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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耐烦，按电梯又问：“吃不吃饭？”看似尊重她的意见，在电梯门开，直接将人拽进去。
她反应想出去时，门已经关了。
他问她想吃什么，苗锦郁没想法，说随便。他只问一遍，以前她也是迁就大家为主，没再纠结，直接带着她去常去的餐厅。一家他常光顾的简餐，氛围浓郁地让人迷失，分不清白昼，恍惚以为是晚餐约会。
她中午胃口不好，只点了沙拉。
吃饭时，梁司聿问她内部结构的调整中，刺头怎么处理。
她部门的刺头，梁司聿都有所耳闻，不好搞。部门有四个小组，那人是业主维系组的组长，叫张正元。这一周，每次开会，是公开反驳，抢话，不配合的代表人物。
她来第一天，印象最深刻的人。
在公共办公区，热烈诚挚迎她。在会议上，鼓掌热情响应，说一定积极配合。可第二天，她要他们组上交本季度项目总结。组员：“已经交给张组长，他说他再完善。”
苗锦郁不管什么借口，要求张正元中午十二点前上交。张正元态度挺好：“好勒，务必准时准点交到苗总桌上。”
只是跑火车，苗锦郁等到下午两点，再问，张正元满是歉意说：“不好意思，苗总，我发现有个数据错误，正在改。”
后续，苗锦郁不再催，想看他玩什么花样。那份总结是各部门都需要整合上交到副总裁办公室的文件。苗锦郁静静看着，对方故意拖到截止日期前才交到苗锦郁的办公室。
以至于当晚，苗锦郁熬夜整合各组的季度业务数据。
“硬骨头，不着急，慢慢啃。”她喜欢精细排兵布阵，稳步出击。而梁司聿和她恰恰相反，刚来第二天就开除刺头员工，半月后开除业主关系部总监，并将业主关系部和可持续发展部门合二为一。
他最大的战绩还不是这，而是将同一份晋升机会给了两个齐力对付他的中层领导，让其恶性争夺。两人立马翻脸，彼此检举，翻旧账，HR拿着他们俩的口供，找上相应的人。最终结局全是开除。
仅半年，梁司聿就用他的铁手腕看到空降boss的能力，大家不敢造次，他的决策，想法以及要求，都稳步前行。
他没多干扰，只点一句：“员工规范守则上有一条，职工因个人作风有问题，无条件辞退。”张正元之所以能在公司横着走却没被优化，是因手里握着人脉，最大的甲方里有他的亲朋好友。但梁司聿讨厌受制于某人的感觉，一直想寻机会解雇他。
苗锦郁接收到他的意思，“我查一下。”
梁司聿早在来之前，就将部分员工背调做好，拿起手机发她邮箱，“不用谢。”
苗锦郁闻言看手机，确实节省不少时间，“这顿饭，算我的。”
“不用。”他喝了口水，“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警觉说：“也没必要，我没有和上司除成朋友的习惯。”
在他解读来，是她轻易否认从前，否认曾经的关系，现在只是冷冰冰，纯上下级关系。谁听了舒服，梁司聿的脸冷下来，对面人一心在pdf上，丝毫没感觉到梁司聿的情绪转变。
下午，宋岭乐订餐厅，问梁司聿要不要一起，他冷冷拒绝。苗锦郁看到聊天截图，后知后觉，他似乎不高兴。在她下车库，没遇到厚颜无耻乘车人时，证实猜疑。
宋岭乐问她是不是得罪人了，苗锦郁在开车，一心二用，“没有。”她再次回忆，没吵架，没说过激的话，她还感谢他发pdf，怎么就惹他了？
不管，随他。
一连好几天，苗锦郁见他，他都似陌生人，目光停留一秒，移开。她乐得自在，不想和他有过多纠缠，不然将她的美好青春回忆破碎了。
两人在公司见，公事公办的状态。
“梁总，早。”
“嗯。”
是那一周，寥寥几句的对白。
原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状态，是会议上，他当众责问她，让关系更恶化。
那天会议上，他的脸臭得像谁欠他几百万，“苗总，请你解释一下你部门的下季度计划书的数据指标。”
她简洁解释是与业主方交互的数据模型，以及提升数据化。梁司聿看着她不发一言，瞳仁黑沉地像笼罩大地的乌云。
是另一同事提醒：“是不是少个零？”
苗锦郁细看数据，“不好意思、”是外人能看出来的失误，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梁司聿冷漠质问：“这份季度计划表是谁写的？”
“部门下属。”
“简单一份数据都能出错，层层上交核对，若要追责，首当其冲的是不是苗总？另外，苗总是不是太纵容下属，才导致个个涣散，态度不端正，这么简单的内容都出错，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人？”
“是，我的错。”
“苗总以后工作务必细致认真，刚上任，正是证明能力的时候。我相信苗总专业可靠，但相信归相信，要拿业务说话。”
只是简单几句，苗锦郁面色无异，有限职场生涯里她是被上司骂过来的，什么重话没听过，听得最多的是那句‘干不了就卷铺盖走人，有的是人干。’
是，这个地儿，最不缺的是人。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所以肆无忌惮压榨。苗锦郁内心无波澜，本是她失误在先，不是大事，但偏偏是他，她只觉得梁司聿存心而为，莫名其妙来气。
她从车库出来，看到路边站着的他，愣是踩油门，飞驰而过，生怕他感受不到她的怨气。梁司聿没说什么，等着朋友来接，晚上约了健身。
程久桉开着小跑停他面前，示意人上车。梁司聿刚坐上，他就揶揄人混得差，车都没有，还租房。程久桉虽说好些天没见到他，他们的动态掌握得一清二楚。
梁司聿哼声，懒得和他斗嘴。程久桉满肚子好奇，问他：“和苗锦郁做上下级，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见面就恨不得刀了他，梁司聿能怎么觉得？
程久桉和苗锦郁见过几次，不过都是宋岭乐在当中连接。苗锦郁属于很别动的性格，不会主动维系关系，随着时间推移，程久桉和苗锦郁的联系很少，年少的关系为基础，再陌生也陌生不到哪儿去，说熟，也熟不到哪儿去。属于宋岭乐不在，他们不会约见面。但一见面，两人之间相处如从前。
梁司聿倒是想起一事，“苗锦郁离异带个孩子，是真是假。”
程久桉听得震惊，险些闯红灯，一脚踩刹车，抵着红灯前往前滑。惯性推背，梁司聿只庆幸有安全带，才不至于命搭上。
“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宋岭乐说是低调隐婚，没大办，很多人不知道。梁司聿险些信了，那天进她家，没看到男人残留过的物品，他认定是她唬人。但在阳台发现儿童玩具车，他又开始动摇，往那方面推测。他问盛临，盛临只说不知道。
再看程久桉的神情，他和宋岭乐联系得多，宋岭乐本就不是藏得住事的人，怎么可能瞒得住。
程久桉只说他去探宋岭乐的口风试一试。
程久桉在大型商场开了个健身房，梁司聿自然不会放过终生免费会员的使用权。直梯人多，两人走上下扶梯一层层绕。
到第四层，梁司聿的目光无意落到对面餐厅，从扶梯口退出去，给后面人让道。他示意程久桉，程久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了声，“走，打个招呼去？”
梁司聿不想去，但看到她对面坐的人，脚步不自觉迈过去。程久桉哼了声：“小样。”
梁司聿进去，直奔她对面人，笑说：“哟，郑总回来了？”
郑意丰和对面人正打得火热，笑容灿烂，看到他，僵了瞬，笑容重新调整挂上，起身和他打招呼，“什么缘分，在吃个饭能遇到梁总。”
苗锦郁起身，郑意丰朝她说：“不用我介绍了吧，我去总部的这段时间，有关你们的流言都传到纽约了。”
苗锦郁冷着脸，基本的礼貌都不要，只和程久桉打招呼。
梁司聿无所谓他的阴阳怪气，将程久桉介绍给郑意丰，郑意丰客套问他们吃了没，要不要一起。程久桉本想摆手，实话实说。
梁司聿先一步：“不打扰吧？”行动比嘴快，大喇喇坐苗锦郁身旁。苗锦郁皱着眉头，冷言道：“郑总说客气话，您还真不客气。”
“那是。”
苗锦郁嗤声，偏头别开视线。
程久桉乐于看戏，当然不拒绝，默默坐到郑意丰身旁。心里想三人的戏台子，观众离近了会不会容易被误伤，着实忐忑。
郑意丰是副总裁，在苗锦郁空降前两日，被紧急召去纽约总部，所以一场场战，她自己打的。郑意丰为表歉意，下飞机换身衣服就来请她吃饭，倒时差都免了。
梁司聿和他寒暄，其他两人听着，默默夹菜。程久桉低声问她：“怎么样，新公司。”
苗锦郁：“不怎么样。”遇到他，能好吗？
大少爷不哄着就各种添乱，惹人烦。加上他发难一遭，她更是全然将人当空气。程久桉笑了声，苗锦郁问他为何发笑。
程久桉摇头不答，他提出梁司聿方才的疑问，“梁司聿说你离婚还带小孩，并且谈新恋爱了，不会是这位郑总吧？”
他半开玩笑，低声问她。像傻子，觉得身旁两人听不到似的，两人中止对话，看向他们。苗锦郁满头黑线，却说：“你猜。”
他不猜，“郑总，你单身吗？”
郑意丰配合苗锦郁，笑说：“你猜。”
“我猜啊，你们不是。”
郑意丰笑问：“何以见得。”
“也许，大概，她喜欢的不是你这种温文儒雅类型。”
苗锦郁问：“我喜欢哪种类型？”
郑意丰是熟男型，目测一七八左右，身材中等，带眼镜，西装，给人稳重可靠感。
他：“我猜，你喜欢那种阳光型男，会穿搭，不直男，起码一八三，注重生活，有大人的成熟，又有少年气。”
“......”苗锦郁下巴朝梁司聿点，“你直接说他不就好了。”
第47章
郑意丰不在公司的日子,不可能一无所知。苗锦郁也不瞒他，借机提这茬撇清和梁司聿的关系。郑意丰开玩笑，说火势太大,烧到纽约,他听了好几个版本,反问两人哪个版本才是正确？
苗锦郁解释：“他是我好朋友的哥哥,以前认识,八年没见。如果是学长,和八年没见的校友相见，是什么关系？”
郑意丰配合她：“如果是我八年前的同学,认不认得出是一回事,就算认出来，也就比陌生人稍强一点。”
“要说好感，少女时期懵懂很正常,翻篇了才能拿出来说，哪知道当事人在场。”她语气轻松俏皮，“公司转型做娱乐好了，一个个脑补,造谣能力都挺强。”
郑意丰哈哈大笑,“是啊,梁总一副好皮囊，年轻有才，女孩子面对这种，很难不喜欢。”
“以前年纪小，不懂。”
两人全程忽略梁司聿,一来一回，梁司聿面色平静,夹菜细嚼慢咽，事不关己的淡定。程久桉看戏看得激动，又必须强压，不断垂头实时和宋岭乐分享。
两人隔着屏幕一起发送——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郑意丰挑起行业话题，梁司聿才重新参与。
他提起市政府正在筹划的经济发展新区，郑意丰问他的意见，他没等人回答，先分析发展趋势，说以后市政府要搬去新区，着力发展建设为宜居区域，与老城区相隔，建议抢先占领市场中高端市场。
梁司聿是将生活和工作分很开的人，私下不谈公事。懒洋洋说：“下班时间把公事谈了，上班时间做什么？”
郑意丰尴尬一笑，说也是，他转而将话题扯到健身上。他和梁司聿相处半年，着实不熟，除了会议上相见，私下并无交集。问他们怎么会来此健身。
程久桉接话，说楼上健身房是他所开。
郑意丰：“这么巧，我去纽约前来办了张年卡，一直没来，原来你是老板。”
位置好，器材好，营销强，健身餐食，个性化服务，这家健身房挺出名。
郑意丰和他聊筹划，运营，营销，几句话，程久桉就提到梁司聿有投资，算合伙人。说起健身经验，梁司聿才开始真正与他交谈。梁司聿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肌肉明显，但不过度。
他说：“健身适当吸引异性，过度则吸引同性。”
郑意丰开玩笑：“我猜梁总是为了前者。”
他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拿茶杯。“这玩意儿，刻意不来吧。”
苗锦郁没说话，但眼神直白不加掩饰。梁司聿与她对视一眼，说：“这叫清晰认知。”
他转而看向郑意丰，给新手健身六个原则，个性化原则，渐进性原则，坚持原则，恢复原则，增强体质原则，安全性原则。
郑意丰会针对性提出疑问，程久桉则给他解释。
程久桉聊起专业话题，滔滔不绝。一如从前，在众人热闹参与时，一旦发现苗锦郁没跟上，他会习惯性抛问题给她。“苗儿，健身吗？办卡五折。”他呲牙笑：“哄我两句，说不定一折。”
“不健，不办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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