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链呢喺边啊?!”林惠宜冲着外头喊,“劲快啲摞嚟畀我!冇时间啦!”
舒遥今晚的礼服是她舅妈林惠宜和某高定品牌的创意总监Michele共同完成的作品。
一条柔软的薄纱抹胸裙,纯净的茉莉白,多彩宝石与珍珠如星河碎裂在层叠的裙摆上,轻盈的荷叶边从侧腰倾泻而下,缀满开叉的侧边。
一眼贵气的富家千金风,却又用若隐若现的高开叉打破无聊,非常符合舒遥表面乖巧内里叛逆的性子。
家中阿姨送上林惠宜的珠宝盒,还在做造型的舒遥偏头看到那套澳白,撒着娇说:“舅妈,我想戴你那套黑欧泊,珍珠太寡淡了,不衬我。”
其实是见了更适合珍珠的人,她现在一看到珍珠就难受。
林惠宜这些年就后悔自己没再生个女儿,明空和明庭,一个赛一个的冷淡,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俩领个女孩子回家,她那一屋子的珠宝都找不到人继承。
好在有舒遥,生得漂亮嘴又甜,最讨她欢心,她每个月都盼着舒遥能来家里,只要舒遥在家,集馥园总是笑声不断,而她这几年也因着对明丽的愧疚愈发溺爱这个漂亮的外甥女,衣服首饰一套接一套地送,生怕填不满她的衣帽间,所以舒遥这时候想换一套欧泊,那就立马换!她又催着阿姨:“速速摞返嚟啦。”
安若云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林惠宜的催促,她伸手敲敲开着的衣帽间房门,舒遥应声回头,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若云阿姨。”
舒遥起了身,踢开脚边几双高跟鞋,越过满房间的礼服配饰上前与安若云拥抱。
今晚宾客虽多,但大部分都是明朗的朋友,舒遥几乎没怎么见过,她现在也只有见了安若云才会这般热情。
“关叔叔有来么?颂青哥哥呢?我从昨天开始就联系不上他,他是不是没拿到毕业证回不来啊?!他再不来我的生日就要过完了!”
安若云进门一句话都还没说,舒遥就已经劈里啪啦说了一通,林惠宜在一旁看得想笑,小丫头真性情,一点儿都装不来,对人喜爱与否一眼明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连毕业证都拿不到的浑球学渣么?”
关颂青人未到声先至,舒遥往门口一瞧,满眼惊喜,她又放开安若云的手,小跑着上前与他拥抱。
明明是亲密的举动,一抬眸却说着埋怨的话:“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真以为你能给我什么惊喜吗?非要让我担心你一下吗?”
关颂青单手虚扶住舒遥后腰,柔软的荷叶边随她动作轻轻拂弄他掌心,半倚在怀的身体鲜活而生动,仰望他的这双眼盛满了欣喜,他垂眸陷溺,笑着询问:“你担心我什么?担心我拿不到毕业证?”
“哎呦哎呦,遥遥哪是担心这个?你这小子!真是不解风情。”
安若云嘴上在斥人,心里是真高兴,她就乐意见到舒遥和关颂青亲近。
“没错!”舒遥昂着下巴冲他笑得娇俏,“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都是你这张不解风情的嘴害的!”
林惠宜听了笑出声来:“你颂青哥哥是专注学业啦!小丫头讲话没轻没重的,也不怕你若云阿姨听进心里去。”
“怎么会?遥遥说得对!”
安若云只要一看舒遥,那双眼睛里就满是宠溺,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自己儿子?自然是舒遥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若云的话音刚落,阿姨带着全新的珠宝盒匆匆赶来,林惠宜赶紧上前接过,招呼舒遥:“宝贝来看看,是不是你想戴的那一套。”
舒遥才一转身就被人拽住了手腕,“既然不满意珍珠,欧泊也是备选,不如看看我这套?”
舒遥茫茫然回头,眼见关颂青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首饰盒,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闪。
“这能算得上惊喜么?”关颂青问。
舒遥被首饰盒里的红宝石项链吸引了视线,一时忘了回答。
极致浓郁的红,在灯光下璀璨夺目,肉眼这么专注看着时,那宝石里的色彩像是涌动的鲜血,拥有蛊惑人心的美,令人失声的能力。
林惠宜第一时间就问:“鸽血红啊?这是从哪位藏家手中得来的?好靓喔。”
安若云在旁帮着回答:“今年年初一次珠宝展,颂青正好在伦敦看到了,辗转几次问到藏家,说是王室的成员,人家只展览不出售。这不是想着遥遥成人礼,颂青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想给妹妹最好的,那多费些功夫也是应该的。”
“王室的收藏?那是不是很贵啊?”舒遥下意识问关颂青。
关颂青将盒子递给安若云,双手解了首饰盒的固定扣,托着项链站到舒遥身后帮她戴:“只要你喜欢,我省吃俭用几年也值了。”
“啊?”舒遥惊讶,“要省吃俭用几年吗?那你岂不是还要我偶尔支援?”
两位家长同时笑出声来,林惠宜斥她:“真当你颂青哥哥没本事啊?你哥哥在校这几年的专利就够养你一辈子啦!”
“这么厉害吗?!”舒遥又长出了星星眼。
“来我瞧瞧,”林惠宜牵着舒遥转身,两位家长异口同声:“太漂亮了遥遥。”
舒遥被夸得上了天,一转身吊住关颂青脖颈就不放,“谢谢哥哥,哥哥对我最好了!”
关颂青被她吊得弯了腰,再次伸手托住她肩背。
一脚踩进三楼卧室的明庭正好听见这一句,衣帽间就在进门左转,他侧身,紧紧相拥的两人就这样撞进他视线。
“阿庭来啦。”
还是林惠宜先看到明庭,匆匆说:“遥遥马上就好啦。”
舒遥下意识松了手,视线随声一转,衣帽间门口的男人身姿挺拔,面色沉静,他今晚依旧是纯黑的一身,却不是剪裁合衬的西服,浑身上下只有简单的银色金属作装饰,再配上他一贯的冷脸,庄重不足,风流有余。
他西服的V领自动延长视觉,让人忍不住要往他脖颈处看,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滚动,一对精巧的锁骨疏露几分,锁骨链上的白钻正在衣帽间的灯光下折射着微芒。
那条锁骨链乍看没什么设计感,只有她知道,那颗白钻背后刻有她的名字。
“SY”
她莫名觉得脸发烫,像贵金属沾染他的体温久久难消,她匆匆退开,转身,冲造型师说:“再帮我整理下头发。”
她重新走到妆镜前坐下,这才听到明庭开口:“客人都到齐了。”
林惠宜接过话:“那颂青和若云先跟阿庭下去聊聊吧,我在这儿陪着遥遥,稍后就到。”
“好,”关颂青轻声应了,又对舒遥说:“等你哦,小公主。”
舒遥回头冲关颂青笑,却被门口的男人盯了个正着,她有一瞬心脏骤停的惊慌,但好在周围人并未察觉。
明家千金的成人礼不如外人想象中盛大,明朗如今走了政途,多少都要顾及到政治形象,今晚顶多算是个隆重点的亲友聚会。
林惠宜对此颇有微词。
她帮着造型师给舒遥整理鬓发,微微弯着腰同舒遥说话:“你说说,我林家也是这港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你舅舅这些年从了政,连我也要跟着低调,什么珠宝翡翠稀有皮,豪车游艇私人飞机,我都好几年没见过了,我自己平时朴素点也就罢了,咱们家就你一个宝贝,你舅舅给你办这生日宴还偷偷摸摸小家子小气的,真是叫人委屈!”
舒遥知道林惠宜对她好,这时候跟她抱怨,多半是因她生日宴的事和明朗有分歧,她还得反过来劝劝。
她牵着林惠宜的手,宽她心说:“舅舅舅妈平时这么忙,不必为我这般费心,我只要能和家里人在一起就很高兴了。舅舅这些年也不是一帆风顺,多亏有舅妈帮衬,咱们家人能有今天不都是舅舅和舅妈的功劳吗?我能有你们的爱已经很满足了。”
这都是舒遥的心里话,林惠宜听得心一软:“乖宝贝,这家里就属你最贴舅妈的心,这次是你舅舅委屈你了,等明年,我们一家一起去国外给你庆祝好不好?你uncle在波尔多有酒庄,或者去意大利,迪拜,只要你想,舅妈都依你。”
舒遥平时喊明朗舅舅,喊明琛uncle,方便区分,明琛也喜欢,说舒遥这么喊他明显是跟他更亲。
“好。”
舒遥高兴应下,但其实她根本不在乎排场,没有什么是比一家人和和美美开开心心还重要的了。
差不多装扮停当,舒遥跟着林惠宜走出衣帽间,她的卧室在三楼的西南角,就在明庭的套房对面。
她走到门口嗅到熟悉的香气,以为是明庭的卧室门没关,循着光亮抬眼才见到倚着中庭栏杆独自等待的男人。
“阿庭怎么没陪着颂青?”
明庭闻声侧目,视线停留在林惠宜身旁的人,“明空把他叫过去了,不用我陪,”他盯着舒遥,“陪她更要紧。”
林惠宜这才反应过来,兄妹俩今天好像有点奇怪,也不如往常亲热。
“这是怎么了?”她问。
舒遥想起昨天,拉着张脸“哼”了声:“谁要他陪?”她提起裙摆就往楼梯的方向走,“我去找表哥和颂青哥哥。”
舒遥穿着高跟鞋下楼梯,地毯松软反倒不好走,明庭想追过去,却被林惠宜拉住,“今晚可是遥遥的生日,你不许凶她!”
明庭一脸无奈,“舅妈,我就没有凶过她。”
“那遥遥为什么跟你生气?”
明庭随口胡诌:“嫌我送的礼物不够好。”
“那你就多挑几件贵重的送遥遥咯!”
“我把命给她行不行?”
林惠宜抬手拍了他一下,“你这张嘴哦!难怪遥遥要跟你生气!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吗?!”
“那也得您放我去哄啊。”
林惠宜白了他一眼,顺手推他,“赶紧去!”
不省心的。
舒遥在二楼中庭的露台见到了明空和关颂青。
二人并肩而立,面朝海湾的夜色谈笑,远近霓虹交错闪烁,园中灯光自下而上,似是聊到开心的话题,水晶杯铮声相碰,一人抬手饮酒,一人回头,舒遥高兴喊了声哥哥,二人同时转了身。
关颂青上前几步牵她,明空将香槟端离,回身时被舒遥抓住了手臂,小姑娘朝他仰着下巴笑得娇俏,还问:“表哥快看,颂青哥哥送我的项链,漂亮吗?”
明空和明庭一样,长了张生人勿近的冷脸,用明庭的话说,明空就跟他这名字似的,是个遁入空门清心寡欲的老和尚,无趣得很。
但舒遥这几年与他相处下来,知他温良端方,风度翩翩,绝对是个传统意义上的豪门贵公子,与明庭两样。
“不及明珠璀璨,”明空笑得温柔,“但若宝石能博佳人一笑,也算物有所值。”
舒遥被他这话哄得开心:“还是表哥说话有水平。”
“这是点我呢?”关颂青接话,“不及明珠璀璨,不如就给你改个名叫‘明珠’好了,以后我就叫你珠珠,珠珠。”
“你才是猪猪!”舒遥嗔他一眼。
“爷爷正有此意,”明空牵着舒遥说,“正好你成年了,家里希望你认祖归宗,改姓明。”
舒遥十指微微一蜷,幅度太小,牵着她的明空和关颂青都未察觉。
她当了五年明家千金,身边所有人都娇宠了她五年,这样的日子太过安稳富足,会让她偶尔忘记自己的出身,让她打心眼儿里认为明丽就是她的妈妈。
可她再清楚不过,这一切,都是她“骗”来的。
明空的话就像一记钟鸣,敲醒了她的梦,激活了她的惶恐。
她是假的千金,怎么可以改姓认祖归宗?
关颂青察觉了她的异常,握着她的手喊她遥遥,却被一个冷淡嗓音强势打岔:“人都成年了还不能自由选择姓氏么?”
三人同时抬眼,明庭单手抄兜倚在楼梯悬空一侧,他缓步往下走,视线始终不离舒遥。
“认祖归宗做什么?好当明家的棋子任人摆布么?”
明空闻言,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阿庭,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就算不改姓遥遥也是你我的亲妹妹,都是一家人谁会摆布谁?”
明空的话说完,明庭刚好走到舒遥面前,他朝舒遥伸出手,掌心向上,面无表情,语气依旧淡漠:“那最好。”
舒遥垂下眼眸,突然心生为难。
她现在正被明空和关颂青一人牵一只手,也生不出第三只手交给明庭。
就在她为难着要放开谁的手去牵明庭时,又听他说:“她想姓什么就姓什么,没人可以逼她。”
明空觉得明庭这话莫名其妙:“家里自然是尊重遥遥的意愿。”
明庭没说话,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等待舒遥回应。
舒遥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她那双鸦羽颤颤一抬,明庭的视线便像一双手一把掐住她脖颈,那种微微一窒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她像是突然被操控,同时放开了明空和关颂青,主动将手放入了他掌心。
第37章 more than I can 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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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的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终于有人开口问:“今晚的小寿星怎么还没出现?”
说话的人吐词并不清晰,尾调还带几分慵懒,像是一来就饮了不少酒,这时候已经开始发晕。
有人循声回望,见一位身材姣好面若桃花的佳人倚在明琛身旁,长卷发倾泻至后腰,她单手抵在明琛肩膀,正仰着脸与人耳语。
明琛唇边噙着笑意,佳人转脸侧靠在他肩,众人这才瞧清楚容貌,原是去年电影节的最佳女配获奖者,童影女士。
坊间早有传闻,童影有位神秘男友,二人曾在国外相会,十指紧扣,姿态亲昵,多少狗仔跟踪数月都未能得见男主真容,今夜一见,倒是有些明白这位男友为何如此神秘了。
港岛谁人不知明家二郎财大气粗,想来动动手指就能买断所有绯闻,自然透不出一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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