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
周颂宜笑着朝对方点点头,继而将手中的头纱递给靳晏礼,“我准备了很久。至于这个,就特地麻烦你帮我戴上了。”
“好。”
靳晏礼抬手,语气平静,心底早已波涛汹涌。
天空如火烧般通透,赤红的霞光铺满城市上空,两人身后是大教堂。广场上一侧,和平鸽正站在雕塑前的空地,低头吃食。在游客的逗弄下,纯白的翅膀扇动着,偶尔蹦跶着换一块地吃食。
兴许是因为亚洲面孔,又或者是拍摄婚纱照,亦或者是俊男靓女的组合搭配。
吸睛极了。摄影师身后那块地,停驻了许多人。
两人身后,原本推着婴儿车才从商场出来的女人,好奇又带着欣赏的目光朝两人望去。
笑着问:"Ist das ein hochzeitsfoto?"(你们是在拍摄婚纱照吗?)
"Ja,er ist mein mann."(是的,他是我的丈夫。)
女人会心一笑,"Ihr passt toll zusammen."(你们很般配。)
"Danke."(谢谢。)
靳晏礼早年在德国留学,自是能听懂德语的。
此刻,听周颂宜操一口流利的德语和对方交流,他则是安静垂眸,静静地听她说。
听到那句"Er ist mein mann."时,唇边却不自觉扯起弧度。
眼中的爱意,如同夏夜的晚风,让人溺毙。
摄影师是专业的,只是相爱的人,彼此磁场契合。
无需特意摆出特别的拍照姿势,即便是最普通的,爱也会从动作间流露出。
哪怕捂住眼睛,爱也会溢出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结束拍摄时,橙霞褪去,天空变成浓郁的蓝色调。
路灯灯光亮起,教堂塔顶的光亮起。十九世纪的建筑,在夜色中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周颂宜和靳晏礼牵手走在广场中,无惧他人的目光,对于友好的眼神,给予回应。
她大步朝前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他,继而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掌心上。
眉心舒开笑,“靳晏礼,你要不追追我?”
说完,又觉得话有歧义。懊恼地鼓了鼓腮帮子。
这次,她的手臂使了点力道。没等他的答复,迈开腿,朝前跑着。
天空似一幅浓稠的油画,晚风、扬起的裙摆、领带,发丝。
那一刻,和平鸽像是商量好的,一起扇动翅膀,在两人周身盘旋。
靳晏礼低下颈,充满爱意的视线交汇。下一刻,手腕用了劲,将周颂宜拉了回来。
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圈着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她弯着眼睛,双手主动圈上他的脖颈。
那个瞬间。
自由、爱意,永不沉沦。
-
预备从Gendarmenmarkt回到别墅时,天色稠得像一块墨。
行道树上,夏蝉已经蜕皮死掉。等到新的一轮季节轮换,复又出现在密密的枝桠中,不知疲惫地嘶鸣。
两人乘坐Taxi返程。
司机看着两人的着装,点头颔首,"Mazel tov."(恭喜。)
"Danke."
靳晏礼报了住宅区地址。车行驶在柏林繁忙的街道上,城市的夜景在车窗中,不断放映着。
回到家,周颂宜踢掉脚上的鞋子。双手拦在靳晏礼的脖颈,整个人像只考拉一般挂在他的身上。
婚纱还未脱下,灯光锨开的那刻,她像只剥了壳的鸡蛋,一副仍人宰割的模样。
她亲了亲他的唇瓣,"Ich liebe dich."(我爱你。)
直白、浓烈的爱意,如果放在从前,靳晏礼会就着这个吻继续下去。
剥开她的婚纱,吻落遍全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留下做.爱后的痕迹。
只是今天,他只是用劲吻了吻她。
舌尖从唇瓣退开时,淫靡的水丝断开,彼此呼吸急促。
他低下头,额头碰上周颂宜的额头。
静谧的房间中,起伏的呼吸声,一点点平稳。
“怎么了?”
“等一下。”
靳晏礼扯了扯束在颈间的领带,将西装外套脱下,扔在一旁。
等呼吸平缓下来,拉着她的手腕。两人迈开腿,朝客厅的窗户走去。
他推开窗。即便夜已转凉了,可那棵粗壮的榕树,似乎还处在夏天。
枝叶扶疏,风吹过,叶片“梭梭”响,扑来一股微涩的草木味。
“不做了?”
自从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周颂宜发觉自己越来越被靳晏礼给同化掉了。
曾经那些难以启口的词语,在他的一次次脱敏之下,竟然就和吃饭、喝水一般轻松。
“那我去洗澡。”
“不行。”
靳晏礼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周颂宜眨眨眼睛,仰面看他,“骗你的。”
他有多喜欢她穿这件婚纱,今天算是彻底了解到了。他不想让自己换下,同样,她自己也舍不得。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点什么。但这样做,总有他自己的理由。
于是,也没问。好像,在这样的氛围下,即便没有做.爱,也足够融洽。
两人一左一右地托着腮,手肘撑在窗台上。
周颂宜歪着头看靳晏礼,夜风拂过发梢,领带凌乱束在颈间,多了颓.靡的吸引。
没吱声,静静听着他说话。
忽而,她探出一只手。
手指在作出小人行走的姿态,慢慢移动着,在即将触上他搭在窗台外沿的手掌时停下。
彼此无名指,指尖相触。
指根处都套着一枚戒指。
周颂宜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他的指尖。
忽而,抬眼望向他,想起某件事,眼底有心疼,“还在吃安眠药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了?”
“你就告诉我吧。”
“没有。”
靳晏礼吻了吻她的唇,“你就是我的镇定剂。”
片刻后,他回手握住周颂宜的指尖,继而倾身,捂上她的眼。
“怎么了?”
她的视线突然变得黑暗,没有觉得不安。手指抚上他的温热的指腹,“怎么突然捂我眼睛?”
“bb,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所以也想让你开心一点儿。”
手松开那刻,宁静的夏夜,天空中陡然升起一簇簇蓝色的烟火。
烟火升至城市上空,在浓稠的夜中绽开,继而延展出无数的分支。
如雨般,掷落。
那刻,烟火弥散在整座城市上空。
周颂宜眼底震惊极了,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眼睛在烟火的照耀下,红红的。
她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
“bb你说,”靳晏礼并没有正面回答她,“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早在前往柏林的这天,得到政府的审批开始,他便已经谋划好了这场城市烟火。然而,他没想过今晚,她会为他穿上婚纱。
只是婚纱穿上的那天,终有脱下的那刻。即便是死,也得死得其所。
婚纱不知何时剥落。里边没穿胸罩,只有两片乳.贴,遮在最敏感、脆弱的地带。
揭开后,位置调换。周颂宜趴伏在窗台,这个姿势,极其的深。
尽管在此刻,婚纱仍然卡在腰际。后摆随着动作,起起伏伏。
月光洒下,胸腹、脸颊,像被水洗过似的,湿漉漉的。
快感太过窒息。
脑中白光闪过,脸颊潮红一片。
靳晏礼俯在她的耳边,咬着耳。缠绵、充满爱意的语调,"Ich liebe dich."(我爱你。)
"Du bist mein Ein und Alles."(你是我的一切。)
第59章 冬夜
窗几明亮, 深秋过后,茂盛浓郁的绿叶,凋敝过后, 只剩下光秃的枝干。前夜下了场雪。此刻,深棕的树木白茫茫一片。
外边冰天雪地, 泼水成冰。
好在靳雨娇和祝清也的婚礼是在室内举办。展厅暖意融融,加上夜晚的点缀,晚宴过后, 人开始变得困倦。
靳晏礼同靳老太聊了几句, 一转头, 就看见周颂宜捂着嘴,悄悄打了个呵欠。和人告别过后,他走到她的身边, 俯身询问, “困了?”
“有点儿。”
“我刚和奶奶打过招呼。目前这边, 暂时也不需要我们继续留在这儿了。”他接过侍应生递来的伞,撑开后,揽着周颂宜纤细的腰肢,“我们回去吧。”
“嗯。”
车从停车场开出, 在北京的大雪天中,缓慢行驶着。车行半小时, 抵达两人住所的地下车库,继而乘坐直梯前往14楼。
输入密码锁, 房门“咔哒”一声响起。推开后, 客厅黑漆漆的, 整座平层,只有婴儿房是亮堂着。
明亮的光线在漆黑的房间游走, 蔓延到客厅时,光线变得极淡、微薄。如同雪下的月光,莹润、却让人感觉温馨。
靳晏礼脱了鞋子,换上皮质的黑拖鞋,“我去看看小也。”
“不许去。”周颂宜压低声线,阻止他,“先去洗澡。”
“晚上让你不要喝酒,你偏生不听。”她挠了挠他的手心,语气凶巴巴,却很温柔,“衣服上都沾着酒气,难不成,你想把孩子熏着?”
“夫人说得对。”
他低低笑一声,走去一旁的餐桌。将倒扣的玻璃杯摆正,从茶壶中给自己滗了一壶清水。温水下肚,心中的燥意并没有得到多大的舒缓。
“以后不要这样了。”
周颂宜走上前,从身后揽住他的腰身,脸颊靠上前,贴住他结实、宽阔的脊背,“我会担心的。”
今天出门参加靳雨娇的婚礼,作为她的亲生哥哥,在这种场合下,敬酒是少不了的。不太想在这种场合下扫了大家的兴致,于是出门前,当着周颂宜的面,提前携带了抗过敏的药。
实际上,在她的照看下。或者说,大家心中都有数,其实晚上也没多少人灌酒。只是他的酒量不大好,就算只是一杯下肚,随着时间的蒸发,醉意也会不知不觉地上头。
本来也不觉得。
只是周颂宜这么一说,靳晏礼似乎也后知后觉地闻到外套上沾着的酒气。有点儿洁癖,喝完手中的这杯水,他将外套从身体脱下,随手扔在一旁。
尽管如此,可仍觉得不够。
抬手,松了松束缚一天的领带。温暖的室内,只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薄绒毛衣。时间的流逝,内里的衣服,不可避免地被酒精熏染。
“醉了吧?”
周颂宜抬起头,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两人拉开一点距离,她推着他的后背,走向房间的浴室,“快点去洗澡吧。”
“你身上的酒意不散干净,今晚不许回来睡觉。”
“这么狠心?”
靳晏礼在浴室门前站住脚,回身看她。屈指,刮了刮她的鼻梁,低头凑近她,“真舍得?”
“你够了啊。”
周颂宜乜他一眼,唇边的笑意不减,“赶紧去洗吧。我也去洗了,今天累死我了,只想好好睡一觉了。”
他手撑在门框,挑了挑眉,“一起洗?”
“不要。”
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下一秒“砰——”地一声关上门。两人对视的视线,就此阻隔。
-
平层内,有三间淋浴间。一间是住家阿姨单独使用的,一间在客房,剩下的一间则是在卧室的侧间。
卧室的这间,靳晏礼正在使用。周颂宜走到衣柜前,从里头取出睡衣,继而规整地放在床沿。
隔着一扇门,对里头的人道:“你待会出来前,记得给我把浴缸放好水。我先去小也的房间,看看她在做些什么。”
浴室喷头的水声停止,“好。”
听见回答后,周颂宜出了卧室。直走、左转,来到婴儿房前。不过想起自己还没换衣服,于是也没太走上前,只停在门前。
阿姨见状,忙站起身,刚想说点儿什么,便被她用手制止住了。
蹑手蹑脚地走近后,才发现宝宝已经到了困觉的边缘。一双大双眼皮,此刻困倦极了。眼睛一睁一眨的,感知不到外界的动静。
阿姨用气声对她说,“她这是要睡了。”
“嗯。”
周颂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尽管如此,还是悄悄靠近。隔了点距离,趴在床边,透过床帐盯着宝宝的睡颜,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小手小脚的,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是豆丁的大小。现在转眼间,都四个月大了。
刚生出来时,脸皱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似的。她简直都无法相信,这竟然是自己生出来的。
可偏偏,靳晏礼眼圈红红的,眼泪险些掉下来。想抱又不敢抱的小心模样,坐在自己的床边,一本正经地和自己说,宝宝的眉眼和她相似,而嘴巴则是更像他。
这么大点的孩子,能看出点什么。她努力睁开眼,想仔细辨认一番。可很快又不得不放弃,找了许久,也没看出来相似之处在哪儿。
不过。
孕育生命的感觉,很奇妙。在那刻,听他絮叨的话时,又觉得心口好像被一团棉花塞满,只觉得圆满。
-
看了一会,周颂宜回到了卧室。靳晏礼已经从浴室出来了,只不过在房间中,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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