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屋顶跳下来时燕鹤姜蝉衣正因听出对方的身份对视错开了眼,但玉千洲却看的很清楚。
侠盗,扛了很大一袋东西。
还被主人家看见,这就有些微妙了。
燕鹤沉默片刻,欲起身去寻,却听那边人已经坚强的爬起来了,正往这边走,听脚步声应该也没摔出什么问题。
人越来越近,就连宣则灵都听出了不对劲。
“他好像在拖什么。”
姜蝉衣抿唇不语。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他拖的是一堆破铜烂铁亦或者是黑酆门杀手的尸体,总之绝对不能是从玉家偷的东西!
然而事与愿违,没过多久,那道人影便清晰了。
几人眼睁睁看着少年一个使力将极其大一袋东西抗在肩上,踉跄几下之后才稳住身形走过来:“姜姑娘,是你吗?”
姜蝉衣看了眼他肩上的东西,未语。
正在这时,庄子里的管家急匆匆跑过来:“公子,不好了,庄子里遭贼了!”
话落,院里落针可闻。
姜蝉衣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她现在若无其事的坐回去,同玉公子说她不认识这个偷他们家东西的人还来得及吗?
管家与云广白大眼瞪小眼几息后,忙扯着嗓子喊:“来人啊,贼人在这里,别让他跑了!”
不过几息,云广白就被庄子上的家丁团团围住。
火把顿时将院子照的犹如白昼。
也将少年那张脸照的非常清楚。
对峙片刻后,云广白放下肩上麻袋,举起手,赔笑道:“那个,我什么,就是迷路了,嘿嘿,只拿了几颗荔枝,没拿别的。”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地上比他人还大的麻袋上,这叫...几颗?
“公子,就是这个人,他闯进果园摘了整整半棵树的荔枝!”管家气的面红耳赤:“那树结的最好,是要摘了送去皇宫的,都给他祸害了!”
玉千洲淡淡看向云广白。
云广白摸了摸鼻子,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好死不死,怎么把贡品给摘了?
看来今日不好脱身了...诶?
云广白迅速看了眼姜蝉衣,她能在这里喝酒,那是不是与这里的主人家交情不浅,如此想着,他忙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认识...”
“大胆贼人!”管家厉声喝道:“这里都是公子的贵客,谁跟你认识!”
但话是这么说,管家和家丁还是忍不住看向燕鹤等人。
这庄子常年无事,他们一来就遭了贼,贼还声称与他们认识,这确实很难让人不起疑,当然他们不是怀疑公子,而是担心公子被这些人骗了。
一众怪异视线下,姜蝉衣燕鹤眼观鼻鼻观心,面色如常,心里却不约而同的想,刚才就应该先将姓云的藏起来!
也不至于要丢这么大的脸!
宣则灵对上管家和家丁的视线,水灵灵的眼睛满是惶恐。
她不认识他,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她是大家闺秀,不可能认识侠盗的。
云广白咧着一口大白牙继续跟姜蝉衣打招呼:“我还以为那人是骗我的呢,原来姜姑娘真的在这里啊,姜姑娘?”
姜蝉衣低下头。
姜姑娘她不在。
云广白余光瞥见什么,眼睛一亮,往前几步:“诶,燕公子也在啊。”
燕鹤垂目。
谁是燕公子?
第21章 除非,找到解大公子……
玉千洲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今日从果园回来,殿下让他差人去平江城城门给两位姓云和姓徐的公子传话,方才,他听殿下和姜姑娘同时叫了这位少年的名字,好像正是云姓。
想来,这位少年与殿下是旧识。
此时此刻,一众家丁看姜蝉衣一行人的眼神已经很是微妙了。
难不成,真的是这几人里应外合,来玉家盗窃贡品?
“白日他们说去逛果园,怕不是就是去踩点的。”这时,有家丁小声朝管家道:“这也太不要脸了,公子好吃好喝招待他们,他们竟来偷东西!”
姜蝉衣,燕鹤:“...”
他们听得见。
姜蝉衣深吸一口气,几乎与燕鹤同时抬起头。
不论今日如何丢脸,人还是得保。
只是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玉千洲道:“林叔,此事确实是误会,是我让云公子去摘的荔枝。”
燕鹤姜蝉衣一愣,看向玉千洲。
庄子里的管家,也就是林叔亦是大惊:“公子!”
千洲公子平日生怕亏欠了家主,开支都是能省则省,怎么可能让人去摘贡品!
云广白倒也是个上道的,连忙道:“对对对,就是你们公子让我去摘的,说是今夜夜色甚好,适合尝鲜,我就是夜黑风高的看不清,不小心摘多了几颗。”
众人:“...”
得有多不小心,才多摘了那么大一麻袋。
玉千洲凝眸看着云广白半晌,咬牙道:“是这样。”
他想说的是请他摘回来明日送去京城,他倒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吃!
一众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抓贼抓到自家公子身上了?
林叔脸色也是一言难尽,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冷静下来,快速思索着,那位姓燕的公子身上带着玉家玉佩,这是只有家主才能给的信物,说明是被家主认可的,他不应该会来哄骗千洲公子。
再者千洲公子是什么人,怎可能轻易被人骗了去。
以前千洲公子独来独往,身边连个小厮都不要,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朋友,还愿意替他们遮掩下这么大的事,一则说明情谊深厚,二则千洲公子愿意担下,说明当真是想通了,不再怕亏欠家主什么,将自己真正当成了玉家人。
不论哪点,都不是坏事。
思绪理通后,林叔屏退家丁,笑容满面:“原来是这样,是老奴误会了。”
云广白咧着嘴嘿嘿笑:“对对对,误会误会。”
林叔瞥了眼地上的麻袋,唇角抽了抽:“公子,老奴去取个大些的盘来。”
玉千洲将拒绝的话硬生生生憋回去:“嗯。”
既是尝鲜,总不能叫他们把东西搬走。
云广白见管家走远了,倒也知趣,躬身朝玉千洲一礼:“多谢公子相救。”
然话音刚落,却见管家又急匆匆回来,请示道:“公子,还有一位公子,方才将他当成贼抓了,不知可也是误会?”
玉千洲看向云广白。
他哪里知道他有没有同伙。
云广白忙问:“他是不是姓徐。”
林叔回答:“是。”
玉千洲不动神色地看了眼姜蝉衣,后者轻轻点头,他便明白这位也是旧时,便道:“将徐公子请过来吧。”
“是。”
之后,小院里陷入一片死寂。
好在云广白脸皮厚。
没人问,他自己也能解释:“我收到消息后,就和徐兄一道来了,我见这庄子里有果园,便摸黑去查探了一番,徐兄应该是在外面等我时被抓的。”
好一个查探了一番!
他当自己山大王?
但好歹是自己给自己蒙了层遮羞布,抛开事实不谈,气氛到底是缓和了些。
然很快,仆人取来几个大盘,将荔枝装了整整几大盘。
几人又沉默了,这层遮羞布在事实面前毫无作用。
“云广白!”
平地一声怒吼,吓的云广白身形一颤,众人回头,就见一个背着箧笥的书生怒气冲冲的冲过来,一把揪住云广白的衣领:“你不是说你去方便吗?啊?你方便方便到人家果园里去了,啊?你跑人家果园里偷东西就算了,还偷贡品,偷贡品就算了,你还偷整整半树,最重要的是你还连累我,我告诉你我是要考状元的,你要是连累了我我弄死你,啊!”
“你说话啊,哑巴了!”
云广白深吸一口气,弱弱地抬起手指:“玉公子。”
“什么玉公子,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你都给我一个交...玉公子?”徐青天话音一顿,猛地偏过头就对上玉千洲黑沉的双眸,对视几息,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别告诉我你偷东西还撞上了人家少东家。”
云广白眨眨眼,扯出一抹笑。
徐青天只觉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再次深吸一口气,他放下云广白的衣领,转身仪态端正的作了个揖,声音温润:“小生初来贵宝地迷了路,与此人不熟,是个误会,请玉公子见谅。”
变脸的速度,跟方才林叔不相上下。
姜蝉衣紧紧抿住唇,宣则灵攥紧手指,小娘子们尽了全力忍耐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燕鹤压着上扬的唇角,道:“徐公子。”
徐青天不会武功,在黑夜里眼神不怎么好使,云广白站在灯笼下他才能第一个看见,听得熟悉的声音连忙循声望过来,而后便也看到了姜蝉衣,面上一喜,拱手作揖:“燕公子,姜姑娘。”
书生温文尔雅,与方才揪着云广白衣领发疯的人判若两人。
长久的沉寂中,玉千洲先开口:“二位请坐。”
这些东西本就是送去皇宫的,太子殿下在此,又不知他们与太子殿下的关系,玉千洲自然不可能发难。
云广白受宠若惊,嘴里念着不敢,人却很诚实的搬了个椅子坐下,还顺手给徐青天搬了个过来。
徐青天狠狠剜他一眼,再抬起头,又是一副温和之态。
之后便是身份介绍,玉千洲这才清楚原来燕鹤与云广白没有深交,不过是一面之缘,但见燕鹤有维护之意,他便将此事暂且按下。
云广白徐青天也知道了宣则灵被劫一事的真相,沉默过后,徐青天道:“宣姑娘也是此事的受害者,何苦如此自损。”
宣则灵苦笑了下:“我没有别的法子了。”
宣则灵话落后,小院中很久都无人再开口,此事确实已经陷入了僵局,且好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宣则灵失踪的消息此时应该已经送出去了。
通判家的小娘子失踪两日,刘家担不起这个责,必然要传信给玱州,自然也就瞒不过夙安府。
“除非,找到解大公子,一切就还来得及。”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云广白道。
第22章 我冒充公主?
几道目光同时落到云广白身上,他左右看了眼后,声音微弱了些:“如果能找到解大公子,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
徐青天没好气道:“哪有那么简单,你能保证解大公子如今还想履行婚约?亦或是人还活...”
话音突然顿住,徐青天飞快看了眼宣则灵,歉然道:“抱歉。”
宣则灵摇头:“无妨,这么多年了,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她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若他还活着,不可能音讯全无。
玉千洲饮了口酒,眼底暗光浮动。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宣姑娘葬送大好年华?”云广白刚入江湖,正是少年义气时,哪里见得了这样的不公,豪气万丈道:“实在不行,我们打上那夙安府解家,逼他们退婚!”
徐青天:“……”
他笑了笑,纠正:“是你,没有们。”
他当夙安府是什么地方,那是知府门庭,打人家不就是肉包子打狗,真真是个憨货。
云广白:“那怎么办嘛,对了,不是说跟云国公府有关,要不...唔!”
徐青天忍无可忍一把捂住他的嘴,咬牙道:“你可闭嘴吧。”
云国公府乃是太子殿下的母族,他也敢招惹,他不要命他还要呢!
哪家这么虎敢把这么莽的儿子放出来游历江湖。
燕鹤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云广白。
他也实在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牵扯到了外祖家,更不知外祖母曾看中解大公子做孙婿,按年纪算,应该是大舅舅家的表姐。
如今两位表姐都已经有婚事了。
更何况,时隔多年,他不认为外祖母还记得这件事,且不过就是两家没有缘分,外祖母何至于为此迁怒,恐怕此事多是因解家大房多心而起。
“唔!”
云广白强行扒开徐青天的手,皱眉道:“我又没说要打云国公府。”
他又不是疯子,打云国公府他老子都保不住他。
“那你什么意思?”
自从被云广白牵连作了回‘贼’后,徐青天对云广白就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不是眼,往日的和煦是半点也不装不出来了。
云广白解释道:“我只是想说,若是能托关系走云国公府的路子,这事说不定有回旋的余地。”
“那解家不就是怕云国公府迁怒不敢退婚吗,只要云国公府那边表了态,这桩婚事不就能退了吗?”
徐青天:“……你当云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是能随意惊动的,且按我说,云国公府记不记得这事都还不一定。。”
这话确实是很中肯的,先不论能不能将话递进去,就算真有门路,也不是等闲能求来准话的。
难不成云国公府还专门为十几年前的一句话,跑来断解宣两家这个官司?
一片寂静后,宣则灵起身屈膝行了一礼,感激道:“诸位恩情小女子铭记在心,却实不敢再令诸位因此事烦心。”
姜蝉衣忙起身扶她起来,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握着她的手认真道:“宣姑娘,相识一场,岂有眼睁睁看你受苦的道理,我决定了,此事我定管到底。”
她实在不忍见她走向那样的结局。
云广白也赶紧接腔道:“是啊宣姑娘,我出来闯荡江湖为的就是能解众生苦,既然遇到了,肯定不可能坐视不理。”
徐青天翻了个白眼,他倒是大言不惭。
解众生苦,解到人家果园去了?
“我认为此事解家并不占理,与宣姑娘定婚的并非如今的解大公子,既然那位解大公子已经不在解家,婚事本就该作废,凭何要搭进去姑娘的一生。”徐青天道:“我出来游学,便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事算我一个。”
不过若要解决这件事,恐怕免不得要跑一趟夙安府或玱州,就他们这几个身无分文的腿着去么,那自然得拉上财神爷啊。
在座两位财神爷,一位脸冷的像要冻死人,另一位温润如玉,还有过一饭之恩,显然更好说话些。
徐青天遂拿眼神去瞟燕鹤。
燕鹤看了眼沉着脸的玉千洲,眸光微转,再看向宣则灵,温声道:“这件事还没有到绝路,宣姑娘且放宽心。”
这就是愿意帮忙了。
徐青天迅速与姜蝉衣云广白交换了个眼神:“有燕公子帮忙,必定事半功倍。”
云广白:“燕公子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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