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她坐车赶到租房的地方。
看着眼前朱漆斑驳的大门,一座类似于四合院的北方农家小院,她不由得想起跟唐敬尧在一起的那三年。
当时唐敬尧经常带她来京北玩,只不过那时候,她是住在唐敬尧在后海的一处四合院。
那是一座古朴高雅的悬山顶四合院,始建于光绪年间,历经百年风霜,几经周折后,到了唐敬尧手里。
唐敬尧买下来后,按照他自己的喜好,进行了一定的整改,除了院墙翻新外,庭院也改了布局。
然而改完他就放那儿了,基本上没怎么住过,每次到京北出差,他要么住酒店,要么住在东二环的公寓。
他在京北除了有一套四合院,还有两套公寓,一座别墅。
那座别墅,是他二十岁生日时,他妈买给他的,说是为他准备的婚房,但是从买下来的那天起,他就没住过,一次都没有,常年处于空闲状态。
还是后来,她跟他到京北玩,他才带着她在那座别墅里住了几天。
他在后海的四合院也是,他自己一个人来京北,很少住进去,只有带她过来时,才住进那座四合院。
有天她随口说了句:“要是院里能有几株西府海棠就好了。”
后来他就在院里种了几株西府海棠,又弄了一个不规则的莲花池,是骑士湖的缩小版,种的睡莲也是伊丽莎白。
她在大三寒假时跟唐敬尧来京北过年,那是她第五次还是第六次来京北,具体是几次她记不太清了,也许是七次八次。
那年京北的冬天很冷,下了很大一场雪。她从小生活在南方,去海城读书前,从没在现实里见过雪,而海城的冬天其实很少下雪,就算下,也没有京北的雪大。
那天早上起来,她推开窗,看到院里原本的青砖地铺了厚厚一层雪,树枝上也堆着雪,草坪上也铺着雪,整个庭院,白茫茫一片。
她高兴坏了,连厚衣服都顾不得穿,汲着拖鞋便跑了出去,跑得太快,人跟拖鞋分离,光着脚踩进了松软的雪里面,雪冻得她脚都快僵硬了,可她却很激动,很高兴。
“唐敬尧!”她大声叫喊,“好大的雪,你快点来看!”
唐敬尧从书房出来,看到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一双白嫩的脚陷进雪里,当即沉了脸,看她的眼神比雪还冷。
“你是脑子被冻坏了吗?”他冷着脸问她。
曲尽欢手里团着一个雪球,原本笑盈盈地看着他,然而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神,嘴角一点点垮了下去,手里的雪球捏化了也不敢朝他身上丢。
“怎,怎么了嘛?”她怯怯地低下头,看着地上白得晃眼的雪。
唐敬尧把她抱回屋,用手握住她被冻得红彤彤的脚,将她脚捂热后,才打来热水为她洗脚。
之后她穿了一件很厚的长款羽绒服,戴着帽子和手套,唐敬尧才让她出去玩。
她在院里堆了很大一个雪人,用胡萝卜当雪人的鼻子,还把唐敬尧拉到外面,把手机塞给他,让他给她拍照。
然后她举起自拍杆,站在雪人左边,让唐敬尧站在雪人右边,用自拍杆夹着手机,拍下了她跟唐敬尧的合照。
那张照片,她发在了朋友圈,仅自己可见。
其实她很想公开,让朋友圈的所有人都看见,可她知道不能公开,她和唐敬尧的点点滴滴,只能仅自己可见。
那年过年,也是在京北过的,只有她和唐敬尧两个人。
除夕夜,唐敬尧坐在沙发上包饺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薄薄的饺子皮,很熟练地捏成一个胖鼓鼓的月牙形饺子,褶皱边捏得跟饭店卖的一样,很精致,很好看。
电视里播放着春晚,她却没看电视,软软地趴在唐敬尧肩上看他包饺子,波比卧在她脚边,画面温馨又幸福。
窗外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没想到你不光会炒菜,竟然还会包饺子,而且还包得这么好!”她抱住他脖子,亲了亲他侧脸,又玩他短硬的头发,笑着说道,“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做饭呢。”
因为在这之前,她确实没看到过唐敬尧做饭,也一度以为他压根不会做饭。
毕竟像唐敬尧这种出身富贵之家的少爷,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却没想到他不光会做饭,做得还很好吃,而且南北饮食都会做。
现在回想起来,她跟唐敬尧在一起的时候,抛开阶层不谈,他们也有过像普通男女朋友那样温馨幸福的时刻。
只不过那些幸福的时刻太短了,像山顶的那场烟花,绚烂美丽,却转瞬即逝。
别的不说,单“阶层”这道鸿沟,就能把她和唐敬尧隔开十万八千里。
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朱红色大铁门前,抬起手正要敲门,突然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小伙从另一边胡同跑了过来。
小伙面带微笑地说道:“你好,请问你就是曲尽欢,曲女士吧?”
曲尽欢笑着回应:“是的,你是高鹏,高哥哈?”
高鹏连忙说道:“是,你叫我小高就行。”
说着话,高鹏走到门前去开门。
打开门,高鹏侧身让开,礼貌地伸手:“您请进。”
曲尽欢走了进去,看到院里有花有草,环境挺舒适,院里东北角墙根处种着一棵柿子树,树下有石桌石凳,很有意境,比她在照片上看到的更有感觉。
她一眼就看中了这里,关键是这里距离地铁口也不远,八九百米的样子,走路几分钟就能到。
高鹏走在她身侧,一边走一边为她详细地讲解:“这房子原本是一个老太太在住,老太太有一儿一女,女儿去了国外定居,儿子是体制内的,在外省任职,后来老太太年纪大了,被儿子接了过去,这里就空了下来。”
说到这,高鹏顿了顿,故意卖关子,问道:“你猜后来谁在这里住过?”
曲尽欢笑着摇摇头:“我对京北不了解,猜不到。”
高鹏打了个响指:“很出名的一个歌手,凌安旭。”
曲尽欢点了点头:“昂昂,我知道,我听过他的歌。”
高鹏笑着说:“凌安旭还没成名前,在这里住了两年多。后来参加歌手比赛夺得了冠军,才从这里搬了出去。”
曲尽欢很配合地说道:“说明这房子的风水不错,旺人!”
高鹏哈哈一笑:“对,这里风水就是不错,住过的人都说好,小姐姐你要是住进来,保证也能事业有成大富大贵!”
曲尽欢笑了下,真是很佩服这些做销售的人,嘴皮子溜得很。
高鹏一边跟她闲聊,一边带她看房,从主屋到东西两边的房子全部都看了一遍。
看完后,他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曲尽欢说:“还可以,就是价格方面,还能不能再优惠点?”
高鹏摸了下头:“这我得去征求房东的意见,你放心,我尽量帮你谈下来,让你满意。”
曲尽欢坐在柿子树下的石凳上,高鹏站到一边去打电话。
最后房子谈了下来,她租东面的两间,客厅卧室相连,包含了厨房和卫生间,要求是整年付,一年下来六万。
六万块,对曲尽欢来说不算少,但以她现在的经济能力,也还能承受。
高鹏对她说:“主屋和西面的房子,后面如果有人租的话,也会租出去。但其实互不影响,就跟住在一个小区一样。”
曲尽欢笑道:“没事,我能接受。”
高鹏又问:“后面那两家小区房你还看吗?”
曲尽欢笑了笑:“不看了,就这里吧,这里挺好的。”
她没有货比三家的心思,她是那种,一眼看准后就认定了的人,不想再去对比。
除了在感情上,她没法一眼认定,因为她当年看上的人,注定没法在一起。
高鹏说:“那行,我马上联系房东,也就是老太太的儿媳妇,老太太年纪大了没法回来,她儿子忙,只能她儿媳妇回来,最晚明天应该能赶回来。”
当天晚上,房东就坐飞机回了京北。
高鹏急忙打电话给曲尽欢,把她叫到房产中介,三方一起,签订了租房合同。
房子定下来后,曲尽欢先把屋里打扫清理了一番,然后置办东西。
她一个人跑上跑下,忙了两天才把小家布置出来,最后效果很好,虽然不大,但很温馨。
然而第三天,也就是八号这天。
这天她生日,一大早她就起来了,给自己煮了早饭,泡了杯咖啡。
当她吃完早饭,悠闲自在地坐在柿子树下,喝着咖啡,听着音乐,欣赏着夏日清晨的风景时,突然接到房东的电话,说是家里遇到点事,急需要一大笔钱,不得不卖这座房子。
房东感到非常歉意,一直不停地给她道歉,还说作为补偿,可以退两万给她,并且再免费为她续半年租。
曲尽欢听得有点懵,问道:“可是你都打算卖了,还怎么免费续租呢,买你房子的人同意吗?”
房东说:“买家是一个外地商人,他不在京北住,买了也是对外出租。那些暴发户嘛,都是这样,房价就是被他们这种人炒起来的。”
曲尽欢不疑有他,答应道:“那好吧,合同呢,还需要重新签吗?”
房东说:“不用,我会再签一份补充合同给你,你看你能接受吗?”
曲尽欢当然能接受,租金少了两万,还多了半年的免费居住权!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关键是她钱都交了,东西都置办了,如果现在重新去找房子,还得再搬东西,太折腾了,她不想再多受一次罪。
挂了电话,她起身回屋。
八月份,天正热,过了九点,屋外就没法呆了。
她一上午都没出门,在屋里翻译了一份金融方面的资料,中午随便做了顿饭,勉强能吃。
因为她不擅长做饭,只能随便应付,等晚上不热了,她再出去约朋友吃饭,
吃完饭,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当她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见门外有人说话,还有搬运东西的声音。
她一下睁开眼,瞌睡还没醒呢,人已经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她睡懵了出现了幻觉,还是外面太阳太大了,以至于她看花了眼,她竟然看到唐敬尧站在对面廊下。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就是唐敬尧。
唐敬尧穿着一件白色polo衫,黑色长裤,正站在对面廊下看她,一双深邃的眼在日光下好像敛着业火。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迎着热气走出房间,热得慌忙抬手挡在额头前。
唐敬尧站在廊下没动,嘴角提了下:“我是这里的房东,你说呢?”
曲尽欢反应过来:“你就是买了这座房子的那个外地商人?”
唐敬尧挑了下眉:“对。”
曲尽欢顿时感觉铺天盖地的热气冲进了她心里,这狗男人,真是卑鄙!
她气得咬了咬牙:“我要退租!”
唐敬尧手一伸:“请便。但是按照合同,承租房单方面违约退租,租金概不退还。”
曲尽欢:“……”
她气懵了,忘了这一茬。
看着唐敬尧那一脸奸诈的样子,她一撩头发,朝他娇媚地笑了笑,纤腰一扭,转身回屋,给一个同事发了条消息。
【Lily,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你别说话。】
她拿起手机走到门口,妖娆地靠着门框,故意嗲着声音,又娇又嗲地说道:“老公,你怎么还没回来?”
说着话,她故意咬了下水润红艳的唇,然后小嘴一撅,扭了下纤细柔软的腰,手扶着门框说:“老公你赶紧回来嘛,我根本离不开你,人家什么都不会,租个房都被骗了,呜呜呜……老公你快点回来,我好想你啊。”
唐敬尧听着她娇得拉丝的声音,一口一个“老公”,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紧咬着后槽牙,下颌线收得紧紧的,脸部轮廓锋利如刃。
看着她那娇媚的样子,他舔了下牙,忽地笑了,单手插兜,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曲尽欢正卖力演戏呢,看到唐敬尧突然朝她走了过来,吓得心脏蓦然一紧,电话都来不及挂,转身便要回屋。
然而她刚走进屋,还没来得及关门,手腕就唐敬尧握住了。
唐敬尧一手握着她白皙滑腻的手腕,另一只手撑住门,把她圈在怀内,低头看着她:“再叫一声我听听?”
第65章 Chapter 65 波比,你妈咪回……
“呵。”
曲尽欢冷笑一声, 突然膝盖往上一顶。
裆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用力撞击的情况下,不管多强悍的男人, 都会当场败下阵来。
她之前用这种方法对付过别人, 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 确实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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