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致死伤,目前在死者身上还没有发现其他伤痕。以致命伤的位置判断,死者是趴在地上的时候被人击打了头部,地上没有死者爬行的痕迹,死者在被杀前,很可能处于昏迷状态。
至于他是如何昏迷的,尚未可知。
方顺清的前夫于六天前猝死,排除作案可能。目前把重点放在方顺清个人关系的排查和郝井元生前社会关系的排查上。
萧景赫重新做了分组,他带着阮晴去方顺清的单位,简世国和叶永辉调查郝井元的社会关系,走访他的前妻,贺仲明因为腿还没有好利索,在家里留守。
贺仲明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腿,他也想出外勤,他快歇的长毛了。
第45章 超市老板被杀案(三)
阮晴上了萧景赫的车,他俩每次在一起,都是默认萧景赫开车,身为队长,萧景赫也没有觉得不妥。
萧景赫主动讲话,“昨晚秋露露联系你了?”
“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什么都没有告诉她。”阮晴赶紧自证清白。
“你和她竟然能和平相处,实在出人意料。”萧景赫勾了下唇角。
阮晴觉得有必要解释下,以免引起怀疑,“因为我想明白了,我跟东方岩终究是没有可能,不如成全他们,秋露露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
“你和她是朋友了?”
“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
萧景赫笑了笑,思路回到二十天前。他去学校看望侯老师,侯老师是他在警察学校刑侦专业的老师,资历深,参与过很多重大案件的侦破。因为负伤,没有办法继续干一线,调到学校里当老师。
萧景赫一直跟侯老师有联系,每年他过生日,萧景赫都会去学校。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俩人聊了各自的近况。萧景赫有意无意地提阮晴,侯老师皱着眉,他的记性非常好,几乎过目不忘。
他跟萧景赫再三确认,他说的阮晴跟自己教的阮晴是不是同一个。
萧景赫:“阮晴的业务非常熟练,就快赶上老刑警了。”
侯老师的眉就没有舒展开过,“她当我学生那会儿,刑侦专业勉强及格,别的科目也是在及格线徘徊,绣花枕头一个。我给的意见是做后勤,她干一线,小命迟早完蛋。谁知道她一心想考市局,还真让她考上了。去市局前她谈过话,她的意志很坚定,一定要干一线。有的时候我想起她,真怕她出点事。听你这么一说,她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开窍了?”
侯老师摇头,他是警察,讲究事实依据,一个勉强及格的绣花枕头不可能一夕之间变成一个精干的警察,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萧景赫道:“也许就突然开窍了呢。”他这样说只是为了打消侯老师的疑虑,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现在的阮晴,跟以前的阮晴不是同一个,专业知识可以靠学习提升,可是身手做不了假,是靠日积月累的练习的。再说,以她对东方岩坚定的感情,为了他连市局都能考上,不可能轻易退婚。
这事虽然诡异,却是他排除了其他可能后得到的结论。
哪怕再匪夷所思,也只有这个结论。人是那个人,却也不是那个人。
萧景赫扭头看了眼阮晴,她的睫毛很长,微微上翘,鼻梁高挺,脸上的皮肤泛着光泽,下巴圆厚,他不记得谁说过,下巴圆厚的人福泽深厚。
阮晴觉察到他的目光,转过头,疑惑地皱起眉。
她的眉毛重新修过,他记得她以前的眉形不是这样,此时的眉毛浓的恰到好处,少了娇气,多了些英气。
萧景赫转过目光,“我在看右边的后视镜。”解释显得很多余,萧景赫紧紧抓住方向盘。
阮晴看向右边的后视镜,不超车,也不拐弯,看后视镜做什么?
萧景赫脚下踩油门,车子的速度加快,不多时到了方顺清的单位。
方顺清在一家记账公司上班,公司二十几个人,老板出差去了,只有主管在,主管姓赵。
萧景赫出示警官证,赵主管的眼睛瞪大,“警官,出什么事了吗?”无缘无故见到警察,心里直突突。
“你别紧张,我们就是了解点事情。”
“我们去会议室谈。”所谓的会议室跟临时的会客厅差不多,摆着一组黑色的皮质沙发,有茶几,靠墙放着一排椅子。
赵主管亲自泡了两杯茶,关上门,声音压的很低,“警官想了解什么?”
“方顺清是在你们这上班吗?”
“是,她是公司的老员工,从打杂做到了会计,很努力。”
“她跟同事们的关系怎么样?”
“小方人很随和,也没有跟人红过脸,跟同事们的关系都过得去。”
“有特别好的吗?”
赵主管犹豫了一下,“您是指哪方面?”
“我听说她前夫和婆婆来公司闹过。”
“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小方和老孙两个人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小方刚学记账那会儿,是老孙带的她,老孙就把她当徒弟。也不知道怎么被小方的前夫知道了,在公司里大闹了一场,他们还把老孙给打了,老孙住了好几天院。我们早就劝小方离婚,小方不想女儿没有爸爸,就一直忍着。有了老孙这茬事,小方才下决心离婚。”
“老孙还在公司吗?”
“不在了,辞职了,老孙他老婆有了芥蒂,不想让他在这里上班了。”赵主管叹了口气,“可惜了,本来老孙都独当一面了,他要是不走,这个主管就是他的。”
“您有老孙家里的地址吗?”
“你们?”赵主管狐疑,“他们出事了?”
“就是了解点情况,您别多想。”
“我去人事部查下,你们稍等。”赵主管嘀嘀咕咕地出去了。
阮晴道:“你信赵主管说的吗?如果真的只是简单的同事关系,张季生娘俩不会过来闹的。”
“不急,等见到老孙再说。”
赵主管进来,拿着一份档案,“这是老孙入职的资料。”资料放的很久了,纸质发黄。上面写着老孙的姓名,年龄和家庭住址。
阮晴拍了一张照片,老孙叫孙双民,1982年生,住在玳瑁胡同,未婚,入职表上贴着二寸照片,老孙长着一双内双的眼睛,鼻头很大,嘴唇厚实,一副老实忠厚的长相。
赵主管又拿出最近一年的劳动合同,“他结婚后搬家了,这里有新的住址。”
阮晴又拍了照片,他现在住蓝天小区。
阮晴:“有方顺清的入职资料吗?”
“你稍等,我去拿。”
赵主管很快拿过来,阮晴照旧拍了照。年轻的方顺清长得很清秀,她的气质跟方顺柔不同,透着几分倔强,在婚姻一栏中写着已婚未育。
俩人告辞出来,依然萧景赫开车,阮晴打开地图,“玳瑁胡同也在老城区,和锣鼓胡同离得很近,按照这个距离推算,孙双民在搬家前,一定经常见到方顺清,他那时还未结婚。”
“你怀疑老孙喜欢方顺清?”
“男人和女人间哪有真正的友情,若是没有掺杂点什么,这份友情不会长久。”
“你倒是很有经验。”
“办了这么多案子……”阮晴突然噤声,后背渗出冷汗,好险,她差点和盘托出。以后和萧景赫说话得要留个心眼,他做刑警多年,在问话上有自己的一套,不知不觉间就会跟着他的思路走。
“怎么了?”萧景赫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我的意思是看过这么多案子,总得总结点经验出来。”
萧景赫勾起唇角,“那倒是,案子不能白办。”
进入蓝天小区需要登记,萧景赫拿出证件,门卫看了眼,直接抬起道闸杆子。萧景赫停到楼下,下了车。
小区很大,住着一千多户,配备儿童娱乐设施,健身设备和篮球场,最高的楼层有33层,孙双民家就住在顶层。
俩人坐电梯上去,敲响了房门。门打开,一个男人满脸浮肿,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的眼神犹豫一潭死水,淡淡地看着他们,“你们找谁?”声音嘶哑。
萧景赫暗暗打量他,他比照片上胖了,也老了,“你是孙双民?”
孙双民点点头,“你们是?”
“我们是警察,找你了解点事情。”
“警察?你们不是刚来过?”孙双民不大高兴。
“来过?”萧景赫诧异,他没有安排别人过来。
孙双民转身朝屋内走,“你们进来吧,想问什么。”
房间里死气沉沉,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多岁,留着短发,笑得很好看,照片下面摆着香炉和供品。
阮晴暗惊,他老婆去世了?!
萧景赫的下巴朝照片的方向抬了下,“这是?”
“这是我妻子,前几天去世了。”孙双民的眼神总算有了波动,“还是你们联系我去认的尸。”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不会是二队手上的案子吧?
萧景赫:“你妻子哪天过世的?因为什么过世的?”
“12号,车子自燃。”孙双民扫了眼墙上的照片,移开目光,“我正在跟保险公司谈赔偿的事情。”
“你认识方顺清吗?”话题转的很突然,孙双民怔了一会儿,才道:“认识,我们原来是同事,我离职了。”
“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
“没有。”
萧景赫:“方顺清的前夫和婆婆曾经到你原来的单位找过你,认为你和方顺清有不正当关系,这是真的吗?”
孙双民紧紧攥着拳头,声音有些发抖,“这是污蔑!我和顺清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你曾经带过她一段时间?”
“她那时候刚学记账,很多东西不会,我就教了她一些,除了在工作上,我们私下里根本没有联系过。”
“方顺清离婚后再婚你知道吗?”
“那件事情之后,我在单位里抬不起头来就辞职了,她有没有离婚,离婚后有没有结婚,我都不知道。……警官,你们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我累了。”孙双民下了逐客令。
“你妻子的葬礼什么时候办?”萧景赫作势往外走。
孙双民跟在他身侧,闻言皱起眉,“尸体还在警局,她只不过是车子自燃,没来得及跑掉,被烧死了,不知道有什么可查的,保险公司还以此为借口,拖着保险。”孙双民的口气不满。
“车子买了自燃的保险?”萧景赫已经到了门口,回过身看着孙双民。
孙双民一手扶着门把手,作势要关门,“买了,现在车子的质量太差强人意。”
“买的哪家保险公司的?我的车子还没有买。”
“平泰保险,保额高,流程走的快。”
“谢谢,我联系下他们业务员。”
孙双民关上门,萧景赫走向电梯,阮晴看了眼禁闭的大门,“他好像巴不得我们赶紧走。”
“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方顺清发生了什么事。”
阮晴也发现了,“说明他知道郝井元死了,要么,方顺清跟他还有联系,要么……”阮晴没有说,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电梯下行,很快到了一楼。
萧景赫:“回局里,去找童海。”
……
二队的人刚回去,正在做案情总结。
张行远灌了一口水,道:“我跑了孙双民的单位,说他工作态度认真,跟同事们相处愉快,人也随和,财务报表没出过错,跟大多数人一样,是个普通的上班族。12号那天,孙双民正常上班,办公室的同事都能证明。”
沈彦奇:“我和头儿走访了孙双民的邻居、社区和派出所,孙双民是四年前搬到蓝天小区的,是个热心肠,小区里有什么事,他能帮的就搭一把手。邻居们也没有听到过他们夫妻吵架,就是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孙双民的妻子一直在看医生,12号就是去医院的路上,车子着火了。”
东方岩:“可是她的车子是在郊外啊。”
“孙双民的妻子王梦每隔一个月,去隔壁的台业市看老中医,说那的中医好,很多人在那看好了,连生男生女都能控制。”
“这么神?!”张行远不信。
童海道:“别管神不神,明天行远和彦奇去下台业,会会这个老中医。”
张行远:“好,可是头儿,咱们查了这么多天,一点儿眉目都没有。有没有可能判断错误?就因为她没有挣扎的痕迹?也许是被烟熏晕了呢。”
“不要怀疑自己的同事,我同意屠法医的看法。如果是在行驶的过程中,车子突然自燃,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弃车逃跑,可是死者没有。车子是靠边停靠的,死者被烧焦,蜷缩成一团,完全没有挣扎的痕迹。唯一一点儿就是,她的口鼻内有烟灰,被烧的时候人还活着。”
童海停顿,看向门外,那里露出萧景赫的头,不禁蹙起眉,“东方,开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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