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两份吃就是了。”
“我吃东西的时候,旁边的人干看着,会影响我食欲。”
她做主给他点了份经典巧克力的。
沈轲付了钱,这玩意儿单价不比可颂低,估计她是觉得,喜欢的东西,再贵也是不贵的。
冰激凌很快做好,递给他们。
“等一下,让我尝尝你的。”
阮季星舀走一大勺。
沈轲:“……说白了,还是你自己想吃,你以前也是。”
她不认:“哪年头的事?”
他帮她回忆:“季阿姨拿回一盒手工月饼,你分明不爱吃,非要挨个尝一口,然后嫌腻,不吃了。季阿姨说你浪费,你全丢给我,我那天都快吃吐了。”
“……”
阮季星倒打一耙:“小时候的事还记这么清楚,小心眼。”
他眼一眯,“我是记仇,我要跟你清清旧账,你冲我甩了多少次脸。”
“不听不听不听。”
她捂着耳朵,往店外走。
在旁人眼里,这俩活脱脱就是正在热恋期的小情侣。
服务员旁观全程,忍不住笑了下。
沈轲忽地看向她:“不好意思,请问有笔吗?”
“有的。”
他在小票背面写着什么,把笔还回去,跟上阮季星。
她没走多远,在外面等他。
她咬着勺子尖,含混地说:“你干吗呢?”
沈轲清了下嗓,郑重其事地将小票交给她。
匆匆而就,笔画牵连,落款两个字更是写得龙飞凤舞。
但能认得出来,他写的是:
检讨书
我不该惹阮季星不高兴,以后绝不再犯。
检讨人:沈轲
最下面是日期。
阮季星抿了抿唇,嘟囔着:“幼稚。”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仔细地折好,收进包里。
虽然她无法判断,他这番举动是受心驱使,但她隐隐意识到,她拥有了进一步拿捏他的把柄。
并且,是他自己奉送的。
她低下头,挖着冰激凌吃,借此掩饰唇角快要按捺不住的笑意。
甜而不腻的香在口腔里弥漫开,一路从舌头蔓延到心底去。
*
赵若华收到沈轲寄的快递,念叨他:“你有钱就留着自己花,给我买这些东西做什么呀。”
“剩下的钱够用。”
“你现在上大学了,要是交女朋友的话,你作为男生,平时出去玩,吃饭什么的,得你花钱吧。”
她絮叨着:“我这把年纪了,用不着这么精致的。”
听起来,她还不知道,沈长林这几个月一直找他要钱。
沈轲说:“我现在这样,怎么谈恋爱?”
赵若华不作声了。
落到一个心里有愧的母亲耳里,孩子一句不经意的话,也像是指责。
他立马补了句:“我的意思是,我天天兼职、上课,没空谈。”
赵若华叹了口气:“小轲,妈知道你不怪我,你从小就省心,学习也好,生活也好,但我不想你一辈子被我拖累……”
“妈。”他打断她,“您说的哪里话,没有您,哪来今天的我?您怎么会是我的拖累?”
赵若华缓了缓,笑说:“你要是对哪个女孩子中意,跟妈说,妈这里还有点积蓄。”
“真不用,我自己有钱。”
赵若华敏锐地察觉出端倪,微讶:“这么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母子俩相依为命多年,实际甚少交心。
她从来没听他提过哪个女生,既安心于他踏实学习,又担心他找不到真正喜欢的人。
沈轲摩挲着那只星星挂件。
半晌,方几不可闻地“嗯”了声,又赶在她追问之前,迅速将电话挂了。
像是不好意思。
接着,赵若华给他发了条消息:加油哦儿子![赞]
R136a1:好。
然而,过去不曾露出分毫,以他如今的境况,又怎敢向她挑明心意。
第25章 Butterflyinmystomach.
这天准备体测。
一到操场, 看到别的班跑800米,谢晓羽就说她已经开始心慌了。
阮季星爱莫能助,体育是她的短板。
冯清莹说:“体测成绩和综测挂钩, 如果你不在意奖学金的话, 及格就行, 但不及格要补测。”
“800米是多少及格啊?”
“好像是四分三十秒左右。”
谢晓羽两眼一黑。
体育委员在那边召他们集合。
先做肺活量、立定跳远等基本测试, 最后才是长跑。
按照班级顺序, 一班先开始。
太阳太大,阮季星眯起眼。
男生在跑到另一端,一声哨响, 他们冲出起跑线,很快拉开距离。
沈轲在最前面。
他穿着一件短袖,看起来不很费劲,步子迈得又大又稳。
她们在旁边围观, 不知是哪班的女生喊了一声:“沈轲加油!”
路过阮季星时,他瞟了她一眼。
她喊道:“不看前面,小心摔死你!”
跑到最后半圈,他甩了第二名至少五十米。
谢晓羽咋舌:“什么人啊, 成绩好,体育也强。”
这阮季星倒是知道。
在认识他之前,就听赵若华和季曼聊起,说他为了省公交车费,每天跑二十分钟去学校,早早到教室, 准备晨读。
所以, 在她最初的印象里,他是属于四肢发达、勤能补拙的学生。
后来季曼托他给她补习, 她才知道他的成绩也佼佼。
“二班的女生们准备了!”
谢晓羽心更慌了,抓着阮季星的手,说:“星星,你别跑太快,我跟着你跑,好不好?”
“你高看我了。”
事实就是,她们俩都成了吊车尾的。
不过整体跑得快,好歹及格了。
老师登记好成绩后,阮季星立马瘫在草坪上喘粗气,谢晓羽去拽她,“不能坐下啊,很危险的。”
“不行,”她摆摆手,断断续续地说,“我没力气了。”
戚蓝走过去,阮季星被她像只猫一样提溜起来。
谢晓羽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戚姐。”
阮季星抱着戚蓝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着她,“戚姐,你好有安全感。”
戚蓝十分不自在。
她不习惯与人这么亲昵,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但也不好推开阮季星。
体测已经结束,她们打算回宿舍。
阮季星双腿酸软,一瘸一拐地拖着步子走路。
“阮季星。”
听见这一声唤,她下意识回头,不料,刚迈出的脚一下踩空,崴到了。
太突然了,戚蓝和谢晓羽皆没来得及作反应。
阮季星整个人扑倒在地,出于本能,手掌向下撑,为身体做着缓冲,膝盖和掌心着地,火辣辣的疼。
“星星。”
谢晓羽吓了一大跳,想去扶她,“你没事吧?”
“等等等,”阮季星疼得眼角直冒泪花,“我的脚。”
沈轲在她面前半蹲,试探性地触碰她的右脚脚踝,“这里?”
投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她死死咬住下唇,憋回眼泪,鼻音发了声瓮瓮的“嗯”。
“动得了吗?”
她摇头。
他看了眼她的脸,说:“刚刚说我,结果自己平地都能扭到,真有你的。”
她委屈死了:“这不都怪你嘛!”
害她丢脸,害她受伤,结果还嘲笑她。
阮季星连打他好几下,“都怪你都怪你。”
沈轲挨下她挠痒似的拳头,转过身,“上来。”
谢晓羽适时开口:“那个,要不然……”
他置若罔闻:“我背你去医务室。”
阮季星仅犹豫了两秒,便心安理得地爬上他的背,圈住他的脖颈。
肇事者负责,天经地义。
沈轲将外套递给她,“帮我拿着。”
她动作自然地接过。
谢晓羽默默地噤声了。
凭他俩熟悉的程度,好像也不需要她们插手多管闲事。
她像送嫁的老母亲一样,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远去。
体测所有事项均已结束,作为班长的冯清莹方才得以离开,出来时只远远看见他们的背影,问:“星星怎么了?”
戚蓝解释说:“沈轲叫她,不知道她怎么的就摔了。”
谢晓羽补充道:“沈轲好心,送她去医务室。”
冯清莹又问:“她伤得严重吗?”
“不知道,应该就是扭到了吧。”
冯清莹不放心:“我去看看。”
谢晓羽困惑,小声嘀咕:“这和我想象中的三角恋、修罗场不太一样啊。”
戚蓝:“什么?”
谢晓羽摇摇头,“没啥。”
*
操场边临时搭的医务室在军训结束后便撤了。
校医务室离操场有不短的距离,也就是说,沈轲得背她走完这一段路。
阮季星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
她的胸口压着他的背,随着他的走动,不断地磨蹭,想躲也躲不了。
运动完不久,他身体很热,有一股淡淡的汗意,被体温烘散,透过薄薄的T恤传出来。
是男生独有的气息。
她突然发现,他的肩膀比她想象中的要宽厚得多,因用力,肌肉绷紧,很结实,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踏实。
不似当年那个单薄的,随便一个成年人就能掀翻的少年。
才过了几年啊,吃什么长的?
阮季星继而转移了注意力:“你的伤没事了?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你一只脚怎么走?”
“走不了,我还蹦不了吗?”
沈轲笑了声,“你还是老实点吧,不给我添麻烦,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狗咬吕洞宾。”
她忽然盯住他耳后,“欸,我第一次发现,你这里有颗痣哎。”
“哪儿?”
她伸手点了点,在耳尖下方,靠近耳廓处。
如果说,她的脑袋是她的雷区,他的耳朵则是他的禁忌。
是一种生理反应,被外人触碰时,一阵痒意如电流般窜流至四肢,大脑自然而然地分泌出一种兴奋物质。
过分敏感,导致耳根立马红了。
她注意到了,但她的思维往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方向发展了:“我很重吗?”
沈轲干脆顺着她的话说:“你是该少吃点了。”
阮季星回敬:“你也该多锻炼了,体重不过百的女生都背不起,算什么男生。”
女孩牙尖嘴利,音调却不凶悍。
水母似的,柔软无害,猝不及防地蛰你的心口一下,麻得彻骨。
太阳炙晒着头顶,是物理意义的“头脑发热”。
但当真有那么一刻,他奢望着,这条路没有尽头,这么一直走下去,一直听她吵嚷。
“以前有个算命的说,那里长痣,说明我命不好。”
阮季星问:“你信了?”
沈轲说:“原本不信,后来经历得多了,有些想认命。”
她语气笃定:“但你也没认。”
我要是认的话,我就不会来A大,不会和你重逢。
他想着。
她慢慢地说:“我妈以前就说,你这人骨头硬,不是个会轻易服输的种。但没到最后,谁也不敢说自己是赢家。我爸就是例子。命这个东西吧,就像一条大江,无论处于哪个位置,你都看不到它流至何处,可没人能开上帝视角。”
他笑了笑,“你应该去读文学,或者艺术。”
“穷人不学艺术。”
能这么自我调侃,证明她真的不在意了。
“那你为什么想学工商管理?”
他说的是“想学”,而不是“学”。想,至少发生在填志愿前。
但她没有察觉这处细节的问题所在。
阮季星说:“我爸是八九十年代的大学生,他就是学工管的,他那个学校工管的第一届学生。你呢?你的分数都够去Z大医学院了。”
他照搬她的句式:“穷人不学医。”
若是读八年制,再算上规培,动辄十年起步,他耗不起。
她“噗”地笑出来。
*
很快到医务室。
刚刚聊着天不觉得,医生一碰她的脚踝,她就直嚷嚷。
冯清莹在门口就听到阮季星的痛呼了,一脸紧张地跑进去。
“星星,你怎么样了?”
医生见状就笑了,“没多大事,扭伤而已,喷两天 药就好了。”
“用不用我帮你找徐老师开假条,请两天假?”
“行,”阮季星笑得难看,“谢谢班长。”
医生拿来一只冰袋,她正要接,被沈轲抢了先:“我来吧。”
他在她旁边坐下,托着她受伤的那只脚掌,缓慢按动冰袋,垂着眸,格外罕见的耐心模样。
在古代,足,是私密部位。
到了现在,一位异性这么碰女孩子的脚,仍是一件过于亲密的事。
她的脚掌白皙玉润,脚背隐约可见青红色血管。
因为冰,情不自禁地蜷了蜷脚趾。
阮季星瞄瞄冯清莹,又瞅瞅他,客套地说:“虽然是你害我成这样的,但其实也不必这么尽心尽力地负责。”
他没理她,对医生说:“老师,她手也有伤。”
“伸出来看看。”
她照做。
医生简单用碘伏消了毒,贴上创可贴,说:“你男朋友还真关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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