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惊险的是Gresley博物馆的事。她以个人名义捐赠了高数额慈善资金后,被一伙臭名昭著的国际犯罪团伙盯上,计划绑架勒索她。
岑稚许思来想去,选择了和警方合作,打算以身入局,来个瓮中捉鳖。
那伙人刚将她带到苏格兰高地的小木屋,还没汇合,谢辞序持枪闯入,近身格斗技巧看得她心惊胆颤。防弹衣只能抵挡低口径的子弹,在霰弹面前,几乎毫无作用。他全身上下,单薄到只靠腰间绑的弹夹和炸弹取暖,不多时,国际刑警赶到。
他一句话也没说,兀自乘直升机离开了。
后来她去配合做笔录、心理咨询调查,才知道,抓获匪徒的那帮国际刑警,同她联系的属于不同部门。
他甚至不愿意摘下厚重的防毒面具。
即便如此,他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他。
那时候,她并不明白,为什么会带有赌气的成分,默许他监视她的一切,却并不挑破。直到他沉不住气,闯进饭局包间。
岑稚许深深吸了口气,将这股心脏窒闷的感觉转嫁给他,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你要疯,也得先把自己的命护好。”
谢辞序眸中闪过一抹她看不懂的光,“阿稚……”
“你在担心我?”这两个字艰难又晦涩,是他失而复得,每分每秒都想得发狂,却又不敢奢望的东西。
他不清楚她知道的究竟有多少,但既然突然谈及此,至少证明,她也开始在意他,在意过去的时光里,被遗忘、被掩埋的秘密。
岑稚许受不了如此灼热的注视,脸颊滚烫,拂开他霸道侵占的热息,“我话只落到这里,你自己想去,别来烦我。”
“好。不烦你。”
谢辞序同她深吻,贪婪地钻取她身上每一缕气息,领带扯松,挺括的西裤被她的臀摩出褶皱,底下嚣张跋扈的昂扬几乎要冲破束缚。
他迫切地想进去。
被那股温暖湿润包裹,那是距离她这颗心最近的地方。
可是现在不能,谢辞序告诉自己,要知足。
他有足够的时间,漫长的一生可以等。
东南亚的气温比京市温暖,岑稚许下了飞机,就把外搭的风衣脱了。
园区规模相当大,光是开车来回都要两三个小时,来往进出都有严格的身份把控。
会议结束后,岑稚许见了几位Ire的高层,基本敲定了合作事宜。
聊到后面,负责亚洲片区的总裁Andy提出要和她见一面,岑稚许索性临时改了行程,打算在这里多呆两天。
除了前面的竞标阐述会是在园区内,后面的饭局都改到了马来西亚市中心。
Andy是位举止得体的中年白人,同他交谈非常亲切,他似乎知晓岑稚许将来要接替岑琼兰,对于未来的展望层面,放得更宽更广。
岑稚许如实说,“目前我们集团的整体战略还是偏向实体经济,比如石墨烯、汽车、高端文旅等,要转型的话,缺乏高精尖的研发团队,起步会面对很多挑战。”
Andy表示理解,两人又聊了会各国的经济政策,酒会临近半场,他被人叫走,用十分歉意的目光同她礼节性的拥抱。
岑稚许同另外几家合作方继续深聊,这一程算是获取了不少前沿信息。
社交一圈下来,Andy总再次出现,身边站着位身姿清隽的男士,表情冷冽,同周围的言笑晏晏形成了鲜明对比。
“岑小姐,Adyss在智能算法方面拥有全球最领先的团队和经验,我想,或许对你未来有所帮助。”
他转过身,对谢辞序道:“岑小姐履历非常优秀,京北本牛津硕,大学的时候就一直管理着港岛的星顶酒店,投资眼光独到,虽然刚接触这个行业不久,就已经带领公司实现了产能翻倍。”
Andy对两位都很欣赏,轮到正式介绍谢辞序时,还在思考用什么样的开场白比较好。
谢辞序神色如常地站着,气质温雅贵重,五指懒散地虚握着几张园区宣传册,露出来的那一截腕骨窄瘦匀称,宛若白玉。两人遥相对望,舒缓的圆舞曲静默流淌,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灯火迷离,他垂敛眼睫,同她美到毫无破绽的一双眼隔空对视,岑稚许唇边弧度很淡,端的是完美无缺的优雅。
谁也看不出对方心中所想。
倘若她不愿意公开,他只能守着地下情人,或是固定炮友的身份。
谢辞序眼底霎时沉如雾霭,此刻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似乎并没有告诉他,他现在算什么。
拉长的沉默让气氛逐渐转至冰点,在初次见面的社交礼仪中,作为男士,应该主动示好同女士握手。于是,谢辞序彬彬有礼地朝她伸出手,掌心干燥而宽厚,拇指上还戴着曾一起挑选的那枚宽戒。
岑稚许却没有动。
她掀眸,红唇笑意浅淡,“Andy总,不用介绍了,这是我男友。”
第69章 春日 “痕迹淡得差不多了。”……
两人身边各有保镖开道, 听到这句话,稍稍往后退去,给几位业界大佬留足说话的空间。
Andy惊讶到冒出了中文, 笑着说他今天差点闹了个大乌龙。
岑稚许滴水不漏地回应着,举起杯盏,同他轻轻相碰。
喧嚣声化作刺耳嗡鸣, 将世界按下暂停键。
谢辞序面不改色地将横亘在半空中的手往上抬了些许, 皮鞋踩着红毯往前迈,岑稚许正同Andy聊至兴处,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 自然地搭上他的臂膀, 甜腻香风席入鼻尖。
他望向她得体精致的侧颜, 听她说千万句甜言蜜语, 都不如这一句来得悦耳动听。晚宴现场纸醉金迷,浮华漫天, 直到此刻, 他才有余力欣赏衣香鬓影的松弛。
“我和谢先生是相亲认识的。”岑稚许解释,“我母亲很喜欢他。”
Andy对相亲文化颇有了解, 说中国许多适婚男女都是通过父母走到一起的,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资源共享,省却各种不匹配的烦恼。
两人聊至差不多, 岑稚许见Andy似乎有话要同谢辞序讲,轻声道:“我去补个口红,失陪。”
女士补口红是个非常合理的借口,Andy以善意的微笑礼貌相送。
谢辞序的指尖不自觉收紧,在她完全转身前, 同她十指相扣,意识到他太黏人会惹她不悦后,复又松开,只淡淡嘱咐:“洗手间在那边。”
岑稚许看他一眼,“知道啦。”
等她离开后,Andy才压低了声,表情郑重而严肃,“你真打算和岑小姐逢场作戏?恕我直言,岑小姐同样很优秀,你如果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女孩,不适合再开启一段新的恋爱。”
Andy是谢辞序硕士母校的名誉校友,两人早年间在华尔街相识,从互联网兴起时便合作了不少项目,多年来也算知根知底。自然知道,谢辞序这么多年来清孑独身,不会轻易动心,一旦动心,便会固执地认死理,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一年前。
谢辞序默默守护的那个女孩不知得罪了谁,通过Andy联系上了国际刑警。作战计划已经敲定,他却固执地选择了提前只身前往。
他并不惧怕危险,哪怕葬送在苏格兰高地的概率很大,也要为此一博。
没有人能劝住他。
——她有夜盲症,我知道的。
——苏格兰的冬夜太冷了,她看不见,我担心她害怕。
后来谢辞序成功救下了那个女孩。
再往后,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他说那个女孩是他不敢奢望的人,同她见面,需要重重伪装。
耗尽力气深爱,如同戒不掉的梦魇。往后日日缠身,心底的位置,要是再住他人,只会变得拥挤而逼仄。
“不是逢场作戏。”谢辞序狭长的眼眸清亮,下意识摩挲着宽戒上的纹理。
她亲自为他挑选的戒指,锁住了他一生的羁绊。
Andy叹气,“那是相敬如宾、各取所需?在双方都知道的情况下,勉强也可以……”
他挺了解谢辞序是怎样一个人,顿了两秒,看向身侧好友,“往后的日子那么长,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我想你误会了。”谢辞序将宽戒推回去,挺拔硕长的身形稍倾,英文咬字流畅,“我的意思是,她就是我一直等的女孩。”
Andy一时没能消化,露出几分茫然。
红毯铺成的走廊光影里,勾勒出岑稚许清婉的身形,黑色平领短上衣,外搭中长款驼色西装,小羊皮底的高跟鞋被长裤遮住大半。海藻般的卷发在后脑勺固定住,露出纤长的天鹅颈,宝石项链和耳坠挑的是最简单的款式。
永远不需要复杂的首饰加持。
她似乎碰到另一位合作伙伴,脚步就此绊住。
今日这场宴会外,站满了保安,不允许带女伴出场。来往人群都是各界翘楚,女性穿着大多知性得体,凭借自身的实力站在这,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神去揣测、评判。
她笑容明艳,引来的赞叹视线中,大多源于将彼此放在同等地位的尊敬和欣赏。
爱人如养花。
她将自己养得很好。自信、明媚、大方,不需要谁来提供养分,她自己就能蓬勃生长,无论做什么,都能在相关领域展露头角,拥得万千喝彩。
他也为这朵娇贵漂亮的花骄傲。
谢辞序的视线明灼晃眼,岑稚许若有所察般望过来。
她红唇翕张,怕唇语他读不懂,又发来一条消息。
[应酬呢,待会陪你]
谢辞序一眼扫过,没再回复。他猜到了大半,只是没想到安抚来得这么快。怕他吃醋,她甚至还发了个捏脸的表情包。Rakesh的腮颊仅剩的那点肉被她捏着,舌头吐在外边,对着镜头笑得很傻,哪里还有平日里狗界霸主的威风。
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他的狗。
有本事来欺负他?
他摁灭屏幕,唇角挑起几分不自知的笑。
“Andy,需要我再复述一下她刚才的话吗?”谢辞序重新将视线落回好友那,半开玩笑道。
“她说,我是她男友。”他刻意停顿,字句清晰,生怕Andy听不懂英文,又用中文念了一遍。
Andy就算是耳背,这个词也该听清楚了。
他无奈地看向谢辞序,没有阻止。
“我们现在就是这样的关系。”
“正儿八经地谈恋爱。双向奔赴。”
——她亲口承认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是她,唯一回头的例外。
岑稚许还有几位供应商需要交涉,前两天在园区碰过面,拉着设计、施工、运维开过会,方案商讨敲定地差不多了,剩下就是些商务上的周旋。
她原本打算亲力亲为,但谢辞序没给她回消息,兀自倚在吸烟区,指尖拢着一把火,像是要点烟的架势。
舒卷拎着笔记本电脑,认真听完岑稚许交代的事,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小岑总,这种场合我在星顶的时候就磨炼出来了,绝对没问题。”
岑稚许身边缺得力的助理,特意问过舒卷,愿不愿意跟着她呆在京市。舒卷老家在北河,父母年纪大了,港岛房价贵,要想留下来,只能考虑在深市落户,忍受巨长的通勤,日子过得虽然光鲜,却也艰辛。
等了一个星期,才等来舒卷的答复。岑稚许作为老板,以年终奖的形式奖励了她一套房产。
舒卷嘴上没说,对她的知遇之恩全都化成了实际行动,学各国语言、研究话术情商表达,工作能力提升速度相当快。
随着舒卷成长为她的得力骨干,岑稚许逐渐开始带她出席各种场合。
直到今天,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该给舒卷更多机会。
“有什么意外情况给我打电话。”岑稚许想了下,她平时不怎么开飞行模式,要是待会和谢辞序干柴烈火,默然被打断,双方都尴尬。
“算了,给我发消息。多发几条,我开了震动。”
舒卷比了个‘OK’的动作,按捺不住笑,被岑稚许识破,“你不会也跟庄晗景一样,乱磕什么破镜重圆的cp吧?”
庄晗景这人什么都磕,前段时间还磕BE磕得死去活来,说什么顶峰相见不相识,感慨绝美爱情。听说庄缚青在谢辞序面前吃瘪,还挨了岑琼兰一通指点后,高兴得跟过年似的。
每天都给她转发什么[在重逢的街头,心跳比我更先认出你]之类的氛围感视频。
刚开始岑稚许还觉得挺带感的,会翻底下的评论。不过大多数都是心酸却又无法走出来的挣扎,她自我对照了下,发现她就是个纯渣女,索性再也不看。
舒卷连连摆手,“我磕的点跟庄小姐不一样。”
她磕的可是当众官宣,纯甜腻歪撒狗粮的那种。
破镜重圆,意味着总有一方要承受感情破碎的苦果,太苦了。不磕,就当没存在过。
岑稚许没说什么。现在八小时工作制太耗费心神,员工喜欢靠八卦来解压,每次她路过茶水间,都能听见。
十条有八条都是讨论她更钟意谁的。
连八百年没见过的人都被拿出来比较过。
岑稚许懒得计较。
谢辞序等待了数秒,慢条斯理地将那支细烟点燃。
焰火跳跃,将那张俊朗清贵的脸染上些许暖色调。
他似乎是在她提出分手那段日子,才学会了抽烟。至于她离开后,抽烟的频率有多高,她无从知晓。在她印象里,谢辞序信奉的是慎独克己那一套,不会让自己成为瘾症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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