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老两口左右看了看,没人,把这马牵回去!能值不少钱!
老爷子赶紧去牵马,而这时,老婆婆突然视线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样——
钱!
还是铜钱,一大把!
老婆婆赶紧去捡铜钱,那铜钱一路向上,她也跟着向前走去。
直到,有血。
坡上面,一个年轻姑娘倒在那里,脸色苍白,胸口还有血,而周围几乎地上全都是铜钱。
她不远处,还有一个男人,同样倒在地上,可胸口流出来的血,已经把地上都染红了。
“这是怎么了?”老爷子从另一边过来,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
两个老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忘了言语。
“这……这……怎么办?”
谁也不想惹麻烦啊。
这段时间,张冬明最讨厌自己的一点就是太张扬了,她张扬得全平城的人都认识她,导致她没有办法查谢老板的事情。
而现在,她的这个张扬便是好事。
因为两个老人在短暂的害怕后,选择去找自己认识的警察。
人在慌乱的时候,更愿意找认识的有地位的人帮忙拿主意。
而张冬明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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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娘后半夜就没再睡,她感觉到了一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焦躁不安。
也许是……也许是位置对调了。
原本,她对于王春雨小女儿的恐慌,来源于,王春雨死了,那她的小女儿就好像站在了她过去的位置上。
这种感觉让她心慌。
现在,王春雨的小女儿也死了,王春雨家除了出嫁的大女儿,都死光了。
她开始想,王春雨的大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甚至开始觉得,也许王春雨的一家,她的大女儿其实才是最该死的人。
她心里一直静不下来,仿佛原本是脚踩在结结实实的地面,突然一下子地面消失了,她把自己的这种不安归结于王春雨的大女儿还活着。
王春雨的大女儿住在城里,想要杀她并不容易。
一种无法掌控全局的无力感涌了出来,横在心口位置,明晃晃地刺痛着她的心。
这种无力感让她迫切地想要得到菩萨的保佑。
于是,林娘再一次到了菩萨这里。
殿门打开,涌入冷风和清晨的阳光,林娘只觉得很冷,菩萨似乎变得莫名威严。
她像往常一样跪了下来,那一圈的红布就在她的头顶,往上便是菩萨巨大的雕像,外面有冷风吹进来,整个菩萨庙安静极了,仿佛只要她开口,只要她开口,菩萨就一定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可好一会儿,菩萨庙依旧没有声音。
十几岁的林笑会看着菩萨,会一遍一遍地说着谢家人对自己的不好,说着他们逼死了小姐,说着他们做的一切错事,她会大哭,像是告状,又像是在这个世道终于找到了一个诉说苦楚的人,她会用自己的声音充满这个安静的菩萨庙。
而今,林娘跪在这里,菩萨庙里迟迟等不到她的声音。
良久,她低下头,一遍一遍地念着——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
这是十几岁的林笑不懂的大悲咒,是世人用来祈求菩萨的保佑。也许十几岁的林笑不需要懂,在她心目中,她只需要说自己的事情,说出那些苦难,她就能够得到救苦救难的菩萨的保佑。
林娘念完了一百遍大悲咒,起身走出了菩萨庙。
街上的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走,像是去看热闹。
林娘和花姐站在原地,并没有过去,可那热闹的人群却逐渐过来了。
原来是一大队警察从城外回来,周围的人已经说开了——
“又死人了!”
“又是土匪干的?可不是,听说还是父女俩,都死了,你们看,白布蒙着抬回来的就是。”
“唉,可怜啊。”
“可不是,我听说,一家三口都死了。”
林娘站在人群中,她看过去,也看到了蒙着白布被往回抬的人。
一前一后。
她心里一阵恐慌,她刚才在菩萨面前拜过了,可这些尸体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就在她拜完菩萨后出来就遇见了。
林娘心里更慌了。
心慌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抬尸体的队伍前面有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狂奔,很快停在了医院外面。
第60章
王春雨的大女儿文秀从她母亲被抓便一直来警察所询问情况。
第一天,也许是因为母亲还在警察这里,她还能压住脾气,细声细语地询问情况,在得不到结果后,又问能不能给她妈妈送点饭?
“你先回去,这边有提供饭食。”唐先书解释道。
倒不是她不近人情,而是这些规矩都有必要,万一送的饭食有问题,到时候就麻烦了。
文秀便想把送来的饭菜给唐先书:“辛苦你们了。”
唐先书自然没要,主要是这件事比较复杂,她还没有弄清楚情况。
第二天,文秀再来时,依旧见不到王春雨,再加上唐先书依旧是昨天那样回答她的问题,她脾气就没那么好了。
“我妈到底是为什么被抓,你们不能不说清楚。”
“我知道现在是新规矩了,你们别想用老一套来糊弄我。”
唐先书理解她的心情,但她也只是公事公办:“你先回去等消息。”
而文秀等到的消息就是她妈自杀了。
文秀哪里能算了。
“我妈不可能自杀,肯定是你们严刑逼供!”
还真别说,唐先书和张冬明来的时候,听说王春雨自杀了,也是这个想法。
两个人都怀疑是不是其他同事动刑把人打死了,所以伪装成自杀了。
这主要还是来源于两个人过去都是平头老百姓,听过了不少衙门里的事情,逼供打死人不稀奇。
现在虽说换了天,但有些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换掉,就像大家还是习惯叫警察所为官府一样,哪怕是两个女子警察也还是会保留过去的认知。
但两个人进去以后,才发现大家都很意外,而且昨天晚上并没有人审讯,人是在晚上吃了砒霜。
第二天早上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凉了。
“怎么会有砒霜?”唐先书记得很清楚,人进来的时候,她搜过身。
“这哪里知道。”
唐先书只能再搜一次,想弄清楚到底什么情况。难道是有人给她砒霜了吗?
王春雨的尸体还没有领走,人在警察所死了,还要走一个很长的流程。
唐先书便去检查王春雨的尸体,从衣服裤子再到鞋底,什么都没有。
她就要放弃时,突然发现对方的里衣上有很多补丁。
唐先书自己也是穷人,所以一开始没把这些补丁当一回事。
此刻,她却注意到了其中一个补丁被抠开了,而里面的布并没有破。那这补丁是在补什么?
她仔细翻开来看,很快就在另一个补丁里面又发现了一小包东西,纸包起来的一小包,不用猜她也知道,那肯定就是砒霜。
王春雨在自己的衣服里缝了砒霜,还真是自杀,是什么原因,让她早早地就选了这样的方式。
现下面对王春雨的大女儿,唐先书也只能把这些事情跟她解释清楚。
“她这样做,很有可能是背后的人在威胁她,你要是知道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们说。”
文秀看着母亲的衣服,唐先书那些话像是钢针一般,刺得她整个太阳穴都在疼,大脑失去了反应能力,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消息。
张冬明也在这里,她受不了这种气氛,便去旁边透透气。
平城这几天越来越冷了,张冬明一出来就冻得一哆嗦,又想回里面。
她刚转身,身后就有一个人在叫她。
“冬明儿!”
张冬明回过头,一个阿嬷从马车上下来,急急忙忙地过来。
她还记得这个阿嬷,她住在城外松树林那边,之前她们检查行人行李的时候,阿嬷总是会背菜背柴来城里,她检查的时候,每次都会说几句话。
“阿嬷怎么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彼时,张冬明站在警察所门外,老人家赶紧拉着她的手往另一边走,嘴里小声说道:“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这话的意思是我只是跟你说,不是跟警察说。
张冬明立马就明白,绝对是大事,一般只有大事,大家才会用这种语气。
她不敢马虎,赶紧跟人过去,两个人在另一边的角落里站定,阿嬷很矮,张冬明弯下腰,侧耳去听对方要说的话,她那种看重的姿态让老人家安了心,这才小声说道:“松树林出事了,土匪又杀人了。”
老人家把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还好进城的时候,遇到这些运货的就带了我一程。”
张冬明也严肃了起来:“我马上叫大家过去。”
“你们还叫个大夫过去,还有一个有气。”她并不认识那两个人是谁,只是说看上去应该是父女,老两口是城外的人,王春雨的主要活动范围是城内,她们和王春雨是两个世界的人,自然不认识王春雨的家人。
张冬明确定以后,便赶紧进去找唐先书。
她把事情一说,唐先书就知道严重性。
“我去找警长调人马。”唐先书说道。
于是,张冬明心里正想去哪儿找个大夫,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另一边还在哭的文秀。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听谁说过王春雨的大女儿在医院工作。
张冬明在心里默默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走上前,说道:“你母亲的事情,我们真的很抱歉,具体的事情我们还在查,如果是有人逼她这样做,我们也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文秀的脑子已经被痛苦占据,无法对此做出反应。
张冬明看她这样,心说还是出去找个大夫,可能不够快……不够快就是最大的问题。
于是,张冬明还是继续说道:“我们这里刚接到了消息,说是城外有人重伤,我记得你是医院的人,能帮个忙吗?”
医院距离这里不近,现在过去又得耽搁时间,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医院那边未必能够腾出人手一起出城,眼前的人又是医院的人,抛开一切感情,当然选择找她。
文秀终于有了反应,她看向眼前的女子警察,张冬明又重复了一遍。
对方这下子听懂了,反问道:“帮忙?你们来找我帮忙,我之前找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帮了吗?”
张冬明心里头也很难受,也觉得找人家帮忙不太好,可现在她是警察,就是得让自己做出最有利的事情。
“你们只是让我回去等消息,我等到的消息是什么?你们现在还要我帮忙?”她无法停止哭,而且越说越愤怒。
张冬明听着,最后等着对方发泄完情绪,这才说道:“不是帮警察,是帮城外一个快死的人。”
她大概明白对方的愤怒是冲着警察来的时,于是快速地点出来最核心的事情,也是在对方已经发泄完情绪以后,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也能理解。”
她正要走,身后的人擦了擦眼泪,咬了咬牙,说道:“我去。”
另一边,唐先书也带人出来了。
唐先书见冬明也要去,道:“你现在不能出外勤,别给人留下把柄。”
张冬明毫不在意,她也不在意还有警长也能听到,也可以说是专门怪模怪样地说给警长听:“是啊,一个女子警察非要去城外查土匪凶杀案,这真的是一个开除的好理由。”
之前是她自己太痛苦了,有些事情甚至是自己在折磨自己,所以不计较,真撕破脸,大家都别体面。
警长还能说什么,只能特批她出这次外勤,于是一群人去了城外。
唐先书和张冬明一路上也在脑海里盘算着流程,找受害者身份,看现场有没有留下线索……她们之前有查案的经验,自然对流程很了解。
上一次无头男尸案的受害者身份是破案最难的一步。
这一次……
谁也没有想到,受害者居然是大家都认识的人。因为文莲曾经被通缉过,警察们都去过王春雨家,所以大家都认识她的父亲。
而,本来只是来救人的文秀一到了地方,看到受害者时,眼前一黑,差点就晕过去。
“爸爸——”
她快速地检查了自己父亲的情况,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身体也已经僵硬。
她脑子里的最后理智全都是不能慌,不能乱,她们说了还有人活着,她父亲肯定是和妹妹一起回来。
“还有……还有一个呢?”
阿嬷也没有想到居然能直接找到死者的亲人,赶紧说:“在我家,我见她还有气,地上又太冷了,怕你们来太晚,人冻死了,我和老伴把她抬回家了。”
文秀赶紧朝着老人家的屋子跑去,两个老人虽说不是医护,到底还是活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一些活命的技巧,文莲被裹着棉被,放在一边,人还活着。
文秀和两个警察去阿嬷家看文莲的情况,唐先书和张冬明在这边查看现场。
既然人是王春雨的男人和女儿,想来应该就是从城外赶回来,为的就是王春雨被抓的事情。
王春雨背后可能涉及了土匪,而父女俩又是被土匪杀,这就是同一个事情。
唐先书和张冬明靠着痕迹开始模拟案发情况——
“父女两察觉到危险,驾着马车往小路跑……”张冬明指着两边被马车压倒了的树丛说道。
“到这里以后,弃马车,开始往上跑。”唐先书道。
两个人开始沿着痕迹往上,很快两个人就发现了已经发黑了的小摊血迹。
“在这里的时候,父女俩有人受伤了,应该就是阿嬷听到的第一次枪响。”两个人想象着当时的场景。
“受伤以后,父女俩跑不快,很快就被凶手在坡上追上。”
两个人跑到了坡上,观察着痕迹,也查看了文莲的父亲的尸体。
文莲的父亲中了两枪都是当胸,如果是一直逃命被击中,中枪应该是背部。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文莲的父亲发现跑不过,便回头,想跟凶手拼命。”当胸两枪。
两个人大概摸清楚了情况,又回到了文莲这里。
老人家的房间里,文秀忍着巨大的悲痛,还在给她妹妹包扎。
“她怎么样了?”唐先书走了进来。
文秀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尽量配合,回答道:“她左边的小腿被子弹贯穿,肩膀中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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