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宋姨,这应该不是我的。”徐嘉嘉摆了摆手解释,“我都不知道什么邮件,应该是弄错了。”
“这上面我看着,倒像是清寒的字,如果是清寒写的你的名字,那就一定是他给你的。”
邮件的最上面,写着一行显眼的字:寄给十年后的徐嘉嘉。
宋母那邮件塞在她的怀里,她对宋清寒和徐嘉嘉的事情也并不是一点都不知情,她了解自己的孩子,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她想那一定是对他们两个都很重要的东西。
说罢,徐嘉嘉才不确定地接过,盯着上面的字迹有些发愣。
宋清寒的字一向都写的很好看,是标准的正楷,她也认得出来,那的确就是他写的字。
十年前......
隐约着,在座的他们好像都恍然大悟般,猜到了邮件里包裹着什么东西。
正巧,这时门外有个叔叔走进来喊着宋姨的名字,像是有事找她。
“拿回去看吧,记得打开后告诉我声里面是什么,我还有点事情,天色也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宋母嘴边说着和高中时一样无差的话,好似无论他们长多大了,在她的眼里,也都还是孩子。
临走前,宋母从口袋里拿出几个红包,硬要塞给他们。
“马上要过年了,今年清欢你和嘉嘉也不会回苏市过年吧,那压岁钱,阿姨就提前给了。”
红包包得很厚实,他们四人推托了好一会,宋母都不依他们,最后直说:“你们就当是替清寒他收着的,我现在过年啊,身边也没孩子能包个过年的压岁红包了,给你们,阿姨是真的开心。”
话说到这里,他们四个低着头,也不好再拒绝。
临走前,宋母还想把他们送的礼盒换回来,他们四个好说歹说,才让她勉强收下。
外面出租车的师傅还没有走,他们重新回到车上,车子没有马上发动,宋母在门口和那个男人说着什么话,看着神色还挺开心的。
他们四个望着宋母,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红包,心里五味杂陈的。
回到江淮远家的时候,刚走进门,陆征年就开口问着她们两个人:“今年你们俩也要在北京过年吗?”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清欢和徐嘉嘉听到他的话也一愣,过往的每一个年沈清欢都很忙,一开始是忙着唱歌拍戏,因为不温不火,所以就要做出比其他人加倍的努力。
再后来,接的戏变多了,名气也上去了,她也开始每年都在剧组过年,或者是在各个地方的晚会上出现。
刚开始几年还有些空余时间,她们两个也能够一起回苏市陪着沈清欢父母和宋清寒父母一起过年。
宋父宋母他们也都一大把年纪,却是孤家寡人,也实在是可怜。
但后面忙起来后,她就很少有时间回苏市了,徐嘉嘉跟着她一起飞来飞去、忙前忙后,沈父沈母也搬到了北京,也就只剩下过年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会回苏市陪着宋母。
算起来,她们也快要很多年没有在苏市过过一个年了。
今年是格外特殊的一年,沈清欢忙碌拼搏了十几年,她马上要三十岁了,回望过去事业蒸蒸日上,可其他的也什么都没有了。
她其实拥有的远比十八岁那年的自己多得更多,但她心里却好像始终缺了一块口子。
所以她也在这一年,和自己说,沈清欢稍微歇一歇吧,给自己喘口气。
于是她回到苏市,迎面对上面前陆征年期待的目光,她笑了笑道:“不,今年没有工作,就在苏市过年吧。”
第71章 这是他欠她的,所……
“好啊,那今年大家就一起留在苏市过个年。”
江淮远听到她们两答应了,终于也笑了起来。
他想,这应该会是他们彼此间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
徐嘉嘉点点头,她坐在沙发上,拆着手里的东西,边拆边道:“行啊,今年我们一起去给宋姨拜年,她一定会高兴。”
只是东西拆到一半,她的动作倏然地一顿。
里面是一个白色状的方形盒子,最上面还放了一封信。
信上的字迹和邮件外封面的字是一样的,甚至连内容是一致的,信的最下面印着苏市一中这四个字,落款的蓝色印章来自2011.5.19。
一封来自十多年前的信件,来自遥远故人的遗物。
看见日期落款,她的指尖都有些颤抖。
徐嘉嘉深吸了一口气,她心口像是突然被压了一块大石头,闷得说不出话来,明明方才都吃了醒酒药,可是她的眼前却突然模糊了起来。
江淮远见她这个样子,开口劝道:“要不我们回避一下?或许你一个人去里屋拆?这是清寒寄给你的东西,我们在这看着也不太好。”
“我去里面拆吧。”她点点头没有拒绝。
江淮远走到边上,他打开客房的门,让徐嘉嘉进去。
她拿着手里的东西面色如灰,弱弱地说了声“谢谢”,随即关上了客房的房门。
“也不知道清寒会给十年后的她写点什么。”江淮远苦笑着,坐到沈清欢旁边问着:“征年呢?还没上来啊?他到底要买什么东西花那么久时间。”
“嗯,估计还在超市吧。”沈清欢点点头,她望着客房门关着的方向,突然感慨:“我还以为当时学校说十年后会把东西寄给我们是骗人的呢。”
“也不算准时吧,今年都要是十二年了,也不知道我们的那些东西过几天会不会也寄过来。”
“希望会吧。以前总以为苏市的大雪会再等个十年,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十二年一遇一次大雪。”
她望着窗外的天气,外头又开始飘雪了。
想起两年前,正是当初她和陆征年约好的那个十年之约,他们约定好苏市再下雪,就把当初没有堆成功的雪人再堆一起。
可是,十年一遇的苏市下雪天,在他们分别后的第十年的失效失约。
大雪没有来,她和陆征年依旧没有联系。
第十二年,一切秘密好像才终于要被揭开。
沈清欢转头盯着江淮远从进门到现在都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开口道:“你想说什么,就现在说吧,刚好他现在不在这里。”
听着她的话,江淮远低头无可奈何地笑了:“还是瞒不过你。”
“虽然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了,但是好歹当时高中的时候大家也都一起朝夕相处了三年,你想说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吗?”
“行,既然你那么爽快直接,那我也就问了。”江淮远抹了一把脸,他的眼睛莫名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沈清欢的哪句话让他先有些难过起来的。
也许是那句那么多年没联系,又或许是她语气里熟悉又陌生的话语。
他们这帮人,曾经是最熟悉最了解对方的存在,而到如今,时间带走了一切,或许唯独还剩下的,也只有那些无用的还没彻底消散的默契了。
“你......现在还喜欢陆征年吗?”他的话停顿了片刻,才犹豫地问了出来,这是方才在他们玩游戏的时候,江淮远就想问的问题。
原本是想在游戏上他和徐嘉嘉一起问这个话题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他们几个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是以前能那样直言不讳的时候了。
他的话落,沈清欢的眼睫一颤,她呆愣了几秒,半晌才在灰暗的客厅里传来悠悠的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
“什么?”江淮远不解地转头望着她,然后撞见她脸上真真的迷茫着的神色。
“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执念和喜欢我早就已经分不清楚了。”沈清欢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像是一下子陷入了回忆,声音嘶哑:“这些年我在北京,其实有好过的日子,也有很难过的日子。但也都是我能承受的,从我坚定自己要走这条路的时候,我就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可是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我们真的长大了,年纪上去了,以前最难最累的时候,那会什么都没有想,就想往前走,走到山顶上去,给为自己争口气。如今真到了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回头看着身边落下的彩带和欢呼时,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很孤单。”
沈清欢这些年其实几乎没有喊过累,直到有一年上升期,她连轴转唱歌、参加线上线下节目,为了比赛打过封闭针,那会就是不想输,拼死也要为自己争一口气。
后来她果然赢了,是那一年比赛的冠军。结束活动后她就开始发烧不止,嗓子更是直接严重到说不出话来,她下场后就直接晕倒在了后台。
那阵子她生了很严重的命,常常昏迷不醒,梦里经常横插着高中那会的事情,那些错落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终于开始梦到陆征年,只是他的样子在梦里总是模糊不清,这么多年她倔强地讨厌他、不允许任何人提起他,可那些痛苦也终于在脆弱的这一刻功亏一篑。
她有些难过又倔强地看着他,直到梦里的人先开口对她说话,她才终于承认自己这几年是有一点累、是过得有点苦。
但其实是很累,她经常生病,刚出来那几年也被人看不起欺负过,可她都没有说。
她告诉他自己成功了,她是冠军。往后不会再有人看不起她,她靠自己其实也能做好所有的事情,她才不是很多人眼里只会娇气的人。
可是梦里的他始终不讲话,沈清欢烧的意识都不清醒。
梦的外面好像有人在喊着她拽着她,然后陆征年就转身了,于是她就着急了。
她冲上去一把拉住陆征年,她对他说:“你不要走,我们回一中去,我们去找清寒哥和嘉嘉、还有江淮远他们。我们回苏市......我们回去......”
她一遍一遍重复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掉。
她从来没有在哪一刻那么地想要回到过去,这么多年她嘴硬又心狠,说着过去的人就是过去,统统都不要再提。
可原来她比谁都想回去,回到那一年,她去参加歌手比赛,因为紧张唱跑调、被评委批评,难过的一个人躲起来,陆征年来找她的那个时候。
回到那个夏天,他们为了安慰落选的她,自发举办了一个只属于她的冠军颁奖仪式的时候。
原来她一直都那么奇怪,最累最苦无人问津的时候沈清欢从来没有怀念过以前,却在此刻所有人都簇拥着她、为她贺喜的时刻,周围热闹得要命,转过身却只有徐嘉嘉陪着她。
她突然很想陆征年、很想宋清寒。
但她不知道陆征年到底去了哪里,也明白宋清寒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原来曾经那段压力很大、因为熬夜刷题疯长青春痘的日子,如今回忆起来,竟然是她做梦都想回去的时光。
青春的遗憾就是这样,如很多年后都会缠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上。
可是青春痘会消失,遗憾或许永远不会,但是随着时间总会消散的,而他们,也不应该停留在原地不走,其实适当怀念一下就好了,人生总要有遗憾的不是吗?他们每个人都那样对自己说。
可这番话,无论在心里重复多少遍,似乎都是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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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我所以为跟着时间过去的一切,其实压根就没有被我忘记。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没有忘记的是人,还是......只是那段时间。”
她自嘲地笑了笑,也许真的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她这一生得到的东西都太多了,优渥的家庭、多到爱都要溢出来的朋友家庭、完美无瑕的人生。
他们都说她无法忘记是因为,那是她一路顺畅的人生中出现的唯一意外。
他们说,她的人生那么完美,那么失去些什么都很正常,人生有失必有得,她已经得到的最够多了。她之所以放不下,只是因为不甘心而已。
然后沈清欢也开始自我怀疑了,她对陆征年的感情,到底是因为年少的喜欢持续到了现在,还只是因为一个没有被回答、被遗落在时光里的答案。
或许喜欢与执念,是年少时无疾而终的感情里一生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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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远听着她的话默然,过了好一会才由衷地叹了口气:“感情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好,不管到底是什么,你们两个纠缠那么多年,总该有个答案了吧。再说,不管你还喜不喜欢征年,征年他一定是还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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