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一次,还是难免有些难过。
不过燕公子说的对,人生难得遇知己,能够遇见,就已是幸事。
徐青天隐约感知到,笑着道:“明年醉星楼,我们不见不散。”
姜蝉衣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好。”
第63章 师父回来了
次日醒来,姜蝉衣快速洗漱完便欲往云广白徐青天的院子去,然打开门,却见徐青天背对着院门而立。
她愣了愣,快步走过去:“敏砚。”
徐青天回过头,温和笑着:“蝉衣姑娘醒了,我来辞行。”
姜蝉衣看了眼一旁的箧笥,却不见另一人,徐青天适时道:“云广白已经走了。”
“你准备的酒他都抱走了,托我向你道谢,可能是昨日丢了脸,难为情。”
姜蝉衣不免想到他们第一次分别时,云广白也是这样说走就走,看似不近人情,实则那时他们便知道,少年瞧着洒脱不羁,但好像极其不喜欢离别。
“嗯,我送你下山。”
姜蝉衣没多说什么,将为徐青天准备的礼物递给他:“这是我请二师弟帮我准备的文房四宝,愿你早日高中。”
希望明年再见他已考中秀才。
徐青天没有推辞,接过来大方道谢。
二人走出一段路,姜蝉衣才问:“他看起来,还好吗?”
虽然她还不懂男女情事,但昨日见云广白那般伤情,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走出来的。
“能蹦能跳,少年人嘛,热情来的快去得快,天塌不下来,喝完你送的几坛酒应就释怀了。”徐青天道。
姜蝉衣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不管将来会不会释怀,眼下云广白的心绪大概并不好。
但她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了。
只希望如徐青天所说,他能尽快释怀。
到了山下,徐青天拱手作别:“来日再会。”
姜蝉衣还礼:“后会有期。”
目送徐青天走远,姜蝉衣才折身返回山中,长阶直上似无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突听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大师姐。”
姜蝉衣抬头,却见晏青禾不知何时也下了山,她加快脚步上前:“二师弟怎么来了?”
晏青禾道:“我听弟子说你送徐公子下山,久不见你回来便来看看。”
姜蝉衣失笑:“在自己山门能有什么事,我不过是走的慢些罢了。”
晏青禾看她半晌,道:“师姐若不想走了,我背你。”
晏青禾到落霞峰那年,姜蝉衣还不到十岁,因入门早占了个大师姐的身份,但年纪却小晏青禾几岁,更多时候是晏青禾照顾姜蝉衣。
偶尔起了玩心会在山中追野兔,去河里捉鱼,有时候也陪着师父采药,往往回来时姜蝉衣已经累的走不动路,这时候都是晏青禾背她回去。
姜蝉衣闻言不由笑道:“都多大了,还要师弟背,师弟师妹看见,平白损我威严。”
晏青禾想到她教武学课时的严厉,打趣道:“如今弟子最怕的就是师姐了。”
姜蝉衣对此并不在意,话锋一转:“三师妹还在院中吗?”
晏青禾敛了笑意,回答道:“去后山采药了。”
昨日白安渝一回院子就上了锁,晚饭没用,也不让任何人进去。
“嗯,我晚些时候去找三师妹。”
姜蝉衣说罢许久都没再开口,不知是在想什么。
晏青禾以为她因和朋友分别而难过,只静静陪她往上走着,直到过了外门时,突然见姜蝉衣停下脚步。
“怎么了?”
晏青禾问道。
姜蝉衣抬头定定的看着他,突然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晏青禾一怔,而后慌忙错开眼神,手也无意识攥紧,良久后,才勉强镇定,再迎上姜蝉衣的视线,声音低沉:“喜欢一个人,时时刻刻都想见她,不想分别,心中会总是念着,想着,看山川万物,都是她。”
姜蝉衣的心好像漏跳了一瞬。
不想分别,总是念着,看山川万物,都是他。
这竟就是喜欢吗?
那她……
“梦见算吗?”
晏青禾看着师姐面露沉思,眼底划过一丝痛色,心头更是堵塞难言。
她梦见了谁,燕鹤吗?
“师姐梦见什么?”
他到底没敢去问她梦见了谁。
姜蝉衣脱口而出:“重逢。”
“我梦见他回来了。”
昨夜,她梦见自己立在花田中,突听见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回过头,便见燕鹤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朝她走近。
他说,蝉衣,别来无恙。
醒来时,她就觉得不一样。
看见燕鹤的那种感觉与她和云广白徐青天相处时全然不同。
晏青禾不用深思便知她口中的他是谁,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原来,师姐一直都在期盼与燕鹤重逢。
他一直想着只要他们不点破,时间一久,师姐或许就忘记了,将来回京也不至于难过,可没想到师姐好像已经隐有察觉。
是为何,因为云广白和三师妹?
晏青禾没有再答,生硬的转开话题:“师父来信了,除夕才能归。”
师姐终是要回玉京,相国嫡女,又怎能择江湖游侠为婿。
此时点破,对谁都不好。
姜蝉衣的思绪立刻就被拉走,身边是最亲近的人,她压根不会去思索他是否在岔开话题,闻言惊讶道:“怎这么久,可是有什么事?”
晏青禾本不欲多说,但思索良久后,还是道:“师父本要回来的,收到师妹的信后,去为师姐寻药了。”
姜蝉衣怔住:“寻药?”
“这是何意,师父不是说我再针灸一次便无虞了?”
晏青禾见她面露惊诧,忙安抚道:“师姐不必紧张,师父说的没错,原本明年再针灸一次师姐的心疾就不会再复发,只是……”
晏青禾顿了顿,道:“师姐这次受的伤太重了,虽外伤已无碍,但实则伤及筋脉,于旧疾无益。”
姜蝉衣眸子沉了沉。
这段时间她确实偶尔感觉到心口隐隐刺痛,不过很短暂,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师妹怕师姐担心,便没有如实说。”晏青禾继续道:“不过师姐放心,待师父将药寻回,彼时再施最后一次针灸便无碍了。”
“但这段时日师姐需静心清修,若再出岔子,等师父寻药回来,必定难过。”
他太清楚什么是对师姐来说最重要的,只要师姐将心思放在清修上,就必不会再去胡思乱想。
他知晓自己没有机会,只是不愿意见师姐徒自伤情,一丝都不行。
这种滋味,很痛苦。
果然,姜蝉衣很快就将心头刚升起的杂念放下,她的心疾已经治了十七年,师父为此所付出的艰辛她都知晓。
最后一年,不论如何都不能前功尽弃。
“我知道了。”
姜蝉衣:“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上课的事要劳烦四师弟了。”
晏青禾沉默片刻,点头:“好,门中有我在,师姐不用担心,不过师姐内伤还未痊愈,练功之时务必谨慎。”
姜蝉衣勾唇:“知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师兄呢。”
“这样吗?”
晏青禾拧眉沉思:“要是师姐愿意同我换一换,也是可以的。”
姜蝉衣知道他在玩笑,抬手敲他额头,晏青禾习惯性的低头:“大逆不道,敢肖想大师姐的位置了。”
少时,姜蝉衣仗着大师姐的身份,偶尔要‘教训’晏青禾,但她没他高,每次敲他额头时,晏青禾都配合的低下头。
虽然已经有很久没有‘教训’过了,但有些东西好像早已是刻在了骨子里。
“不敢不敢。”晏青禾笑着道:“落霞门大师姐的位置永远是师姐的。”
“这还差不多。”
姜蝉衣提着裙摆加快脚步,看着她的背影,晏青禾摸着额头无声笑了笑。
他希望师姐永远都能自在随性,快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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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时间飞快的流逝着。
除夕前夕,下了很大一场雪,姜蝉衣已出关,同白安渝一起等在山脚下。
师父前些日子来信,说今年下第一场雪时回来,师父懂星象,他们对此毫不怀疑,一见下雪就赶紧迎了出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姜蝉衣内力深厚倒是无碍,白安渝手中的汤婆子已经冷了,冻得面色雪白,姜蝉衣便抱着她给她取暖。
“这么冷的天,都说不让你来了,我来接师父就是了。”
白安渝声音都隐隐打颤:“没事的,回去喝点姜汤就好了。”
师姐妹又这么等了一炷香,姜蝉衣中午听见了动静。
安静的山中,脚踩在雪上的声音对她来说格外清晰。
“来了来了,师父回来了。”
白安渝没有看到人,只紧紧盯着入口,果然没过多久,便见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视野。
来的是位白衣老头,一脸长长的胡子看不出年纪,一身雪白大氅似于大雪融为一体,头发只有一根簪子簪着,略显凌乱的披散在身后。
姜蝉衣欢喜的招手:“师父!”
白衣老头见到二人,加快脚步:“怎么在这里等着了,安渝怎挡得住这天寒地冻,尽拉着你师妹胡闹。”
白安渝屈膝行礼:“师父。”
姜蝉衣瘪瘪嘴,接过白衣老头也就是他们师父宗止手中的包袱:“我就说师父最疼师妹了,都不怕冻着我。”
宗止横眉觑她一眼,忽而抬手攻去,轻易就被姜蝉衣化解,两股力道落在旁边积雪上。
“闭关几月内力又长进了不少,这点寒凉能冻得着你?”宗止边说边脱下大氅给白安渝披上:“先回山上,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白安渝正要开口,突听一道巨响,她还没反应过来,宗止就一把抓住她闪身躲开,姜蝉衣也紧跟其后。
站稳脚步,三人回头看着倒塌在雪中的山门,面色逐渐古怪。
显然,他们都已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方才宗止试探姜蝉衣的那一掌,对突然倒塌的山门已然心中有数。
宗止姜蝉衣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又迅速挪开,老头揽白安渝转身,泰然自若的念叨着:“今年的雪真厚,山门都压塌了,是吧安渝?”
姜蝉衣赶紧点头附和:“对,今年的雪好大,是吧师妹?”
白安渝抱着方才被姜蝉衣用内力加热的汤婆子,遭师师父师姐一左一右裹挟,只能点头:“嗯。”
至于晏青禾信不信……哦,重要的是不是晏青禾信不信,是沈琳琅。
沈琳琅当然不信。
得知山门塌了,沈琳琅立刻就炸了毛:“塌了?被雪压塌了?”
“那么大座山门能被雪压塌,你还不如说是黑酆门打上门来了呢!”
“今日都有谁去过山脚,老四呢,该不会又是这个孽障干的吧!”
“当银子是大雪刮来的吗?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砸我山门!”
沈琳琅几嗓子吼出了回音,吓得宗止立刻下令给姜蝉衣针灸,任何人不得打扰。
等沈琳琅查出个章程,连他师父的影子都没瞧见,只能气的跺脚,去账房抠一笔银子出来,待除夕后再重新修建。
第64章 你的未婚夫婿是东宫太子……
最后一次的针灸很难熬。
因为重伤引发心疾更是万分痛苦。
姜蝉衣不记得自己痛了多久,她只知道,不管再痛,她都要坚持下去。
她要活蹦乱跳的回去见父母亲人,要安然无恙的好好活着,如此才对得起这么多年的分离,对得起师父师弟师妹这些年的悉心照料。
一共十一日,,晏青禾日日守在屋外,几乎寸步不离,沈琳琅蒋铄关霄等人也逐渐明白了什么,时不时就在屋外徘徊。
在所有人焦急担忧的等待中,除夕已至,房门也终于打开。
宗止最先出来,神情疲惫,脚步略微踉跄,连着十一日用内力施以针灸之术,再深厚的内力也都已经消耗殆尽。
晏青禾赶紧上前搀扶着:“师父。”
其余弟子也都一涌上前:“师父。”
宗止对上晏青禾担忧的神情,扯了扯唇角:“担忧我还是担忧你师姐呢?”
晏青禾眼神微闪:“自然都担心。”
“行了。”
宗止觑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吧,无碍了。”
晏青禾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提了多日的心也总算落下。
“你三师妹在照顾,今夜或许还能一起过个除夕。”宗止看了眼弟子们准备好的炮竹,道:“准备了这么多呢,天黑时都放了。”
沈琳琅看了眼屋内,道:“会不会吵着大师姐。”
宗止:“天黑时也该醒了,你们大师姐心疾已愈,此乃大喜,值得庆贺。”
沈琳琅听了立刻面露欢喜,侧首朝弟子们道:“快去都放了,今夜除夕宴再多加几道菜,为大师姐好生庆贺一番。”
弟子们纷纷领命而去。
宗止眉头微挑:“青禾啊,我怎么瞧着如今琳琅比你还有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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