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朝简在车上睡着了。
岳竟城抱着她上楼,把她放在卧室的小沙发上,自己坐在她身侧,昏暗中注视她许久,等看够了再费劲把她叫醒。
朝简脑袋昏昏沉沉,半睁着眼,看见他嘴巴开开合合,说了句话。
“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朝简想翻身,被他摁住肩膀,她不耐烦,“哪句话?”
岳竟城不情不愿,提示了前半句:“你说,你在外面偶遇再多男人,接下来是什么?”
朝简醉醺醺的,反应迟钝,苦思冥想了大半天,才有了头绪,她慢吞吞地撑着沙发起来,和他的脸仅仅相隔一隙。
“我说,我心里最爱的只有你。”
伴随她轻言细语,口中吐露几息淡淡的酒香。
岳竟城稍微把头一压就吻住她。
朝简跌落沙发,被他压得整个身子几乎陷下去。
朝简对这晚的记忆不完整,第二天仅想起来一些碎片,但对于昨晚夜里岳竟城的所作所为,她倒是记了个入骨三分。
她觉得自己这幅身子骨,迟早要被他拆了。
眠眠不在家的这几天,整个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透着一股寂寞如雪的凄凉感。
这个家,没有眠眠鸡,万万不行。
这天岳竟城说幼儿园找好了,明天就可以办理入学,于是这□□简下了班就直奔娘家,一进门,却只看见段巍在客厅看报纸。
“爸,我妈呢?”
段巍拿下老花镜,说:“她带眠眠跳广场舞去了。”
朝简当即又拐出了门,往朝莉真平时跳广场舞的公园去。
天已经黑透了,大老远朝简就听见那一阵一阵的老年迪斯科,等走近一看,那篇空地里不像平时那样一帮老头老太太排列齐舞,而是都围城一个圈,里面有助阵喝彩的声音。
“加——油——”
“加——油——”
“爷爷,你是最棒的。”
“爷爷,真帅!”
那老大爷在眠眠一声高过一声的捧场当中,渐渐迷失了自己。
他凌空连翻几个大跟斗!
双脚落地,踉跄几步。
“爷爷可太棒啦!!”
老大爷精神抖擞,“我再给你来个后空翻!”
“诶诶诶!”众人赶紧上前拦住,“差不多就行了,一把年纪了,别把自己这辈子给翻过去了。”
朝莉真紧紧捂住眠眠的嘴巴,小声说:“别夸了,再夸下去,这老大爷就要看见他太奶了。”
朝简挤不进去,只好隔着人群,扯着嗓子把朝莉真喊出来。
挤出人群后,眠眠一看见朝简,蹭一下向她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妈妈!我好想你……”
朝莉真跟过来取笑道:“一天到晚黏着你舅舅,我还以为你早把自己妈妈给忘了。”
朝简跟着朝莉真回去一趟,吃了饭才带眠眠回九号大院。
孙姨好阵子没见小家伙,抱着逗了半天也不撒手,等时间到了,直接带她上楼洗澡睡觉。
岳竟城回来的时候,特地去瞧了一眼,小家伙坐在床上,跟朝简咕咕唧唧的不知道说什么。
他倚着门说:“还不睡?明天要到新的学校,认识新的老师和小朋友了,要精神饱满才行。”
眠眠扬声说:“爸爸,明天我把大胖小鸡带过去,大胖小鸡也要认识新的老师和小朋友呢。”
岳竟城直言,“大胖小鸡只会吓到新的老师和小朋友。”
朝简拍拍床,让眠眠躺下去,温声说:“第一次见面,你自己去就好了,等过些日子,你跟大家熟了,你再把大胖小鸡带过去,好不好?”
眠眠向来听劝,尤其爱捧妈妈的场,“妈妈说得对!”
夜已深,朝简回了房,岳竟城已经洗完澡,在落地窗前坐着接电话。
那边说:“上个月,市政部门下批了一份土地拍卖的文件,目前已经在走拍卖流程,阳昌那边对这块土地势在必得,老庄董就指着这个项目,打个翻身仗。”
岳竟城沉思半晌,说:“你盯紧了,有状况随时报备。”他见朝简过来,顺手把小茶几的杯子推过去,“喝点水。”
朝简刚才给眠眠讲故事讲得口干舌燥,这杯水正好解她燃眉之急。
岳竟城扔下手机,起了身,几步走到她面前。
朝简喝着水,一脸疑惑,她问:“干嘛?”
话说,最近几天她总觉得岳竟城整个人说不出的古怪,具体她说不上来,好像由里到外散发着一股春天的气息,那双眼睛看着她时,含情脉脉的。
虽然他的眼睛本来就深邃含情。
“朝简,”岳竟城忽然一脸正色,“是不是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要问一句为什么?可我们是夫妻。”
“我只是觉得你最近……”朝简一想,问:“你最近好像心情不错”
应该是从那晚尾牙宴开始。
岳竟城问:“在你眼里,我一天到晚在生气?”
朝简说:“那倒不至于……就是看上去没那么活泼。”
岳竟城嗤笑,“你敢想象我活泼的样子?不觉得吓人?”
朝简猛打一激灵,连忙劝道:“你千万别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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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岳竟城今天起晚了,下楼看见餐厅只有朝简一个人,问:“眠眠还没醒?”
朝简指了一下格子窗,“刚吃完早餐,就跑到在院子里溜她的大胖小鸡了。”
草坪上眠眠蹲着小小身子,跟大胖小鸡推心置腹,聊起小心思。
她两只手抓着鸡翅膀,和鸡大眼瞪小眼,说:“爸爸给我换了幼儿园,我还没来得及跟老师和小朋友们说再见呢,有点伤心,但是我今天要认识新的老师和小朋友了,我就忘记伤心啦!”
眠眠:“你在家里乖乖的等我回来,要多吃饭,长高高,等我在新的幼儿园混出一点糖糖(名堂)来,我就带你去认识别的小朋友。”
鸡:“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鸡——”
眠眠心满意足,撒开了手。
大胖小鸡攒着劲扑棱扑棱翅膀,狼狈之下落荒而逃。
眠眠大摇大摆进了屋,背起沙发的小书包,拐到餐厅,立定,举着胳膊大声报告,“妈妈,我已经可以出发了,爸爸今天睡懒觉,扣分!”
她从小书包里掏出小本本和铅笔,刷刷刷写写画画,写罢,把小本本和铅笔塞回小书包。
岳竟城拿着报纸,说:“一天一个花样,这又闹的哪一出?”
朝简笑了说:“因为眠眠到了新的学校,要开启新的生活,自觉规范自己,同时也要规范爸爸的生活习惯,对不对呀?”
眠眠点头,“干饭自己,干饭爸爸~~”
岳竟城看向朝简,“你教她的?”
朝简无辜,“我可冤枉。”
岳竟城好把手里的报纸慢慢对着,说:“你当年也拿了个小本本,专门记我的错。”
朝简故作惊讶,“有这回事?看来眠眠做事严谨有条理这一点,还是像我的。”
岳竟城一声轻哼,无可奈何。
两人把眠眠送去新的幼儿园,又在老师的陪同下,进了教室,座位上所有小朋友好奇地探头探脑。
赖老师弯着腰,细声细语说:“眠眠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好不好?”
眠眠面对陌生环境以及一群陌生的面孔,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紧张,她抓着小书包的背带,声气怯怯,说:“我叫眠眠,今年三岁,我爸爸叫岳竟城,我妈妈平时叫他小狗唔唔#¥%——”
赖老师:“……”
岳竟城捂住她离题万里的嘴巴,低声说:“让你介绍自己,不用带上爸爸妈妈。”
朝简干笑着打圆场,“那个,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各位小朋友不要介意。”
赖老师回过神来,笑道:“眠眠可以继续。”
眠眠拿掉爸爸的手,说:“我喜欢画画,玩拼图,编故事,唱小曲儿,还有养小鸡,我家里的母鸡会下鸡蛋,我爸爸可会孵小鸡了唔唔#¥%……”
岳竟城再次捂住她的嘴巴,他咬牙切齿,“这种事不用特地说出来。”
赖老师一时呆愣傻眼。
这一家子脑回路实在是奇奇怪怪,这孩子更是。
朝简笑吟吟解释:“眠眠思维比较灵活发散,赖老师多跟她相处,慢慢就习惯了。”
赖老师赶紧应道:“当然当然,眠眠这孩子看着就机灵,能言善道的,多可爱,小朋友们也会喜欢她的。”
安置好眠眠,岳竟城和朝简就离开了。
岳竟城上了车,说道:“小家伙嘴巴就是个大漏勺,现在到了新的环境,不知道又要编排出多少乱七八糟的故事,”他说到这里,忍不住跟她埋怨,“我还有没有隐私了?”
朝简听得好笑,“等她放学回来,你好好跟她约定,她很会信守承诺的。”
岳竟城把车开出去,说:“管不住嘴巴这一点,像你。”
朝简回:“像你,我什么时候管不住嘴巴了?”
岳竟城淡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微信里跟桑聆偷偷编排我什么。”
“你偷看我微信!”
电光火石之间,朝简义正词严,先发制人,“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岳竟城瞧她这副反应,呵一声冷笑,“我没看,我猜的,这么看来我猜对了。”
朝简顿时就心虚,“又不是说你坏话,你还信不过我么?我跟桑聆就是彼此交流一下生活的感悟。”
岳竟城把朝简送到科研楼,调了个头回公司。
他刚抵达总经办,经过秘书部,小周秘书立即拿上资料赶上。
“岳总,阳昌集团紧咬着我们不放,UM那边就一直不松口,情况对我们不利,UM趁机提出,希望我们在合同条款上做出让步。”
合同一日不签下来,国内的项目进程就会被迫停滞。
进了办公室,岳竟城落坐,说:“想办法再跟UM周旋一段时日,老庄董那边,我来搞定。”
周末,朝简要去平江市开个会,眠眠则由朝莉真带着出去玩了一天。天黑时,岳竟城给丈母娘打电话,问他们在哪,他正好有空,去接。
朝莉真报了个游乐园的位置。
没一会儿,岳竟城就开着车抵达。
段巍抱着眠眠放进儿童座椅,自己在后排车座陪她。
岳竟城开着车,带着两老一小,找了家饭店吃饭。
整个包厢都是眠眠亢奋说话的声音,岳竟城出去接了个电话,全程20分钟,他结束通话,一转身,在走廊里和迎面而来的老庄董碰了个正着。
老庄董身旁跟着特助,他走近前来,仍是那副看似和气,实则漠视一切的口吻,“UM那边事情不好办吧?其实只要你对我的要求松一松口,你往后不管跟谁谈生意,我都保证你无往不利。”
岳竟城没有平时那么衣着整肃,衬衫领口微敞,他个子高,双手抄在兜里,稍稍俯视着眼前的老爷子,“听说贵公司最近斗得很厉害,您与其来我这纠缠,不如花时间劝一劝庄大小姐,趁早接手公司。”
老庄董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说:“等你和小霏结了婚,你可以慢慢教她。”
岳竟城笑了,“您倒是省事,捡现成的。”
把他招进门,说好听一点是女婿,实则就是个挡灾的,拉着他挡在他们父女俩面前,一边对付那帮对立方,一边累死累活替人打工。
老庄董忽然想到什么,说:“你女儿很可爱,换了我,确实也舍不得,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让你带着女儿一起进我们老庄家的门。”
“你说什么?!”
属于朝莉真的大嗓门响彻饭店5楼整条走廊。
饶是平时岳竟城淡定关了,此时也惊得一愣。
完了,他身上见不得人的私事要被昭告天下了。
朝莉真几步上前,上下打量对面的老头,气笑了,平心静气道:“这位老先生,我没听错的话,您刚刚是想抢我的女婿,又要抢我的孙女?”
老庄董瞬间知晓她的身份,装模作样笑一笑,客气道:“你好。”
“好个屁!”
“……”
朝莉真说:“你自己没用,女儿还不顶事,一双贼眼就到处盯着别人家了?白捡呐?能干的女婿你要,可爱的孙女你也要,什么玩意儿你就既要又要了?”
老庄董自认是个有涵养的人,说话向来颇有讲究,他一时间说不过这女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朝莉真掷地有声,说出的每个字都能搓出火星子,“老娘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这么不要脸的老混蛋,我见得多,通常是见一个我扇走一个,你也要试试我的十八掌?”
老庄董闻言,警惕地后退半步,怒道:“你实在是,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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