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岭乐问苗锦郁,她倒没否认,说他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她换裙子,背对宋岭乐。
“我哥体贴?世间罕见。”她感叹:“还不能证明他对你的感情吗?”
“考虑考虑吧,真的,别错过,我会难过的。”宋岭乐泪点低,为不属于她的情绪动容落泪是常事。
“好。”
她没有办法哄骗宋岭乐,让人次次为她流露真心,只是从心脏到喉咙到嘴边,她要承认这段关系,总觉得缺些什么。
那份助燃剂,助推力该是什么,她不知。
——
那天晚上,梁司聿喝多了,是真醉,几个男人先将他扶上车,劳烦苗锦郁送他回家。他们欲醉未醉,还能决战天亮。
梁司聿满脸通红,上车沉睡,苗锦郁放些轻缓音乐,小心翼翼起步,上路。怕他晕车,她开得格外慢。一路空旷,只有他们。只有无数的红绿灯,和路灯相伴。
轻音乐带着她的情绪,像缠上弯月的寥寥青烟。
以前和他一起,她出神总在回忆过往云烟。而今晚,她在想他们的未来,如果他们的未来该是哪般,能走到结婚吗,什么时候结婚最好。
要小朋友,要几个好呢?要换房子吗,如果以后有小朋友,可能不够住。
谁带孩子,谁牺牲呢?
一旦陷入这些难题,是无止境的。满地鸡毛,怎么合力携手捡起来?后来某天,她沉重地,严肃地和人探讨过这个问题。梁司聿不以为意,问她:“为什么执意捡起来?当席梦思躺上去好好睡一觉不好?”
漫无边际的设想,止在到家的一脚刹车上。她当前更要考虑的问题是,怎么把他弄上去。
梁司聿睡得很沉,没说醉话,没闹,很乖,乖地不忍心将人喊醒。她轻晃他的肩,唤人醒来,丝毫没反应,苗锦郁中场休息,看了会儿手机继续叫,他才醒来。
睡一觉后,梁司聿昏昏沉沉,乖乖听话,下车,轻车熟路朝电梯方向去。只是半睁半闭,险些撞上柱子。身后人轻叹口气,将人扶着,慢慢走。
她没带上楼,只在自己房间,给他擦脸,擦手脚,去楼上拿来睡衣给他换。又给他放杯水在床头,开一盏小灯后,自己去洗澡。
梁司聿再次醒来,是被渴醒的,将大杯水灌下后才迟钝发现,不是他的房间。她裹着湿发从洗手间出来,“醒了?”
“嗯。”梁司聿很困,重重倒回去。苗锦郁吹完头发再回来,他闭着眼,似乎睡着了。苗锦郁轻手轻脚掀开另一侧被角,躺进去。
是他的余温,有些不习惯,冬天里,需要迟缓才能暖起来的被窝。他不经意翻身,顺手将人搂紧怀里,闭着眼:“脚怎么那么冰?”说时,将冰块似的双脚夹住,试图捂热。
“不装睡了?”他的语气,哪像沉睡的人。
“这不是怕你把我赶回去嘛。”他的脸颊紧贴着她的发,落下一吻。
“酒醒了?”
“没有,还是晕,只是意识清醒了点。”
她第一次和人躺一个被窝,总要说些什么转移不自在的感觉。她:“下次少喝酒,喝又喝不了,每回都是我帮你收拾残局。”
“我再练练,争取下次和你争输赢。”
“什么都要比?”
“这么幼稚,打算把幼稚遗传给小孩儿?”
说这个,他来劲了。“就不能看看我的优质基因,比如天才学习能力。”好不容易睡一起,但他真的不行,完全起不来。他有些郁闷,“酒精是不是把我的子子孙孙吞掉了,怎么没感觉?”
苗锦郁笑了,“那正好,老老实实睡觉。”
梁司聿不甘心,手开始不听话,她摁住,“睡觉!”不忘提醒:“明天你要早起的话,请悄悄的,不要吵我。”
她想在爱人的怀里,体验床的包容和爱人的温暖合二为一的温度。
梁司聿醒后,她早就不在怀里,背对他,床的边沿。梁司聿不敢动她,又怕她掉下去。洗漱完后又轻手轻脚躺回去,给她掖被角,靠着看手机。
她睡眠不好,还是被他稍许动静弄醒,迷糊看着他,又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那瞬间,梁司聿的心脏,被深水炸弹袭击,整个人被填满,被包裹,蜜糖替代血液,循环整个身体。
如果是哪一刻想结婚的欲望最强烈,那应该是这刻。
苗锦郁醒来时,双手环着他的腰,缓缓眨眼醒神,那声温柔无尽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醒了?”
“嗯。”
家里地暖开得足,她起了密密细汗,掀被子透气。也是掀被子后垂眸,发现蹊跷,清醒了。她知道的,是正常现象,但往枪口上撞就不对了。
苗锦郁佯装淡定,往一旁撤。梁司聿哪能让到嘴的肉飞掉,翻身将人严实压在身下。
第87章
寒冬,南方的城镇里鲜少被染上白。那种深雪封山,小木屋里柴火噼里啪啦声,是她憧憬且没机会体验的。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只有白晃晃的天空,刺眼。
梁司聿单手握住她的双手,反扣头顶。像吸血鬼,直攻脖颈。他不忘问人:“年假休完了吗?”
他要去纽约总部,如果可以,这个季节再去北欧转转,追极光。凛冽寒冬里,有爱人相拥,挺好。
苗锦郁:“去不了,要出差。”
“和郑意丰?”
梁司聿狠咬肩膀,她疼地嘶一声,想蜷缩,却被强制压住。他单手推开胸衣,旖旎春光不再遮掩,苗锦郁缩了缩,有些僵硬。
梁司聿尽可能安抚她,用吻,用爱抚,用语言,哪怕是些不入流的话,她乐于听,也尽可能放松,追随他的节奏。
原来浪潮更迭,并非杂乱无章,心跳与其同频,是难以描述的感受。那一声声从气息变换来的轻哼声,脚趾紧绷,是疼的,下坠感拖拽她。
梁司聿更心疼她,“那我出去?”
意乱情迷之际,汗水浸湿额间的发,他拂开碎发,欲结束一切。她摇头,紧攥他的手,主动寻他的唇。
“自证合格吗?”
“还肉眼可见的不行吗?”
“昨天没收拾你,你完了!”
他堵着人心口,让人服软,求饶。
生涩,陌生,失控,极致,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体验,完全被情绪左右,被激素掌控不身体,初次体验,确实很难达到上瘾。说实话,是痛感更强烈。
但在那一刻,他们完全地,坦诚地面对彼此,彻底成为彼此的一部分。梦里无数次不可控,羞耻地画面,总算上演了。
梁司聿带着精疲力尽的她洗澡,自认为体力有所提高的她,还是重重合上眼皮,睡过去。梁司聿没打扰,心情大好,做饭,拍照发群里,再去叫她起床。
程久桉:【怎么,有情况,给谁做饭?】
曾泽风:【两副碗筷?跟谁?你小子有情况不说,份子钱我一分都不会给。】
宋岭乐分享咖啡馆装修现况,翻上去回复,【?你在苗锦郁家?】
瞬间,像平静湖面突然炸鱼。
李舒润:【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曾泽风:【我就说,呵!】
程久桉:【昨天玩我们?看我们兴致勃勃给你们介绍对象,玩这死出?】
宋岭乐:【别的不说,她家什么家具我不熟悉,都是我选的!】
当初苗锦郁偷懒,宋岭乐研究软装得带着她那份。宋岭乐想打造闺蜜套房,苗锦郁不挑,只一个要求——经济实惠,千挑万选,性价比高且美观的款式,也正因如此,对这些家具非常熟知,一眼就知。
苗锦郁刚起,就接到某人电话。“什么情况,你们瞒着我?”
回应的是磁性男声,“她才起,是我。”
苗锦郁在刷牙,拿不到手机,只听到宋岭乐在电话那头抓狂。“你们瞒着我?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闺蜜,都把我当外人!”
“昨晚还费力撮合你两,合着我是小丑?”
“梁司聿,有意思吗?我结婚的时候也不告诉你们!”
苗锦郁正拿过手机,已挂断。她没好气,毛巾丢他胸前,“你哄!”
宋岭乐前一晚本就有情绪,转移不代表消失,苗锦郁喂了声,她就果断挂掉,连她没原谅。
苗锦郁发消息,宋岭乐没回。她发小作文哄,又解释要出差,等回来再找她好好解释。宋岭乐在气头上,也没回。
她也不搭理人,将一切归咎于他。看到人没好气儿,没好脸色。梁司聿一开始没想,是曾泽风在群里先挑事端,【今天准备见父母,有没有什么经验传递?各位兄弟?】
曾泽风:【哦,梁司聿自动忽略。先有女朋友再说。】
程久桉:【啧啧,堂堂集团CEO,地位多高,搞半天连个媳妇儿都没有。不行啊梁总,家伙事儿久置会坏。】
宋岭乐:【?你们有考虑群里有两位女士吗?】
曾泽风:【咱梁总是不是给啊,说喜欢苗锦郁是幌子,实际是苗锦郁配合演戏?】
【什么是给?】程久桉反应一瞬,紧回:【有可能。】
等梁司聿看到时,这一波过去,群冷静了。但当事人不能忍,发了张图。擦着边,暗戳戳地,结果是他低估了大家的敏锐。
苗锦郁接过行李时仍带着气儿,他要抱,她不让,“我回来前,你要把人哄好。”
“好好好,我妹我知道,好哄。”
但当事人吃味,“宋岭乐就这么重要,她不高兴,我也得遭牵连?”
“不是你惹的事,怎么还委屈上了?”她拒绝离别一抱,绝情转身,走了两步后扭头,人还站在原地,她招招手,示意人回去。
出差在邻省,为了让梁司聿送,她特意错开大部队,自行出发。高铁三小时,其他人已经到酒店,她才出发。
高铁出发后,她得以空闲看手机,【到了保平安,好好休息。】
接过行李没拥抱,没觉得不舍,闸机前对视最后一眼,只觉得两三天而已,没必要难舍难分。无论什么职业,出差是常事,要习惯分离,也不能放大分离情绪。
但上车后看到他的消息,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拒绝拥抱呢?
【等我回来,再等你回来,我们去看演唱会。】
她出差回去后第二天,他要去纽约。他们在一起,都没有好好约会,突然就浮现一阵亏欠,后悔离别时置气。
她也是在得知他提早出发,才深刻感知到接下来小半个月都见不到他。起先只觉得,都是成年人,没那么多浓到腻的情绪,不需要时刻黏在一起。大家的生活是交集,而非重叠。
所以,小别胜新婚嘛,没关系的。
可当真分别,不舍情绪像脐带绕颈。
【听说他们那儿芋泥酥挺出名,我到时候给你带。】
【嗯。】
和郑意丰出差,她其实不太情愿,但去即将建造的酒店实地考察,与业主方洽谈,是她的份内工作,她不能不在。
在此期间,郑意丰仍旧献殷勤,给她送早餐,拿伞,挡酒,诸如此类的绅士,恰如其分。话说得绝,态度也明确,行为更坚定,怎么郑意丰就阴魂不散,有意无意招惹她?
她只当普通同事相处,和他相处必定拉第三人。
出差当天晚上,下属邀她喝一杯,私下里,她尽量保证亲和力,不好拒绝,便应约。等到卡座才发现,除了三四个下属,卡座最中央坐着郑意丰。
周遭敬酒不断,看到她时,忙招手,下属眼力见到位,立马往边上挪,在他身侧留出空位。
苗锦郁无视,勉强坐沙发扶手。她刻意隔着距离,但郑意丰像是看不懂,非要招呼她和自己上一辆车。三辆出租车,只剩他们落单,坐一辆。不是他们故意还是无意,他们俩的独处空间,不适的只有苗锦郁。
梁司聿给她打视频,她挂了,【在外面,和下属们喝了点,回去给你打过去。】
【喝得多?】
【没有。】
她怕人不高兴,极力表现热情:【你呢,在干嘛?】
【刚洗完澡,躺床上。】
一如普通小情侣的聊天,一件普通事能聊很久。郑意丰也不打算冷场,找话题和她聊,苗锦郁敷衍,保持仅有的礼貌。
“叔叔的店,最近生意还好吗?”
“还行。”
“你妹妹呢,上小学了吗?”
“没。”
“罗城新开一家法餐,回去后一起去试试?”
苗锦郁暂时从屏幕挪开视线,认真说:“抱歉,我不喜欢吃法餐。”
“没关系,你喜欢吃什么,以你的口味为准。”
苗锦郁默了半晌,“抱歉,我有男朋友了,他不太能接受我和别的男人出去。”
她以前也营造非单身人设,郑意丰并未信,“苗苗,就像以前那样,做普通朋友不行吗?”
“如果是当初那番话冒犯了你,我真挚地向你道歉。”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怀疑我喜欢你这件事,我的感情是真切的,如果真的觉得不适,以后我不会再提。”
苗锦郁没多解释,“上下级关系就好。”
“我确实有男朋友,也有和他结婚的准备。”
“是吗,恭喜。婚礼不会不请我吧?”他开玩笑的语气,又说:“我是想见证你的重大时刻,备上大红包。”
还真不一定。
梁司聿的气量,应该不能容忍。
她想起人,垂头回微信,梁司聿十分钟前问她到没有,五分钟前问,三分钟前发问号,再是电话。夜里十一点,她开有睡眠模式,自动略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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