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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仙——错金【完结】

时间:2025-01-12 14:39:34  作者:错金【完结】
  陈相青有许多话想要说,然而他忙着按住小灰,一个字也来不及说。它是按住头又翘起来尾巴,按住尾巴又抬起来头。
  两个小东西在床榻上打架似的缠了许久,最终陈相青气喘吁吁地抓住它的脑袋,恶声恶气地:“不许再动了!”
  小灰气势汹汹朝他大喊:“饿!”
  随着它的这一声大喊,陈相青猛地抽回手,他愕然地瞧着自己的手上忽而出现了一个血泡,又转瞬溃烂。
  剧烈的疼痛弥散开来,陈相青没想到它真的能咬自己,眼里一下子蓄出了泪。
  “你这个,”陈相青又急又气:“你这个饿死鬼!你这个怪物,丑八怪!”
  小灰和他大吵,叽叽咕咕,哇哇啦啦,陈相青一个没抓住,它跳下床榻朝着门外跑去,陈相青气急败坏地大喊:“你敢出去我就再也不管你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小灰一溜烟消失了,陈相青在床榻上坐了半响,胸膛半是因为生气,半是因为委屈与疼痛而起伏。
  它真的跑了,甚至还咬了他一口,头也不回地就跑掉了。
  陈相青在眼眶中蓄着的泪水终于大颗大颗地滴落,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眼泪却流得越来越凶,哽咽着扑在被褥上哭起来。
  让它被抓起来好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再也不管了!
  他哭了一夜,在天将明的时分,才昏昏沉沉地睡着,第二日醒来,不消自己多说,来伺候他的宫人便哎哟了一声:“这是怎么了?眼肿的!”
  陈相青沉默着不说话,给他梳头的宫人便笑问:“小公子可是想家了?”
  他不反驳,便被当作了默认。
  这话传到了太子耳朵里,他见了陈相青,便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自己眼睛下头一扒,做了一个鬼脸:“晚上偷偷藏在被子里哭,羞羞羞,丢人!”
  破天荒的,陈相青这次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如同寒冬里的石头,又冷又硬。太子头一回遭了他一记眼刀,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待他行完礼后与自己擦肩而过时,才回过神来:“站住!”
  他:“你方才那是什么眼神?”
  陈相青总是在想昨夜看见的一切,那个与皇后样貌一样而死掉的女人,那些阴影里窃窃私语的人,以及与他决裂的小灰。
  昨夜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让陈相青愤怒无助,偏偏这太子还要来刺他,躲也躲不开,他真是烦死了!
  陈相青不收敛自己的眼神,瞪着太子,而不远处的陈相瑀似乎察觉到不对,缓缓走了过来。
  朗星珠甩着手上的一节小鞭子,正在打院子里树上的冰凌玩儿,闻言也将头扭了过去。
  陈相青看他们的阵势,知道自己今日不吃点苦头,又是休想脱身了。
  换作平日,他其实是无所谓的,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天下之主,万民君父,还不是想怎么搓弄他,就怎么搓弄他?忍着好了,反正太子现在也有分寸了,不会往死里折腾他。
  可他今日觉得很烦,特别烦,手上的伤口如同被火灼烧般刺痛起来,他无声地蜷起拳头,往后退了一步。
  陈相瑀比他年长,眼明心亮,眼睛向下一瞥,跨前一步“啪!”一声抓住他的手腕,将陈相青甩在了地上。
  陈相青虽说平日里与太子嘻嘻哈哈,好兄弟似的勾肩搭背,然而他心里却始终是清楚的,太子就是太子。
  他能把弟弟给太子欺负着玩儿,可让陈相青真一拳打到太子身上?绝无可能。
  他是太子的玩伴,伴读,也是护卫。
  起码目前是。
  陈相青摔在地上与兄长对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准确地,与陈相瑀两眼相对,谁也不退缩地望进对方的眼里去。
  陈相青忽然发现陈相瑀有着类似于大人的眼神,那种总是思索着,沉吟着的眼神,动气的时候,带着冷冷的逼视。
  这种眼神,太子没有,朗星珠没有,他也没有。
  他退缩了,避开这种大人似的逼视,扭开脸想从地上爬起来,太子忽然上前,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
  “你方才是想打孤么?就凭你?”太子恶狠狠地,用鞋尖去拧他的胸口,往下踩:“你这个野蛮子生的野种!你还想要回家?你爹早就不想要你了!他就是把你送进宫来给孤玩儿的,玩死也不会有人管!你知道么?之前你爹和我父皇喝酒,我亲耳听见你爹说,早知道当初就掐死你——”
  “平南王亲口说的,早知道当初就掐死你!你不要怪你大哥对你不好,自打你出生以后,陈家后代子孙一个接着一个的死,陈相瑀之前还有弟弟妹妹呢,全都死了!这全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克死的!”
  陈相青瞪着太子,耳朵里一句接着一句地被塞进来刺人讥讽,他在痛苦与愤怒中,思绪混乱地在脑海中彼此冲撞。
  他克死了他们......他有罪,他生下来就有罪。
  他的生母因而有罪,他因而要饱受欺凌,在家中遭受父亲的漠视,兄长的白眼,在外要忍受外人的讥讽。
  都是他的错。
  可是,可是——
  他们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只要我活着就能够杀人,只要我活着就能让他们死去?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们从未将我当作儿子,幼弟,孩儿,你们又为什么要养育我,要承认我的身份?
  为什么还让我活着?
  我是因为什么而活着?
  就在几个时辰前,南地阿汨罗的大军在平南王攻势下节节败退,平南王单骑冲阵,近乎奇迹般地刺入大军腹地,将敌军将领斩首后全身而退。
  将士与马匹震天的嘶吼声中,平南王抓住敌将的首级,将其高举过头顶,勒马仰天大笑。
  骏马高抬前蹄,发出如雷般的长嘶,浓血滴沥中,捷报飞入王宫,皇帝从床榻上惊醒,抓取军报,上一条还不曾细读,下一条便又至。
  天明时分,随着百官入朝,皇帝已穿戴完毕,却不上朝,只面对散落满地的军报,骇然失神。
  待应上朝之时,阿汨罗王长子被斩下头颅!阿汨罗战神烈卡帐前自尽!阿汨罗王王座服毒!
  一把火不知从何处蔓延而来,烧毁了阿汨罗王宫,骄阳照空,南地肆虐百年的阿汨罗王朝轰然倒塌。
  “陛下。”
  宫人轻声呼唤,却见皇帝失魂落魄地起身,踉跄了一下,才勉强扶住柱子,问:“他呢?”
  “陛下说的是李大人么?他......”
  “陈家的小儿!”皇帝忽然爆喝起来:“陈相青!把他给朕带来!他还活着?!将他带到朕面前来!”
  *
  “三皇子!”
  军报从皇帝那儿传到赵芥耳朵里时,他摔了碗,周围的宫人立即跪下去收拾碎片,又被急急地喝退出去。
  赵芥的表情扭曲了:“怎么可能?不可能......阿汨罗不是有烈卡么?祖父还联合户部克扣了粮草,这次送上去的箭矢铁头也有问题......怎么会赢?平南王怎么可能赢?!”
  他身边的男人低声喝道:“三皇子,慎言!”
  而与军报一同前来的,还有他母族李氏的命令,信上令他即刻动身,将陈相青带出宫去。
  信上外祖父留下了一枚鲜红的花瓣印记,这意味着此事极其紧急。
  赵芥猛然起身,快速点了外祖父给自己在宫中安插的人手随行,行走时因为太过仓促,撞了几次桌凳和矮柜。
  送信来的男人见他如此慌张,便按了按他的肩膀,低声道:“陈相青的行踪一直在咱们眼中,三皇子不可自乱阵脚。”
  三皇子也是一副孩子的样貌,脸蛋白皙而单薄,眼中闪烁着阴毒与惶恐混合的光。
  “去知会母妃,让她...让她准备好......逃。”
第42章 仙人同命
  赵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必要之时,我准许你带着她离开皇宫,随便去哪里都行,别让她死。”
  男人眼神震动,露出从未有过的惊骇神色,简直是像被撞见什么似的慌了神:“三皇子。”
  眼前这个男人据说是母妃年幼时的玩伴,青梅竹马,母妃进宫后,他便也设法入宫,之后混在了自己的身边,做了侍卫。
  虽然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但三皇子其实是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自己也许...很有可能,不是皇帝的种。
  他从不把眼前的男人当作父亲来看待,但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对他们母子两个掏心掏肺,忠心耿耿。
  依照外祖父的意思,假若献祭皇后失败,无法吸引来仙人,那么下一个就是他的母妃。
  与其让母妃那样可怖的成为被仙人吞食的祭品,还不如让她跟这个男人逃走。
  “皇后可以死,我的母妃不可以!”
  三皇子咬牙切齿地低喝:“你记住了!”
  赵芥时常仰视自己的父亲,仰视那座高高在上的龙椅,与先祖祠堂。
  只不过...自从他得知开国皇帝的皇位,是用献祭家族的方式,从一个仙人手中换取时,什么天子威严,什么龙气圣体,一切都仿若笑话。
  他对父皇下跪,对着祠堂下跪,然而心中却无时无刻不想要发笑。
  什么治国,驭民,军防,可笑之极。
  便如同阿汨罗的数万大军,竟不敌平南王凡人肉身之威。世人的一切规矩与经验之谈,都只会在仙人的弹指挥手间灰飞烟灭。
  为何平南王能够百战百胜,为何他能够不死不伤?
  赵芥冷笑。
  全部依靠仙人。
  当今皇帝舍弃先祖做法,不愿靠祭祀来换取仙人的庇护,将其至于白山之上,建庙供奉。而在这个空荡,仙人竟然离开白山,先后接受了几次凡俗百姓的祭祀。后来才被设法引诱回皇宫之中,却不愿回归神位,终日游荡。
  三皇子偶尔能在黄昏时刻,窥见一个灰白色的身影,它时而如同鬼魅,令他满心恐惧,在察觉到它存在的剎那间无法动弹,时而沉默而友善,立在他窗前,好奇地探头探脑,将他桌案上的笔滚到地下去。
  外祖父说,这说明仙人对他很有兴趣。
  只要能够得到仙人的认可,他日后是可以做皇帝的。
  可他尝试过几次献祭,仙人一次也没有来。
  或者说,自从他开始献祭之后,仙人就再也不来了。
  外祖父用尽了办法,献祭的人从城郊的贫民,到李氏的子孙,甚至与太子的母族连手,献祭了皇后......
  仙人毫无响应,无数条人命供上去,却仿佛馊菜剩饭一般,只令它躲避了开。
  它还会停留在宫中多久?还会庇护平南王多久?没人知道。
  所有黑暗中的知情者,都在争,舍弃自己的儿女,父母,兄弟,来争仙人垂眸的一瞥。
  赵芥早已做好了将自己都献上的准备,对变故并不过分惊异,只是疑惑外祖父为何突然令他放走陈相青。
  *
  陈相青攥住了太子的靴子,抬头看向他。他手指没有力气,却在此时抓的太子生疼,太子怒道:“你竟敢——!”
  “太子!”
  陈相青被这一嗓子一震,太子与陈相瑀等皆抬头,见三皇子带着人急匆匆地赶来。
  赵芥的脸上带着笑:“兄长。”他呼唤太子,眼睛朝下一扫,把陈相青看进眼里,又抬头:“奉父皇命令,弟弟来带陈相青走。”
  太子抬起下巴,不屑地望他。赵芥按捺住了自己的脚,没显露出急:“父皇说,从琉明宫过来是顺路,叫我带上他。”
  太子:“去做什么?”
  赵芥笑:“弟弟也不知晓呢。”
  陈相青被从地上拽起来,三皇子将他拉到身侧,攥住他的手腕,为他掸去了胸口的灰尘。
  他下意识喃喃地道谢,三皇子朝他微笑,说:“这不算什么。”
  他们离开了太子的视线,三皇子给他吃点心,又命下人拿来浸了热水的帕子,亲自擦着陈相青方才无意擦伤的手掌。
  “太子老这么欺负你?你大哥不管么?”
  陈相青想起自己早前还偷偷觉得三皇子和太子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面对善意,他在疑惑中羞怯心虚了,轻声说:“嗯,他不管的。”
  “也许做哥哥的,都不喜欢幼弟吧。”三皇子把擦脏了的手帕递给下人,笑着对他说:“太子也不大喜欢我的。”
  “我方才撒谎了,父皇没有要见你。但是你也不能再继续留在宫中了。”三皇子看着他,说:“你父亲在南方大胜,宫中因此发生了一些变故。外祖接到平南王的消息,要求即刻送你出宫。你相信我的话么?”
  陈相青想了想,其实他没有那么相信,假若宫中真的发生了变故,最应该立马被送出去的,应该是陈相瑀。
  可他还是乖乖地“嗯”,因为他觉得三皇子刚才帮了他,他不想说出反驳的话来。他的反驳是没有力度的,因此也就不必再说。
  在内心深处,陈相青下意识地认为,三皇子是奉了大人的命令在做事,他本质上同自己一样,都还只是不受兄长待见的弟弟。
  他被三皇子紧紧地拽着,连续走过三道宫门,忽然上了一辆马车,就此与三皇子告别。
  陈相青与他分别前,三皇子还在笑语盈盈地做着解释,让他不要发出不必要的声音惊动旁人,在马车里安安静静的,尤其不要跳车,以免出事。
  又说,他不会骗他,因为这件事是外祖父让他做的,外祖父和平南王的关系一向很好。几年前平南王回京,第一晚歇在宫中,第二晚就去了外祖父那里。
  陈相青迟疑了一下,他看着三皇子的眼睛,想说你骗我也没关系,因为很多人连骗我都不屑于。
  他静了静,没有说出来,点头答应了。
  陈相青没有想着求助,因为宫中没有能够让他求助的人,事情发生了,他只能接受。
  马车急行一段路,又换成另一辆,陈相青换乘时,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离宫中主殿很远了。
  后来他几度换乘,宫门在他身后关闭,也随之拦截了大喝停步的宫中羽林卫。
  陈相青起初还被恭恭敬敬地称呼公子,一出宫门,立即有人将他的眼睛蒙了起来。他隐隐地听见人在剧烈交谈,那帮人来了又走了,将他留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
  陈相青最开始是无措,茫然,他试图跟屋子外头的人说话,询问三皇子,喊了很久之后,才意识到根本就没有人在自己身边。
  再之后,他开始感觉冷,地上冰冷的石砖穿透了他的衣袍,一直浸到骨头里去,浑身因为冷而不停发抖,抖到骨头发酸,然后,陈相青觉得饿了。
  饥饿是一种一旦被意识到产生,就会迅速攀附而上,吞噬全身的东西。
  陈相青在那个屋子内呆的第一晚,第一次知道饥寒交迫的意味。
  而在那间寒冷,空洞,无论如何大喊大叫,都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屋内被关到第六日的时候,陈相青脑子里已经除了“饿”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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