会来人?”
“原来如此,那他们是如何打探到长公主在我们清石县的消息的?”
“这我哪能知道,要不是我妹夫在衙门担任要职,我也不得知这个消息呀。”
李青禾听得津津有味,原来戏文里公主皇子遗落凡间的桥段并不都是杜撰的呀,果然艺术源于生活。
不过这跟她没多大关系,跟她有关系的是眼前这一个个铜板,来自家摊子吃粉的,还挺多外地的商人,吃得开心了还乐意多给一两文钱,喜得她眉飞眼笑。
母女俩又是午时过了便收摊,午时后就很少有客人来,呆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多做些鱼丸,刚才有客人来吃完了米粉,还想买斤鱼丸,她觉得这也是一个好生意,便想着下午不如多做些鱼丸,第二天卖粉的时候顺便卖鱼丸。
跟方桃一说,方桃也觉得可行,两人把东西东西带回去擦洗干净,就去了菜市场。
买了几条大草鱼,回来就忙活开了,在小厨房里当当当剁鱼肉,她和方桃轮流剁,最后两个人手都快废了才剁完,好在鱼肉好剁,要换了猪肉,估计两人也剁不了多少。
一下午总共做了将近四十斤的鱼丸,李青禾装了十来个,给贺氏送去,想了想又装了些,给对面的新租户。
原来的租户在她们搬来没几天,就从乡下来退租了,说是老人年纪大,他们不便经常在外面。
新租户是搬来有十几日了,是一对二十出头的夫妻,丈夫每日早出晚归,据说在一个铺子里做伙计,妻子就在家里做一些针线绣活。
他们原来是在一富人府上的奴婢,后来攒了钱,便给自已赎了身。
李青禾对他们的经历还挺好奇的,有次闲聊时便问了一句:“杏儿姐,你们以前在府里是不是过得很艰难呀?”,电视里大户人家的丫鬟老是动不动就挨打。
“倒也不是很艰难,老爷跟夫人都是厚道之人,本来我们也没想赎身出府,后来我发现自已怀孕了,奴籍的孩子以后也是奴籍,我们不想让孩子以后的路跟我们一样,才决定赎身的”,杏儿笑着说完还抚摸了下微隆起的小腹。
她继续道:“我们还是很幸运的,遇上了好的主家,不仅痛快地放人,走的时候还多给了一个月的月银。”
那都是前些天的事了,这会儿她正端着碗,走去对面。
“杏儿姐,我给你们带了些鱼丸来,你们尝尝看”,门开着,李青禾只轻轻敲了敲门框。
杏儿这会儿正在缝一件小衣服,见到她便站了起来,接过碗微笑道:“这是你们要卖的,拿来作甚?”
“给你们尝尝呀,今天做得多,每天剁鱼肉,多有打扰。”
“无碍,我整日一个人在家,有点声音我还没那么寂寞呢”,杏儿把鱼丸倒进了自家的碗里,又用水把碗洗干净了才递给李青禾。
“好吧,我先回去了”李青禾也不是很会聊天,接过碗便要走。
等回到自家的厨房,又端着另一碗去了正屋,正屋的门也是开着,贺氏却不在,只有她儿子李盛在堂屋的圆桌上写字。
“你娘不在吗,我端了些鱼丸给你们”,李青禾问他。
李盛抬起头,眼睛亮了下,语气有些开心:“又有鱼丸呀?我娘出去买东西了。”
“是呀”,李青禾把鱼丸放到桌子上,看了下他写的字,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好看,反正还算工整。
李盛见她盯着自已的作业,问:“你也识字吗?”
她收回视线,道:“我哪会认字,都没读过书。”
其实有些字还是认识的,但是不太确定,因为这些字不仅是繁体字,写法好像跟21世纪的也不太一样。
“那你想不想认字,你要是想认字,每天这个时候可以来找我,我边写字边教你,不过我有个要求,你每三天给我一碗鱼丸”,李盛仰着头,眼里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童真。
李青禾确实想认字,学会认字写字好多时候都方便些,可惜一直没机会,这会儿听了他这样说,心里便蠢蠢欲动,便道:“那好呀,那我现在就开始跟你认行不。”
“没问题,我去把我去年的三字经拿给你看”,说着便爬下了凳子,哒哒哒跑进房间,没一会儿又哒哒哒地跑出来,“你坐我旁边,你跟着我读。”
“好嘞”,李青禾喜滋滋地坐下。
“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
稚嫩的童音与郎朗的书声,贺氏回来之后看到一大一小两小孩在堂屋读书,也不打扰他们。
第19章 尴尬
就这样,李青禾天天来跟李盛认字,刚开始贺氏还担心影响到李盛学习,后来发现她的担心很多余。
李青禾这丫头很聪明,很多字读一两遍就记住了,这让她儿子有了压力,生怕教完三字经千字文跟百家姓就没得教了,每天学习的劲头比以前还足,贺氏很乐意见到儿子这样勤奋,还时不时给他们倒杯水。
“青禾姐姐,你这个字被我夫子看到了,铁定要打你手心的”,李盛小脸绷着,皱着眉看着李青禾写下的一整张纸歪歪扭扭的“李青禾”。
“咳咳,我练练就好”,李青禾尴尬,这毛笔字好难写,掌握不了笔杆,不小心还写成一团墨…
三字经跟百家姓她都学完了,便用李盛写过字的纸张的背面学着写字。
李盛心想老天果然是公平的,青禾姐姐认字的记忆力那么好,写字却没有天赋,都写了半个时辰了,还是歪歪扭扭,也不好意思打击她,便道:“那你再练练吧。”
后来又练了两天,她才把自已的名字写好。
在李盛那练完字回去,方桃都已经把米粉磨好了,李青禾怪不好意思的,自已每天帮做完鱼丸就去李盛那,剩下的事情都要方桃做,“娘,你下次等我一起做嘛。”
“不用,这些我做就行,又不累,你好好认认字,你可是咱家第一个识字的人”,方桃打趣道。
“哦,我就想认识字了,以后干嘛都方便点。”
“我知道,你就好好识字吧,你还用了他们家的笔墨,明天多端点鱼丸去”,方桃叮嘱道。
“好嘞。”
次日,又见到了上次那个公子哥,还带了一个熟人来。
“青禾,你怎么会在这里了,难怪我前些天回上溪村没有看到你”,申启也很意外,表哥说城北个卖鱼粉的摊子,非要带他来吃,谁知道是李青禾的摊子。
“原来你们认识的呀?”,公子哥觉得十分有趣。
“是呀,在乡下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李青禾笑道,来者是客,而且她对申启又没偏见,只是以前原主偷看他被抓包,连带她有点尴尬,接着问:“可是要两碗鱼丸加鱼片的米粉?”
“对,两碗,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陆远,是这个家伙的表哥”,陆远也不见外,凑过来就问。
李青禾后退一步,道:“我叫李青禾,你们先坐着吧,一会儿我给你们把粉端过去。”
申启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很快方桃就把米粉煮好了,李青禾把粉端过去,笑眯眯道:“上次你给那么多银子,这次就不收你钱了,你们今天免费吃。”
“那感情好”,路远拿过筷子,就开始大口嗦粉,还招呼申启:“你快吃呀,可好吃了。”
申启看了眼李青禾,见她没有要跟自已说话的意思,才拿起筷子吃起来,点头,还不错。
吃完粉之后,申启道:“下次书院休沐了我还来。”
“好,欢迎光临”,李青禾笑眯眯道,生意上门,谁会不开心。
走出挺远一段路,陆远推了推申启的肩膀,八卦地问:“哎,你对那小姑娘有意思啊?你刚眼睛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
“哪有,只是觉得她挺有趣的”,申启笑笑。
“啧,有趣是有趣,但姨妈肯定不会同意的”,陆远道。
“我都说没有那个意思,我娘同意什么?”申启翻了个白眼。
“你就嘴硬吧。”
等过了午时,把东西收拾好之后,李青禾拿出一张纸,贴在墙上,上面写着狗爬似的字:“有事回家,歇业两日。”
来这里卖米粉一个多月还没回过家呢,虽然陈氏有时候来集市的时候,会来看看她们,但是她们太久没见小文小武菱儿,实在想念得紧,想着反正钱也挣不完,索性回去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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