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的关心,只能藏在“很多人”里。
他稍稍低头,鼻尖触碰她柔软发丝,那一缕清甜伴随凉风钻进他身体,他感受着她的温度,在她耳边轻言细语:“你要为你自己好好过,遥遥,你只属于你自己,你只要能面对你自己,那能不能面对别人根本不重要,无论你是什么样,会有人一直爱你,知道吗?”
舒遥暂时还没有找到这样的感觉,可她还是应了一声。
“答应我,遥遥,永远不要违背你的意志做选择,好吗?”
“好。”
舒遥的声音隔着衣料传来,关颂青不自觉将怀抱收紧。
他会担忧,因为舒遥太过单纯,而明庭太过狡猾。
可他并没有出现在舒遥的选项里,那便只能做她的“哥哥”,教她爱人先爱己。
明空下楼打算找关颂青喝一杯,正要去厨房拿酒杯时,发现林惠宜正鬼鬼祟祟站在通往侧花园的走廊往外看。
“妈。”
林惠宜惊悚回头,极力挥手示意他闭嘴,明空纳闷儿,干脆走上前,刚一走近,门外还跟着进来两个人。
林惠宜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明空看关颂青,“我俩约好了喝一杯。”
“喝喝喝!”林惠宜吵嚷着往里走,“外头还没喝够啊?大半夜的,赶紧睡觉!”
舒遥感觉自己被点了,脸一红,也匆匆跑走了,剩下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关颂青叹了口气,“你可真会挑时间。”
-
舒遥第二天便回了芳蕤园,明庭不在家,他昨天去了北城出差,要晚上才会回来。
闻雅将林惠宜送的人参、花胶、燕窝等一众补品交给了梅姨,并传达了林惠宜的嘱咐,要她这段时间给舒遥好好补补身体。
梅姨一看到这些东西就发愁,这些补品口感不好,无论她怎么换着花样给舒遥做,舒遥根本就不怎么吃,每次给她炖好了放在楼上,直到凉了都没吃完,也就明庭盯着她的时候她能逼着自己全部吃下去,别的时候,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近这段时间,说着是给舒遥补身体,其实那些补品全进了她和苏姨的肚子,为难的时候还得让闻雅帮帮忙,否则全都浪费了。
闻雅看出梅姨的为难,推着她往厨房走,“先收起来吧,吃不吃再说,实在不行回头送人。”
梅姨这才将东西全都收进了柜子里。
冯警官在傍晚时分登门,说是顺道路过芳蕤园,打算找明庭说一下舒慧妍最近的情况,结果明庭不在家,他便想走。
闻雅刚把人送到门口,舒遥走上露台透风,一眼就看到了冯警官,这又给他留了下来。
闻雅将人请上了三楼,冯警官一开始还有些迟疑,直到舒遥说:“冯警官就放心说吧,我想知道结果。”
冯警官这才开口说:“事情发生以后,我们立马通知了舒慧妍的父母前来协助调查,但只有她的母亲罗琳芳到场。”
舒遥颔首道:“我大伯是残疾人,行动不便,家里还有小儿子需要照顾,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也折腾。”
“是,”冯警官接着说:“我们在结合两起案件的调查记录之后,一致认为舒慧妍存在一定的精神问题,便按照程序对舒慧妍进行了精神疾病鉴定,有意思的是,舒慧妍的母亲一口咬定她的女儿没有精神疾病。”
“这是为何?”闻雅听了有些惊讶,“他们不想为女儿争取减刑吗?舒慧妍不也是受害者吗?”
“会让他们一家不好做人吧。”
舒遥虽然深受其害,但罗琳芳的心思并不难揣摩,“一个唐氏儿子就已经够让他们头疼的了,再多一个精神病女儿,还骨肉相残犯下命案,这要是传出去,他们以后怕是要背井离乡才能安稳生活下去。”
“的确,”冯警官接过话道,“负责另一起案件的警官也这样说过,他们夫妇要求警方保护他们一家的隐私,不对外公布调查细节与结果,还说,什么结果他们都认,说白了,他们就是怕舒慧妍因精神疾病减刑,若是最后判定无刑事责任能力,他们还得接回家看管着。”
“所以这是打算完全放弃舒慧妍了吗?”
闻雅嗤笑了声:“他们夫妇可真有意思,一个唐氏儿子拖了他们二十多年,女儿受了侵犯,做父母的既怕事又要面子,竟然让受害者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现在忍不了了,出了人命他们还想往外摘,照我看,最应该被关起来的就是他们夫妇。”
“那鉴定结果如何?”舒遥问。
冯警官回答:“医生认为舒慧妍患有重度抑郁症并伴有中度人格障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反社会型人格。也许是青少年时期受侵犯所致,舒慧妍缺乏正常的伦理道德观念,行为具有冲动性,危害性,容易产生违法犯罪行为,经司法鉴定,她对自己的行为具有充分的辨认能力,所以司法鉴定的结果是,舒慧妍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这就意味着她可能会在原有的量刑基础上被从重处罚。”
“那她......”舒遥声音有些抖,“她会死吗?”
冯警官斟酌了几分,道:“故意杀人,故意毁坏尸体,蓄意跟踪绑架,还要根据精神鉴定从重处罚,基本没跑了。”
舒遥突然感觉有点头晕,她身形一晃,吓得闻雅赶紧坐到她身边将她扶住,“没事吧?”
“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冯警官见舒遥脸色突然煞白,心里有些内疚。
“没事的,”舒遥强撑着说,“只是不能细想,毕竟,舒慧妍是我堂姐,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
“不要再说了,”闻雅直接打断了舒遥,“不能细想,那就不要想,一切都结束了,先调整一下呼吸好吗?”
舒遥听话闭了嘴,默默调整着呼吸频率,渐渐平静了下来。
冯警官还没走,舒遥便又问:“我大伯母她有说过要找我吗?”
罗琳芳知道舒慧妍做了什么,必然会问她的下落。
但冯警官应她:“你哥哥已经见过罗琳芳了,她不敢再来找你。”
冯警官用的“不敢”,舒遥心里便有了数。
罗琳芳胆小怕事,明庭随便两句话就能吓住她,只要罗琳芳不敢来找她,她也彻底放心了。
童年的阴影到现在,说得上是彻底结束了,可她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感,觉得生活并不会因为童年阴影结束而变好,也许是平时的噩梦太多,也许是她的心还未能真正落到实处,总之,那股不安的情绪始终萦绕在她心头,无论如何都驱散不了。
冯警官走后,舒遥恍惚了好一阵儿,想起来要重新制定学习计划,她又与老师打了一通电话沟通之后的补课时间和细节。
学校的课程已经不再适用于她,她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学校请了长假,距离高考只剩下五十多天,她之后的每一天都不能休息。
晚餐过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做了一套题,闻雅一直守着她,怕她因为冯警官那些话心绪难安。
但其实她并没有多想,她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眼下还是复习要紧,她昨晚还在集馥园夸夸其谈,真要是考不上就丢脸了。
春夜过半,舒遥告别闻雅洗漱上了床,她一个人有些害怕,便让明星上楼陪着她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她好像落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轻柔的气息拂过来,她的唇迎来一片潮热,裙摆在被人往上堆,他抓住了她的心跳,掌心骤然收紧的时刻,软肉从他指缝溢出,她的嘤咛也从喉咙溢出。
感觉窒息的那一瞬,她猛地惊醒过来,心脏狂跳,呼吸急促,她下意识将人往外推,却被攥住手腕。
“想我了么?”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沙哑,她张着唇大口呼吸,身体有轻微的颤抖。
他清楚感受到她的心跳,埋下去隔着一层薄薄真丝咬了她一口,正中靶心。
她慌忙想躲,身体一缩颤颤道:“哥哥,我好累。”
明庭吻在她唇边,移开说:“我还什么都没做。”
她的声音里带了很轻的呜咽:“真的好累,哥哥。”
明庭放开了她,“那你亲我一下。”
舒遥喘息着,犹豫着,却又在他唇上留下一个温柔的痕迹。
第62章 more than I can 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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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新的学习计划之后,舒遥又恢复到之前忙碌的生活。
老师每天早上九点来芳蕤园,直到晚上九点才会离开,舒遥将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根本无暇思考与明庭的关系究竟要如何发展。
这段时间也正逢品牌新车上市,明庭总是在各地出差,一周有三天都不在家,其余时间也回来得很晚,舒遥便以生物钟不同步为由,婉拒了明庭一起睡的要求。
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再一次面对如此大的学习压力,必然又苦又累。
明庭也很心疼她苦累,甚至还因工作忙碌无法抽空多陪她而频繁内疚,但舒遥并未责怪或是撒娇,她只是平静接受着生活中的变化,像一株脆嫩的绿色植物,风吹过来她摆两下,雨飘过来她抖两下,丝毫没有表现出抵抗。
她的情绪不是很稳定,时常会因外人打扰她专注的学习状态而惊颤,她似乎还没能从舒慧妍的事情里走出来。
上次舒遥从集馥园回来,闻雅向他汇报了明君珹与舒遥单独见面一事,他以为舒遥一回来就会主动跟他说,但舒遥从头到尾只字未提。
也许是忙着学习,也许是刻意回避,她既然不愿意说,日子也照常过着,那他也没必要在这时候给她施加压力。
不过他多少还是能猜到舒遥的心,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的压力却不小,面对家人会很紧张,也会害怕有人提起他们的关系。
与她相伴这些年,他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内核一直都不稳定,以往不论遇到什么事她的第一反应都是找他帮忙,一朝让她独自处理和他的感情,她会六神无主很正常。
他了解她的担忧,也尽力在消除她的担忧,早在她住院的时候他就已经向家里坦言,他会和她结婚,无可更改。
家里人的反应和他预想中差不多,林惠宜急着否定,明朗明空保持沉默,明君珹开启语重心长模式,要他识大体顾大家,不要拿家里的名声开玩笑。
全是在放屁。
明家的名声早在明君珹婚内出轨致发妻身亡的时候就散尽了,哪还轮得到他拿明家的名声开玩笑?
他知道明君珹一定会向舒遥施压,他甚至问过闻雅,舒遥那天见完明君珹是什么表情?
闻雅只是丢给他四个字:“半死不活”。
半死不活,舒遥维持这个状态已经很久了,比起明君珹对她的影响,他更愿意相信是舒慧妍带给她的影响更大。
他这些年对舒遥几乎是面面俱到无微不至,一切外在的问题他都可以帮她解决,唯独心里的问题无论他多么努力都没法立竿见影。
从八岁到现在,整整十年,有一半的时间她都处在噩梦与惊恐之中,他从不认为是自己带她走出了心理疾病的阴霾,毕竟舒明远身为她的父亲,也没能让她好过一点。
他在这个问题上能做的其实很少,长久的陪伴,坚定的爱,他给了很多,但他知道她还是需要一个安静的恢复期,高考在即,他不想让她想太多。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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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的时候,明琛回国,带着两大箱子礼物来芳蕤园看舒遥,作为他没能及时赶回来看她的补偿。
舒遥故作姿态,端着杯咖啡绕着那两箱子礼物打转,时不时还要叹气,看得明琛一脸不解。
等他问她为何叹气,舒遥双眸熠熠地看着他说:“uncle,我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总不得女人心了。”
“哦?”明琛觉得有意思,“那你说说为什么。”
舒遥本来想说,他只给钱不给情绪价值,像这种事后补偿的行为根本比不上及时的关心和陪伴有用,但仔细一想,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应该都是主动向他提供情绪价值,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那得不得女人心也无所谓了。
“算了,”她想清楚了便说,“反正你也没想得到谁的心,说了也没用。”
明琛笑了:“那阿庭得到你的心了么?”
舒遥被他问得心中一惊,猛一转身,杯中咖啡溢出洒了她一手。
她匆匆将咖啡放下,不满瞪了他一眼:“好好的,你说我干嘛?!”
明琛低笑出声,取出手巾替她擦手,打趣道:“看来你真是被他给吃死了。”
舒遥撅着个嘴没说话。
“怎么了?”明琛抬眼瞧她,“我哪儿说的不对吗?”
舒遥收回手,气鼓鼓往沙发上一坐,又唤来明星坐她身边,伸手随意逗着。
“发愁呢?”明琛将手巾扔在茶几上,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又放下说,“你确实该愁。”
舒遥闻言,抬眸幽幽将他瞧着,几番踌躇,她很小声地问:“uncle也不同意么?”
明琛听到那个“也”字,弯了弯唇角。
落日偏斜,染红她身后的落地窗,她坐在一片橙红之中,尤显那双眼眸黯淡。
到底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露出这般失落的神情。
但他还是说:“说不上不同意,但我也不希望你现在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
明琛笑着看她:“阿庭太强势了,不适合你。”
舒遥低声嘀咕:“uncle又不是我,怎么知道他一定不适合我?”
“你还年轻,遥遥,”明琛笑道,“你在阿庭身边长大,来来回回也就见过他和他身边那几个男人,你确定你真的爱他么?反正他就乐意守着你,你何不趁年轻多谈几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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