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三人里面,明庭年纪最小,但明庭从未承认过关颂青是他“哥”,关颂青翘了翘不存在的尾巴,“一辆V12就想收买我?那可不行。”
“那你想要什么?”
关颂青看了眼舒遥,被明庭敏锐察觉,舒遥转身就往茶室走,不想掺和进去,不过在她进茶室之前,她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把你那辆恩佐送我吧?”
明庭二话不说:“行。”
明空又是一顿输出。
恩佐?
那可是他的宝贝疙瘩,真要往外送?
她回头看了明庭一眼,他还闲适坐在两人旁边,单手撑着沙发扶手,窗外的天气灰蒙蒙的,他正好坐在灯光下,发丝染了层金,他双眼明亮,一直在看她。
她慌忙收回视线。
她拐进茶室,三位长辈正聊得热火朝天,安若云还像往常那样起身拥抱她,只字未提所谓“婚约”,就好像那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她们还像以前一样好。
她乖巧地坐在明丽身边,主动牵着明丽的手撒娇,又很小声地凑到明丽耳边说了她没去机场接人的实情。
是哥哥不让她去。
坐在对面的安若云一直将母女俩瞧着,忽地开口说:“难怪以前能将人唬得团团转,就是现在,丽丽瘦了这么多,这母女俩还是能瞧出来几分相似。”
“这也是缘分。”林惠宜给舒遥倒了杯茶,舒遥双手接过说:“能有几分像妈妈,是我的福气。”
“诶哟,还得是女儿嘴甜,怎么说话听着心里都舒服。”
安若云瞧了眼外头那仨,忍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她现在无欲无求,只盼着关颂青能找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
当她知晓明庭长久以来的心意时,她心里是很失落的,可兄妹俩一起长大的情分,终归是她儿子比不了的,当时明庭字字恳切,自家儿子又一口咬定对舒遥没有男女之情,她再是期盼,也只能落空。
临近晚饭的时候,明君珹和明朗到家了,明琛也和关伟恒从书房出来,两家人一起坐到了餐桌前,和和乐乐庆祝春节。
舒遥挨着明丽坐下,明庭跟着坐在她旁边,一起举杯的时候,舒遥撩了一下头发,明丽替她夹菜,侧身时,正好瞥见舒遥脖颈上那抹红,暧昧的形状和颜色,只有可能是她儿子干的,她默不作声,替舒遥将长发重新拢了回来。
明君珹平时少言,过年过节倒也愿意多说几句,好多年不曾和明丽一起过年,他今夜第一杯酒喊了明丽,第二杯酒便顾着客人,喊了关伟恒。
两人碰了杯喝完,明君珹主动提起了关颂青和舒遥的事。
舒遥心中一惊,在桌子底下一把抓住了明庭的手,她偏头看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明庭读懂了她的眼神,靠近低声说:“他还不知道。”
明君珹这反应也让关伟恒一愣,看这样子,老爷子好像还不知情。
他又重新给自己满上,举着酒杯说:“上次实在是喝得有点多了,这毕竟是婚姻大事,还得尊重两个孩子的意愿,遥遥年纪还小,这颂青呢,也是个不懂事的,满门心思都顾着事业,怕是要辜负阿公一番好意了。”
舒遥的头埋得很低,生怕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对面的关颂青看出了她的紧张,也跟着举杯说:“遥遥一直是我的好妹妹,我这个哥哥当得不称职,总是对她疏于关心,遥遥这么优秀,多少人排着队任她挑,她总要挑个最喜欢的才好。”
这言下之意便是,舒遥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明君珹不会听不懂。
气氛沉寂了一瞬,明琛端着酒杯碰了一下关伟恒的杯子,“说的是,”他看着明庭说,“等遥遥今年过生日,我来广邀各界青年才俊供遥遥挑选。”
明空忍不住笑,明庭端着酒杯敬明琛,“我家的人,我家的事,不劳您操心。”
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明君珹没说话,缓缓举杯示意各位随意。
一顿年夜饭舒遥吃得胆战心惊,也就饭后领压岁钱的时候满心欢喜。
其实安若云早就给舒遥备下了丰厚的礼物,但婚约没成,她便换成了一套Buccellati的Macri首饰,过年,还得是金光闪闪的好。
舒遥高高兴兴接过,又讨巧地说了几句吉祥话,拉着安若云拍了会儿照片,哄得人开开心心。
明琛一直出手大方,说起压岁钱,他问舒遥在澄园住的好不好?
舒遥当然说好,澄园很幽静,设计得很漂亮,应该春夏秋冬都有不一样的景致,尤其下雪的时候最美,她很喜欢。
明琛听完便大手一挥,说:“送你了。”
说完还特地强调:“婚前财产。”
莫名其妙被盯着的人冷哼了声,不想与他多言。
林惠宜端着她的珠宝盒出来,正好听见明琛问舒遥澄园的事,这一听完,她走上前说:“每年都是阿琛抬高压岁钱的标准,再这么下去,舅妈该要给不起了。”
舒遥赶紧往林惠宜跟前凑,“怎么会呢?舅妈那么爱我,哪怕给我一百块钱我也高兴!”
林惠宜牵着她坐在沙发,展开珠宝盒说:“这是上次拍回来的几颗红宝石,当时想着给颂青送的那条项链配套,所以找设计师定了一对耳环和手链,你看看合不合适。”
舒遥将首饰戴上,高高兴兴跑到明丽面前问她好不好看,明丽自然说好看,她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明丽朝明庭招招手,明庭起身去了车库,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墨绿色的丝绒礼盒。
舒遥一直坐在明丽身边,当她展开礼盒的时候,舒遥被盒子里静静躺着的翡翠手镯震得说不出话来。
还没拿到灯下看,这只满绿手镯的贵气就开始往外溢,明丽拿起来说:“这是当年你阿公给阿婆的聘礼,一共两只,一只给了你舅妈,一只留给了我。”
她往舒遥手腕上套,“现在妈妈把它给你,你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手镯冰冰凉凉,往舒遥手腕上一戴,很快就吸收了她的体温,她手腕纤细,手镯戴在她腕上晃晃荡荡的,看上去很空,明知贵重,她也舍不得取下来,这是妈妈送她的第一份礼物,沉甸甸,也华丽丽的,她爱不释手。
她抱着明丽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妈妈!”
明丽推推她,“快去问你哥哥要压岁钱。”
舒遥先后往明空和关颂青面前一站,一人给了她一个大红包,最后站到明庭面前,她朝他伸手,明庭空手往她掌心一拍,“收这么多了还这么贪心,我把命给你行不行?”
舒遥气呼呼收回手,“谁想要你的命,抠门儿!”
舒遥不理他,抱着大红包就坐回了明丽身边,两家人坐在一起聊天,等着关伟恒和明朗明琛喝酒。
临近午夜的时候,舒遥跟着三位哥去花园里放烟花,冯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把园子里的花给造了,结果一束烟花乱飞,炸得那棵黄金香柳直开花,就连旁边那丛粉色芝樱也未能幸免于难。
三大一小搞了破坏非但没有悔改之心,还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可怜了那些花儿,也就是不会说话,不然非得骂上几句熊孩子。
开开心心过了年,关伟恒喝得醉醺醺,被关颂青架着送上了车。
舒遥跟着明庭将人送到车库,安若云与她拥抱,嘱咐她回南城一定去家里玩,舒遥满口答应,又向关颂青道了别,司机才启动汽车送他们回去。
引擎声走远,舒遥回头,眼前突然一暗。
“干嘛关灯啊!”她就知道是明庭搞鬼。
地面的灯光从车库入口照进来些许,舒遥隐隐能看见明庭的人影,那个人影忽地往她面前一站,她被揽住腰肢往后退。
她被明庭推到了墙边,他用手掌托住她后颈,一俯身便吻上了她的唇。
他们今夜都喝了酒,气息很热,红酒很香。
她推他胸口,“干嘛呀,家里人都在呢。”
她偏开脸,明庭再一次追着吻她的唇,“想亲你。”
他停在她唇边,声音缱绻,“放烟花的时候就想亲你,你的眼睛好漂亮,每一束烟花都在你眼睛里绽放,好美。”
舒遥第一次听他说这样温柔的情话,有点不像他。
“你......”
她还来不及回应他的吻就再度来袭,放在她腰后的那只手臂开始收紧,她被迫踮着脚与他缠绵。
身体紧紧相贴,衣物在轻轻摩擦,骇人的利器就抵在她腰腹,每一次感受都让她心惊。
在澄园的时候,她偶尔会想起他那夜的凶狠,薄薄的小肚子被他撑得一隆一隆的,她总觉得自己要被他弄坏,可她又实实在在将他包容着,一时间,她也分不清究竟是谁更厉害一点。
心思被分了去,不知不觉就被他吻得很深,喉咙里的轻吟自然而然,烟花好像炸开了,有些需求迫不及待。
她被明庭托住臀部抱了起来,她勾着他脖颈,忘情吻他,缠他。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近,她慌慌张张从明庭身上下来,快速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裙摆。
明庭若无其事将灯打开,又站到舒遥身前将她挡住。
林惠宜出现在楼梯口,说:“阿公把Lily叫去书房了,看样子不太高兴,你两个舅舅都喝醉了,阿庭快去看看。”
舒遥与他对视一眼,他略略回头答复林惠宜:“我这就去。”
林惠宜收到回复便转了身。
舒遥心跳很快,满面潮红,着急抓着明庭手臂说:“那我们快去吧。”
明庭将手举到她眼前,指尖是莹亮的,湿润的,“你确定要现在去?”
舒遥羞恼推他,“快去洗手!”
混蛋!就这一会儿也要弄她。
明庭走进了电梯旁的洗手间,舒遥跟进去对着镜子整理衣物,撩头发的时候,脖颈处那抹红吸引了她的视线。
“明庭!”她忽地大喊一声。
明庭刚关了水就被舒遥砸了一拳头,小丫头用手指着自己脖子炸毛,“你,你就让我顶着你的吻痕在长辈面前晃悠一整天吗?!”
明庭举着全湿的双手投降,“吻痕怎么了?你刚才还想让我带着你的水去见长辈,论过分程度,我还是不及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庭笑得痞气,“不然你再喊大声一点,本来没什么人知道,被你一喊,全家都要知道了。”
舒遥气得直喘气,他俯身将脖子往她跟前凑,“实在不行,我让你也弄一个。”
舒遥高高举起手,一副要抽他巴掌的架势,明庭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动也不动,舒遥再一次举高手,看他不躲,反倒是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躲?”
明庭非但不躲,还把脸往她掌心凑了凑,“你打吧,你不是总记着我以前打你?现在让你一次性还回来。”
明庭闭着眼,浓长的眼睫乖顺阖着,鼻梁又直又挺,一双唇微微发肿,刚刚才被她咬过。
她放下手,哼了声,转身就走。
打他只会让自己手疼,她才不傻。
她匆匆跑上楼,明君珹的书房就在靠花园的一楼,客厅没人,她出了电梯拐了个弯进了另一个走廊,窗外的花园已经将除夕夜的热闹收尽,烟花的硝烟味也散尽,宁静的夜里忽地响起愠怒的一声喝:“我不同意!”
声音来自明君珹的书房,舒遥赶紧跑了过去。
明丽还坐在轮椅上,只得仰着头看书桌后头拍桌而起的父亲。
明君珹绕出书桌来到她跟前质问:“你知不知道家里是怎么向外人介绍她的身份?!当了你这么多年女儿,说成儿媳就成儿媳?!你这就是儿戏!”
舒遥最害怕的就是家里人因为她起矛盾,她很担心明丽,可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愣愣站在门外听着。
明庭已经跟上了她,来到她身边,将她拥在怀里。
“放心,”他低头轻吻她发顶,低声安抚,“明丽比我厉害多了,对付明君珹绰绰有余。”
明丽并没有立刻接话,她移开视线,异常平静。
情绪稍缓,她缓慢启声说:“二十多年前,我也是在这间书房与您吵红了脸。我当时不愿嫁入汤家,您骂我心盲眼瞎白眼狼,置父辈的恩情于不顾,我说汤正晖还没结婚就有三个小老婆,比您还烂,您想让我嫁汤正晖,不如让我去跳海。”
“汤家为此跟您闹得不愉快,不仅拿商庭洲的事大作文章,还收走了您手里的三块地,断了跟您的一切联系,闹得整个港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汤家树倒猢狲散,坐牢的坐牢,横死的横死,事实证明,我当初不嫁汤正晖是在救明家的命。”
陈年旧事再次重提,明君珹的脸黑得难看,眼神甩过去,坐在轮椅上的女儿瘦骨嶙峋,他咬了咬牙,没吭声。
她又说:“当时汤家显赫,我说他们故意拿商庭洲的事大作文章,其实是为了您手里那几块地,您不信,还为此将我赶出家门。”
“在那之后,我就和商庭洲结了婚,您说我能有多爱商庭洲呢?”
她看着明君珹自问自答:“跟他结婚,还是为了赌气。”
门外的舒遥抬眼看着明庭,花园里的地灯透过玻璃照亮他的脸,他眼睫微垂,直直盯着她身后的地板,不动声色。
“你这是自食恶果!”明君珹负手走回书桌坐下。
“是,”明丽笑,“是我自食恶果,我这些年受多少苦遭多少罪我都无怨无悔,唯一悔的是,我为了跟您赌气没有好好爱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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