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陆珩在屏风后脱下狐裘大氅,掸去了一身寒意,心脏猛烈的敲打着胸膛,一双眼眸满是欢喜。
这几日,沈婉鸢闲来无事便在思索她究竟是不是心悦陆珩,从各种书籍的结论中,她思考出来千百种情况。
但今日听到他来了,见到他的刹那,所有的理论都灰飞烟灭,只有胸膛中跳动的心脏在告诉着她。
陆珩是她心之所系,她甚是欢喜。
陆珩看着沈婉鸢笑得如同冬日暖阳般明媚,身上被沾染了宫中的污浊似是一扫而光,淡淡道:“婉婉为何这般开心?”
“王爷今日来了,我心中自然欢喜。”
沈婉鸢脱口而出,耳尖却逐渐泛红,但一双眼眸仍是泛着星光满是欢喜地望着陆珩。
陆珩怔了一下,凤眸中溢满清润的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手。
四个侍女应声而入,她们每人手上的托盘上都摆放着一个老樟木书箱。
“这是?”
陆珩淡淡说道:“送你的小礼物,孤觉得你应该喜欢。”
沈婉鸢满是疑惑走上前去,一股浓厚的樟木香伴着芸草香窜进她的鼻尖,箱子上贴的标签早已泛黄,上面的墨迹看着却像是前朝古物。
为了打开这珍贵的物件,她只得用锦帕垫着缓缓打开,看到里面书册的那一刻,她愣在了原地。
沈婉鸢只需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前朝苏相所著的临安十记,因存世量较少,文学造诣又是当世最高,典当行曾经拍卖出千金的价钱。
就连她的祖父也是在先帝醉酒后央求了许久,才得了其中的两本,之后也随着老爷子入了土,她也只见过封皮。
现在传说中一套书册竟然全都送给了她,她转头望着陆珩欲言又止。
陆珩道:“婉婉若是不要,孤再派人送回宫里。”
沈婉鸢话还未说出口,激动的泪水先飞了出来,噙着泪花说道:“不行不行,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陆珩招了招手:“莫要宝贝这堆废纸,先进膳。”
沈婉鸢轻柔地把书册放回原位,把书箱合上后,收回眼底的热切和欢喜,满心欢喜地坐在了陆珩的对面。
她毫不掩饰眼底的欢喜和感激,看着陆珩端着一碗鸡丝粥的样子都比旁人要好看三分。
她笑眯眯地夹着一个千丝万缕酥放到陆珩的盘中,满是分享欲说道:“王爷莫要喝粥了,我觉得这个最好吃。”
沈婉鸢说完才发现,她竟然给陆珩分享他王府厨房的吃食,也许他早
已吃过许多遍了。
她脸颊倏然泛红,眼中带着些许局促却难掩欢喜。
陆珩一向不爱甜食,但看着沈婉鸢期待的目光,只得细细品尝。
甜点入口酥脆,内里的馅料却有着一股淡淡的荷香味,的确是小姑娘们喜欢的味道。
陆珩不忍看她失落,笑着说道:“很好吃。”
沈婉鸢眼中的笑意更盛,她浅笑着说道:“荷花酥,桂花酥还有枣泥酥都很好吃,不过我觉得还是莲子糖最佳......”
话还未说完,一个精致的锦盒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疑惑道:“这是...?”
陆珩随口道:“这是忠勤伯府送来的一千两银票还有孤名下的一处绣坊,若是喜欢,便拿去玩玩。”
“婉婉,切莫把自己的钱投进去,钱不够派凛玉去账房要。”
等了许久,陆珩都没有听到身旁的回话,疑惑抬头,却看到沈婉鸢攥着契书楞在了原地,眼神中满是震惊。
他轻笑道:“不喜欢吗?孤听闻你在家中执掌中馈,原以为你会喜欢。”
沈婉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铺子是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就连契书上的金额都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她把锦盒又推到了陆珩的面前,摇了摇头:“这般好的铺子您不怕被我亏了吗?”
陆珩放下手中的玉著,漫不经心道:“无妨,出了事有孤给你兜着,怕甚?”
看着暖黄色的烛火照耀着宝瓶中的腊梅,陆珩身着一袭湖蓝色常服端坐,修长的手指又把锦盒放到了她的面前。
沈婉鸢楞在原地,眼眶却逐渐泛红酸涩,泪珠仿若断线的珠子滴落衣衫上。
父亲常年在外,母亲缠绵病榻多年,管理沈府繁多的事务已然使她疲惫。众人又嘲笑她出身自言情书网,却总是沾染了一身铜臭味。
但这就是现实,纵然喜欢风花雪月,但捡碎银才是生活。
所谓的清誉名节根本不会让他们吃饱饭,破败的沈府仅凭沈父的俸禄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全靠她撑着沈府门面,祖父去世后,便没有一个人成为她的后盾。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他端坐在暖黄色的灯盏下,宽厚的肩膀仿若撑起了她空洞了许久的心脏。
没有听到回应,陆珩抬起头,却看着沈婉鸢的泪眼婆娑,诧异道:“怎么哭了?”
沈婉鸢扬着泛红的眼眶,眉眼如星辰般闪烁,含着泪笑着说道:“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第10章 但情之所起本就不由己,若是……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沈婉鸢说完后,却小小的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望着陆珩,心尖却有着几分紧张。
她熟读诗书,知晓女子应该温婉含蓄,不应如此直白且热烈。
但情之所起本就不由己,若是此事也要克己复礼,那金风玉露一相逢便成了福身问安。
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她抬头望着陆珩,心底忽然有着隐隐担忧,他会不会觉得她行为鲁莽不似淑女?
陆珩似是愣了一下,轻轻摇头笑了几声,缓缓张开了双臂。
沈婉鸢眼眸闪着微光,笑着扑进他的怀中,周身瞬间被浓烈的檀香味包围,她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似要跳出来一般。
陆珩清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夜红烛嫁衣,婉婉不是已经是孤的妻子了吗?”
沈婉鸢的脸颊瞬间爆红,心尖上细细密密地颤抖使得身体也微微颤动。
陆珩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在她的耳畔安抚道:“孤就在这里,不会跑掉。”
陆珩身上的檀香味惹得她身子微软,她攥着陆珩的衣襟,小声说道:“您会不会觉得我不矜持?”
陆珩向上抱了抱她,使得她可以坐在他的腿上,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不会,婉婉一直是孤的小太阳,怎么会有人嫌太阳甚暖?孤只怕有一天太阳照不到孤。”
陆珩的话仿若接连不断的波涛一般,冲击着沈婉鸢心头的早已溃败的堤坝。
沈婉鸢觉得她的头微微发晕,不知是陆珩带着暖意的怀抱还是檀香宁神养思,她倏然想到了那天极致的梦境。
她小声唤道:“陆珩。”
陆珩笑着小姑娘没大没小,低头望着:“孤在。”
倏然,怀中的小姑娘趁着他低头的片刻,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柔嫩的唇角撞到了他的唇角。
这一切都与那夜别无二致,一声轻唤一道回应,但今夜的沈婉鸢是清醒的。
陆珩怔了一下后,紧紧抱着沈婉鸢纤细的腰肢,用以更激烈的情绪回吻着她。
沈婉鸢察觉到腰肢上的臂膀愈发收紧,她就像一张反弓靠在他的身上,陆珩的吻与他平日的清润不同,如同狂风骤雨一般,他撬开她的嘴唇,汲取她口腔中的气息。
她感觉快不能呼吸,身子微微向后试图离开,陆珩环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却愈发的紧,却腾出手扣着她的脑袋,让她不能离去。
亲吻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珩才把她放开。
沈婉鸢身上已然没有力气,气喘吁吁地倚靠在陆珩的肩头,脸颊红得比炭火还要暖上三分。
她坐在陆珩的腿上,似是有什么东西硌着她,她轻轻地挪动了两下。
突然却被陆珩双手箍着腰肢,他声音带着些许沙哑道:“婉婉别动。”
她不懂发生了什么,只得疑惑问道:“可是装了什么珍贵的物什吗?”
陆珩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了两声,嗓音变得低沉又沙哑,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沈婉鸢疑惑的抬头望去,看到陆珩深邃的眼眸愈发幽深,深不见底的眼眸仿若要把她吞噬一般。
她隐约明白了即将要发生什么。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屋内昏黄的烛光却照在淡粉的帷帐上却略显暧昧。
陆珩突然起身,有力的双臂把她横抱,双腿突然的离地使得她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衫不敢松手。
随着陆珩脚步的移动,穿过层层帷帐,她望着越来越近的雕花木床。紧张的心跳声愈发的大,跳动的幅度也愈发的大仿若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攥着他的衣襟,小声说道:“不行,不行。”
陆珩笑了笑:“什么不行?”
沈婉鸢脸颊红得仿若滴血,红晕中带着手足无措,她支支吾吾道:“我...你...”
“深入虎穴,婉婉便做不了主了。”
陆珩温柔地把她放在床榻上,手指轻柔地蹭着她的脸颊,轻笑说道。
沈婉鸢眼眶泛着淡淡绯红,看着男人逐渐俯身向下,床帐之中热度已然升腾。
她双手紧紧攥着锦被,蒙着头,不敢看向陆珩深不见底的眼眸,想像鸵鸟般逃避。
她也曾在订婚前听嬷嬷讲述过云雨欢好的知识,但临到关头,她却后悔了。
具体怎么发生如何发生她是一概不知,对未知的不安盖过她满腔的热情。
她捂在被子里小声说道:“我们能不能学习学习,看看书了解一下,不要这么匆忙。”
陆珩没有说话,冰冷的手指轻触着她的手背,掀开遮住她的锦被,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中愈发明显。
“婉婉的心跳这般快吗?”陆珩笑着说道。
沈婉鸢气急败坏再次用锦被遮住头,低声说道:“您听见我方才的话了吗?”
陆珩没有说话。
沈婉鸢偷偷掀开锦被试图张望,却发现屋内的烛火早已熄灭,她根本看周围的一切。
她的心怦怦直跳,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轻笑:“婉婉现在怎么胆小如兔,方才可是大胆得很。”
一道轻柔的吻贴在了她的额头上,陆珩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即是鸳鸯戏水,那便依着婉婉一同念书学习。”
说完,沈婉鸢感觉身上没有了炙人的视线,望着陆珩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被骗了。
看起来陆珩自始至终便从未想对她做些什么,俨然是在逗弄她年少无知。
沈婉鸢的脸颊被气得鼓鼓的,她高声喊道:“王爷!”
陆珩眼眸已经愈发的深邃,却听到沈婉鸢一声清脆的呼唤,他回头望去。
沈婉鸢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进了床帏之中。
一道伴着少女的馨香扑入他的鼻腔,柔软的唇瓣贴在了他
的唇角,又以很快的速度抽身,准备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推走他。
沈婉鸢却发现失策了。
她的力气仿若蚍蜉撼树,陆珩稳如泰山站在床帏,她偷偷望着陆珩的双眼,发现他眼眸中的欲望仿若蛛丝,紧紧缠绕着她。
她垂眸避开陆珩的眼神,眼睛一转,赤着脚便要从床上跑出去。
她的双脚刚踩在地上,便陆珩炙热的大手所禁锢,挣扎道:“不行不行,放我下来。”
沈婉鸢手指无处可放,便下意识攥着陆珩的衣襟。
陆珩眼眸微闪,顺着沈婉鸢的力气,轻而易举般被她压倒在床上。
砰的一声,沈婉鸢缓过神来,却发现陆珩被她扑倒在身下,她却跨坐在他的腰肢上。
陆珩义正言辞道:“婉婉力气真大,若是想强占孤,孤自然不会反抗。”
沈婉鸢的脸涨得通红,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却不敢与陆珩对视,反驳道:“你...你...你故意的,方才我还推不动你。”
她红着脸便要离开,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彻底摔趴在了陆珩身上。
听着陆珩发出一声闷哼,沈婉鸢慌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起身欲减轻陆珩身上的重量,却被他有力的大掌压回原位。
沈婉鸢趴在陆珩的胸膛上,被迫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舒缓了下来,仿若慌乱和不安已经随风而起,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安宁,享受着陆珩怀抱中炙热的温度。
“婉婉之前也是这样对待他人吗?”陆珩突然问道。
“他人?”沈婉鸢满是疑惑,似是一道闪电般的念头突然传到脑中,“苏云川?”
“嗯。”
沈婉鸢仰着头,却看不清陆珩的脸颊,但却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笑着答道:“王爷可是醋了,您对自己这般没有自信吗?”
他轻抚着沈婉鸢的头顶,淡淡说道:“孤只是在想,婉婉对任何人都是这般热情吗?日后若是有更好的人,婉婉会不会弃孤而去?”
“不会,遇到对的人才将一颗真心交付,轻喃情语都想说给君听。”
沈婉鸢说完后,轻啄了一下陆珩的唇角,
“真的真的很喜欢您。”
沈婉鸢仰着头望着陆珩,满是情意的眼眸闪着光茫,灼烧着他微凉的心脏。
陆珩避开了沈婉鸢的眼神,炙热大手握着沈婉鸢的腰肢,稳稳地把她放回了床榻上。
他手指轻柔地蹭着她的脸颊说道:“明晚约了杏林坊去看沈夫人。”
说罢,他微微俯身向下,轻啄了她的唇角,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好梦。”
沈婉鸢眼眸闪着光茫,望着陆珩离去的背影,她觉得寻到了世间最好的如意郎君。
自幼与苏云川相处,自始便带着拘束,苏夫人会审视她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媳妇,沈母会教导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就连苏云川也是一个恪守规矩合格的未来夫婿。
平静如水一般的相处,就像成亲十余载的夫妻一般,就连结局也算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独自飞。
这是沈婉鸢第一次没有约束克制,满心欢喜地表述着她的心悦,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欢喜。
想着方才的场景,她激动地在床榻翻身,不过须臾,她嘴角上扬着进入了梦中。
王府主院。
陆珩从沈婉鸢小院回来已然坐了半个时辰,他手执黑棋轻点棋盘,眼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武安换掉陆珩手边早已凉透的茶盏,看着混乱的棋盘:“主子,您的心乱了......”
武安的话还未说完,陆珩眼眸微抬望着他。
他赶忙闭嘴禁言,后背却生出了一阵阵冷汗。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刚照在淡粉床帐上,睡了三个时辰的沈婉鸢便睁开了双眼。
她情绪高涨没有疲惫,心中兴奋与欢喜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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