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俄仔细解释着,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就这么害怕禾嘉为了这事跟自己生气。
“没有怪你,你是爷们,在外边建功立业我高兴还来不及,怪你什么?怪你不肯当纨绔,怪你不肯顺势稀里糊涂拿着俸禄过松散日子?”
禾嘉拉着胤俄的手搂在自己腰际,“是心疼你呢,傻子。”
“心疼我啊~~~”胤俄再没见过自家福晋这般柔成水的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跟个偷了腥的狐狸似的,“姐姐既心疼我,那要不咱再生一个二格格呗。”
两人就生了一个尼楚格,府里众人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都嘀咕过。只有胤俄,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是装的,两人天天睡在一处什么话都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还想要个孩子。
“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这下好了,皇上总不能一直打压不给甜头。看着吧,接下来几年朝堂内外都能过几年好日子。”
“趁着这几年风平浪静,咱们再生一个。尼楚格也大了,总不好府里就她一个孩子,怪孤单的。”
“好,那就再生一个。”
得了禾嘉这一句话,从傍晚到天黑胤俄都没叫禾嘉从床上下来,做完之后汗津津地躺不住,拿脚在他小腿上来回蹭着,非把人蹭起来抱着自己往捎间浴室里洗澡去。
说好了不出去,就真的不出去。不光禾嘉关上府门不待客,就连周志咏和几个大掌柜都鲜少在人前露面。只有上个月从盛京过来的梅先生,因着面生还能每天出去逛一逛。
天天都能听一肚子关于府里的闲话回来,外边如今都在说十爷前些年闷不做声,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大的,这城府可深了去了。
还正好挑在直郡王和太子都倒台,四贝勒出京八贝勒被内务府诸事困住手脚的时候冒头,谁知道这位爷是不是心中有丘壑,也想争上一争。
这话大多数人听也就听了,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当真。
只有胤禩,不知道是想起前些年自己跟胤俄的矛盾,和胤俄近乎撕破脸一般的决裂,还是被内务府绊手绊脚的现状冲昏了头,真就越琢磨越觉得胤俄是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琢磨另起炉灶的事。
心里有了这个疙瘩,两个府里连以往面上维持的客气都被郭络罗氏单方面给断了,连带着胤禟都在胤禩那里吃了两回不大不小的闭门羹。
人家觉得胤禟还是跟胤俄更交心,所以连带胤禟都防着了。胤禟又不傻,细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即手一甩头一扭转身上马就走,才懒得搭理胤禩那又敏感又虚伪的小心思。
这些事都是禾嘉从梅先生那里听来的,梅先生年纪不小了,当初是从京城发配出去的,这些年帮自己守在盛京的郡王府里跟乌尔锦噶喇普离了心。
禾嘉想法子帮他当年那点陈年旧事给平了,自然就顺势接回京城养老来了。
梅先生为人处事外圆内方,博览群书。如今在府里作为禾嘉的门客平时想干嘛就干嘛,唯一的差事就是每天下午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给尼楚格讲课。
讲什么他自己定,什么都行。这会子见他义愤填膺说八贝勒的不是,禾嘉还没说什么呢,尼楚格就起身拉着他的衣摆往外走,“走走走,先生给我讲故事去。”
梅先生多少年的蹉跎,让他一人独自从盛京入草原,找乌尔锦噶喇普要一个差事他不怕。就怕尼楚格这小不点儿,年纪不大嘴里一套一套的,他是再舍不得多说什么的。
送走了两人,禾嘉还没笑够就又迎来了十二福晋富察氏。
“新婚燕尔的,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上次在七嫂那儿打牌时就听嫂嫂们说,论起玩儿来谁也比不过十嫂。”
富察安宁不是全然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成的娇小姐,反而因为家里知道她嫁人只有这么几个去处,早早地把管家的本事都事无巨细的教给了她。
这世道说什么恩爱太靠不住了,做个能当家做主的姑奶奶,到什么时候手里头都能攥着安身立命的根本,这才是最要紧的。
富察安宁的嫁妆早在三年前府里就都给了她,嫁妆里的铺面田产庄子该怎么经营都由着她自己来。富察家不怕孩子在银钱上吃亏,就怕养出个只晓得花钱享福的蠢货来,再误了大事。
“嫂子不知道吧,我有个庄子就在马场边上,就因为您弄了那个马场,我庄子上好些人都跟着发了小财。连我都挨着马场建了一排房子,放出去收租子一年到头赚的可不少。”
能去十福晋的马场挑马的人非富即贵,禾嘉又没打算自己吃饱了就不管别人,所以马场周边这几年建起来的饭馆茶楼,她一概不插手。
所以富察安宁这么说,她也只是笑笑听着,没接茬也没多说什么。
富察安宁精明得很,见禾嘉不接话便不再这上头多说什么,话题立马就转到别处去,仿佛她今天上门来真的就是来找禾嘉玩儿来了。
妯娌两个吃吃喝喝,下午等最热的那一阵过去了又叫了戏班子来唱戏。
戏楼二楼铺着大大的凉席,凉席上有大小各异的抱枕,禾嘉跟安宁就这么一人靠着一侧远远地听戏。
小楼两边的窗户是打开的,穿堂风透过纱帐吹进来,屋子里还有摆着的冰盆和拿井水镇过的鲜果,实在算不上热。
“嫂子,有件事你听说了吗,户部最近正在整理陈年旧账呢。”
“我都多久没出门了,去哪儿听说这个去。”
“这不我就来当这个报信的了,我是从我娘家嫂子那儿听说,户部要清缴往年的欠款了。”
第96章 在什么位置操什么心……
在什么位置操什么心,当了九门提督胤俄才发现原来京城这么大有这么多事,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九门提督衙门,全称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衙门’,位置在崇文门里头,跟六部隔得不远但还是要相对更加独立,地方也更大。
毕竟很多时候内外城里有什么突发事件,统领衙门是要去人的。所以即便衙门里每天都有轮值的左、右翼两位总兵,但刚上任的胤俄还是天天守在衙门里。
没有所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京城这地面上最要紧的就是稳,而统领衙门负责的就是维持这个稳。
胤俄更不怕自己压服不住下属,没见这几年皇阿玛折腾儿子折腾得多狠。
自己从一个光头阿哥屁都没有走到今天,别说底下那些奴才,就是阿灵阿从去年到现在都私底下让戴鹏往自己跟前递了三次话。
那意思是胤俄跟钮祜禄家才是自己人,往后不管于公于私,只要十爷有吩咐他肯定听话。
阿灵阿原本是康熙近臣,前些年把宝压在直郡王身上,而后又跟胤禩走得很近。
来来回回折腾下来,康熙跟前他有些站不住脚了,直郡王那边没戏了,胤禩眼下看着在内务府里跟新上任的总管大臣打得有来有回,但阿灵阿却是心都凉透了。
连他都能看出来,皇上把八贝勒这么安排,是想要他下狠心整顿内务府,就跟四爷出京巡视黄河不是真的光让他去看黄河沿途旅游是一个道理。
这里头的弯弯绕你得去看去碰去查,万岁爷是想要你们主动把这里面的问题给解决掉。
一个个的光削尖了脑袋想当太子想夺嫡,就没瞧见头顶上太子和直郡王是怎么干活的,光看他们吃肉了。
前几年皇子们都嫌太子和直郡王管得宽,可不就得管得宽吗,当皇帝说白了就是当整个天下的家。你要老是只盯着眼前这三瓜两枣,还总恨不得什么好处什么人都往自己家里划拉,这就不成。
胤禩在内务府一手打压这个另一只手又拉拔那个,长袖善舞笼络臣下,听说不光是内务府里面,就连江南织造那边他也插了一只手进去。
他舍得花银子,反正花的也是内务府的银子,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做人情,确实人八爷的名声又渐渐起来了。说不上他干了什么大事,可外边一提起来还就说八爷的好,好在哪儿那谁去细问呢。
阿灵阿看在眼里,心都凉了大半。就这么混下去,万岁爷能让他继位才见了鬼了。
真叫这位爷当了皇帝,天天在朝堂上玩这一套,能干活的人也得被挤兑死,大清朝怕是能看到头了。
当年自己投到直郡王麾下,不是没有家里的原因。法喀娶了元后的妹妹,自然而然就被绑到太子的船上。自己再给太子卖命,不管能不能出头,他心里膈应。
朝廷里风云变幻,太子和直郡王放在一旁不提,胤俄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让皇上忌惮,怕他被钮祜禄家摆布当傀儡夺嫡的皇子了。
现在是钮祜禄家反过头来巴结十贝勒,康熙自然不会多管,自家这个老十心里有成算得很,一个钮祜禄家且动摇不了他的心思。
今日便是阿灵阿以谈公事的名义情胤俄吃饭,阿灵阿是领侍卫内大臣,舅甥俩人确实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光是说正事都说不完,当年那点子不愉快宛如一阵风,吹过就过了仿佛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胤俄酒量不小但阿灵阿更能喝,即便是胤俄把戴鹏松甘都带上了,从马车里下来时人也带了四分醉意。走道还是直的,就是脚底下有点拌蒜。
“府里今日可有事,福晋好不好,大格格如何?”
“今儿十二福晋来了一趟,福晋嘱咐过了,让爷回来直接回正院,别去书房洗漱。”
进了统领衙门可就比在兵部的时候应酬要多了,胤俄把能推的都推了却总有推不过去的往来交际,在外边吃吃喝喝衣裳上总难免沾染些不属于府里的味道回来,
他不怕禾嘉误会但受不住禾嘉念叨,每次回来先进书房。说是有事要办其实就是洗澡换衣裳,从头到脚换干净了再回后院去。
至于怎么出门一件衣裳回来又成了另一件衣裳,胤俄也不怕禾嘉过问。在书房伺候的婆子丫鬟都归徐灵管着,自己有没有猫腻福晋比自己有数。
脚尖都已经往去外院书房的路上拐了,一听这话又给绕了回来直接往后边正院走。
“回来了,这是喝了多少啊。”胤俄掀帘子进来的时候连同满身的酒味儿一起带了进来,禾嘉趿着绣花鞋从罗汉床上下来,扶着站在门口不挪步的人坐下。
胤俄一进门就有丫头去角房那边端热水,禾嘉顺手接过热帕子给胤俄擦脸擦手。
禾嘉总觉得自己该是不会伺候人的,可胤俄这混蛋每次只要自己搭把手,就特别会顺杆爬。
非得像现在这样皱眉靠在自己身上,一副累得不得了的模样,禾嘉明知道他在装样子,都不忍心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如今府里炙手可热,下属同僚往来走礼和旗下奴才送来的孝敬都比以前更贵更用心。
只有这人整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眼看着就瘦下来了,晚上睡在一个被窝里禾嘉都嫌他骨头硬硌人得很。
“阿灵阿请吃饭,他那人……”胤俄摇摇头,“本事是有的,要不然不至于老大老八都抢着要。可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只能把酒喝到位,把这舅舅的脸面给兜住便算了。”
“行了,不管那些人了。”脱了靴子换了家里穿的长衫,禾嘉也不让胤俄乱动,“夜宵吃小馄饨行不行,猪肉虾仁的特别香。”
“再让厨房摊个葱饼。”晚上光顾着跟阿灵阿耍心眼套话,就没怎么正经吃东西。
他这么一说,厨房就明白了,除了饼还正经切了一盘卤牛肉用来夹饼,加上葱爆羊肉、红烧带鱼、凉拌木耳和排骨湖藕汤,再配上几碟饽饽点心,就是正经一顿家常饭。
倒是原先准备的鲜肉馄饨禾嘉吃了大半,胤俄就着禾嘉的勺子吃了三个尝味儿。
如今出门显赫得了不得的十爷说来虚岁才二十一,正是能吃的时候,夜宵只给一碗小馄饨实在是不成的。
吃饱了饭酒劲自然就散了大半,绕去捎间洗完澡回来禾嘉已经睡下了,正靠在床上看新的话本子。周志咏如今是没空给自己出定制款了,只能派人去市面上收罗新的。
“今天十二的福晋过来,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劲儿。”
禾嘉把富察氏过来说的做的原原本本给胤俄学了一遍,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小妯娌不是个省油的灯。
富察氏的阿玛马齐,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上书房大臣,辅佐天子统领百官,实打实的宰辅能臣。
禾嘉记得历史上康熙四十七年推举胤禩为皇太子的大臣里有他,但那会子他们越是推举,就越是把胤禩往深坑里推。
明面上跟八爷走得很近,甚至敢为了八爷得罪康熙的人,等雍正登基以后这人不仅没倒,反而乘风而上成了总理事务王大臣,晋爵二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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