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天笑眯眯道:“姜姑娘人美心善,慷慨大义。”
这话有些耳熟。
可不就是二人曾经恭维燕鹤的话。
一晃眼,他们竟已经认识快三年了。
“不用客气。”
怕与云广白燕鹤错过,二人选了张显眼的桌子,徐青天熟练的叫了两碗面,并悄然同老板使了个眼神,老板会意,只当不认识他。
面很快就端了上来,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好香啊。”
“这可是锦城最好吃的羊肉粉之一。”徐青天下意识道。
姜蝉衣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徐青天拿筷子的手一顿,而后笑着道:“我打听的。”
吃完羊肉粉,徐青天餍足的靠在凳子上,裹了裹狐毛大氅:“蝉衣姑娘这次可有想去的地方?”
老板收了碗,给他们上了茶,又默默搬了个火盆放到徐青天跟前。
羊肉粉摊位临近醉星楼,从醉星楼出来一眼就能瞧见,时而有人出来看见裹着大氅在粉摊上烤火的书生时都稍作停滞,似乎在犹豫什么,转而见对方错开眼神,这才若无其事的低头离开。
但目光总会若有若无的看了眼他旁边的美貌姑娘。
徐家这是喜事将近了?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生的如此标志,怪不得徐公子拒了那么多亲事。
“这次倒是有,不过还是等他们到了再商议看看。”姜蝉衣并没有察觉到这些,看了眼火盆,夸赞了句:“锦城的老板真是热心肠。”
老板愣了愣后,亲和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倒是徐青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将火盆挪了挪,面朝墙壁坐着,再老板再一次看过来时,他忽而来了句:“只是友人。”
姜蝉衣不解:“什么?”
老板笑着应了几声,装作很忙的样子走远了,徐青天这才道:“没什么,我是想说,这里冷,不如找个室内……”
也不成,若谁瞧见他和一位姑娘去了室内,不出今日,谣言就得传遍锦城。
他到无碍,但不能损了姜蝉衣清誉。
等燕鹤云广白到了,他得怂恿他们尽快离开锦城。
“你还冷吗?”
姜蝉衣看着烧的正旺的炭火,又看一眼徐青天厚厚的狐毛大氅,若是她穿成这样非得闷一身汗不可,不过转念想到三师妹,姜蝉衣便又理解了。
没有内力傍身确实畏寒。
她想起方才徐青天将冷了的汤婆子放进箧笥,便道:“你将那汤婆子拿出来。”
徐青天不知其意,但还是伸手拿出来给了姜蝉衣,随后他就见姜蝉衣用内力将汤婆子加热,递回给他。
徐青天惊奇的摸着温度刚好的汤婆子:“内力还有这作用呢?”
姜蝉衣笑道:“三师妹畏寒,常给她加热,熟手了。”
“多谢蝉衣姑娘。”
徐青天舒服的抱着汤婆子,一转眼就对上老板和老板娘笑弯了的眼:“……”
徐青天:“……”
听说江湖中有人皮面具,栩栩如生,或许他应该去买一个来。
“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
马车由远及近,缓缓停在醉星楼前,也打断了徐青天的话。
“是金酒!”
姜蝉衣先认出来,一脸喜色的站起身:“燕公子到了。”
徐青天也跟着起身走过去。
马车停稳,最先下来的却是一身劲装马尾高束的少年。
他见着迎过来的姜蝉衣徐青天,欢喜的挥手同他们打招呼:“蝉衣姑娘,徐敏砚,你们也会和了。”
少年笑的一如既往的灿烂,与几个月前嚎啕大哭时判若两人。
姜蝉衣见此也放心了些。
“你怎么和燕公子一起来了?”
云广白笑呵呵道:“在城门口碰上了,就蹭了个车。”
话音落下,就见车帘被一只白玉无瑕的手缓缓掀开,露出那张绝色容颜。
姜蝉衣目光落过去,再也没挪开。
燕鹤从容的迎上姜蝉衣的视线,手指几不可见的紧了紧,只片刻就轻飘飘移开,温和道:“姜姑娘,徐公子。”
徐青天拱手回礼。
姜蝉衣也骤然回神,扬起一抹笑:“燕公子,好久不见。”
师父的话她认真记下了。
如今她有婚约在身,即便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也只能当他是朋友。
且她的未婚夫婿是一国储君,若她与他太过亲密,对他来说并非好事。
在退婚之前,他们只能是朋友。
燕鹤复看向她,轻笑:“好久不见。”
他本无意赴约,可阴差阳错他还是在这一天到了这里见到了她。
既是注定要见这一面,那就当是最后一面,明日他再找机会离开。
二人各有心思,打过招呼竟默契的挪开视线,不再言语。
徐青天将这一幕瞧在眼里,上前一步道:“外间寒凉,不如先进醉星楼。”
云广白伸手摸了摸他的大氅,啧了声:“你这大氅比我的厚这么多,还抱着汤婆子,这还冷?”
徐青天笑眯眯看着他。
没眼力见的棒槌!
“你们先进去,我去拿箧笥。”
云广白远远瞧见羊肉粉摊位上的箧笥,一把拉回他:“你先进去,我去给你拿。”
徐青天毫不犹豫折身走到姜蝉衣燕鹤中间:“那我们先进去。”
有燕鹤在,轻易就进了醉星楼。
接待他们的还是上次的掌柜。
掌柜仍给他们安排在了上次的包房:“少东家先前打过招呼,以后各位来醉星楼都记账即可。”
记账,也就是免费的意思。
当然,这话只是同姜蝉衣三人说的,燕鹤到醉星楼,本就不必结账。
姜蝉衣:“玉公子大气。”
徐青天:“玉公子仗义。”
云广白放下箧笥,看了眼二人,顺嘴跟着一句:“玉公子慷慨。”
掌柜的怔了怔,而后笑着颔首,燕鹤已经习惯了几人的马屁,朝他道:“先上些茶水点心。”
他们都用过午饭,此时进来只因外间寒凉。
掌柜的恭敬应下便退出去了。
房中放着上好的银丝炭,几人围着火盆而坐,徐青天拿了橘子烤,云广白温了壶酒。
寒暄过后,徐青天问:“蝉衣姑娘方才说有想去的地方,不知是何处?”
姜蝉衣刚剥了瓣橘子放进嘴里,闻言腮帮子鼓鼓的道:“听说太子去了墉州,想去看看。”
几人闻言皆是一怔。
看太子?她怎么突然想起要去看太子?
燕鹤自然最惊讶。
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疑,有一瞬,他甚至以为姜蝉衣怀疑他的身份,但看大师姐神情却又不像。
良久,燕鹤状似不经意般道:“为何要去看太子?”
姜蝉衣抬眸看一眼他,又垂下视线:“听闻太子殿下经常微服私访,无意中听说这次在墉州,离这里不远,就想着去看一看呗。”
她当然不是无意中听闻,而是请二师弟让人打听的,没成想太子竟在墉州。
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要去碰碰运气,万一他同意退婚了呢?
毕竟他也没有见过她,说不定对这门婚事也是很不情愿的。
燕鹤深深看了眼姜蝉衣,没有继续追问。
他此行去墉州查案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有消息出来并不让人意外。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突然生出兴致要去看他。
若她真要去,他必然要一道。
墉州不少人见过他,且还有人知道他用了燕鹤一名,若不盯着,极有可能暴露身份。
第66章 殿下在做什么!
徐青天将橘子翻了个面,久不见人开口,便道:“听说墉州多才子,可去。”
重要的是他得赶紧离开锦城,方才一时不察不少人看见他和姜蝉衣在一处,以免引来误会,最好今日就出发。
且墉州离锦城不远,进京前说不定还能回趟家。
云广白去抢徐青天烤在火盆边的橘子,被烫的缩回手,放在耳尖上,随口:“墉州富商多,劫富济贫,去。”
徐青天白了他一眼。
只差财神爷没表态,几人都不由转头看向他:“一起吧?”
刚从墉州过来的太子淡然点头:“好。”
“那何时出发?”
姜蝉衣忙问。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墉州堵太子,只要他松口,这桩婚事必然能退。
迫切想离开这里的徐青天:“现在走?”
姜蝉衣一愣,倒也不必这么急?
云广白立刻反驳:“急什么,难得进一次醉星楼,怎么也要吃顿饭再走。”
姜蝉衣忙不迭点头。
“嗯嗯。”
醉星楼的菜真的很好吃,点心也好吃。
意见相左,只能又请财神爷拿主意。
燕鹤状似无意般划过那双明眸,看向徐青天:“用顿饭再走也不迟。”
徐青天:“……行吧。”
他敢肯定,若说现在走的是姜蝉衣,他铁定不是这个答案。
因要赶路,晚饭用的早些,从醉星楼出来,天还亮着。
燕鹤换了马车,没有之前的宽大,但容四个人还是可以的。
只是稍微有些挤。
云广白说,天寒地冻的,挤挤更暖和。
实则是燕鹤马车上有上好的银丝炭,贡茶,谁都不愿意再去租一辆车。
燕鹤做主位,徐青天云广白挤在一边,姜蝉衣一人坐燕鹤左侧。
她控制自己与燕鹤保持距离,不多看他,无意识的离他稍微远了些。
徐青天见微知著,眼神悄然在二人身上瞟过,大师姐以前最爱盯着燕鹤看,但这次重逢却几乎不怎么看了。
方才他就觉得奇怪,眼下终于确定,不止燕鹤,姜蝉衣也在刻意拉远距离。
啧,搞不懂。
云广白心思都放在了贡茶上,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但泡茶的燕鹤却早已察觉。
他虽不明白她的转变从何而来,但对谁而言都不是坏事,也是他想要的。
至于心底的酸涩,他早已经习惯了。
如今这样,挺好。
“燕公子,满了满了……”
燕鹤手一顿,看了眼溢出来的茶水,沉默片刻伸手去拿抹布:“抱歉,想到先前的案子,走了神。”
云广白麻利的接过抹布,随口问了句:“什么案子?”
徐青天好整以暇的看着燕鹤,他倒觉得他想的可能是蝉衣姑娘。
姜蝉衣听到案子,想起什么,接过话:“可是先前的私矿有进展了?”
她不知她这话恰好给燕鹤解了围,他方才为了掩饰脱口而出的案子想的是先前在墉州的案子,话一出口才觉不对。
他不应该去过墉州,更不应该去墉州查案。
“嗯,我前些时日听千洲说有了些进展。”燕鹤面色镇定道:“刑部查了京中解家,发现解家主不仅知情,还与多位官员有大笔金钱往来,如今已经下狱彻查,但至今还没有找到真实的账本。”
“关于夙安卫氏之死,解家主也已招供,与我们先前所猜测一致,那日,卫氏送汤去书房,无意中撞破解延与黑酆门的人谈及私采矿金,卫氏出身言情书网,家风清正,无法接受丈夫做违反律法之事,欲写信告知娘家,被解延察觉灭口。”
姜蝉衣眸光沉了沉:“真可惜。”
可惜卫氏清雅端正,却所嫁非人,落得那样的结局。
徐青天捧着茶水,低声道:“天下之大,看似繁荣昌盛,实则底下不知藏着多少污垢,像卫氏这般蒙冤而死的人不知凡几,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等来真相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燕鹤不动声色看他一眼,忽而问道:“院试将近,你准备的如何?”
徐青天缓缓抬头,看了眼姜蝉衣。
真有默契,问的话都一模一样。
“尚可。”
燕鹤见他似乎不欲多言,也就不再多问:“愿你这次能如愿高中。”
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对彼此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了解,在他看来,以他的文才不应该屡屡落榜,到如今还是童生。
“借燕公子吉言。”徐青天:“若能高中,届时定请各位喝酒。”
喝玉京最好的酒。
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
“行啊,那就等着你这杯酒了。”云广白用茶杯碰了碰他手中杯子,笑着道。
马车缓缓驶出锦城,他们并不知,此时锦城东城一座府邸正掀起轩然大波。
这座府邸主人家姓徐,祖辈曾是京官,致仕后回老宅安居,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父亲致仕,他跟着辞官回了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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