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下班做什么,健身是一项有益身心发展的娱乐活动。”
“不做什么?”
“别做死肥宅啊,多出来转转。”程久桉听宋岭乐说过多次,她很宅,放年假一周,在家躺一周,每天只与外卖小哥,快递小哥打交道。宋岭乐见不到她出门,险些脑补乱七八糟的事故。
程久桉曾经尝试过约她出来,她有不同理由拒绝,那以后他也不再主动,将友谊交给缘分。
“没兴趣,不想动。”上班那么累,下班只想躺。
梁司聿若有所思看她,除了上班时间,她给人一种气若游丝,是手机电量只有1%的感觉。梁司聿:“听说有小孩,会把人的精气神榨干。果然要亲眼所见,才深有体会。”
苗锦郁瞥他眼,垂眸研究碗碟图案,“是啊,所以劝你要小孩前深思熟虑,就算要,也得成熟,有担当,责任感强的时候再考虑。”
“你很了解我?还是说和我的前女友们沟通过?”
“那倒没有,识人能力不足,不至于认识几天就清楚您的人品。”
程久桉全程直播,原封不动将对话转述,宋岭乐笑了两天,一想到这事就突然发笑,身旁人像看傻子,她不解释,某天和梁司聿聊天时,提此事阴阳怪气噎他。
在旁人眼里只觉有趣,当事人只觉得对方讨厌,这顿饭后,两人公司见面,连装都不装,目不斜视,擦肩而过。
——
周五部门例会,各小组分享工作进展。苗锦郁提前让助理点好咖啡,下属们看到桌上咖啡时,会开玩笑:“苗总真好,跟着苗总干,不吃肉也有咖啡喝。”
苗锦郁在核对会议纲要,笑说:“只要你想,何止是肉,饕餮盛宴你坐主桌。”
下属们笑作一团,另一人接话:“行,听苗总的,以后奉献给公司,吃喝拉撒只在工位。”
苗锦郁接过助理递来的翻页笔,偏头看投影,“行,你要是做不到,季度考核排名你垫底。”
“撤回!没超过一分钟就能撤回!”
苗锦郁看表,一分不差的十一点,收敛态度,“都到齐了吗,到齐了开始会议。”
“今天主要有三点,第一点,传达高层会议对业主关系及绿色发展部门的要......”
会议门被轻轻推开,下属愧疚眼神探过来,缩着脑袋往后走。苗锦郁收回目光,声音不大,却有压迫感,“再重申一次,请大家有一定时间观,会议要求几点,务必早到。如有下次,自行来找我解释原因。”
“好,继续。”
时间观向来是她的雷点,她讨厌任何不遵守时间的人,任何要她等,姗姗来迟却毫无歉意的人。一切讲究时间,效率的事,一分钟都不值得被浪费。
苗锦郁空降第一天,立下规矩,时间观是红线。可奈何总有人懒散,又或者不把她当回事,会议开始,年纪大的拿着保温杯,慢悠悠走进来。年纪轻的,知道表达歉意。
尤其是张正元,更是在她说这段话后的十来分钟才慢悠悠进来。态度端正,“不好意思苗总,我家小孩发烧,家里没人照应,所以请了半天的假。”
苗锦郁是部门一把手,他跟谁请的假,她丝毫不知情。心想一会儿要和负责部门考勤的下属好好聊聊。
她清楚,在张正元心里,满满不服气,只觉得她是个乳臭未干,不成气候,年纪轻轻能走到这地位,要么有后台,要么有手段,见不得光的那种。
苗锦郁不止一次听到耳旁风说他诋毁自己,恶意揣测,公然说她能力不行。
开会时,苗锦郁没发难于他,在众多看好戏的目光里,将他请去办公室。
助理泡好茶端进来,苗锦郁和她使眼色,她转身落下百叶窗,将一行目光阻挡在外。长腿交叠,坐张正元对面,挂随和笑容,先夸,从各个方位夸他,工作年限长,为公司奉献大,开玩笑:“奥斯卡有终身成就奖,我们公司年会也应该设立个终身成就奖颁给你,当然,以奖金体现。”
张元正四十八九的年纪,这点饼只令他发笑。他抿了口茶,点头敷衍。
苗锦郁从头至尾没提其他,他是有能力的,在人际关系的扩张和维系上,他有他的那套。好几个项目的业主方,都是他搞定的。他的低情商,戾气只针对新总监,因为他知道,单是他手里的人脉,公司不会开除他。
他和人的语气,全然是长辈对小辈的语气,“你刚来,公司的很多情况都不清楚。有不懂的地方,苗总需要我张某,必定在所不辞。”
“没事,慢慢来,多历练历练,总归会成长。”
苗锦郁干笑两声,和他聊新项目的推进。
业主是罗城的当地房开,新地皮,想圈地盖房。为提高商圈档次,必定要引进各类高奢品牌。居游酒店国际集团则成功拿到这个项目,实际上,是梁司聿出面和人谈下项目。可在张正元的嘴里,他是大功臣。
目前,双方沟通,需要业主关系部跟进。筹开期间,要沟通,要同工程部,法务部,财务合同事务部等协商,沟通。
张元正:“在等法务部拟合同,明儿和运营部,设计部的人一同过去那边。”
“行,有问题及时沟通。”苗锦郁开玩笑,说业主关系部是公司重要枢纽,张元正又是部门核心元老,是她的左膀右臂,闪失不得。
张元正没接她的话,起身,“行了,苗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马上下班,我们这种有家室的,还得接孩子。”他走了两步,“啧,我给忘了,苗总年纪轻轻都当妈了,看着你总觉得是小姑娘,就比我闺女大十岁。”
她的目光颇有深意,“张组长一看就是顾家,爱老婆的好男人。”落在‘好男人’的音略重,张正元一惊,仔细辨别她的神情,是知道什么?
她打断他的揣测,“去吧,顺路帮我叫一下王秘。”
人是走了,他的阴阳怪气的话还留着。
公司里传她,所谓离异是假,实际借私生子上位失败,才立单亲妈妈独立人设。不过也有人怀疑,所谓的小孩是真是假,怎么看,怎么不像当妈的人。
没两日,周五那天,苗锦郁当真带个小孩来公司。目测五岁,小姑娘被她乖乖牵着进办公室。至此,中午的各大茶水室,洗手间都在传、
小姑娘和她眉眼很像,应该是亲生的。
小孩的爹是谁,罗城的商界大佬有没有婚外情带私生子的流言?
那女孩儿喊她妈妈,真的,千真万确,我在楼下便利店听到的!
女孩跟她姓,肯定私生子!但凡结婚,怎么都是跟父姓吧。
苗锦郁在办公室门口叫她走,叫了两声不应,大喊:“苗欣慈!我数三个数,三——二——”小姑娘一言不发,收好芭比娃娃小跑来牵她的手。
那三个字,格子间的每位下属都听得清清楚楚。
苗锦郁半蹲着给她整理衣服,拉拉链。她的办公室是玻璃门,反射格子办公桌杵起来的脑袋,一个个都成了千里眼顺风耳。
张正元从茶水间出来,“哟,这小姑娘,长得真水灵,苗总你女儿?”
“嗯。”她示意人叫叔叔,苗欣慈不怯场,乖乖叫叔叔。张元正从兜里掏糖,蹲下逗她,“要不要糖?”
苗欣慈不说话,仰头看身旁人。张元正说:“问问可不可以拿?”他不提称谓,等小姑娘自己说。
第48章
小姑娘能教,能记,四五岁的年纪,临时反应能力是最真实的。她看人:“妈妈,我可以接吗?”
苗锦郁捏她手,“可以,但是吃完饭才能吃。”
“好。”
至此,他们都相信她的单身妈妈人设。
苗锦郁给她安置到安全座椅上,车门砰地响了下,吓得苗锦郁如惊弓之鸟,目光寻声,是副驾驶上坐着不速之客。小姑娘被吓到,盯着副驾驶的陌生人欲哭未哭的模样。
苗锦郁安抚她,给她剥糖衣,“没事,不是坏人,不怕。”
随后上车质问人,没礼貌,不经得人同意就上别人的车,她让人下去,不顺路。梁司聿偏头看后排,和她有几分相似,心里沉了沉,面上装轻松。
小姑娘警惕看他,他坐回来说:“你们去哪儿?”
“吃饭。”
“和谁?”
“她爸。”
梁司聿笑了声,是全然放松的笑。系上安全带,“我也去,蹭顿饭,顺路看看苗锦郁的眼光如何。”
“有病吧你,下车!”
“那么凶做什么,别把你闺女吓到了。”
癞皮狗,狗皮膏药,她知道甩不掉,带着火气驶出去。速度擦着最高限速,生怕被同事看见,又传谣。梁司聿偏头逗小姑娘,问她糖好不好吃,小姑娘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
他软声软语问小姑娘多大了,叫什么。小姑娘起先防备,被他几句温声细语的话哄得卸防,伸出手,“四岁了,不过马上要五岁了。”
“叫什么?”
“苗欣慈。”
“你爸爸叫什么?”
小姑娘的话到喉咙,被苗锦郁强行截断,“苗欣慈,教过你多少遍,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小姑娘瓮声瓮气,“可是你刚刚说他不是坏人。”
梁司聿乐了,看着年纪小小,脑袋瓜聪明,还挺有逻辑的。
苗锦郁耐心和她解释,除了家长允许,任何人和她说话,都要保持警惕,“小白兔就是因为轻信坏人,给大灰狼开门才死掉的,你忘了。”
梁司聿啧了声,“她才多大点,什么死不死的。”
苗锦郁看侧边镜,顺带扫他眼,冷战这么久,早上面对面相遇,他不是还高冷漠视吗?
如今玩失忆?
他是会缓和关系的,都不下台阶,直接当做没这事?
她报出要去的地儿,问他在哪儿放他下,自己掂量。梁司聿双手抱脑后,懒洋洋说:“都说了我去蹭饭,怎么还想着丢我下车?”
“你好意思吗?”
“好意思。”
她愠怒叫他名字:“梁司聿,你现在怎么这么厚颜无耻!我和我前夫吃饭,你参与算什么事?”
“你前夫叫什么?”
“不关你的事。”
“怕不是叫宋岭乐?”
“......”
苗锦郁心里埋怨她,慢半拍来火气,怎么就把她出卖了,没心眼还是想看好戏?
宋岭乐从餐厅落地窗看着三人,三人没看到她,她忙掏手机拍下来,小孩一手牵一个,苗锦郁幽怨表情,梁司聿闲散神态,宋岭乐得留下,万一两人结婚了,她要当众展示。
三人牵手就一两秒的事,苗锦郁发现苗欣慈牵上他后,立马就松手,让他俩为营。
小姑娘看到橱窗的芭比就走不动道,也不说话,只看着苗锦郁。梁司聿想都没想,问她是不是喜欢,她看着苗锦郁试探性点头,他爽快牵人转向。苗锦郁拦下,蹲着和她沟通,“欣欣,我们出门时怎么约定的?”
小姑娘不说话,是记得但不想认账的意思。
“首先,去商场不买玩具。其次,不能缠着乐乐姐姐买玩具。最后,随时跟紧我,不和陌生人说话。意思是不仅乐乐姐姐,任何其他人都不可以。你懂我意思吗?”
苗欣慈揪着她的衣角,不说话。
她的语气温柔却不容置喙,“如果能遵守约定,回家后可以干什么,你记得吗?”
“玩半个小时的iPad。”
“所以你要违反约定,去买芭比娃娃,还是遵守约定回家玩iPad?违反约定,以后就什么都没得商量。”
苗欣慈情绪稳定,不像一般小孩,不如愿就嚎啕大哭。这点深得梁司聿欢喜,不忍心看小姑娘这般,想和稀泥。苗锦郁怒瞪他,站起来低声说:“我在教育小孩,你别插手。”
这不是玩笑事,梁司聿没再有所动作,抱起苗欣慈,安抚她:“能遵守约定的小朋友,都是优秀的小朋友。”
苗欣慈:“......好吧,我不要玩具。”
宋岭乐全程目睹,看得出发生什么,没催促,只畅享和苗锦郁成家人的画面。
等三人来后,宋岭乐抱着苗欣慈,连亲好几口,“想姐姐了吗?”
“想。”
“这么......这么想。”苗欣慈比个缸大的圆。
梁司聿早看出端倪,没吱声。下午上班时,他就在茶水间听到说苗锦郁把小孩带来公司。梁司聿的好奇欲到巅峰,他原先就将信将疑,觉得苗锦郁糊弄人。突然多个铁证,他自然而然想去探究真相。
先是打了宋岭乐电话,梁司聿什么都没说,她便说晚上要回家,不过要先去吃饭。
和谁吃饭?
苗锦郁啊,还能谁。
梁司聿没问宋岭乐相关传言,她早就叛变,属于苗锦郁阵营,梁司聿才不自讨没趣,直接去车库寻人。
苗锦郁根本不知道不速之客会来,没空和宋岭乐串口供,几句话就漏嘴,说:“去和你姐姐坐。”
苗锦郁给人使眼色,宋岭乐一头雾水,“干嘛?”
苗欣慈乖乖回到她身旁,自以为轻声问:“姐姐,我还要假装叫你妈妈吗?”
梁司聿本忍着,这一句戳中他笑点,毫不顾忌放声笑了起来。宋岭乐瞬间明白了,她以前就拿苗欣慈去夯实过离异有娃的人设,被戳穿不是尴尬事,关键是当着梁司聿的面。
苗锦郁面不改色,照着菜单向服务员吩咐一份儿童餐,回欣欣的话:“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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