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小声……”一想到世上有那么多男子在觊觎他的好妻主,南羽白忽然变得十分讨厌那些素不相识的小公子。他恨不得把他们通通赶出御花园,不让任何人打扰他和叶昕短暂的相聚时光。
南羽白几乎是用气音说话,轻喘的呼吸声却又难耐又撩人,“妻主,你抱抱我、亲亲我,好不好?”他一改方才严词拒绝的姿态,身体主动放软落入她怀中,声音也软了下去,撒娇似的唤着她,“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黑暗中,只有两人衣服布料的摩擦声窸窣作响。
还有他们一同变得急促起来的喘息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中被悄然放大,驱散了空气中的凉意,又沾上几分撩人的难耐的热气。
叶昕被南羽白的主动撩得险些乱了分寸。
他心性胆小怕事,很少主动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情,一旦主动起来却轻易让她招架不住。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呼吸间的温热,叶昕不得不仰起头,好让南羽白能更舒服地把脑袋埋在她胸口。
“我已经在抱你了。”叶昕艰难地克制自己的情.欲,佯装随性地调侃他,“可你离我这么近,我亲不到你。”
话音刚落,下一瞬,她感受到自己的锁骨在被对方温柔地轻吻着。
两片柔软的唇在她锁骨及附近裸.露的冰凉肌肤上若有似无地缱绻流连,讨好的意味显而易见。
“嗯……”
叶昕忍不住轻哼出声。
她这样的反应,对南羽白来说就像是一种变相的鼓励。
因为叶昕在床上那样的折腾他的时候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南羽白听得双颊腾地热了,可他还是努力又认真地用这样的吻戏来讨好她,越发用了手上的气力,搂紧了叶昕,
“妻主亲不到我,那就换我亲妻主吧……”
“几日不见,你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
叶昕手上懈了点劲儿。她一边放开南羽白的腰,一边后退了一步,试图躲开他过分的亲近。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忍不住想要跟南羽白幕天席地的发生一点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叶昕几乎是狼狈地转移话题,“……难道你今晚来见我就只是为了这档子事吗?”
南羽白闻言一顿,连忙松开了叶昕。
顾不上尚且害羞的情绪,他思索了不到三秒,立刻开口,“妻主,方才我离开大殿时,听到君后向圣上说您笼络朝臣。圣上脸色并不好看,幸好父君替您辩解,这才免了一场灾祸。”
“哦?”
黑暗中,南羽白看不见叶昕的脸色,只听见她莫名笑了一声,“什么叫灾祸?我怎么听不明白?”
南羽白心神一紧,“妻主,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您千万要听进去,”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得生怕惹恼了她,却又近乎哀求,“我和父君都觉得母皇对您并非真心,她可能会伤害你……”
叶昕讶异于南羽白的聪慧机敏,心中却没有生出被看穿的反感,反而很快释然。
她到底也没真正防着南羽白。
不论府里府外,她一直没跟南羽白保持距离。成日随心所欲地跟他近距离相处,能瞒得住才有鬼了。
叶昕彻底松开他,准备将手中的宫灯点亮以后再同他说清缘由。
南羽白却以为是他这番话触到了叶昕的逆鳞。
黑暗之中叶昕温热的怀抱不声不响地远离了他,放任他孤独地迷失在不辨东西的黑夜里。
南羽白心里骤然一空,如坠无底深渊,他劝诫叶昕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只觉头脑嗡鸣,思绪乱作一团,控制不住双腿一软跪坐下去。
是了。
他明明知道叶昕最重视的人就是她的母亲叶晚鹰,无条件仰慕和依赖的更是叶晚鹰;而叶晚鹰也是他最该敬重和爱戴的长辈,是他的亲婆婆,哪里轮得到他来嚼舌根?
刚进门的女婿就痴心妄想离间母女之间的感情,这种乱嚼舌根、扰得家宅不宁的长舌夫,便是十里八乡的普通百姓知道了也是要唾骂和鄙夷的。
如叶昕这般仰慕母亲的人,听见他说这样的话,又怎么会不反感他呢?
叶昕手上点灯的动作不停。
她不知道南羽白为什么话说一半就不说了,但她手脚利落,假山里很快就跳跃起了烁烁亮光。
叶昕一手提着宫灯,另一只手抛开失去用处的打火石,视线跟随雀跃的光亮随意一扫,正想同南羽白说话,猛不丁看到了对方跪坐在地的脆弱模样。
他睫毛洇湿,唇瓣紧抿,跳动的灯火下双颊泪痕清晰,仰头看她时如同一只濒死的引颈待戮的白天鹅,落在她面前无声地颤抖,姿态脆弱又华丽。
今夜的南羽白特意盛装出席,他锦衣华服,金笄绾发,红色紞丝垂落白嫩的耳垂两侧,不经意间荡漾着勾人视线。既是嫁作人夫的妆发打扮,又是满身华贵之气,俨然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年轻漂亮的小主君。
而这样高贵漂亮的人儿此刻却乖顺地跪坐在她面前,像低微尘埃里开的一朵花,美则美矣,却无处可逃,只能忍她摆布。他像在无声地聆听她的审判、又像在可怜地乞求她对他降下怜悯。
叶昕眼神幽暗一瞬,忍住欺负自家夫郎的恶劣心思,她半蹲下身,将宫灯放在地上。
“怎么话说一半就开始哭了?母皇有那么可怕么,只是提到她,你就能被吓哭?”叶昕开玩笑似的说,“还是说,其实是我可怕……不对啊,我刚才没凶你吧?”
南羽白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嘴唇翕动:“不是……不是……母皇很好,妻主也很好,”他小心地伸出手试探着触碰叶昕的衣摆,“妻主,我再也不敢说母皇的坏话了,求您原谅我……”
“为什么不敢说?”叶昕看着他,“说出来,让我听听。”她还真有些好奇沈言和南羽白这对翁婿到底知道了多少。
南羽白却以为叶昕还在生他的气。
他又慌张又害怕,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簌簌滚落,“妻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不该侮辱婆婆。您打我吧!只要能让您出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叶昕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明白了过来。
南羽白却被她的沉默吓坏了,他哽咽一瞬,语气卑微地说,“要是您怕脏了手,我……我就自己来!”
说着,他竟然真的抬起手就要对自己的脸动手。
叶昕一把握住他皓白的细腕,“你真打自己巴掌啊?”她好笑道,“别人都是在我面前装装样子,你怎么这么实诚呢?”
南羽白怔怔地看着她,连眼泪也忘了继续掉,乖乖地被她制住动作,没有任何反抗。
只要叶昕还愿意像这样碰他,就什么都够了。
叶昕语气温柔地同他谈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挑拨我和母皇之间的关系的。你是个好夫郎,不会做这种事的,对不对?”
南羽用力地点头。
叶昕笑了笑,“你只是和父君一样,发现母皇并不爱我,对不对?”
南羽白更加用力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想劝我小心母皇,不要被她蒙蔽双眼,对不对?”
看着南羽白逐渐讶异的神色,叶昕用指腹替他擦掉眼尾残存的泪水,继续道,“要是我告诉你,我也对叶晚鹰没感情,甚至恨不得杀了她,你会怎么想呢……”
叶昕轻笑了一声:“你会怕我吗?”
南羽白愣了一瞬,飞快摇了摇头,“母皇为什么要假装疼爱您呢?”
“因为我是她手里听话的一条疯狗,是她手里锋利的一把快刀,”叶昕语气平静地评价自己非人一般的生存状态,“对她来说,我的价值就是只听她的话,只做她吩咐的事。”
“哪怕将来有一天,她要我杀了你,我也应该按她的吩咐行事。”叶昕看着他,“你怕我吗?”
“殿下!”南羽白还是摇头,“是圣上要杀我,不是殿下。”他义愤填膺地说,“圣上太坏了,她真是天底下最坏的人!她怎么能这么对您?!”
叶昕无谓地耸了耸肩,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南羽白替她担忧的心情到达了极点,她脑子转的飞快:“那,圣上为什么要您娶那个阿云卓……”
“我不太清楚,估计是嫌弃阿云卓配不上皇室的人吧,所以只好把人塞到我后院了。”叶昕顿了顿,道,“就跟你一样,她嫌弃你配不上太女,就同意我把你带走了。”
南羽白恍然,原来叶晚鹰不是因为疼爱叶昕才允许她把他娶进门的。
“不过那个阿云卓,我杀了他的母亲,他是来找我报仇的。他并不喜欢我。”叶昕直言不讳,“我让云殊……也就是刚才宴席上在我身后的那个下人去盯着他了。”
南羽白直觉敏锐地察觉些许异样:“云殊……他是谁?”
“那个云殊是阿云卓的人。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他们两个一块宰了。”叶昕说的风轻云淡,仿佛不是在在谈论杀.人这种血腥之事,而是在讨论今日吃了没有的琐碎日常。
南羽白不管不顾地朝叶昕扑过去,重新占据了叶昕温暖的胸口。
“只要妻主不喜欢大殿上其他男子就好,只要妻主还喜欢我就好。我什么都不怕。”
而当他发现叶昕也在大方地向他敞开怀抱,没有推开他,而是放任他亲近她的时候,南羽白眼泪唰的一下又掉了下来。
这是独属于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怀抱。
南羽白依恋地靠在叶昕肩膀,“我就怕您不喜欢我、不要我了。”
一颗心仿佛被人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酸酸涨涨的,又有些发暖、发软。叶昕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人抱起,步态稳健地起身,“宴席上你似乎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跟我一块回临华宫用膳?”
“要!”南羽白脱口而出,可他很快又为难起来,“但是父君和母皇那边……”
沈言还在大殿等他呢。
而且叶晚鹰还在宴请使臣,他跟叶昕离席不归也太冒犯圣威了。
“无妨,”叶昕提灯抱他走出了假山,压低了声音,“你忘了?叶晚鹰心里再不满,表面上还是要装出疼爱我的样子来。我冒犯她,她也得忍着。”
南羽白忍不住笑弯了眼睛,水洗过的漂亮杏眼像澄澈月牙,闪着崇拜的光,“妻主真是足智多谋,智勇超群。妻主好厉害。”
叶昕听过许多人捧她,夸她,却从未有过此刻这种被捧得飘飘然、甚至生出点儿虚荣的感觉来。
被喜欢的人崇拜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顶着他崇拜的目光,叶昕故意道:“真的吗?”
“真的!”南羽白一字一顿地认真地说,“妻主一定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的人,也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温柔、最完美的人。”
叶昕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哦……”她拉长了音调,故作不在意,“这样啊……”
又不紧不慢地追问道,“还有呢?”
“也是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对我最好的人……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南羽白好听的话仿佛有一箩筐,倒出来让叶昕听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他垂下目光,四目相对之时,南羽白的双颊立刻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我最喜欢妻主啦……”
第70章 宫宴(七)
临华宫门口。
轮流值守的一众侍卫看到叶昕旁若无人地抱着一个男子回来,没人敢出声阻止,个个眼神飘忽不敢细看。
叶昕走到一个侍卫跟前,随口吩咐:“去跟母皇和我父君回话,就说我喝醉了,带夫郎先行回宫歇息。”
侍卫连忙垂首应下:“是!”
看着临华宫宫里宫外步伐匆匆的侍卫和下人们,南羽白心里明镜一般,深知这些都不是叶昕的人,而是有心之人派来的诸多眼线。
叶昕悠哉游哉踏入这处深宫囚.笼之时,南羽白替她紧张得手心都出了黏腻的汗。
却没想到……这群下人表现得貌似比他还紧张——
一路上他碰见的侍从们个个低着脑袋缩着肩膀,经过叶昕身边时大气不敢喘、行礼时更是恨不得跪倒尘埃里,毫无盯梢囚徒的跋扈气焰。
南羽白温顺地窝在叶昕怀里,小声地同她咬耳朵:“妻主,那个名唤云殊的下人,也像这些人一样听您的话吗?”
叶昕闻言扬起眉梢,不由得好奇道:“你好像很在意他?”
莫非男子之间真的有所谓的磁场不和?
她没跟南羽白说过自己和云殊的过往,只说云殊是西辽的人,怎的南羽白就这么敏.感?
南羽白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是有一点,”又急忙补充了一句,“但是只有一点点,不多。我只是觉得在大殿上时,他的举止和神情有些不妥,所以多注意了他一点。”
“哪里不妥?”叶昕问。
“他没有身为下人的本分,一直在您身后偷偷地看着您。”南羽白道,“而且他……他看您的眼神非常奇怪。”
“大概是因为他跟阿云卓一样恨我,都想杀了我吧。”叶昕笑了笑。
南羽白想说不是的。他看得出来,对方的眼神不是恨,反而充满了爱欲。
可一想到自己的情敌此刻都塞满整个御花园了,如今还要再多一个……
他心中一酸,忍不住说道:“应该是吧。妻主千万和他保持距离,别让他靠近您。”
叶昕一边含笑答应一边抱南羽白进了殿内。
她命人将饭菜端上来后,才弯下腰小心地把人放在垫了金丝软枕的螭吻雕花紫檀圈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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