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天气连续晴好,舒遥觉得自己状态稳定,让闻雅送着她去了学校。
日子如常,并没有什么值得她恐惧,她为自己又能恢复到以前正常的生活而高兴。
她不光是面对感情勇敢,面对生活,也更勇敢了呢。
明庭归国之期已定,舒遥更加开怀,她每天都在算着他回来的时间,积极准备着与他见面时的惊喜。
每到周五的下午,学校周边几条路总是堵得水泄不通,闻雅的车堵在了学校东边的单行道上,舒遥已经习惯了要多走几步过去。
日头偏斜,初春的气温开始以分钟为单位骤降,舒遥感觉有点冷,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她埋着头快步拐过街角,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遥遥,好久不见。”
第55章 more than I can say
/
“我们又遇到了,遥遥。”
“啊——!”
舒遥短促叫了一声,她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舒慧妍吓得慌忙后退了两步,一口冰凉的空气卡在她喉咙,不上也不下,她侧身扶着学校围墙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遥遥?”舒慧妍稍稍凑近了些,还是一脸的不解,“你怎么一看到我就变成这样?我好像......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舒遥靠在墙边,默默听着她的疑惑,强忍住了内心的恐惧与身体的颤抖。
此时正是放学的时候,路上人来人往,距离她走到闻雅的位置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她告诉自己,她现在很安全。
“你想做什么?”她喘了口气问,“为什么一直来找我?”
“我......”舒慧妍停滞了一下,笑着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我其实来这边已经几个月了,刚在一家饭店找了份工作。”
说着她便伸出因冻伤而红肿的手给舒遥看,“你瞧,我在后厨帮忙洗菜切菜弄得满手都是伤。”
她又笑了笑:“我是听我妈说,你一直在南城生活,我才来没多久,在这边也没个亲戚朋友,平时怪无聊的,所以就想着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你。好多年没见,我怪想你的,遥遥。”
舒遥听完,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强行振作起来去看她。
眼前人还是穿着那天那件棕色呢子外套,只是里面的内搭换成了同色的卫衣,黑色的手提包装得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件衣服。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舒遥很谨慎地问。
“我去过黄杨路那套房子,你忘了吗?”舒慧妍很轻松愉悦地说,“是你以前的房东爷爷告诉我,说你找到妈妈了,说你们家很有钱很有名呢,我随便一搜就搜到你了。”
“你看,”她拿出手机翻出一条博文给她看,“我翻到了别人发在网上的照片,是你的成人礼欸,这是你们家吗?看起来好气派好华丽啊,人好多,都长得好漂亮啊。”
舒遥瞥了一眼,是她不认识的账号,应该是那晚来的那群姐姐里的某一位。
舒慧妍那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羡慕没有作假,舒遥也看得很清楚,但她并没有接话,她对舒慧妍极力打听她生活的行为感到不适。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舒慧妍这样问。
舒遥看了她两秒,快速道:“我家人在等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别急啊。”
舒慧妍试图伸手拉她,舒遥猛地退开了一步,反倒惹得舒慧妍笑:“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干嘛这么嫌弃我啊?”
她看了看四周,又垂眸看了看自己,“你是不是嫌我穿得太寒酸丢了你的面子啊?”
舒遥对她的自我贬低行为无动于衷。
她继续说:“我们家确实没什么钱,也没办法跟你比,但我们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你也不应该这么嫌我吧?”
“你说完了吗?”
舒遥突然的冷漠让舒慧妍一怔。
她尴尬地攥了攥手,像是有几分窘迫,索性将红肿的双手缩进了袖子里。
“你现在变化好大啊,”她笑得很僵硬,“我还想着,要把你爸爸的遗物还给你呢,看起来,你好像不太需要了。”
话说完,她转身就要走,舒遥慌忙问:“什么遗物?”
“吉他啊,”舒慧妍又转回身子来,“有一把木吉他,上面刻着你和你爸爸的名字。当时我妈帮忙收拾你家里的东西时,本想把你的吉他全都卖掉,但我看那把吉他上有你们的名字,应该是有些特殊意义,我就留下了,想着未来有一天见到你可以还给你。”
春风悠然吹拂路旁的梧桐,舒遥听着树叶堆堆挤挤的沙沙声响,想起爸爸带回吉他的那个夜晚。
是她十二岁生日的前夜,她当时一看到那个吉他背包就迫不及待打开,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名字。
那把吉他是爸爸托朋友专门为她设计定制的,带回来那晚,爸爸还有几分讨赏似的跟她说,他参与了全程制作,那两个名字还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那夜的晚风很轻,窗外的梧桐也如今日这般轻轻摇摆,爸爸就抱着那把吉他坐在窗边为她唱生日歌,他温柔的嗓音里饱含爱意,她那时候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她心中一酸,强忍住情绪问:“吉他在哪里?”
“我带着呢!”舒慧妍指了指另一方向,“我上次其实就想给你的,但是没想到你对我意见那么大,根本都不想跟我说话。那天过后我就天天带着那把吉他,想着要是碰见你直接就给你了,也省得我再跑回去拿一趟。”
“哦,我骑着我同事的电瓶车,我就放在电瓶车上,”她提议道,“要不你跟我走几步过去拿?”
舒遥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学校的西边,靠近后门的位置有电动车停放点。
“很快的,就几步路。”舒慧妍这样说。
舒遥看了眼依旧拥堵的东边车道,心想闻雅怕是还堵在中间,她思忖几分,迈动了脚步。
落日西沉,西边车道宽阔,车流快速涌向四方,迎面正对霞光,舒遥觉得有些刺眼,便伸手挡了挡,她跟在舒慧妍身后,始终与她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舒慧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但她并不是很想回复,她只想拿到吉他赶紧走。
只是她下意识觉得,舒慧妍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吉他交给她,说不定会问她要钱,她不确定舒慧妍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她这时候才觉得后悔,她应该等闻雅跟她一起来拿才是。
“到了吗?”她感觉光线变暗了些,便拿开了手。
可她眼前突然一晃,一件衣服凭空飘来盖在她头上,在她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她听见舒慧妍向路人求助:“我妹妹晕倒了,谁能帮我打个车。”
-
明庭提前结束了行程回国。
与明琛的摩纳哥之行比想象中顺利,事情尘埃落定,他便没有心思陪着明琛应酬,第二天就返回了国内。
提起与舒遥的婚事,明琛表现得很淡定,从他察觉端倪,到认为他们兄妹乱.伦,到质疑舒遥身份,到得知事情真相,他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等他回过头来细想的时候,发现这件事早就错漏百出。
舒遥身份的真实性,因她那双与明丽七分相似的眼睛,和明庭对她的偏爱而被忽略。
她本人天真美丽,乖巧懂事到让人心疼,自然也没有人冷血到要去细究那份亲子鉴定的真伪,以至于这个美丽的谎言一直延续到今天,成为了他们兄妹二人相爱的阻碍。
相爱?
明琛对此表示质疑。
他认为是明庭强迫和引诱的比重更大。
所以明庭被明琛揍了一顿,自由搏击对抗,明庭全程防御,全程没有还手。
明琛边揍边骂。
“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她才十八岁!你就迫不及待对她下手!你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不是瞒了五年了吗?!为什么不继续瞒下去?!她本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做明家的女儿,你就这么管不住你自己吗?!”
“混账东西!她好歹当了你五年妹妹,你的道德呢?!你的伦理呢?!你这是在犯罪!”
“你要是我儿子我今晚废了你,看在Lily和遥遥的面子上,我留你一口气赎罪!”
“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一定让你悔不该当初!”
......
明琛一直逼着明庭还手,但他就是一副任打任骂绝不反抗的模样,倒让明琛觉得无趣。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明庭刻意为之。
他了解明琛,知道明琛其实是这个家里最像明君珹的人,他们父子俩不主张暴力,但血液里都充满了暴力因子,绝对是个会以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人,他若是还手,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俩都累瘫在搏击台上,谁也站不起来。
明琛到底是顾着他的体面,没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留下搏斗的痕迹,否则他这一回国,还要让舒遥担心。
他下飞机并没有第一时间给舒遥打电话,张叔来机场接他,简单报告了舒遥最近的行踪。
说起舒遥向学校请了几天假,明庭觉得奇怪:“不是着凉吗?很严重吗?张医生有没有来看过?”
一听明庭这三连问,张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怎么回事?”明庭的声音一下子就沉了。
张叔赶紧解释道:“已经没事了,最近一周都高高兴兴的,每天都按时去学校,这个点儿估计都快到家了。”
明庭听完并没有感觉安心,他甚至莫名其妙感受到一种恐慌的情绪来袭。
他拿出手机给舒遥打电话,却被提示关机,他立马联系闻雅。
电话在分秒间被接通,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听筒里传来鼓噪的风声,以及那句:“遥遥不见了。”
-
舒遥是被一桶冷水泼醒的。
初春的夜晚气温骤降,郊区的自来水还带着沁骨的寒,生水进入眼睛带给她一阵涩痛,也让她迅速清醒了过来。
冷白的强光突然刺入她眼睛,她先听见舒慧妍带着笑意的讥讽:“呀,睡美人醒过来了,快睁眼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华丽城堡?哈哈。”
那束强光在她眼前不停晃,她忍着胀痛睁眼,发现是舒慧妍拿着手电筒在照她。
看她有了动静,舒慧妍移开了手电筒,她的眼睛开始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可她还没看清周围,舒慧妍就猛地凑到她眼前“喝”了一声,她失声尖叫向后退,却“咚”一下撞到了墙上。
看她惊慌失措,舒慧妍转身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桌上的矿泉水瓶震落在地,骨碌碌滚到了另一墙角。
舒遥冷得浑身直抖,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紧张得反复吞咽。她知道自己处境不妙,所以她逼着自己保持理智,至少,保持清醒。
湿冷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味,她开始观察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昏暗拥挤的民房,她手脚都被绑住,被舒慧妍丢在一个长满霉斑的墙角,墙角里积了水,她浑身湿透。
民房不大,一眼就能看清楚构造,防盗门在她左侧方,靠门的位置有张床,上面堆叠着暗色的被子和衣服,还有她的书包。
床头有扇装着铁栅栏的小窗,床尾有张方桌,两张重叠的胶凳和一把椅子,地上扔了不少烟盒饭盒,地面油腻腻湿淋淋的,角落里甚至有不明的黑色虫子在爬。
她身边有个暗红色的大水桶,已经生锈的水龙头像是年久失修,尽管关闭着,也往下滴着水。
滴答......滴答......
舒遥看清了环境,也弄清了事态。
她被舒慧妍绑架了。
“啊,小公主,小公主,你总算又落到我的手里了。”
舒慧妍大笑完,重新转过身来,她顺手拉着那张椅子拖到她面前坐下,双肘撑在膝上,俯身盯着她。
猛地对上舒慧妍不加掩饰的阴狠,舒遥又将自己双腿往身前缩了缩。
“你想做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
“我想做什么?”
舒慧妍玩兴大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蝴蝶刀,指尖顶着刀柄一甩,亮着银光的刀刃旋转而出,瞬间就贴在了舒遥脸上。
冰冷,坚硬,锋利,舒遥感觉自己稍稍一动,刀刃就会划破她的皮肤,可舒慧妍只是单纯吓唬了她一下,又把刀移开,放到她眼前。
她将刀刃直立着向上,凑近问她:“你知道这把刀捅过谁吗?”
她并没有让舒遥回答,而是指着刀尖上缺口说:“这里,是插进舒扬帆锁骨时卷刃崩掉的,”说完她又指着刀刃上的排血槽,“这里,这里好神奇的!插进舒扬帆脖子的时候会飙血哦!会飙血!噗呲一下!飙得到处都是!”
“啊!”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吧?舒扬帆死了,那个强.奸你的恶魔已经死了!”
她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手里的蝴蝶刀在她指尖转啊转的,突然又一甩,刀刃重新出现在舒遥眼前,刀尖依旧闪着寒光。
她陷入回忆里,说:“他就死在山上那个废弃的地窖里,我带你去过的,你去的时候,那里面还没有沼气,就是一些虫子和烂菜叶而已,还把你吓得半死。他的运气可没有你好,他去的时候,那里面全都是沼气,他一下子就晕过去了!我把他关在地窖里,一整天!他不像你,爱哭爱闹的,他一点都没哭,也没叫,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死了!”
55/83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