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牵着沈之安直直钻入后院的陆今屿,还未靠近灶房,斜刺里冲出来一只个头不小黄狗,直直撞入沈之安怀中。
这些日子日日吃不少的阿黄,肥了不少,这猛地冲撞过来,险些将沈之安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若不是身侧的陆今屿飞快捞了他一把,估摸着这会他早便摔了个屁股墩。
“阿黄,别闹。”沈之安一边躲着阿黄舔向自己舌头,一边笑着开口。
听着外头动静的沈之禾,自灶房探出半个身子,一眼瞧见立在自家小院的陆今屿,当下又缩了回去,如今自己这满身油烟,着实不能见人,原想着,要不了一会,竹楹便会来这后头将人领走。
奈何等了许久也未见有人来,沈之禾心中暗骂一声,将手头筷子塞入身侧的凌七手中,抬手在身侧的围裙上擦了擦,脱去围裙,略理了理发髻,便朝门外走去。
这才推门而出,便听着沈之安语气欢快地冲着自己开口喊道:“阿姐,今日午后先生家中有事,便给我们放了半日假,正巧今日陆哥哥在书斋便将我送了回来。”
抬手接住燕子回巢似的沈之安,她瞥了眼尴尬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陆今屿,没好气地抬手戳了沈之安的额头,压低着嗓音道:“怎带着陆郎君进了院子?”
闻言,沈之安嘿嘿一笑,用了拽了拽沈之禾的衣袖,见着她顺着自己的力道弯下身子,偷偷瞧了眼不远处的陆今屿,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阿姐,陆哥哥帮了我们许多,我以为我们同他关系不错,且他不喜人多,便带着他来后院了。”
低头望着满是笑意的沈之安,她心中一阵无奈,这傻弟弟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想到此处,沈之禾抬头瞪了不远处的陆今屿一眼,心道这人不愧是从京中来的,较之吴永,手段倒是高明了不少,竟从之安下手。
她心中有些不满,又有些迟疑,瞧着那芝兰玉树的少年局促地站在原处,似是怕冲撞了自己,只有方才瞧了自己一眼,伺候便一直垂着眸盯着自己的足尖,再也没有乱瞧,那乖巧的模样,实在无法与初见的他联系在一块。
不满的是他带着不纯的心思接近之安,若按照她往常的性子,自然是要同他保持关系,可如今却有些迟疑,只因他待之安极好,正如之安方才所言,他也帮了自己不少,旁的不说,就说那糕点铺子,自己除了开始将方子教给他们,自己便再未因那铺子烦过心,反而那铺子的银钱,月月如期送到自己手中。
况且他对自己有意,不过是自己猜测罢了,毕竟对自己从未有过线之举,而之安也十分喜欢他,心心念念想着他教自己习武。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先前日子之安夜里说梦话,都在说着自己要同他习武,若是自己强硬让他同陆今屿断开往来,估摸着会伤了之安的心。
思及此,沈之禾无奈叹了口气,拍了拍之安的脑袋,开口问道:“之安今日可有用午食?”
“还未,今日先生一放假,我便想着归家,阿姐,陆哥哥也未吃呢。”被拍了脑袋沈之安也不恼,反正阿姐打得不疼,他笑嘻嘻地开口。
话音一落,沈之禾转眸望向不远处的陆今屿,恰好对上他望来的视线,只见他眸子晶亮,眼神满是渴望。
她无奈一笑,拍了拍沈之安的肩膀,笑着开口,“那便劳烦之安去将柴房的小桌搬出来。”
说罢,沈之禾又望向陆今屿,“郎君随着之安且去坐会。”
听着沈之禾所言,陆今屿心中欢喜,桃花眼中盈满笑意,宛如春风拂面。
那模样比沈之禾两世见过的男子都要俊俏,一时间她又愣在了原地,直到见着无人打理自己的阿黄在腿边叫唤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对上陆今屿满含笑意的眸子,她莹白的耳尖爬上一抹嫣红。
急头白脸地瞪了他一眼,扭身回了灶房。
“小娘子,那位是何人?”凌七方才在窗口瞧了许久,同为男子他自然知晓那男子望向沈小娘子的目光不甚清白,只他不过来了三两日,自然不好对东家说三道四。
话音一落,便见沈之禾用力捶打着手中的面团,那模样着实有些吓人,倒是凌七头一次瞧见她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当下闭嘴不敢再问。
倒是一侧的王二娘,掩唇一笑,凑到凌七身旁压低着嗓音道:“那位啊,是京中来的贵人,连县令瞧见他,都要向他行礼,倒是对我们小娘子可是不一般。”
闻言,凌七诧异抬头望向沈之禾,心中暗道一声原来如此,先前瞧着还以为是那位郎君单相思,眼下瞧着沈小娘子这模样,瞧着倒不像是对那郎君无意。
虽说是压低着嗓音,但这灶房统共就这么大,声音再小,又能小到哪里去,这不一字不落落入沈之禾耳中,耳尖才消下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
第96章 红糖糍粑
“啪”的一声,沈之禾将手中的面团拍在案板上,扭头望向灶台旁的两人,气急败坏道:“你二人可是没有活干了?”
话音一落,那两人瞬间雅雀无声,整个灶房只余柴火的噼啪声,瞧着沈之禾垂下头,两人飞快交换了目光,眸中皆含着笑意。
与此同时,院子内想起阵阵鸟鸣声,陆今屿随着沈之安的脚步,走至檐下,那头摆着一大一小两张藤椅,他顺着沈之安的力道,在那张较大的藤椅坐下。
那位置极好,正对着灶房半开的窗子,透过窗子恰好能瞧见站在屋内沈之禾,他半依在椅背上,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屋内沈之禾的身上,只见她手中动作翻飞,片刻那圆滚滚的面团便在她手中变成粗细均匀的面条。
沈之禾将捏好的面饼放在一侧,原本想着今日铺子正好做火锅生意,不如就让他俩涮个锅,可方才瞧了眼今日的锅底竟卖得差不多了,除了原本就准备的不多的猪肚鸡汤底以外,便只剩了些牛油锅底。
那陆郎君吃不得辣,猪肚鸡又吃过了好几回,估摸着再吃便腻了,目光一转便瞧见凌七做红糖糍粑剩下的面团,眼下肉类蔬菜齐全,正好做上些炒面,这些时日汤面倒是吃过不少回,炒面已有许久未吃,倒是有些想那一口了。
且不说沈之禾在灶房内忙前忙后,铺子那头靠窗而坐的吴永,手撑头望着对过的酒楼,嘴角微垂,眸中划过一丝嘲讽,先前这沈大郎为了开这酒楼去自己银号借了不少银钱。
犹记得那日他站在自己银号,冲着自己信誓旦旦开口,要不了几日便能将味仙居的食客都招揽过去,到时候这沈小娘子没了银钱,没了铺子还不是任自己揉搓,可如今瞧着,这味仙居的生意倒是蒸蒸日上,而沈大郎那头却略见颓势。
若是沈大郎的酒楼败了,自己除了没法早些将沈小娘子圈在府中,其余对自己倒是影响不大,左右借出去的银钱,他总是要按期归还,哪怕由孙县丞作保也算不得数,吴永冷哼一声,收回目光。
事到如今,他也懒得伪装,他吴家原本就是红叶镇第一大家,偏生那周家不知为何,好好的京城不呆,非要来着红叶镇,这好几年过去,如今红叶镇镇民只知他周家,何人还记得先前他吴家的名声。
眼下不仅他家被周家压了一头,如今他瞧上女子还被与周家相关的陆今屿瞧上,这让他如何甘心,吴永目光阴沉,瞧着面前的桌子空空如也,冲着穿行在狭窄过道中的竹楹,喊道:“点菜。”
“来了,客官您稍等。”话音一落,竹楹匆匆朝吴永走来,经过陆离身侧,悄悄在他手中塞了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糕点,冲着他眨了眨眼,这才飞快跑到吴永跟前。
她顺手从腰间取下一个小本,路过柜台时,从柜子上顺了枝笔,笑着迎向吴永,“这位客官,您今日要吃些什么?”
闻言,吴永眸子扫过四周,方才随着陆今屿倒是未注意,这味仙居内香味四溢,倒是人人都吃上了自己先前吃的火锅,原说为何今日沈大郎那酒楼取了一品轩的糕点来送,也甚少有人上门。
毕竟他那酒楼的吃食都是寻常可见的,开业那日沈大郎亲自送来了帖子,还特意同自己说
孙县丞也会到场,自己便想着给孙县丞一个面子去瞧瞧,那厨子的手艺别说味仙居,连德胜楼的厨子都比不上,如何能同沈小娘子一较高下。
前几日食客多,不过是图个新鲜,加之他日日送一品轩的糕点,虽说人瞧着多,估计也没赚几个钱,吴永冷嗤一声,反正左右自己也吃不了亏,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长臂一伸,吊儿郎当地瞧着竹楹,“劳烦小娘子同我说说,今日铺子有何等吃食?”
“郎君今日可算是来对了,今日味仙居隆重推出火锅,汤底各种各样,您瞧瞧,这单子上便是锅底……”
“我今日不想吃火锅,可有其他吃食?”话音未落,竹楹的话便被打断,吴永瞧着挂着菜单的半面墙,手指随意点了几分菜,“我便要这几个菜,劳烦小娘子同沈小娘子说一声,我要她亲手炒的。”
话音一落,竹楹面色微变,心中倒是对此人的身份有了猜测,眼下自己明面上的身份乃是味仙居的跑趟丫头,自然是不能与他对着干,当下调整了情绪,对他露出一抹笑意,“郎君您稍待片刻,小的这便去传菜。”
竹楹步子一转,匆匆朝灶房走去,路过柜台凑到扈娘子身侧,轻声询问,“娘子,那人可是吴永?”
“是他。”扈娘子顺着竹楹的目光望去,正好瞧见一个熟面孔,心中虽有诧异,到还是点了点头。
原说这人为何这般讨厌,竹楹背对着吴永朝天翻个白眼,扭头从后面钻了出去,一眼便瞧见自家郎君优哉游哉地仰在椅背上,望着灶房半掩着的窗子,她有心告状,但又害怕暴露自己,只好一跺脚,扭身钻入灶房。
才推开门,便嗅到一股浓郁的油香,竹楹霎时眸子一亮,将方才的不快抛之脑后,她瞧着正站在灶台前的沈之禾,快步走到她身后,探着脑袋望向锅中。
只见莹白的肥肉在锅中“滋啦”作响,清透的油脂缓缓溢出,不多时便攒了一个锅底,那肥肉渐渐蜷缩,最终染上一层金黄,竹楹猛吸了吸鼻子,焦香扑鼻。
她眼馋地望着锅里金黄的油渣,不由自主吞咽着口水,正想着开口讨一块尝尝,便瞧见,早有所预料的沈之禾取过一侧的筷子,夹起一颗猪油渣,送到自己嘴边。
“小心些烫。”不怪沈之禾灵敏,这丫头的目光实在灼热了些。
竹楹也不嫌烫,捏过那还冒着热气的油渣,飞快丢入口中,“咔滋”一声咬碎焦脆的油渣,油脂的香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她一边咀嚼着一边望着锅中不停翻炒的肥肉,心中万分好奇,“娘子这是要做何吃食?”
“之安与陆郎君还未吃午食,我便想着做个炒面,对了,你不在前头帮衬着扈娘子,跑到灶房来是为何?”此刻才回过神来的沈之禾,探头朝铺子内张望,瞧着依然宾客满座,心中诧异万分。
闻言,竹楹心头一惊,方才尽被那猪油渣的香味勾去了心神,险些忘了正事,她顶着沈之禾疑惑地目光从腰间取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递到沈之禾面前。
“小娘子,外头来了位姓吴的郎君,指名道姓要你亲手为他做上一份吃食。”
“姓吴的郎君?”沈之禾眸中划过疑惑,顺手接过竹楹递来的纸,只见上头写着鱼香肉丝,香煎豆腐以及青菜豆腐汤,倒是些寻常的菜,平日里点的人也极多,做起来也不费事。
自打王二娘学会后,便一直都是由她做这些菜,反正有自己盯着,味道也差不了多少。倒是未曾有人特意叮嘱要自己亲手做这些菜,不过开食肆么,总会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人,沈之禾无奈叹了口气,指着桌上剩下的几碟红糖糍粑与小酥肉,冲着灶房内几人开口。
“估摸着我们还要些时候才能吃上午食,这两碟送与之安同陆郎君,剩下的你们几人分一分。”
说罢,沈之禾取过一只瓷罐,里头装满了熬好的红糖液,舀了一勺淋在裹满黄豆粉的糍粑上,霎时间,褐色的糖浆在糍粑上滑落,那模样瞧着就十分诱人。
她顺手捏起一块塞入口中,随即冲着几人挥了挥手,转身回了灶台前,除了鱼香肉丝,其余两个菜做起来倒是不费工夫,她手下动作飞快,不过片刻,案板上边堆了一堆粗细均匀的胡萝卜丝。
“你二人先歇一会吧,我留在此处帮着小娘子打下手。”瞧着沈之禾忙得脚不沾地的模样,凌七亦是学着她的动作,捏起一块糍粑塞入口中,冲着王二娘与竹楹开口。
闻言,二人也不再多言,只点头应是,一人端着两碟吃食推门而出。
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凌七飞快走到装着蔬菜的竹篓前,好在几人有先见之明,一早就将竹笋拨了皮,眼下只需切丝便可,他扫过四周,发觉并未瞧见木耳,毕竟自己才来了几日,对着灶房的布局还不甚熟悉,当下开口询问。
“小娘子,那木耳在何处?”
“在那柜子的第二层。”闻言,沈之禾头也不抬,高声应道。
听得此言,凌七飞快走到柜子前,拉开柜子,果真在第二层瞧见那装着木耳的罐子,他掀开盖子抓了一把晒得干干的木耳,放入盆中,不消片刻,原本干瘪的木耳膨胀开来。
“娘子,木耳泡着了,可还有其他要准备的?”凌七将木耳放置一旁,扭头望向正在切肉的沈之禾。
闻言,沈之禾手下动作一顿,沉吟片刻,便冲着凌七道:“那便劳烦阿七,将青菜洗了,顺便帮我把那豆腐煎好。”
虽说吴永要自己亲手做,但那豆腐煎熟,谁煎都是一样,到时候调料由自己撒便是了,他还能吃出豆腐是谁煎熟的不成,沈之禾心中暗自腹诽,这人真是矫情,吃个菜还要自己亲手所做,先前怎么没发觉这人这般麻烦。
自那日雨后,自己已由好些日子未瞧见陆今屿,原本今日还想着问他些事儿,不如阿莹为何好些日子未来寻自己,又比如她从沈家带出的匣子,里头放了不少东西,其中一张纸似乎记载着不少人名与地名。
她问过以往在外头走南闯北的扈娘子,她也不知,便想借此机会问一问陆今屿,看看能否从他那处打探些消息。
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想到此处,沈之禾心中愈发烦躁,手中动作越来越重,仿佛将手下的猪肉当成了吴永,以往要切一刻钟的猪肉,今日不过半刻钟,那肉丝便切好了。
这厢油热肉丝下锅,那头吴永独树一帜地坐在铺子内,一手端着茶杯,送到唇边微抿了一口,好整以暇地透过扈娘子身后,竹制的窗框,随瞧不见沈之禾,但他也能猜出眼下她正在为着自己操劳,心里莫名升起一丝隐秘的快感。
那陆今屿入了后院又如何,如今沈小娘子不还是在为自己做吃食。
“哟,这不是小吴郎君么,今日怎得空来外头用膳?”
第97章 牛肉炒面
话音一落,一位年过不惑的男子手持一把折扇,从铺子外头踏入。
吴永顺着动静抬眸望去,瞧着这人倒是有几分眼熟,他思索片刻,这才想起好像先前沈小娘子还在摆摊之际,自己见过此人,他似乎与沈小娘子相熟,吴永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有些时日未见过此人。
今日一见,倒是穿的人模狗样,好似在外头赚了不少银钱,他勾了勾唇角,指着身前那处空位冲那人笑着开口,“许久未见,陈叔瞧着倒是富贵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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