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工团的事我会留心的,你别担心。”靳延没和她争这个,低头碰了碰她的颊侧,就急匆匆上了车。
接下来的一整周,沈意欢去文工团就只剩两件事:早上参加不知哪个领导的大会,下午在礼堂里集体学习。
而除了韦海那一次,沈意欢再也没有表现出异常过,像是已经乖顺地接受了汤明他们对于新地盘里的原住民的驯服。
终于捱到了周五,文工团所有人都暂时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但至少可以有两天不用看曾经的领导同事受辱。
秋天天气好,沈意欢这些天都是自己骑车回大院的,她需要用这来回的路程缓解心中的郁气。
今天自然也是如此,沈意欢缓缓蹬着车往家走。
“朱文林,要不算了吧。主任都不管她,咱们自作主张是不是不太好。”看着远处逐渐靠近的身影,沈平犹豫了。
他是听说过沈意欢的背景的,毕竟跟着汤明这么久,汤明很少会有这样“宽容”的时刻。实际上,要不是欠朱文林一个人情,他大概也会和其他人一起避开这件事。
“别怂,咱们连市长家都进过,怕她干嘛?她爸再厉害,也不在北城啊。”朱文林看了眼手上的东西,鼓舞同伴的士气,“等这事儿一成,咱们说不定还能闯进大院小楼,你难道不想去看看他们过的啥日子?”
想起大院里那群公子哥以前看不起人的模样,沈平也被挑起了火气,“行,来都来了,干!”
两人说话间,沈意欢已经越靠越近。等她刚一骑到自己面前,朱文林猛地冲了出去,一把按住了沈意欢的车把。
周围的人见他一个小伙子拦人漂亮姑娘的车本来还有想斥他的,但等看见他袖子上的东西,都低着头匆匆走了。没人敢招惹这些人。
沈意欢的车被逼停,整个人猛地往前一载,肩膀狠狠撞上了朱文林的头。
朱文林被撞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捂头,沈意欢趁机从车上滑了下来。她认出眼前的人是那天指责她不开口的那个,眉心微蹙,“同志,你...”
不等她说完,沈平咬咬牙,也从旁边的小巷钻了出来,拿着手里的东西就要往沈意欢车把上的袋子里塞。
看清他拿的是什么的沈意欢心跳一滞,以比他还快的速度将包紧紧抱回了怀里。
沈平见她抱着包,也没有抢的意思,举着手上的东西就要喊,“来...”是准备直接泼脏水,给沈意欢来个百口莫辩。
沈意欢的行动比他更快,一个抬脚就踹到了沈平的嘴上,阻止了他的栽赃。
沈平大概是没想到沈意欢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看她抬腿也不躲不避,还想伸手去抓她的脚腕。但他的手只将将从沈意欢腿上滑过,就被沈意欢挣了开来。
沈意欢这一脚又狠又准,将他整个人都踹得连退了好几步。他的唇磕在自己的牙齿上,一下就肿了起来,痛得他捂着嘴直转圈。
“臭女表子。”朱文林刚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见同伴沈平的嘴上都是血,他怒火中烧,伸手就要去抓沈意欢的肩。
沈意欢往街边院墙的方向连连后退,高声,“你们要干嘛?”
沈平满嘴都是血腥气,痛得说不出话来。被一个小姑娘暗算,他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也顾不上捡地上的东西,也跟着朱文林去堵沈意欢。
两人一左一右,完全挡住了沈意欢逃跑的路。沈意欢被他们逼到了死角,眼角隐隐有泪。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包,全身都呈防御的姿态,只有声音和表情是慌的,“你们想干嘛?离我远点。”
沈意欢的眼里是明晃晃的厌恶和恶心,这眼神一下就刺痛了朱文林的心,他一时把最开始的计划忘了个干净,冷笑着钳住沈意欢的肩。
“怎么,高贵的大小姐嫌弃我们这些人恶心?你们这种人我见过的多多了,现在看不起我有什么用,最后不都要乖乖跪在我胯.下。”
他伸手去碰沈意欢的脸,“也不差你一个,看看,这么漂亮的脸多适合...”
“碰——”地一声巨响,朱文林有些发愣地看着脚下捂着胸口吐血的沈平,意识到不对,下意识就要去拉沈意欢往自己身前挡。
但还没等他动作,他的小臂已经被人钳住,电光火石间,他整个人就像个破布袋子一样砸向了地面。
眨眼间,面前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都躺在了地上痛呼,沈意欢的斥责声卡在喉咙,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含着怒气的靳延,见他还要弯腰去拽地上瘫软着的两个人,手也紧握成拳,一副要继续揍人的样子。
怕牵连到他,沈意欢也顾不上原先的计划了,猛地扑进靳延的怀里,委屈呜咽,“靳延,他们耍流...”
唇被靳延捂住,他不想自己继续往下说的意图很明显,沈意欢有些懵地抬眸。
靳延的眼里还含着戾气,声音却依旧温柔,带着无奈,“欢欢,不用这样。”
第48章 第一次冲突
沈意欢抿了抿唇, 就要从靳延怀里退出来。
靳延却没放开,继续揽着她的腰,看向不远处的箱子, “还不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过, 何修雯藏在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姑娘身后走了出来,从她身侧探出脑袋, “二哥,好巧。”
靳延的表情很冷, 继续看着那个被箱子挡住的死角,“顾振西, 要我请你吗?”
“呵呵。”顾振西也尬笑着走了出来, “靳延哥。”
靳延冷眼看着顾振西,“这两个人交给你了,你想办法把他们看住,不要带回大院,我等会儿会安排人过来接手。”
说完,靳延半抱着沈意欢就要往车上走。
扎着辫子的姑娘,也就是丁秋蕊一把拉住了沈意欢的胳膊, “你要干嘛?”
“嘶——”几乎是在沈意欢呼痛的瞬间, 靳延就回身稳住了沈意欢的肩,眉眼间的戾气更重,“松开。”
丁秋蕊已经松开的手又握了回去,扬着下巴和靳延对视, “我不,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要打欢欢。”
“又?”靳延垂眸看了羞得往他怀里躲的沈意欢一眼,扬了扬唇,又很快压下去, 态度和缓了很多,“她肩膀受伤了,我带她去医院。”
想起刚刚的事,丁秋蕊连忙松开手,何修雯这才凑到她身边,“听我哥的吧,他肯定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的。”
靳延瞥了他们一眼,捡起地上的东西,拉着沈意欢上了车。
沈意欢看他一句话也不说,沉着脸也不知道要把车开到哪里去,咬了咬下唇,“靳延。”
靳延还是没有说话,这是他第一次不理沈意欢,沈意欢的睫毛颤了颤,也抿着唇转向了另一边。
两人就一直这样沉默到了医院,又带着医生开的药回了靳家,自始至终,靳延一句话都没说。
“你要去哪?”见靳延还要走,沈意欢忍不住问。
“总不能让你白受这伤。”靳延很不明显地叹了口气,但依旧没有解释他要怎么做,直接离开了。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靳家的院子里才再一次响起关车门的声音。
靳延推开门,毫不意外看见才从书房走出来的靳希文,他没停顿,“都处理好了。”
“欢欢才十八岁,有什么好好说。”靳希文要说的却不是这个,只不过一个汤明,完全不需要他上心。
他对着楼上扬了扬下巴,“一晚上坐立不安的,差不多行了。”
“嗯。”靳延松了松衬衫的领口,“您睡吧。”
路过二楼,靳延看着紧闭的卧室门,本还想进去看看沈意欢涂药了没,却听见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便收回了已经抬起的手,回了自己的卧室。
沈意欢是在一阵水声里醒来的,她在黑暗里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感受到掌下陌生的触感的时候,沈意欢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她轻声喊,“靳延?”
水声猛地停了,靳延含着诧异的声音传了过来,“欢欢?”
“嗯。”沈意欢的声音里含着刚醒的朦胧和被晾了一下午的委屈,“我在等你回来。”
卫生间的门被拉开,沈意欢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我穿着睡衣。”靳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侧的位置下陷,温热的水汽一下盈满了沈意欢的鼻尖。
“太亮了,眼睛痛。”沈意欢的声音打着颤,是很明显的撒娇,“你的床也好硬,我肩膀也痛、腰也痛...”
靳延低笑一声,看似无奈实际很享受地伸手将人抱进怀里,“那我给你当肉垫子。”
回到熟悉的怀抱,沈意欢咬了咬唇,“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靳延没有回答,只靠近沈意欢的肩膀闻了闻,笃定,“怎么没涂药?”
“不想涂。”沈意欢躲开靳延往她肩膀触的手,“别碰,疼。”
“你也知道疼啊。”靳延叹口气,顺了顺她难得解开的发,“以前都挺聪明的,这次怎么傻乎乎地往上撞?”
“我都计划好了的。”沈意欢声音低低的,“这是我的选择,我不想牵连你们。”
看来是被吓着了,靳延轻叹口气,扶着沈意欢的下颌,“欢欢,看我。”
沈意欢难得乖巧地顺从,虽然卧室没开灯,但沈意欢还是看清了靳延眉眼间的严肃和心疼,她心中微颤。
“无论面对什么,永远不要拿你自己冒险。比起你的安危,别的一切都好说。你知道朱文林的底细吗?他...”靳延顿了顿,没有就这个话题往下说。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沈意欢的颊侧,语气里难得带着不容商榷的意味,“答应我,以后不准再拿自己的安危和名声做筹码了。”
他这话一出,沈意欢就彻底肯定了他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其实他今天下午的冷淡也已经表明了这一点,沈意欢放在腿上的手指缓缓收紧,“嗯。”
“我也道歉,下午的时候不该故意冷着你。”靳延将沈意欢握紧的手分开,把自己的手插进去与她交缠,解释。
“我那会儿情绪很差,我怕吓到你。我当时刚赶到,就看见你被他们堵在墙角,我真是。”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
“对不起。”想起靳延当时的样子,沈意欢的声音彻底软了下来,“是我病急乱投医了,害你担心。”
真听到她这样郑重地道歉,靳延反而不忍,他压着声音,“怪我,我前几天应该回来和你说一下的,他们在干校都好着呢。”
因为这话实在不好在电话里说,靳延也没想到沈意欢会这么着急,便想着今天回来再和她说,却没想到这一次沈意欢连一周都忍不过去。
他下午刚下班,就见到了等在外面的顾振南,对方把顾振西的异常一说,靳延就大致猜到了沈意欢的计划。
从已经对她生怨的朱文林下手,给对方创造机会报复好抓住把柄,继而反过来再和朱文林的负责人汤明谈判。
靳延都不知道该夸沈意欢,还是该真像丁秋蕊说的那样给她屁股来一下。
沈意欢想起了周一靳延临走前的那句嘱咐,猛地抬头,差点撞到靳延的下巴,她连忙伸手揉了揉,惊喜极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靳延垂头亲了亲她的指尖,“北城干校那边的负责人欠我一个人情,虽然不至于特殊关照,但至少不会捱饥受饿,也不会再被拉上台的。”
靳延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但这个时候他照顾的这些点足以让那些人维持最后的生的欲望。
沈意欢也清楚这一点,她主动凑上去亲了亲靳延的下巴,有些担心,“不会牵连你吧。”
“不会。”靳延掩饰住眸中的深色,“碍于世伯的安排,我们现在还不能做什么,但护着几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韦海几人都只是被牵连的,并没有真得做什么错事,不然也不会只是下放到干校。
怕沈意欢再做像今天这样的事,靳延干脆放开了说,“欢欢,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们靳家的一切你都有份,只要不触碰红线,我都能护住你。”
“像今天这样玉瓶打鼠的事以后不要再做了。”靳延疼惜地碰了碰她的肩。
“好。”沈意欢乖巧地伏在靳延的怀里,解释,“但其实我是做了准备的,振西哥他们完全制得住那两个人...”
50/94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