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大姑娘了。”刘顺家的说着,“还有厨房和茶房,我也不知道在何处,一会就要给老太太熬药了。”
苏钰道:“府里向来各吃各的,乐道堂的吃食用水,先使我屋里的,以后再计较。”
听雨楼有独立的小厨房,虽然并不大,添乐道堂一份还忙的过来。
“幸亏有大姑娘。”刘顺家的不禁说着。
苏钰道:“老太太吃药要紧,我先回去安排,晚上再来看老太太。”
“姑娘慢走。”刘顺家的说着。
苏钰带着绿川快步回到听雨楼,不等苏钰吩咐,绿川自去安排。
丫头婆子分一半给乐道堂使唤,厨房也特意吩过,做饭要优先乐道堂,若是饭钱超标了,也不用向上汇报,缺多少苏钰自己拿出来。
“姑娘,都安排好了。”绿川忙碌半晌,午饭都没顾上吃,终于全部忙完,回屋复命。
除了把下人带过去,安排活计之外。她又带着刘顺家的各处走走,认认门,也知会各路管家娘子,府里添了主子。
“三太太去了吗?”苏钰问着,脸上带着愠色。
在刘顺家的面前,她就是有情绪也不好摆出来,做为晚辈总不好说婶娘的过失。
谷夫人都进府了,所有该安排的全部没有安排。婆媳之间没有感情,不上前侍侯可以理解。
但关氏是国公府的当家人,安排谷夫人的日常起居是她份内的工作。连份内的工作都不做了,这是打算与谷夫人撕破脸吗?
“三太太打发洪婆子去看了老太太。”绿川说着,“四爷过去了。”
“越哥儿倒是有心。”苏钰说着,又叮嘱绿川,“你盯着些下人,莫要出差错,委屈了老太太。”
“姑娘就放心吧。”绿川说着,犹豫起来,“我刚才外头走动时,听到婆子说,好像,三姑奶奶不大好了,孩子没了。”
据说最近这段日子,关氏总往贺家跑。今天谷夫人回府,她根本就不在家,去贺家看苏玫去了。
“啊?”苏钰惊讶。
关氏把张婆子都派过去了,苏玫竟然还是出事了。
贺二太太就是个废物,不足为惧。
难道是贺英做了什么?
还是苏玫运气不好?
“我随便听了一耳朵。”绿川说着,“详情如何,我也不晓得。”
“不用告诉我,我也没兴趣。”苏钰说着,“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府里就是有些风言风语,随便听听就好,莫要张嘴。”
苏玫流产,她就是知道了,也只能当不知道,有些事情装傻充愣是最好的应对。
“是,我都记下了。”绿川说着,“还有院里的下人,我也会叮嘱。”
苏钰自言自语道:“二哥还真是神算。”
苏玫刚嫁入贺府时,叶峰就说过这段婚姻长不了,现在看来是应验了。
不惜一切代价要嫁给贺英,完全不顾父母的伤心难过。
现在再闹和离,估摸着苏玫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
“为什么不能和离,我想离开贺家。”苏玫对关氏哭泣说着。
她流产这些天,贺英都是关氏在的时候过来,关氏走了,他稍坐一会也会走。
在贺英眼看里,关氏这个岳母比她这个媳妇重要的多。
爱上贺英,不择手段也要嫁给他,甚至把父母的脸面都踩到脚下。
苏枚得到的只有流产,伤心,痛不欲生。
才子佳人,情投意合,全部都是她的空想,这是她的情劫。
关氏有些尴尬的看一眼贺英,就算要和离,也不好当着丈夫的面说。
贺英十分识趣,寻了借口出门去。
等贺英离开了,关氏长叹口气,“和离岂是儿戏,我想过了,等过了年,我就说服你父亲,把你接回家长住,谅贺家不敢造次。”
苏玫愣了一下,十分坚决,“我要和离。”
她不想顶着贺英妻子的名头,这让她窒息。
她想回到以前,她想重新开始。
“和离哪是这么简单的。”关氏声音不由的有点大。
这些天来,苏玫一直闹腾不休,翻来覆去都是和离。
要是和离那么简单,她早就和离了,何苦跟苏天佑这么干熬着。
“母亲……”
苏玫愣住了,她以为关氏会支持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成亲不是过家家,哪能说离就离。和离绝对不成,你就别想了。”关氏索性把话说死。
她能为苏玫做的,就是顶着贺英妻子的名头,被苏家养一辈子。
她给足了苏玫嫁妆,苏越也会照顾她。
要是哪天苏玫想明白了,想跟贺英再有个孩子。生下来不用贺家管,苏家也养的起。
苏玫听出关氏话语里的坚定,只觉得全身冰凉,怔怔看着关氏。
关氏心中不忍,却只能硬起心肠。
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了,苏玫必须得懂事。
“你好好歇着,年后我来接你。”关氏说着。
刚流产要小心调养,冬天搬迁易添病。快过年了,贺苏两家事务都多,总要年过去了,再撕扯其他。
苏玫眼泪好像线珠一般,一串串往下掉,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无声的哭泣,除悲伤还有绝望。
连母亲都不管她了,她被所有人抛弃了。
关氏看着心里难受,却是说,“我得回去了,府里那么多事务还得料理。”
又叮嘱张婆子几句,关氏转身离开。
苏玫床上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直到耳边传来贺英的声音,“别哭了,会把眼晴哭坏的。”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在贺家,年后先跟岳母回去也行,我没有意见。”贺英说着。
苏家人口少,事非少,但苏天佑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苏玫就是想回,只怕也回不去。
苏玫茫然的看着贺英,她从来没觉得贺英如此陌生过。
“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我更高兴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我会好好待你。”贺英继续说着。
苏玫茫然的神情渐渐变冷,这一刻,她好像才认识贺英。
***
带着满身满心的疲惫,关氏回到国公府。
“老太太那里可安排妥当了?”关氏问着洪婆子。
这些天她的心思全在苏玫身上,顾不上其他,也不知道谷夫人那里怎么样了。
洪婆子笑着道:“人己经住进来,东西还没有全部搬过来,那边院里的孙管家带着小子们搬好几天了。”
关氏想了想,道:“我也该去看看了。”
“这么冷的天,太太改天再去吧。”洪婆子笑着说。
“总是得去的。”关氏说着。
谷夫人住进来了,这一趟是免不了的。
还有苏玫回苏家的事,若是谷夫人跟苏天佑说,希望孙女多在膝下,苏天佑只怕不好驳回。
洪婆子并不赞成关氏过去,也不敢拦,一边侍侯关氏更衣,一边道:“大姑娘现在天天往乐道堂跑,殷勤的很。”
关氏并不在意,要是苏钰愿意照看谷夫人,她也省事了。
从玉粹堂到乐道堂并不远,关氏也没坐车,带着丫头婆子过去。刚从角门进入,就见刘顺家的正指挥着小厮们抬箱笼。
刘顺家的看到关氏进来,连忙迎了上去,行礼道:“见过三太太。”
关氏看看堆满院子的箱笼,笑着道:“妈妈辛苦了,这些都是老太太的?”
“是老太太的嫁妆,刚从杨家拉过来的,这是最后一批了。”刘顺家的笑着说。
关氏想了起来,当年谷夫人再嫁时,为了补偿她,苏大老太爷做主把苏震岳分家所得的一半财产给了谷夫人。再加上她原本的嫁妆,确实不少。
刘顺家的正欲再说,就听“哐当”一声,抬知子的小厮失手,箱子跌落在地,里面的东西顿时散落地面。
好巧不巧的,一副画卷正好滚到关氏脚下。
洪婆子顿时怒声斥责,道:“毛手毛脚的,连个箱笼都抬不好,要是碰到太太,要了你的性命。”
“天冷手滑也是有的,看看伤着没有。”关氏说着。
刘顺家的赶紧过去,指军手上正闲着的小厮捡掉落的东西。
关氏随手捡起脚边的画卷,只看画轴似乎有些年头,保存的却很好。关氏顺势展开,是一副仕女图。
图上少女侧身而立,相貌明艳,神情温婉,画卷右上角提着“春樱”二字。
关氏看了又看,心头涌一起诡异之感,貌似不经意间,招手把刘顺家的叫过来,“这副画像,我看着有些眼熟。”
刘顺家的笑着道:“这是老太太年轻时的画像。”
“老太太的画像?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关氏脸上笑着,心中疑惑却是未消,“这春樱二字是……”
“是老太太的闺名。”刘顺家的小声说着。
谷春樱是谷夫人的全名,知道的人甚少。
“是我僭越了。”关氏连忙说着,把画像卷好递给刘顺家的,“我去给老太太请安。”
“三太太来的不巧,老太太刚吃了药睡下了。”刘顺家的说着。
关氏笑着道:“那我改日再来,妈妈辛苦了。”
“恭送三太太。”刘顺家的说着。
第48章
晋阳长公主府的小荷叶藕粉桂糖糕送来时,苏钰正在信,给薛迟写信。
笔友己经奔现,本不需要再用书信的方式交流,但苏钰想写。
就像是恋爱的情趣,书信是她与薛迟的小秘密,承载着他与她的爱意。
“这是厨房刚做好的,最是新鲜,姑娘快尝尝。”婆子说着,把两盘糕点放到桌子上。
苏钰捡起一块尝了尝,和上次一样的味道,不用问也知道是厨房师傅的手艺。
果然只是嘴上功夫,君子远庖厨,别说薛迟这样的贵公子。就是她,连厨房门朝哪都不知道。
算了,虚幻与现实本就有差距,不能太较真。
“不错,不错。”苏钰连声赞许,“是我喜欢的味道。”
“姑娘喜欢就好。”婆子陪笑说着,“这个点心师傅是江南来的,会做的点心花样特别多。难得姑娘喜欢他的手艺,老奴这趟过来,也把他带来了,若您觉得堪用,就留下来使唤。”
这是薛迟的意思,现在冬天天冷,送来的吃食多半是冷的。不如直接把厨子送给苏钰,想做什么吩咐一声就好。
苏钰微微一怔,笑着道:“他倒是有心了,我只是偶尔吃吃,厨子就不用了。”
她对点心的喜好一般,会特意提到这道点心,是信上“薛迟”说,他改良了做法,还会亲自动手做,她才提出来要吃。
只是点心师傅做出来的,兴趣不大。
“那姑娘喜欢什么,只要您说,大公子一定帮您找来。”婆子笑着继续说。
“等我想起来吧。”苏钰笑着说,她真不缺什么,缺了的她要是找不到,薛迟也难找到。
“正好我写了封要给薛迟,你捎上。”
绿川进梢间把信拿出来,交给婆子。
婆子双手接过来,“老奴一定亲手交给大公子。”
绿川送婆子出门去,苏钰看着桌子上的点心,有点高兴,又有点别拗。
能想到把厨子送给她,薛迟确实有心。但这种方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吃不下,收起来吧。”苏钰对丫头们说着。
***
苏震岳出身世家贵族,半生戎马,活的十分粗糙。领兵在外时不说,就是回到府里,也是丫头小厮皆不用,平常使唤亲兵。
至于侍女小妾更不存在,整个侯府都找不出几个女性。仅有还都是四十往上,厨房浆洗干粗活的。
关氏刚管家时,也想着对长辈尽孝,让苏震岳过回贵族老太爷的生活。结果被苏震岳一顿骂,再不敢管。
“老太爷……”
乐道堂里,正在院中扫雪的婆子看到苏震岳,吓得手里的扫把都差点掉地上。
苏震岳径自走向正房,屋里刘顺家的听到动静,赶紧迎了出来,惊讶之余心情忐忑,低头见礼,“见过老太爷。”
苏震岳认得刘顺家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白色孝服上,又回头看一眼扫雪的婆子,同样的孝服,“这衣服谁让你们穿的?”
刘顺家的愣了一下,杨阁老百日孝期未过,如此打扮才合规矩,“是奴婢的意思。”
“呵~我没死呢,戴什么孝。”苏震岳冷笑,“姓杨的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府里任何人都不准戴孝。”
刘顺家的怔忡,却不敢辩解,低头说着,“是。”
苏震岳越过刘顺家的,径自走到正房门口。却又在门口站定,好像罚站一般,就那么站着。
刘顺家的不解其意,只得上前打起帘子,请苏震岳进去。
虽然不知道苏震岳过来干什么,但住在苏家,免不了打交道,见面是早晚的。
帘子都掀起来了,苏震岳只得迈步进去,脚步却不由的重了起来,每一步都好像踩在自己心口上。
明明己经这么老了,孙子都要娶亲,他却时常想起当年,与谷夫人感情最好的时候。
他知道他不该想这些,人生如棋,落子无悔。连儿子都怨他,更何况是……
“老太太刚喝了药,睡下了。”刘顺家的跟进来小声说着。
苏震岳愣在当场,就好像准备冲锋的将军,结果对面根本就没出营。
不上不下纠着的心,好像被棉花塞满了,竟然说不出话来。
刘顺家的旁边侍侯,见苏震岳似乎没有走的意思,只得道:“请老太爷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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