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霜痕轻捶他胸口嗔笑,“刚刚没亲够啊?”
温赛飞又摸一下她的后颈才坐回去重新系好安全带,“亲够才危险。”
灰色现代重新上路。
马霜痕次次都得亲自扯回正题,“我们以后换家酒店,省得又碰上熟人。”
温赛飞说:“她更怕碰上你。”
马霜痕想想也是,小姨应该也是一样想法。敌不动我动,敌动我不动,既然敌动了,他们就不用再特意挪窝。
“难怪偷情的人爱跑到深山老林的温泉酒店。”
温赛飞忽然问:“你想去吗?”
马霜痕:“温泉酒店?”
温赛飞:“等完事了我们去。”
马霜痕生出了期待,“好啊,希望春天还没过去。”
水色他乡的包厢满足私密需求,没监控,隔音好,虽然店里规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时偷偷行一下,只要大嘴巴不往外吹,没人发现。
“水调歌头”包厢渐渐成了金世耐的御用房间。
今晚切换成午夜魅影,蓝色系的主题,整个包厢幽幽朦朦,多了几分情调,也多了几分危险,不知道金世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没到营业时间,马霜痕跟着温赛飞去包厢。
孖蛇意见最大,瞥了眼温赛飞身后的女人,“做事还带着个女人,拴裤腰带上得了。”
温赛飞回头看下马霜痕,“我和她的关系就像你和老板,必须寸步不离。这么漂亮的老婆换谁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家。”
马霜痕配合地娇涩一笑,没多费劲演戏,只是感觉温赛飞故意装深情逗她,以前就有类似场面。
小姨说得对,小狐狸玩不过老狐狸。
“老板。”温赛飞和马霜痕一前一后叫着。
金世耐在慢腾腾抽着雪茄,“水色他乡不养闲人,做事就做事,我没功夫看你英雄救美。”
马霜痕一听有戏,跟温赛飞交换一个眼色,“老板,论力气我比不过普通男人,我就一个优点,跑得快,一定不会被对方逮到。”
金世耐阴险一笑,长长吸了一口,话里有话:“领教过了。”
马霜痕只能低下头,温赛飞不着痕迹挡在她身前,“老板,人我从华洲带来的,去哪里都会带着,出了差池我负责。”
“出了差池你负责?”金世耐眼神耐人寻味,“这次出事,你是不是要说出现意外很正常。”
温赛飞:“出现意外就应该有应对意外的方案,下次避免类似错误。”
金世耐:“你倒说说怎么避免类似的失误?”
没有几个老板愿意当着下属的面承认不足,温赛飞自嘲道:“老板,上一次我只是按孖蛇哥的安排,送秋秋到海关闸机,我的工作比较简单,唯一的风险是和秋秋认识,怕被她供出来。”
金世耐:“看来你和秋秋不是一般熟,她竟然没咬出你来。”
话题涉及小姐,没人比烂口蟹和蚂蚁伟了解更多。
烂口蟹说:“不是说婊子无情吗,秋秋这婊子那么仗义,看不出来。”
蚂蚁伟朝他挤眼,“你懂什么,一夜夫妻百夜恩。”
烂口蟹纳闷:“我怎么没遇到这种……”
蚂蚁伟:“首先,你得先长人家那样。”
气氛并不因两人打岔而缓和。
看来金世耐派孖蛇跟踪温赛飞是为了确认警察是否找上门,他还处在考验期,哪怕只是到派出所点个卯,都会让金世耐对他的信任度大打折扣,谁想用一个被警方盯上的马仔?
温赛飞说:“普通同事,互相认得而已。”
马霜痕忽然插嘴,“有我在,他们不敢熟到哪里去。”
孖蛇呵斥:“轮得到你一个女人说话?”
在这群人眼里,女人的角色只是三陪,乖乖听话,安静拿钱,说正事永远有没发言的权利。
马霜痕不咸不淡:“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孖蛇哥没必要跟我生气。”
孖蛇刚想反驳,给金世耐一个眼神压下。
金世耐:“这次安排存在漏洞,的确不该让冰糖龙送一个熟人过去。”
孖蛇被暗暗点名,一时不好再训斥别人,立刻领罪:“老板,确实是我的疏忽,这次的损失我来承担。”
“损失日后再算,”金世耐说,“货不能囤,必须马上出掉。”
烂口蟹抱怨,“以前‘骡子’被抓,海关都会收紧一段时间,哪还敢轻举妄动啊。”
金世耐冷冷道:“烂口蟹,你是说一点办法也没有?去澳门赌钱你懂变相延长停留时间,帮我做事直接说没办法?”
烂口蟹哪里敢承认自己的无能,“老板,我再想想。”
蚂蚁伟:“以前要货也没要得那么急啊……”
金世耐:“想不出方案,抱怨客人要得急?”
蚂蚁伟只能噤声,跟好嫖友一起苦思冥想。这俩人只能听人差遣,没有干事业的雄心壮志,最大的优点只剩下忠诚,对金世耐没有二心,金爷说啥是啥。
孖蛇小心翼翼说:“老板,‘人肉骡子’能分散风险,相对安全,但每一批出货量实在太少了。不如走水上渠道,直接送货过澳门。”
金世耐反问:“你有信任的渠道?”
孖蛇还没落实到位,一时不敢打包票。
温赛飞就等这一刻,他们身份特殊,既要参与渗透,又要将自己摘干净,得拿捏分寸。他不方便提供方案,但可以补充方案。
“老板,我不清楚要运的是什么货物,只要不是活物,都可以像冻品一样,少的用‘大飞’拉,多的用渔船。我有亲戚就是做这一行的,还没听说过出事。”
金世耐来了点兴趣,“冰糖龙,你知道我们说的是哪一条渠道?”
温赛飞选择一个安全词汇,“‘免税品’。”
金世耐皮笑肉不笑,“好一个‘免税品’,看来你的确有点小聪明在身上,连条子都能躲开。”
“你就是条子吧。”孖蛇冷不丁扔出一句,不知道跟金世耐演哪一出。
马霜痕心头一紧,指尖抽了抽,幸好没攥成拳。
温赛飞相对冷静,“就因为我躲过条子,你觉得我就是条子?”
孖蛇不语。
烂口蟹和蚂蚁伟虽不爱管事,事关忠诚问题,不得不插两句。
烂口蟹的疑惑不像装的,“条子出来还带个女人吗?”
蚂蚁伟也无解,如果条子纪律性强,孖蛇黄赌毒不沾,烟酒少量,平日只围着金世耐转,不与他们为伍,才更像条子作风。
“我要是条子,就不会蠢到让秋秋被扣,让自己陷入被怀疑的境地。”
温赛飞后半句对金世耐说:“老板,如果你也怀疑我,我想没必要再让我站在这里听下去。”
金世耐的雪茄静静燃烧,烟雾如索,细细腾升,幽幽蓝光里,像一道无形的索命绳。
他默了片刻,倏然风轻云淡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让你在这里听了这么久,一定是相信你。”
孖蛇不甘心地蹙了下眉头,“可是老板……”
金世耐打手势制止,“冰糖龙,你说你亲戚拉冻品,从哪到哪,用什么拉,说清楚。”
温赛飞把当初编给五花鸡的故事重复一遍,强调每次往返澳门运输冻品,去程或者回程总有一趟是空船,这无疑给金世耐提供了搭便船的机会。
说完不忘补充一句,“不过老板应该已经有了更成熟的航线和合作方。”
“不错,”金世耐也不知肯定方案,还是人,“船运比‘人肉骡子’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一旦海警发现,可以马上把货洒海里,毁尸灭迹。我以前一直想拓展渠道,可惜没有信得过的人。你这个亲戚主要负责哪一块?”
温赛飞夸了一个大的,“他有船。”
金世耐显然满意。
温赛飞:“不过老板,我不保证我亲戚什么货都拉。”
金世耐:“把你亲戚约出来,我来跟他谈。”
“这一行风险比较大,我们亲戚一般不见陌生人,如果需要,我们可以代为沟通,希望老板理解。”
马霜痕再度开口,妇唱夫随把故事编得更真实一点。
金世耐看了马霜痕一眼,“跟你们亲戚吹吹风,问他愿不愿意送‘小马’去澳门?”
马霜痕心跳骤然加速,好像被点名枪毙似的。
怎么会那么巧?
垂在身侧的手险些握成拳,一只温热的大手溜进她的掌心,悄悄握住她,替她分走几抹虚汗。
温赛飞不着痕迹的安抚像及时雨,浇灭了刚刚蹿起的心火,马霜痕冷静几分。
金世耐不知道意有所指,还是凑巧,目光点中她:“你知道‘小马’的意思吗?”
马霜痕摇摇头。
温赛飞跟金世耐对上视线:“老板,秋秋会被海关扣了,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
金世耐盯着他,笑容渐渐放大,不知道满意他的表现,还是笑里藏刀,“怕了吗?”
“小马”是麻.古的黑话,麻.古成分甲基.苯丙.胺,跟冰.毒成分一样,麻.古是片剂,冰.毒是粉末状。
但麻.古还有其他别称,麻.果、籽籽、轮胎等,金世耐为什么偏偏选中“小马”?
第44章
“他故意的吗?”马霜痕悄声问温赛飞。
如果金世耐真的怀疑马霜痕和当年女受害者有关,这一招不是敲山震虎,反而是打草惊蛇,给足他们反应时间。
灰色现代开到翠田水库一段偏僻的路边,他们却没有任何做的兴致。
进入十二月,海城的夜晚终于嗅到一丝深秋的凛然,温赛飞揽她入怀,像寻常情侣私语。
“当年你家的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茶台摆了两只茶杯,应该是你爸用来招待客人了。据你小姨说你妈平时不喝茶,只喝咖啡。”
马霜痕:“所以说,是熟人作案,我爸引狼入室了?”
温赛飞:“大概率是你爸的熟人,不确定是否认识你妈。”
如果是男方的生意伙伴,女方一般作为某太太介绍给对方,很少提及本名。关系再近一点,有可能会知道名字。当年警方排查双方社会关系,并没有发现这一个可疑人物。
警方也曾往彭建和赌场上的熟人这方向查,但七八年前现金使用比现在频繁,无形抹去许多痕迹,没能确定一个可疑对象。
马霜痕:“如果他知道我妈的名字,又觉得我像她,但我现在姓冯,他还在怀疑我们吗?”
温赛飞:“如果他不怀疑,反而我们该怀疑他。”
马霜痕刚想再说点什么,被温赛飞一个眼神压下。
身后,隐隐传来枯枝压碎的声响。
这个季节少有蛇出没,但据说有人在水库附近山林见过野猪和猴子。温赛飞跟马霜痕做了一个分头埋伏的手势,一拍两散,分别躲在荒地岔口的两丛灌木后。
事实证明,海城的冬季还是会有蛇出没,这不迎来了一条双头蛇。
月光之下,莫西干头格外醒目,孖蛇一个人从灰色现代的方向朝这边摸索。
不待温赛飞施号发令,马霜痕听见他动静随之猱身而上。他们一人攻击头部,一人锁腿,三两下把孖蛇制服在地,给足教训,又不至于留下惨烈痕迹。配合度之高,像训练有素,也可能仅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温赛飞锁着孖蛇的脖子,质问:“你自己来这里,还是老板让你来?”
孖蛇龇牙咧嘴,憎恨达到峰值,愣是一句话不吐,倒是个忠诚的奴仆。
马霜痕说:“看来是你自己的意思,孖蛇哥,两次都被发现,你真的有点菜。”
孖蛇怒吼:“贱人。”
温赛飞眼神示意,马霜痕抽了他的卫衣帽绳,反绑孖蛇双手,一边动手一边说不好意思。
温赛飞站孖蛇边上,居高临下俯视:“说吧,次次跟踪我们,打电话也舍不得挂,是什么意思?”
马霜痕撑着膝盖半蹲,歪着脑袋无辜打量他,“外面的人都说你不喜欢女人,总不至于看上我吧,我有男人了呢。”
温赛飞听着不怎么顺耳,又挑不出刺。
孖蛇一副想吐口水的表情,马霜痕闪身避开了。
孖蛇骂道:“你们两个来路不明的东西,别以为可以瞒过老板的眼睛。”
马霜痕:“老板有你可真是他的福气,但谁叫冰糖龙阴差阳错救过老板一命呢,我们本来就是出来打工的普通小夫妻。”
这回温赛飞受用多了。
“你们现在想干什么?”孖蛇摆出一副要杀要剐的姿态。
温赛飞:“这话该我们问你。”
马霜痕:“就是,我们又不会杀人。”
孖蛇倔强到底,一言不发。
温赛飞说:“大家都是给老板卖命,何必互相猜疑。我不知道你跟踪我们得到了什么,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带上她了吧?”
他示意马霜痕撤退,“我们还要去见亲戚,就不带上你了。”
“绳子没锁死,自己解一下。”
她扔下一句话,屁颠颠跟着温赛飞回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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