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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仍十分不满足，他终于还是坐了起来，穿好衣服。
他觉得孟了了就是个渣女，不然也干不出来和他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去接电话这事儿。
身上忽然犯冷，蒋天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又套了件衣服，转头去看只披着毯子的孟了了。
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偶尔回应的话也越来越简短，蒋天奇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他轻轻挪到孟了了身边，替她把毯子裹得更紧些，无声询问她出什么事儿了。
孟了了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眼睛垂了下去，继续讲电话。
“我知道了，好，明天见面说吧。”孟了了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久久沉默。
蒋天奇也没说话，他看得出孟了了正在思考，或许是复盘，或许是筹谋，总之，现在没必要打扰她。
屋里又变得寂静无声，直到孟了了叹了口气，看向了蒋天奇。
“怎么了？”蒋天奇拉过她的手放在腿上轻轻抚着。
“我被人挂网上了。”
第52章 对线？吃面！
蒋天奇眼睛一眯，大惑不解：“为啥啊？都说什么了？”
孟了了也很是疑惑，组织了一下语言，和蒋天奇说了刚才的电话。
电话是赵小欣打来的，第一句就是，那帮孙子死不死啊。
赵小欣说，刚才她闲着无聊刷社交平台，有一个帖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帖子标题叫《北京女律师图鉴》，点进去一看，她发现所谓图鉴，从头至尾只提到了一个人。
一个在北京执业的M姓女律师。
帖子里说，这个M姓女律师家庭条件不错，母亲是法学教授，业内有些人脉，因此安排她进了北京享负盛名的律所工作。而其他985、211成绩更好的毕业生，却连这个所的门都是摸不着的。这是一宗罪。
其次，她有个男朋友，某分局刑警队长。此人也不简单，手握要职，公检法司资源手拿把掐，很说得上话。更有商界名流，为了找他或者他爸的门路和他交好，但他们不敢明目张胆钱权交易，就让M姓女律师出面承揽法律业务，通过收取律师费的形式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最近，她被公司老板点名办理一桩上亿标的的案件，试问如果不是因为她男朋友和公公的身份，她年纪轻轻又怎么能拿到这样的业务。这是第二宗罪。
再次，她有个前男友，现某大学犯罪学教授。虽二人分手，前男友却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在同所执业，只为和她再续前缘。于是，M姓女律师就过上了白天前男友、晚上现男友，日日夜夜其乐无穷的精彩生活。更甚，M姓女律师还怂恿前男友在所里给她做场面，替她找其他合伙人的麻烦。这是第三宗罪。
看到这儿，赵小欣就已经气得牙痒痒了。
不是她敏感，而是但凡认识孟了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帖子就是冲着孟了了去的。
再往下看，她更是嗓子眼儿恨不得喷出火来。
评论里，有知情人士爆料说，这个M姓女律师他认识，业务上对接过，为人十分江湖，多次在酒局上装醉企图勾引甲方人员送她回家，以达到她承揽业务的目的。
又有人爆料说，此人他也熟，业务能力暂且不说，工作态度是想象不到的恶劣。她曾经在工作现场撂挑子走人，无视客户的委托，给律所的名誉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还有人说，年前北京有个居民楼爆炸案，就在她家楼下。她替邻居们打官司要赔偿，竟然还收律师费！这捎带手的事儿她是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随着这些爆料的，不乏更多的正义网友骂M姓女律师道德败坏、靠男人上位拿业务的，也有骂她作风不端、出卖身体的，更有人骂她是权力的白手套，要警察叔叔好好查查她的问题。
赵小欣立刻关了页面，给孟了了打了电话。
“你？夜夜笙歌？”蒋天奇又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地说，“我？手握要职？”
孟了了点了点头，也穿好衣服，翻出那个帖子。
又仔细看了看爆料的内容，孟了了叹了口气，说真恶心。
“林懋那个案子，估计碰了你们所哪个律师的蛋糕了。”蒋天奇敏锐地透过现象看本质，感觉到了这个帖子的主旨。
如果不是为了利益，谁这么闲大晚上的给人写檄文。
“我能猜到都是什么人。”孟了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李贺和张起肯定跑不了。
“我好心办坏事儿了。”蒋天奇有些自责。
和贴子里说的不同，林懋把案子给孟了了，压根儿就不是他求着蒋天奇有什么事儿，反倒是蒋天奇自己色欲熏心，想借着林懋的案子给孟了了献个仙桃儿。
更何况，孟了了最终拿到那个案子并且顺利完成，多亏了她深厚的法学功底和事先的准备，不然林懋也不会特地打电话给他，说孟律师不错，以后可以多合作。
“和你有什么关系。”孟了了白了他一眼，“就算这个案子不惹到他们，还会有别的案子戳了他们的肺管子。他们下贱，你跟着浸什么猪笼。”
这话倒是把蒋天奇说愣了，他眨了眨眼睛，说对对对，他们下贱。
“你现在什么想法？要我和网安那边打个招呼不？毕竟我手握要职，帮女朋友撤个帖子也很合理吧。”蒋天奇问道。
“没事儿，让他说吧。”孟了了站了起来，“再发酵发酵，看看还有多少人那么恨我。”
“那你现在干嘛去？”蒋天奇见她面色平静，以为这是她气急了的表现，忙也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刷牙，洗脸，睡觉。”孟了了抻了抻胳膊，意兴阑珊地去了卫生间。
“不干点儿别的了？”蒋天奇把自己的领子往下Y了Y，“不想让我用身体再抚慰抚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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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天奇抱着孟了了躺在他几乎没怎么躺过的主卧大床上，胸腔起伏不定。
他牺牲小我，耗尽毕生所学地用各种姿势讨好孟了了，累是累点儿，但起码在一次次的缠绵悱恻中，孟了了和他一样心无旁骛，只沉溺在世界的颠倒和炙热中。
如今孟了了不动如山，气息平稳，蒋天奇却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睡不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孟了了的头发，低声问道。
孟了了嗯了一声。
“还在想帖子的事儿？”
等了半晌，孟了了轻轻点了点头。
蒋天奇知道，孟了了心思沉，嘴又犟，看着面儿上虽是平静无波，丝毫没受什么影响，可心里肯定还是介意的。
睡前他又看了看帖子，已经很多人点赞了，有无中生有胡乱爆料的，还有使出了看家本领骂人的。
只几个小时，孟了了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律师，成了全民公敌。
她能不当回事儿才怪。
好在赵小欣和姜昂一直在网上激情回复，帮着网友梳理事情经过，证明孟了了的为人，周红教授又打来了电话，对宝贝闺女一通宽心，自己又豁出去身体不要给她送温暖，不然她只会被自己的情绪淹死。
“一帮弱鸡，就知道躲在手机后头给别人泼脏水。”蒋天奇一攥拳，恶狠狠道，“了了，咱就不是怕事儿的人，跟他们干！”
“是得干……”孟了了难得同意了蒋天奇莽夫一般的想法。
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仰起头，问蒋天奇：“这里头还有你和你爸，你们是公务员，有舆情了是不是得先跟局里报备一下？”
“我都停职了我报备什么。”提到这个，蒋天奇就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自己前一天还是缉凶英雄，第二天就停职反省了，真是唱京戏拉单弦，变了调了。
“总之你留点儿神。”孟了了说完，翻了个身，留给蒋天奇一个光裸的背，继续躺尸。
半小时后，她还是没睡着，放弃了挣扎，OO@@穿好衣服，拉着蒋天奇起来煮面。
水烧开，鸡蛋卧好，小葱、青菜切得，蒋天奇把面下进了锅里。
热气在黄色的灯光下缓缓上升，聚在天花板上，形成一个雨云一般的雾团。
孟了了看着翻滚的雾团，叹了口气，说今天晚上毫无睡意，明天还怎么上班。
“我有阵子办案压力大，成宿成宿睡不着觉。后来听一高人说，你就想一个简单的场景，不断重复，不断重复，立马能睡着。我试了试，确实改善了。今晚你也试试。”
孟了了想了想，想到了一个歪坐着的小狮子挎包。
她问蒋天奇：“你那时候想的是什么？”
蒋天奇把煮好的面捞进一个大碗里，放上鸡蛋、青菜和葱花，这才慢悠悠地说：“我想着自己是个剥了皮的香蕉，在篝火边烤火，烤着烤着，我就睡着了。”
孟了了无奈地竖起了大拇指：“您这精神状态，就不该睡不着。”
“还没吃饭呢就打厨子是不是？”蒋天奇又从吧台椅上站起来，去拿橱柜里的香油，手上不停，嘴里也不闲着，和孟了了逗着闷子。
往碗里倒上香油，味儿一下就正了。
孟了了吸溜吸溜鼻子，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男人正拿着纸巾细心擦着碗沿上撒出来的汤水，忽然觉得心里充盈起来。
心里满溢的不仅是浓情，还有更多的踏实，是她最受用的东西。
她往前走了一步，从身后轻轻抱住了蒋天奇。
蒋天奇稍有一瞬的诧异，转头瞧了瞧。
见孟了了把整个人都靠在他背上，像是对他喜欢极了又信任极了的样子，了然地笑了，拍了拍她的手。
“有我是不是还挺好的？”他问。
孟了了点了点头，轻微又短促地嗯了一声。
这破事儿她当然能自己消化掉，但免不了内耗一阵子。可现在有蒋天奇陪着她，两个人在一起说点儿片儿汤话，一起蛐蛐别人，即使不解决任何问题，也远比她一个人逻辑缜密地分析半天要轻松愉快得多。
蒋天奇在很多事儿上或许有点儿不着四六，可提供情绪价值方面，他远超常人得有本事，尤其是对她。
她以前觉得一个人特别好，现在倒觉得，两个人没那么糟。
尤其是当两个人真的彼此不分、心意相通后。
“你看啊，咱们现在有名有实，又这么难舍难分，不结婚是不是不好收场啊？”蒋天奇突发奇想，又切了一小截葱白，只取中间的一圈儿，套在了孟了了的无名指上，“要不……咱俩定一下子？”
孟了了皱起了眉头，抬手看了看。
莹白的大葱在手指上稀稀拉拉地圈着，里头还有一层水了吧唧的黏液。
她决定收回对蒋天奇的一切褒奖，他还是那个大傻子。
“哎，你干嘛去。”
“吃面。”
“这汉白玉的戒指怎么往锅里丢啊，你不要啦？”
“快捞吧，一会儿你的汉白玉该入味儿了。”
第53章 舆情
第二天，孟了了的感冒好了大半，神清气爽地到了所里。
她得感谢蒋天奇以身作药，用纯阳之气替她一遍遍地驱赶病毒，最终落得个药渣的下场。
她和赵小欣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儿，安抚下赵小欣的暴脾气，就回工位接着干活儿了。
林氏集团的案子结束，股票处置完了，还需要律师配合券商出一份详权报告。一边核对着券商发来的初稿，孟了了一边皱着眉头。
她不知道这个帖子在社会上传播得算不算快，但从周围OO@@地低声交谈和时不时朝她投来的打量得知，在这个所里，她火了。
估计所里各种大群小群，只要没有她的，都已经开始传阅讨论这个帖子了。
孟了了深吸了口气，继续埋头看材料。
接下来的两天，随着帖子的发酵和她不声不响的反应，所有人都觉得确有其事。
于是，周围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有坐在她附近的律师开始明目张胆地和其他人讨论这个帖子，说这个M啊，平时看着要走大女主路线，结果还不是个靠男人的，没她男朋友，她哪儿来的业务。
另一个说，不靠男朋友也行啊，不还有各种男客户嘛，你看帖子里说的，人还和甲方关系不一般。
还有所里的男顾问，又有人插嘴。
然后这几个人朝孟了了的工位看了看，笑了起来。
孟了了慢条斯理地在电脑上打下最后一个字，按下保存键。
她款款站了起来，朝身后那群人走去。
“张律师，你师父的案子，不是靠朋友介绍，难道都是靠在街面儿上发小广告得来的？”她看向第一个挑事儿的年轻律师。
张律师研究生毕业后来所里还不到两年，跟着师父做了几个收购项目，业务上还过得去，但业务之下那些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案子都是怎么到他们手里的、办案之余要如何开发客户、维护客户，她师父却是不教她的。
所以，孟了了觉得她天真得可爱。
“律师做的是案子，而介绍案子的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如果你觉得接受男性客户的案件或者男性的帮助就有失女律师的尊严和气节，那你只是在减损女律师的名声和业务量，让女律师在职场中更受掣肘。如果这就是你的大女主标准，张律师，我认为你抓重点的能力有些欠缺，并且……”孟了了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慢悠悠地说，“人品有点儿差。”
“你说什么！”张律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梗着脖子站起来要和孟了了掰扯明白。
“我记得上个月你的男性同学，给你介绍了个劳动争议的案子，你师父嫌标的小，没让你接。你为此又哭又闹，摔摔打打，不知道现在这个案子怎么样了？”孟了了丝毫不慌，面无表情地问，刻意加重了“男性同学”四个字。
张律师哑火了，恶狠狠地瞪了孟了了一眼，气急败坏地走了。
“刘律师，你的新太太好像就是当年你办理的离婚案件的当事人，其他人和甲方关系再好，能有你们这么好？”孟了了见走了个人，便又转向另一个男律师，火力全开。
她在所里有几年了，知道的事儿不少，赵小欣又是个爱分享的，老把合伙人群里的一些秘辛发给她看。
她只是装不知道而已，现在用得上了，可就别怪她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出来。
刘律师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看看周围不停打量他的人，一甩领带，也走了。
场上能与她一战的人都走了，就剩一个刚入职的小菜鸡，孟了了有些意兴阑珊，只扶了扶眼镜，看着她一声不吭。
“……我们没在说你……”小菜鸡讷讷地解释道。
孟了了哦了一声：“我也没说是我，只是单纯不想听你们说话而已。”
“孟律师。”杜同舟走了过来，打破了此时一站一坐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你怎么来了？”孟了了看到杜同舟，倒有些意外，“学校没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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