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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靡宝【完结】

时间:2025-01-10 23:11:30  作者:靡宝【完结】
  “绮年根本就没想过和你抢男人。”张俊生冷声道,“我倒巴不得她能抢一抢我呢。可她压根儿就不屑这种事。倒是你这种‘高档的女人’,满脑子只知道抢男人!”
  “她不抢男人?哈!”覃凤娇仰头笑,“今天这事,就是她在害我。孙太太不是说了,是宋绮年约孙开阳进屋子见面的吗?我看宋绮年就是杀人犯!”
  “你少胡说!”张俊生喝道。
  “她就是嫉妒我!”覃凤娇歇斯底里地叫起来,“她要毁了我……”
  “嫉妒你什么?”张俊生尖刻反讽,“嫉妒你有丈夫有儿子,还能大张旗鼓地和别的男人订婚?”
  覃凤娇哑了。
  张俊生转而自嘲起来:“算了。我贪图你家世和嫁妆,也活该遭此报应。我们俩终究没缘分,就此散了,各自好好过吧。”
  他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长叹,转身朝车走去。
  “你要去找宋绮年,是不是?”覃凤娇跺脚,“那你最好去巡捕房找!”
  张俊生猛地转身:“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覃凤娇幸灾乐祸地大笑,“刚才我凑巧听到两个巡捕谈话。原来杀害孙开阳的凶器,就是宋绮年的剪刀。郭仲恺一早就派人去抓宋绮年了。”
  张俊生拔腿向车奔去。
  覃凤娇癫狂的笑声持续传来:“和我抢男人的,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是婊子,可她也成了杀人犯……”
  覃家夫妇匆匆自屋里跑出来,将形状疯癫的女儿扶住。
  张俊生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转了个头,碾过草坪直冲出了门。
  覃凤娇又哭又笑,一脸是泪,已完全不能自持。
  覃家夫妻正想把女儿劝回屋里,突然一道刺目的车灯投射过来。
  只听马达声咆哮,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同张家的车错身而过,冲进了覃家,碾过已被压得惨不忍睹的草坪上,急刹停在了屋前。
  覃凤娇都被这个变故吓得停住了哭闹。
  傅承勖从后座走了下来,还是那么风度翩翩,好似这是一次友好的到访。
  “覃副司长,深夜打搅了。傅某有要事想和您谈一谈。”
  话说得客气,可阿宽的动作却并不客气。
  他如拎小鸡般将覃永豪拽了过去,塞进了车后座里。
  覃永豪官大而个头小,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大声嚷嚷。车门砰地关上,他的叫嚷声也被闷在了车内。
  覃家母女还未反应过来,凯迪拉克原地掉头,呼啸着扬长而去。
第五十六章 命悬一线
  凌晨空荡荡的街道上,凯迪拉克轿车一路奔驰。
  “傅承勖,你想做什么?”覃永豪惊怒交加,“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放心,覃副司长。”傅承勖跷着脚,悠然浅笑,“我不过是想和你在没人打搅的地方谈一下孙开阳的案子罢了。新光会这次可把你坑惨了,不是吗?”
  “新光会”三个字一入耳,覃永豪的瞳仁猛地放大。
  他飞快地别过脸,可惊慌之色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的话被傅承勖的笑声打断。
  “都到这份上了,坦白一点又何妨?”傅承勖道,“你借职务之便,同新光会勾结已久,不光为他们的走私大开便利之门,还以你小舅子的名义开了一家物资公司,和新光会一起做着倒买倒卖的勾当——别这么一副吃惊的表情,覃副司长。邓启明难道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
  “我……我……”覃永豪也知道自已再装糊涂没意义,“我听说他们最近碰到了一个棘手的对家,那人就是你?但我不是新光会的人。你们之间的矛盾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我当然不会伤害你。”傅承勖微笑,“没这必要。新光会已经报复了你的背叛了。”
  覃永豪惊骇:“你什么意思?”
  傅承勖失望地摇头:“为什么你们总喜欢把话摊开来说,不留一点神秘感呢?你和新光会一直合作愉快,直到最近这半年,他们频频遭受攻击,影响了生意,让你们亏了不少钱。比如你们最近的一次合作,就是和曹家一起,趁着西南旱灾之际,手里囤积了一大批大豆,将大豆的价格炒了个天价。可就在生意将要做成之际,曹家六公子假传了他爹的圣旨,将这批货捐给了灾区……”
  这件事显然后果极其严重,覃永豪已是一脸菜色。
  傅承勖却是笑得更开心了:“听说你们损失惨重,如同骨折。”
  “果真是你!”覃永豪怒不可遏。
  “生意嘛,有赚有赔,风险本就很大。”傅承勖不以为然,“只是经此一事,坚定了你们和新光会拆伙的决心。新光会又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合作对象,肯定不会安分散伙。于是,你暗中勾结了那个人的一个仇人,想联手把那人挤走——”
  说到这里,傅承勖摇头,口中啧啧。
  “这是你走得最错的一步棋。你明显没有吸取孙开胜的教训——那个人,睚眦必报,对背叛者可是毫不留情的!”
  覃永豪猛地瞪圆了双眼,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傅承勖笑声低沉而愉悦:“所以,孙开阳死在了你家里!”
  覃永豪浑身颤抖,强撑着一口气:“人不是我们害死的……郭仲恺会查明真相的……”
  “解释的话留着对孙家说去吧。”傅承勖道,“你信不信明天一早,所有报纸,电台,都会拿着这个案子大做文章,挖出你的种种见不得光的隐私。不光令爱重婚,你贪污受贿这类事,还包括你私下喜欢玩弄虐待女童的丑闻!”
  覃永豪惊骇地跳起来,头咚的一声撞在车顶。
  “你……你……你怎么……”
  傅承勖嗤了一声:“覃副司长——虽然你这副司长也做不了几天了——你就真以为这种事能瞒得住人?你就没听过‘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句话?”
  “这是污蔑!”覃永豪面如猪肝,双手失控地挥舞,“这都是谣言!我没有……我是堂堂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不会和黑帮勾结。狼和狈才会为奸。”傅承勖讥嘲,“总之,届时,你的政敌会像闻到血的饿狼一样朝你扑过来,将你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你的家庭、事业、名誉……统统都会被毁掉!”
  覃永豪已面无人色。
  可傅承勖话锋一转:“虽说这是你咎由自取,不过,对方想一箭双雕,连我一起拖下水。我便觉得,也许我们俩可以稍微合作一下,互惠互利。”
  覃永豪知道不该轻信这个男人,可这个橄榄枝实在太有诱惑力。
  “你……你有什么打算?”
  傅承勖的手指在膝盖上弹琴一般轻敲着,道:“新光会不会放过背叛者的。等你身败名裂后,他们必然会杀了你。多半会伪造成意外,又或者栽赃给其他对手。而我,可以保护你家人的安全。”
  “这不至于吧!”覃永豪叫道,“我就算丢了官,也还有钱,是社会名人。他们怎么敢……”
  “孙家兄弟单独哪一个不比你更有地位,更有权力?他们的下场如何?你敢赌一把吗?”
  覃永豪确实不敢赌。
  除了覃凤娇,覃永豪还有两儿一女。儿子在英国留学,小女儿嫁去了南京,正在坐月子。
  覃永豪再混账,也有舐犊之情。钱再多,没有命用,又有什么意义?
  “你……”覃永豪困惑地注视着傅承勖,“你想要什么?”
  傅承勖加深了笑意,低声说了一句话。
  车平稳地行驶在无人的马路上,逐渐变大的雨丝唰唰地击打着车窗。
  “就这个?”覃永豪困惑。
  不要钱,不要人,也不让他办一件棘手的事。傅承勖只向他要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就这个。”傅承勖点头。
  “好!”覃永豪一口应下,“等你兑现了承诺……”
  “先把东西给我。”傅承勖态度强硬。
  覃永豪激动:“万一你忽悠我呢?”
  “这也是个赌。”傅承勖倨傲道,“我本可以不管你的死活的,反正我和那人还能再战下去。你却眼看就要一败涂地、家破人亡了。”
  覃永豪死死咬了咬牙关,一番纠结之后,终于作出了妥协。
  “我回去就把那东西给你。”
  傅承勖露出满意之色,抬手敲了敲车窗。
  车减速,继而停在了路边。
  阿宽将时间算得正好,绕了一大圈,前方不远就是覃公馆。
  “现在,”傅承勖不再掩饰他对覃永豪的鄙夷与厌恶,“从我的车里滚下去!”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宋绮年睁开了眼,双目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
  蚊香盘还未燃尽,离傅承勖到访大概才过了一个小时。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频频搅人清眠。
  听着脚步声停在了门外,宋绮年迅速翻身下床,穿好了鞋子。
  牢门被打开,小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制服略有不同的男人。
  灯被拉亮。
  宋绮年正缩在床角发抖,眼里盈满惊恐,看着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怎么回事?”宋绮年颤着声问。
  “抱歉了,宋小姐。”小杨垂头丧气道,“总督察长特下了一道指令,要把你转运去女子看守所。你现在就得跟他们走。”
  “这半夜的?”宋绮年诧异,“郭总长怎么说?方杰呢?”
  “郭总长去警备司令部和他们扯皮去了。”小杨挠头,“他刚才来了一通电话,把方杰也叫过去帮忙了。命令是总督察长下的,他才是巡捕房的头儿……”
  那位总督察长和郭仲恺为宋绮年的去留争执的时候,宋绮年在隔壁房间里都听到了。
  眼下看来,总督察长是打算趁郭仲恺不在,把宋绮年这个烫手山芋从巡捕房里丢出去。袁康不在,小杨虽忠心,却是个不能拿主意的。宋绮年怕是除了被带走,没有更好的选择。
  “赶紧动身吧。”看守所的警卫掏出镣铐,将宋绮年一把拽了过去。
  “杨警官……”宋绮年朝小杨哀求。
  奈何小杨不是袁康。他是正统公门中人,心里再同情宋绮年,也不敢忤逆上级的命令。
  “宋小姐先跟他们过去吧。”小杨安慰道,“我会尽快联系上郭总长,把这事汇报给他。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宋绮年揣着一肚子淑女不该说的话,被带了出去。
  一辆刷着“女子看守所”字样的警车就停在牢房外的空地上,司机正在驾驶座里抽着烟。
  张俊生就在这时由一个巡捕带着走过来,立刻高呼了一声:“绮年!”
  宋绮年诧异地转头望过去。
  张俊生看到她手腕上的镣铐,双目霎时红了。
  “你怎么……”他加快了脚步,“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那两个警卫如临大敌。一个抬手大喝,将张俊生拦住,一个动作粗暴地将宋绮年塞进了警车后座里。
  “绮年!”张俊生焦急大喊,“你们要带她去哪里?”
  “女子看守所。”小杨道,“嫌犯一般都关在那里。”
  “嫌犯?”张俊生惊骇。
  那两个警卫也跟着挤进了后座,一左一右地将宋绮年夹在中间。
  任何一个女子被两个大男人这样夹着坐,都会浑身不自在。可宋绮年不过稍微一动,就感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腰侧。
  “别动!”那个警卫低声警告,用枪用力戳了戳。
  一道锋利的光芒从宋绮年眼底闪过。她抿了抿唇,垂下了眼帘。
  宋绮年从没有被警卫押送过,但也能确定,这绝对不是押运嫌犯的常规手段。
  “绮年,”张俊生冲到车前,“我这就给你去找律师……”
  “你去找傅承勖就可以了。”宋绮年镇定道,“对了,还请替我向他道歉。我本来和他约了去他郊外的庄子上打猎,这下怕是去不成了。”
  张俊生一愣,心情霎时有些复杂。
  小杨却看不出丝毫异样,还一脸天真地朝宋绮年摆手。
  “宋小姐别怕。看在郭总长的面子上,看守所不会为难你的……”
  警车喷了小杨一头一脸的尾气,轰隆隆地驶出了巡捕房的后院。
  傅承勖回到家中时,时针已指向三点。
  他自男仆手里接过湿毛巾,草草地擦了擦脸和脖子。
  脸上带着一丝倦色,可双目里一直光芒熠熠,如有烈火在熊熊燃烧。
  书房里,数名得力干将正等着傅承勖的到来。
  他们有的是西装革履的白面书生,有的是身穿劲装的悍勇武夫,有的是精明油滑的白发老者。还有如董秀琼这样内敛低调,却身怀绝技的女子。
  单看这一副阵容,就让人忍不住去揣摩傅承勖的身份。
  普通的商人不会豢养这么多五花八门的门客,更别说能自如地驱使他们了。
  能让能人异土效忠的主君,必须拥有雄厚的金钱资本,政治人脉,和令人折服的个人魅力。
  傅承勖大步走进书房,开口就问:“小武有消息了吗?”
  董秀琼红着眼眶摇了摇头:“邓启明的店里也一团乱,说是进了贼,把值钱的都偷走了。剩下的东西都带了回来。我正在仔细检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
  “我们绝对不会放弃小武的!”傅承勖安慰她,“我有信心,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董秀琼含着泪水点了点头。
  “报社那边怎么样了?”傅承勖又问。
  西装男子道:“已经按您的吩咐,同报社和电台都联络过了,礼物也都送到了。他们都挺乐意配合的,当场修改了新闻。我看着报纸上了印刷机才回来的。”
  “打点各处的礼物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另一个男子道,“只等天一亮,就派人送上门。”
  “很好。”傅承勖道,“大半夜的还让诸位如此操劳,傅某十分过意不去。我再次对你们的帮助深表感谢。”
  众人纷纷辞而不受。
  傅承勖继续道:“我们的对手狡诈多端,手段卑劣,防不胜防。我们虽已取得了很多成功,却未获得最后的胜利。今夜的事,正是对手在疯狂地反扑,也昭示着这场战争即将迎来高潮。接下来的斗争会越来越白热化。我会一如既往地……”
  突如其来的车声打断了傅承勖的发言。
  张俊生是第一次来傅公馆,如无头苍蝇,直奔进中庭,大声呼喊傅承勖的名字。
  “张先生?”傅承勖带着阿宽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张俊生扑了过来,揪住傅承勖的领子:“绮年被他们带走了!”
  傅承勖冷漠地拽开了张俊生的手:“我知道。我已经去巡捕房看过她了……”
  “不。”张俊生叫道,“是看守所!她刚刚被女子看守所的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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