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睡衣收拾进了淋雨间,浴缸里的热水早已放好。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后,只觉得浑身舒畅,又顺便洗了个头发。
弄完一切。
靳晏礼还是没有回到房间。
等她准备摘下干发帽,弯身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计划将头发吹吹,然后躺下休息的。
插头刚插进插座,靳晏礼擦着头发走了过来,“看完小也了?”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走近,抽走她握在手中的手柄。
下一刻,身侧的床铺微微凹陷。
“我来吧。”
“嗯。”周颂宜说,“我刚才去看过了。不过,小也已经睡着了。”
“嗯。”
小也是宝宝的小名,大名叫靳湜(shi)也。当初刚得知周颂宜怀孕时,靳晏礼整个人都处于宕机的状态,过了很久,才缓过神。
毕竟,他每次都带了套。只有偶尔处在排卵期,家里头的套又恰好消耗完毕时,才会无套进来。虽然两个人在一起了,可有时候他的思想总是极为矛盾的。
始终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个孩子。以孩子为感情的枢纽,羁绊会加深。
于是在那些个无阻隔的夜晚。彼此被对方磨得不上不下,周颂宜松口让他进来的那刻,计谋得逞。
有了孩子后。
靳晏礼将大多数工作都压缩在一块儿处理。能居家办公,便居家办公。余下的时间里,则是陪伴在周颂宜的身边。
孕期胎相稳定下来后,两人一同旅游散心。他怕周颂宜闷着,于是在网上做足了出行攻略。两人相携,一同见了南京的秋梧桐,禾木村的漫天大雪,挪威的北极光。
孩子即将降临人世。
靳晏礼却开始犯愁,为着宝宝的姓名发愁。三个月后,其实可以查性别了。只不过,这种事情他也没屑得去做。只要是他和周颂宜的孩子,无论男女,就算是要天上的星,他也得去给摘下。
预产期快要来临之时。他一闲下来,就钻进书房。典型的理科生,除了给周颂宜写信时,文绉绉地,大多数时候,理性大于感性。
可那阵子,他翻了许久的古书、词典,给宝宝取了许多名字。
不断推翻,又重新开始想。如此循环往复中。
后来从《诗经》中选取了这么一句,“泾以渭浊,湜湜其沚。”无论男女,希望未来的他人品清正,处世光明磊落。
人品清正,光明磊落。他和周颂宜的这段感情的开始,从来都不是光明磊落的,里面的阴暗、痛苦太多。未来,只希望他的孩子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宝宝还小,困觉也是正常的。”靳晏礼打开风筒,柔软的风从指尖流出,动作轻柔地拨弄着周颂宜的头发,“不过觉也短,头发吹好之后,好好休息。”
“晚上哭闹了,我在。”
“行。”
周颂宜点头应了声,转而转过头。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盯着靳晏礼。直到他挨不住这灼人的目光,嘴边扯着笑意,看她,“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作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并未停下手中,替她吹头发的动作。
她摇了摇头,“没。”
“你刚才去哪儿了?”
靳晏礼:“在书房,处理了一下邮件。”
闻言。
周颂宜没再说些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下一刻,伸手摸上他的脸颊,“你的脸好红。”
“轻微过敏也是过敏,下次不要这样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注意着。”
靳晏礼一愣,唇边笑意不减,“好。”
“药吃了吗?”她问。
他一沉默,周颂宜瞬间便明白了,无奈的语气,“拿你没辙。”
-
头发彻底吹干后,周颂宜躺进被子里。靳晏礼随意薅了薅自己的头发,将头发吹得差不多干了后,才掀开被子一角,侧身关掉床头的台灯躺下。
大手捞过周颂宜,她习惯性地钻进他的怀里。她睁着眼睛,“你的身体好烫。”
“怎么会这么烫?”皱了皱眉,手覆上他的额头,继而又贴上自己的额头,下了结论,“你发烧了。”
“嗯。”
靳晏礼含混地应了应,“应该是前几天在外面吹了会风,这会子后遗症来了。不过料想不是大事,明天一早醒来大概也就好了。”
“不行。”
周颂宜推开他。掀开被子起身,弯身蹲在床头柜前,取出之前搁在里面的医疗箱。里面装了许多药品,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她赤脚踩在毯子上,“我去客厅,接杯温水,你待会把药给吞了。”
“不用这么麻烦。”
其实这会子,靳晏礼大脑已经有点开始发昏了。黑暗中,对周围的感知力在下降,但对于她的话,还是分了点精气神去听。
“睡一觉就好了。”
“快过来躺下,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周颂宜看他一眼,没说话。眼中有心疼,动作放轻地出了房间,从客厅的饮水机中,接了一杯温水,走了回来。
坐在梳妆台前的椅上,只开了盏小夜灯。就着昏黄的灯光,低着头,拆开药盒。
取出里边的说明书,仔细阅读了一番,看清楚用药剂量和用药禁忌之后,从药板中,扣开两粒药丸。
端起放在桌上的水杯。回转身,正打算叫醒靳晏礼,发现他早已醒来。此刻,正靠在床头上,一双眼,沉默地注视着。
被发现后。即使隔着黑暗,也能看清眼底的笑意。
“把药吃了。”
“你喂我。”
“跟个孩子一样。”
-
折腾完后,大概是药效发作,周颂宜感觉到肩颈传来的呼吸,匀称绵长。可是她却有点睡不着了,起先还没有感觉,但此刻这种感觉尤为清晰。
她好像,涨奶了。
今天出门前,已经用吸奶器吸过奶了。只是尚还处于哺乳期,奶水如果不挤出,就会在胸部淤积、堵住之后,难受极了。
回来时,她本来打算给宝宝喂奶的。只是洗完澡后,去到孩子房间时,宝宝已经睡下了。当时堵奶的感觉并不清晰,可现在,这种感觉尤为清楚。
想了想,准备下床。打算试试用吸奶器,看看能不能吸出来。
结果刚一动,箍在腰际的手掌收力。
“怎么了?”靳晏礼低沉、含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纵使有点儿难以启齿,周颂宜还是老实开了口,“我好像涨奶了。”
“有点不舒服。”
她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安抚,“你先睡吧。”
“别去了,”靳晏礼一把捞回她的身体,“被子里都睡热了,你再出去,只会着凉的。”
这个季节,北方早已开始供暖。房间内,暖烘烘的,他的假设压根就不会成立。
“不行。”周颂宜拒绝。
他的声音闷在她的怀里,“我替你弄。”
说完,手指撩开周颂宜衣服的下摆,手指顺着抚上去。怀孕后,她的罩杯又跟着长了一个度。
因为没能及时通奶,胸前变得鼓囊。
昏黄的灯光下,水渍越发清晰明显。只是,靳晏礼并未睁开眼,她将周颂宜摁在怀里,而自己则是下移脑袋。
近乎本能地凑上前。
成人和幼儿无意识的吮吸,两者终归还是有所不同的。前者处理不当,奶水压根下不来,仍然还是会外溢。
只是,靳晏礼并非前者。从周颂宜生产到现在的这四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熟能生巧了。
“好了。”周颂宜脸颊红红,“你再这样,宝宝就没有了。”
奶水下来后,身体舒畅了,只是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滋生。
兴许是他发烧的缘故,口腔异常灼热,让人十分难挨。
“要不要做?”他松开口,抬头问。
眼睛漆黑明亮,带着短促的笑意。
“你发烧了。”
“嗯。”他并没多大在意,“想不想试一试?”
周颂宜很想拒绝,但自己的身体压根就抗拒不了。等衣服褪下后,靳晏礼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眨了眨眼睛,问:“是不是很丑?”
他起先一愣,转而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没有。”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瓣,“怎么会这样想?”
“逗你的,怎么你反应比我还大?”周颂宜摸上他的脑袋,揉了揉柔软的头发,动作亲昵。制止住他手中的动作,仰着头问,“你确定要这样吗?”
“你还发着烧呢。”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显得我……”她顿了下,想找个委婉的形容词,奈何这个当口,词库匮乏,“饥不择食?”
“就我们两个人。”
“没别人。”
周颂宜摁住他,“你别蹭了,我真的扛不住了。”
一时没注意,手指摁在他的胸肌。也是和他在一起后,才知道,原来胸肌没发力时,是软的。
“小流氓,摸哪儿呢?”靳晏礼故意揶揄她。
“你又摸哪儿呢?”周颂宜回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往而不来,非君子也。”
她翻身,将靳晏礼压在身下。黑暗滋生勇气,她的手指下移,抚摸上腹肌。继而往下,下一刻,他喘气一声,将周颂宜提上来。
乌黑的眼睛,有情.欲,有浓盛的爱,“真要试试?”
“嗯。”
他说:“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做。”
“可你为我这样做过。”周颂宜啄了啄他的唇瓣。
可到底是不匹配,又因着发烧,他哪哪都烫得厉害。周颂宜勉强吐出,继而疯狂咳嗽。靳晏礼再也仍不住,翻身后,将她摁在身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汗涔涔的。洗过的头发,此刻发梢湿哒哒的。
他手指揉着她唇角的水迹,深吻下去。
她微微抗议,“你刚刚……”
“别担心。”靳晏礼碰了碰她的面颊,“我结扎了。”
闻言。
周颂宜一梗,直愣愣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什么好提的。”
他想用孩子让这段感情变得牢固。可在周颂宜怀孕生产时,那点占有欲尽数化为愧疚。尽管孕期,她并没有太多的难受,和平常无异。
可生产时,开十指、顺产转剖,时间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的难熬。
刚生产的那段时间,奶水下不来,一直通不了。寻了专门的医师,几乎是摁住胸部的筋脉,一寸寸地碾过去。
奶水下来的时候,周颂宜疼得几乎去了小半条命。
每一帧,都历历在目。想忘也忘不掉,尤为后怕。于是,在她出院前,便预约了医院的手术,做了结扎。
室外细雪飘飘,屋内的壁炉暖光跃动着,纠缠的人影倒影在灰暗的墙壁。
靳晏礼捋开她汗湿的头发,注视着她的眼,“我们有小也一个孩子,就足够了。”
“小宜。”
“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
第60章 吾妻启
这几年, 周颂宜的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一年365天,大概有两百多天都在外地出差。
全国各地飞来飞去,与各家皮影传承人探讨、学习, 将如何将快要断代的非遗传承文化盘活,当作一门学问。
忙得脚不沾地。只有晚上休息时, 才会抽出空,和靳晏礼打一同视频电话。
彼时,她正累得瘫倒在沙发上, 说话声都变得尤其无力。尽管如此, 仍强打精神, 冲屏幕对面的靳晏礼挥了挥手。
转而嘟囔着,“你那边怎么那么黑?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有点儿事。”靳晏礼声音含笑。
“啊?”她叹了口气,“那我岂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
安静下来的瞬间, 听筒中传来微弱的风声。这一缕风, 很快就被周颂宜给捕捉道了, “你在外面?”
还没等他回答,软糯稚气的孩子音“咻——”地一下就窜了出来。
“妈妈,你这个周回来吗?”靳湜也从靳晏礼的怀里探出脑袋,盯着屏幕中周颂宜的那张脸, “每天都只有爸爸陪我,一点儿也不开心。”
听到这样的问话, 周颂宜心底难免愧疚。
这几年。孩子从呱呱坠地,到学会攀爬, 再到上幼儿园小班。大多数时候, 都是靳晏礼陪在她的身边, 亲力亲为的。
倒也应证他说的那句话:她只需要负责生,剩下的交给他来就好。
当了妈后, 情绪变得更加敏感了。
周颂宜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可话还没出口,靳晏礼的声音便从屏幕那端传了过来,不过这话并不是对着她讲的。
“是吗?”
靳晏礼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宝贝,你今天下午让爸爸带你去吃肯德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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