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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靡宝【完结】

时间:2025-01-10 23:11:30  作者:靡宝【完结】
  看他的面孔,便知他打出生起就没经受过高墙外的风霜摧残。
  这不染尘埃的书卷气,也不是寻常小富人家养得出来的。
  张俊生的母亲罗氏家学渊源,擅吟诗作画弹钢琴,出嫁前小有才女之名。张父为人稍微市侩了些,但也饱读诗书,还是上海古玩协会的名誉副会长。
  张俊生从小就很有音乐天赋,在德国学了钢琴,回国后在艺术中专里教书,偶尔应邀表演,在上海音乐界小有名气。
  张俊生无心家族生意,张家父母宠爱孩子,也从不勉强他。
  这顺风顺水、无忧无虑的生活,让张俊生的眼底始终有一份与世无争的清雅和脱俗,实在很让女孩子心动不已。
  尤其是宋绮年这样自幼就没接触过什么文艺人土的姑娘。
  宋绮年道:“我以为宴会要晚一些才开始。不过我也没错过你吹蜡烛。对了,给你的礼物,我已经放去那边的桌子上了。”
  “送的是什么?”张俊生好奇。
  “等你拆开了便知道。”宋绮年卖关子,顺手端起一杯鸡尾酒。
  张俊生浅笑,继而看到了宋绮年指头上缠着的绷带,一愣。
  宋绮年讪讪地将杯子换了一只手端着。
  “你还要在李家的店里干多久?”张俊生低声问,“我看你做衣服的手艺半点都不比那些裁缝差。学徒这活儿,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才去做的。你家明明还过得去……”
  宋绮年道:“我好不容易从工作间熬到能进前堂了,还想借此机会多认识一些客人。”
  “想认识客人,我给你介绍好了。你瞧这里这么多人,都是你潜在的客户。”
  宋绮年但笑不语。
  张俊生有时候天真得有点残忍,却又让人不忍戳破。
  有教养的富家子弟瞧不起人,是不会明目张胆地挑衅欺凌的。他们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然后再不动声色地排挤和刁难你。
  可张俊生自已一片赤诚,眼中便看不到恶。他至今都不知道宋绮年并不怎么受他的朋友们欢迎。
  宋绮年正寻思怎么岔开话题,一道尖锐的女声如尖刀插入两人之间。
  “宋小姐总算来啦!最近你次次都迟来早退,行踪飘忽不定的,真是个大忙人。”
  两个穿着苏绣旗袍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说话的是高个儿的那个,姓冷名怀玉,细眼薄唇,刻薄的谈吐没有辜负爹妈赐予她的这一副刻薄面相。
  冷怀玉身旁的女郎开了口,嗓音说不出的温柔:“怀玉,宋小姐是有正经工作的人,不像我们无所事事。她能抽得出空来就已很好了。是吧,宋小姐?”
  这个唱红脸的,就是先前客人口中提到的覃凤娇了。
  她个头娇小纤瘦,长眉凤目,仪态端庄娴雅。只是,即便施了脂粉,她面色也依旧略显苍白,神情也有些蔫蔫的。
  这体虚气弱之姿,加上她往日喜欢吟诗作画之举,让覃凤娇被人私下称作“覃黛玉”。
  面对这一位弱柳扶风的“黛玉”,宋绮年可不敢轻敌。
  覃凤娇是张俊生的少年初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覃年长张一岁,两家又是世交,双方父母当初都很看好这桩亲事。
  张俊生对覃凤娇的痴恋从不掩饰,可覃凤娇本就追求者众,只当张俊生是个小弟。
  覃凤娇后来同一位出身豪门的公子哥一见钟情,飞快订婚,去了美国。而张俊生听到这个消息,匆匆驾车追去机场,中途出了车祸,险些车毁人亡。
  这事在亲友之中闹得极大,甚至还上过小报。
  其实直到今日,看着张俊生优雅、矜持的模样,宋绮年还是很难想象他风驰电掣地去追赶心上人时的情景。
  但她可以想象,覃凤娇在张俊生的心中有多重的分量。
  过去一段日子,宋绮年同张俊生确实走得比较近。
  不同于覃凤娇的阴柔婉约,宋绮年明朗大方,宛如一个小太阳。
  她和张俊生都喜欢艺术,喜欢尝试新事物。
  宋绮年的热情开朗把张俊生从消沉阴郁中拉了出来,宋绮年家境只算中产阶层,张俊生又带着她进入了上流阶层的社交圈之中。
  时下的年轻人和过去不同了,不再有什么男女大防。大家一道喝咖啡,跳舞,却都不急着谈婚论嫁。
  就在这时,覃凤娇突然回国了。
  那个让张俊生痴恋多年,魂牵梦萦,一度险些死去的女人。她回来了。
  覃凤娇也是遇人不淑。
  据说她的未婚夫到了美国便露出了真面目,频频出轨。后来男方的父亲投资失败,家里破产,覃凤娇便顺势解除了婚约。
  覃凤娇心里怎么打算的,宋绮年不得而知,但是她很清楚地发现,自打覃凤娇出现后,张俊生明显和自已疏远了。
  先是爽约的次数增加,时间被覃凤娇占用了去。
  “凤娇很多年没回国了,对新商场不熟,让我陪她去转转。”
  “亲戚听说凤娇回来了,请我们俩去做客,不得不去。”
  “凤娇水土不服生病了,我得去看看……”
  柳姨直骂:“出国不过才三年,一副‘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样子。还水土不服。在美国被洋人熏了一身洋膻味,这皮肉就娇贵啦?”
  柳姨是宋家的女管家。
  宋家老两口去世后,为了节省开支,宋绮年将下人几乎遣散殆尽,只留了这个最贴心的管事和一个打杂的女仆四秀。
  主仆三个女人过日子,感情自然亲厚。
  柳姨很是为宋绮年不服:“绮年,你也要动起来了。她生得病,你就生不得?一样在电话里向张先生诉苦,叫他过来看你呀。”
  宋绮年浅笑:“我这样就是让他为难了。”
  如果要争夺,就要拉扯。她怕把张俊生扯疼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的失落是实打实的。
  张俊生深受女孩子欢迎,宋绮年的敌手一直很多。覃凤娇不仅量级重,还有一群帮手。
  冷怀玉的父亲是覃父的下属,她女承父业,也做了覃凤娇的跟班和应声虫。凡是覃凤娇不便说的话,不便施的恶,都由她代劳。
  比如,上一次的聚会临时改了地址,却独独“忘了”通知宋绮年。
  宋绮年大老远赶过去,却扑了个空。
  覃凤娇装模作样指责了冷怀玉几句,冷怀玉又皮笑肉不笑地朝宋绮年道了个歉,这件事就揭过了。
  今日张俊生生日,冷怀玉在电话里通知宋绮年十二点半到,宴会却早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幸好宋绮年有所提防,提前过来,赶上了仪式的尾巴。
  每次碰面,覃冷二人都会对着宋绮年唱和一番。
  次数多了,宋绮年也不动气了,反而觉得有点好玩——这么有默契,好像前一晚特意排练过似的。
  于是宋绮年今日也一样,先不忙着开口,看这两个女人继续表演下去。
  果真,不给宋绮年开口的机会,冷怀玉就道:“什么工作?不过是做学徒罢了。宋小姐也真是,听说你在广州也是念过女中的,要是想找一份工作补贴家用,何必做这么下贱的活?娇娇可以给你介绍一份打字员的工作,收入过得去,也没那么辛苦。”
  “怀玉,你这话就不对了。”张俊生不悦,“裁缝也是一门正经手艺,服侍师父本也是弟子的义务,我也给老师们打水跑腿过,怎么就下贱了?”
  宋绮年心头一阵暖。
  正是张俊生一次次对自已的维护,才让她对这段感情还抱着希望,同覃凤娇较劲儿至今。
  冷怀玉讪笑:“俊生哥,你服侍的可都是大学里的教授,哪里是个裁缝能比的?不过是个工匠……”
  张俊生还想开口,宋绮年抢先道:“工匠凭着手艺吃饭,有什么下贱的?冷小姐,你衣食住行,碰到的哪一样东西不是工匠制作的?没有工匠的辛劳,哪里有你的享乐?你既然觉得工匠下贱,何不自已裁布缝衣做鞋,自已步行出门?”
  冷怀玉被呛,开始耍诨:“嘴巴真是厉害。我说一句,你说百句。道理都在你这里。”
  “哎呀,多大点事,怎么就争起来了?”眼看冷怀玉处于下风,覃凤娇这才笑盈盈地出来打圆场,“今天的主角该是俊生才对。来,俊生。今天有几个朋友我不认识,你给我介绍一下。”
  顺势就将张俊生给拉走了。
  冷怀玉朝宋绮年丢下得意的一瞥,和覃凤娇一左一右地架着张俊生而去。
  宋绮年无声笑了笑,走去桌边拿起一杯香槟。
  “哟,以酒降火,火烧得更旺呀!”
  宋绮年朝发声的男子丢去一记白眼:“赵明诚,你再这样看戏,我就得找你收钱了。”
  那年轻男子笑嘻嘻:“让女孩子争风吃醋这等艳福我是没有的,看还不让我看一下吗?”
  这个叫赵明诚的年轻男子是张俊生的至交好友。
  他本是富家子弟,也生得仪表堂堂。可惜父亲突然亡故,留下一笔巨债。赵明诚不得不中断学业,工作还债,还要照顾寡母和两个年幼的弟妹。
  赵明诚嘴甜,性格活泼,女孩子们都喜欢他。可一打听到他家里的情况,又纷纷却步。
  张俊生的朋友里,宋绮年和这赵明诚身份相近,也最谈得来。
  “最近怎么样?”赵明诚问,“还继续被那个李老板奴役着?”
  “哪个老板不奴役伙计?”宋绮年反问。
  赵明诚低头叹息:“你该找个男人好好照顾你。”
  宋绮年啼笑皆非:“赵明诚,每次见你,你都催我嫁人。你还做什么证券交易员?你去做媒好了!”
  “绮年,听我一句话,女人在外头做事太苦了。就算不是俊生……”
  “嫁人就不苦了?”宋绮年反问,“我不否认有些女人一辈子都是做公主的命,可大多数女人嫁了人,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侍奉公婆丈夫,哪样不吃苦?”
  她不让赵明诚打断,继续道:“况且,我是真喜欢服装。只要能学到手艺,吃这点苦不算什么。”
  “是啊。”张俊生折返了回来,“绮年有理想,又有才华,我支持她在这一行走下去!”
  “哟!”赵明诚轻哼,“你的凤娇表姐肯放你过来啦。”
  赵明诚也是朋友里唯一替宋绮年打抱不平的人。所以宋绮年对他的偏见格外包容。
  张俊生讪讪:“凤娇遇到一个朋友,在那头说话。不说这个了。来,绮年,我们去跳舞。”
  他把宋绮年拉进了舞池里。
  留声机正放着一首舒缓的华尔兹,不少客人双双步入舞池。
  “明诚好像有些烦躁。”宋绮年道。
  “他最近不好过。”张俊生说,“之前那门亲事,只差临门一脚却吹了,女方家嫌弃他家穷。”
  “可他聪明又上进,做的又是金融工作,只要机遇一来,立刻翻身。”
  “我们和他是朋友,自然最看好他。”张俊生到,“不说他了。你上次和我提了一嘴,说有什么好消息?”
  一提这个,宋绮年立刻容光焕发。
  “还记得我上个月和你说过的,先施百货的女装部打算举办一个时装展的事吗?我报了名,入了初选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张俊生惊喜,“恭喜你!展出是什么时候?我一定去捧场。”
  “别急,还有选拔,明天才出结果。”宋绮年满面红光,滔滔不绝,“你知道参加初选的有多少人吗?足足三百多,却只选了二十个!”
  “而你就是其中之一。”张俊生由衷道,“绮年,我真为你骄傲!”
  宋绮年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满足感。
  不用甜言蜜语,听到这一句,她已很满足。
  “话说回来,我那个老板兼师父,李高志,他也是这二十人中的一个。”
  张俊生惊讶:“做师父的,却要和自已的学徒同台竞技,他恐怕心里不好受。”
  “脸色黑得像包公呢。这几日没少找我茬儿。”宋绮年翻白眼,“所以我今天借口肚子疼,溜过来吃你的生日酒了。”
  张俊生低声笑,目光温柔。
  宋绮年心中一阵悸动,却知道张俊生的教养就是如此。他对路边卖烤红薯的小贩也一样笑得温和有礼。
  你要是会错了意,那是你自已的事,可不能怪他。
  舞曲告一段落,两人正要松开手,砰的一声响自外头传来。
  像是有人打开了香槟塞子,又像是谁点了一个炮仗。
  众人都只顾着笑闹,只有宋绮年猛地转头望了过去。
  那是枪声!
  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传来。
  “怎么了?”张俊生发现宋绮年不对劲。
  不等宋绮年回答,一个男仆推开沙龙的大门,惊慌失措地扑了进来。
  “闯进来了……他们闯进来了!”
  “谁闯进来了?”张俊生还未反应过来。
  可宋绮年已瞬间明白。
  “快关门!”她大喊,“用沙发把门抵住!”
  下一首舞曲响起,大部分的人对变故毫无知觉,无人响应宋绮年的话。
  迟了一步,再堵门就晚了。
  宋绮年当机立断,拉着张俊生朝沙龙的另外一个门走。
  “怎么了?”张俊生还一头雾水。
  话音刚落,一伙陌生的男子闯进了沙龙,领头的男子举枪朝天花板就是一通乱扫射。
  枪声盖过了舞曲声,头顶的灯火花四溅。
  客人们终于回过神,惊声尖叫,如没头苍蝇一般乱跑。
  桌翻椅倒,杯砸碗跌,人绊倒在地,嗷嗷痛呼。
  宋绮年拽着张俊生,和他一起躲避在桌子后。
  “都给老子蹲下!”为首的歹徒大吼。
  这群少爷小姐们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不用歹徒命令,全都吓得膝盖发软,站不起来。
  那首领环视全场,问:“张俊生是谁?出来!”
  张俊生身躯巨震。宋绮年用力将他摁住。
  他们躲在一张翻倒的桌子后,别的客人看不到他们,想出卖他们都做不到。
  虽然眼下情况很不好。但拖得一时算一时。也许巡捕房能及时赶来呢?
  “张俊生?”歹徒们开始在人群里搜索,“刚才你家管家都说了,你就在这里。别以为你逃得掉……”
  歹徒们逐一把男客拽起来打量,可见知道张俊生的长相。还有一个男子十分猥琐,专门用枪挑起女客的下巴,把女孩子们吓得不住哭泣。
  “我得出去!”张俊生坚定道,“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不能让他们伤害无辜的人!”
  宋绮年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目光朝上望去。
  头顶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线正一节节崩开,硕大的吊灯摇摇欲坠。它一定是刚才被子弹击中了。
  偏偏覃凤娇蹲在吊灯正下方,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宋绮年朝她打手势,她根本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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