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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暂时被放过，游戏规定加上了“如果回答三次真心话，就必须选择一次大冒险”，下一个中招的人是张子昊。
张子昊想了想新加的规定，直接选择大冒险。
他们不熟悉的那个女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指挥张子昊，“去宿舍外面，大喊三声‘我是禽兽！’”
张子昊面有难色，其余人一脸期待，姜乌也用好玩又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张子昊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走出了宿舍大门外。
宿舍外就是空旷的走廊，走廊的房顶很高，有时候大声说话还会传来阵阵回音。
张子昊奋力吼出第一句，“我是、禽兽！”
宿舍里的人笑成一团，方欣边笑边捂着肚子说：“就是这个音量。”
接着很快传来第二句，“我、是禽兽！”
“是是是，你是。”冯乐笑到模糊。
“我是禽兽！！”
张子昊终于吼完，走廊好像也承担了它不应该承担的音量，高高的房顶反射淡淡的回音，“是禽兽”、“禽兽”、“兽”，姜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宿舍的人都笑了十几秒才停。
等所有人都笑够了，抽签选出下一个倒霉蛋，这一次不幸运的女神降临在冯乐身上。
“我选真心话吧。”冯乐抱怨他的脸都笑痛了。
方欣：“上一次你被曹囯峰没收的小说是什么？”
“就这？”冯乐一脸毫无难度，“校花的贴身高手。”
方欣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那第二次被没收的是什么？”
“校花的贴身高手2”，冯乐还有些不满，“这算什么问题。”
虽然时间过得很快，但这两个星期里，姜乌每次来到篮球场，都会想起冯乐抱着头做青蛙跳的样子，她忍不住问他一个问题。
“如果暑假营结束以后，你最想对这里的谁，说些什么呢？”
冯乐这次没有很快回答，刚刚大笑的痕迹从他脸上退去，他的眼睛往下看，似是在沉思。
“我不怪我妈，非要把我送进暑假营。”冯乐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轻佻，“但我想一个月下来，我应该最想对曹囯峰说——遇上你，算我倒霉。”
第25章
冯乐说完，方欣的表情大为认同，“你把我想的也说了出来。”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曹囯峰这样的老师，但在场几个人确实都对他有意见。只是张子昊的表情有点尴尬，姜乌还没忘记该老师是他亲舅舅。
还好也没人深入讨论，游戏很快就开了下一把。
这种概率游戏只要玩得次数多了，其他人轮上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这一把抽中的人是姜乌。
她想选一个简单一点的玩法，“我选真心话。”姜乌有点紧张地说。
大概姜乌在游戏里，也不属于作奸犯科、拉仇恨的那种类型，冯乐和方欣都有放过她的趋势，这个拷问人心的生杀大权居然来到了张子昊手里。
张子昊看起来也不想为难她，他问了一个别人问过的问题。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姜乌在想，这个时候跑到宿舍外面大喊三声“我是白痴”，会不会更好一点。
许攸就坐在她旁边的旁边的旁边，而方欣是他们班出了名的八卦掌门，如果她这个时候承认了些什么，会不会全班都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啊。
她不敢去设想这种可能，一想到许攸会躲着她，对她退避三舍的样子，她就宁愿这些心情永远埋在一口深深的枯井里，只要躲在里面，就没人能发现她少年时的秘密。
看姜乌不好回答的样子，方欣半开着玩笑说：“放心吧，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姜乌内心的小人在来回拉锯，要不要，要不要承认呢，反正也不会说是谁。她想起了那些狂打游戏还成绩下滑的日日夜夜，觉得心脏里的白鸽都要往外飞去。
“有。”
姜乌小声承认了。
“哟哟~”方欣用八卦的眼神看着她，她凑近姜乌的耳边小声说，“等会儿偷偷告诉我是谁吧。”随后她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过关，过关！就是要说真心话嘛，下一个，下一个！”
姜乌决定打死也不承认，她会狡辩称那是他们都不认识的人。
等姜乌的心跳平复了以后，许攸再次成为被选中的少年，他不愧是今天游戏的天选之子。
“我选真心话。”许攸淡定地选择。
方欣在一旁哼唧，“三次真心话以后，就必须要大冒险哦。”
“那我来问一个吧。”不用回答问题后，冯乐变得跃跃欲试，“刚刚我就问了没人理我，你做卧底的牌是‘乌梅’，为什么会形容可以指人啊，我还以为你指青梅竹马的那个青梅。”
许攸平日里的时候，算不上一个表情波动剧烈的人，所以朱晓露才会形容他高冷。他听到冯乐再度提问以后，眼神、表情也没有太多变化。
姜乌却想起来他们少数几次，一起打游戏的场景，姜诚有时候会被她的离谱操作气个半死，连麦的时候也在大喊“乌梅姐姐，你有没有搞错！”
姜乌莫名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明明许攸并没有看向自己。
方欣在一旁用“你傻啊”的表情看着冯乐，她开口说：“我们班还有谁不知道吗。”
冯乐露出一脸想要反驳的表情，姜乌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许攸此时已经开口了，“我改成大冒险吧。”
方欣对这个回答欢呼雀跃，她对着冯乐说，“刚刚你已经问真心话了，大冒险就让我来选吧。”冯乐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
方欣对于可以整到许攸这件事是很兴奋的，她左思右想，有点犹豫地说：“你是想选一位异性，对视一分钟还是，跳社会摇？”
现场总共就只有三个异性，提这个难题的方欣，姜乌，还有那个他们都不太熟悉的女生。
许攸的表情似是在犹豫，他的眼神绕场一周，方欣一脸看笑话的表情，那个女生有一丝丝尴尬，他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朝着姜乌走来。
姜乌在方欣说完以后，就只能听见自己心跳轰隆的声音，她竭力压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等许攸真的朝她走来以后，她的嗓子出现一种拧住的干涩，“我不会跳社会摇。”她的声音像挤出来的。
“我们对视吧。”许攸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姜乌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她不敢看许攸的眼睛，总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看见了方欣八卦的神情。
“要对视一分钟哦。”方欣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活泼有力。
“看我的眼睛吧。”许攸轻轻对她说。
姜乌把头抬了起来，她不敢深究他眼睛里的光晕来自何方，她看着对方黝黑清亮的瞳孔里，映出自己不甚分明的倒影。
她曾经万分挣扎，就想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暖黄色的烛火从她触手可及的位置传递，这一分钟，漫长地像我遗失了自己的世纪。
“够时间了吧。”许攸停下对视，声音平稳地说。
“够了够了。”方欣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吧，我根本不会为难你们。”
“不过，”方欣偷笑了起来，“其实，你也可以自己跳社会摇的，我就是看你跳过才那么说的。”
冯乐用手搭着许攸的肩，笑道：“你上当了吧。”
停电这种事情，只是悠长青春里的短暂插曲。来电以后，教室、宿舍里的一切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返回教室。
姜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坐在课桌前，一笔一划，认真地学习着。
她听见汽车在远处的路面驶过，她听见风声从荒芜的地址穿过，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震颤着。
第26章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之间，他们在暑假营的日子就只剩下最后七天了。
姜乌的心忍不住雀跃起来，她幻想过一种真正的暑假生活。
虽然经过数次考试以后，她的座位已经从最后一排上升到了中游位置。方欣也前进了一点点，在倒数第三排，冯乐还是老样子，停留在最后一排。
又一次考试，又一次调整座位。
听着其他好老师的课，姜乌得以把上学期落下的东西补得七七八八，勉强回到以前水平。
她还在教室里等着宣布考试结果，没想到曹囯峰阴沉着脸，把冯乐和方欣叫了出去。
张子昊带着其他人开始早读，姜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嘈杂的读书声下，偶尔也能听见一两句激烈的争吵声。
姜乌甚至能捕捉到“成绩”“冤枉”这样的话，她确信整个教室里也有其他人听见，但没人敢停下来倾听什么，所有人都在重复地背着单词、作文，甚至还有古诗。
“争渡，争渡。”姜乌的同桌摇头晃脑地背着。
“你是不是还不承认？！”
门外突然传来曹囯峰的暴喝，把姜乌吓了一跳，连同桌背诗的声音都被打断，整个教室都安静了几秒，接着又仿佛若无其事般地继续背诵起来。
“……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门外的争吵声还没有停止，过了一会儿，满脸厉色的曹囯峰把张子昊叫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冯乐回教室坐下，张子昊不久也回来了。
但整个早读结束以后，方欣都没有回教室。
姜乌连忙走出教室，外面已经没有了互相争执的身影，姜乌跑去问了问张子昊。
“曹老师不让我把这事告诉别人的，”张子昊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悄悄告诉你吧，他们两个考试作弊，抄了别人的卷子，冯乐承认了，方欣不承认。”
“不可能吧，他俩能抄谁啊。”
“反正坐前面的人都比他们成绩好呗，他俩真的太明显了，连错都错得都一样。”
姜乌喃喃说着怎么会这样，她脚步匆匆路过冯乐，冯乐把头埋在自己的手臂里，一副与世界隔绝的模样。
姜乌试探着往宿舍找去，方欣果然在那儿，宿舍里传来乒乒乓乓、一阵乱响的声音。
方欣正怒气冲冲地收拾东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姜乌小心翼翼地绕过扔在地上的漱口杯、毛巾等各种小物品，她谨慎地问道，“现在是怎么了？”
方欣看也不往这边看，她直接说：“我要走了，这地方真的待不下去了，我已经叫我妈来接我了。”
“不是只剩一个星期了吗？”
“我管他还剩多久！”方欣突然爆发了，“你知道那个姓曹的说什么吗？他说我跟冯乐作弊，说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进步了，说我全都在抄别人！”
姜乌小心地挑选字眼，“冯乐他，是不是承认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承认，反正我没抄，我真的不能承认。”方欣脸上的泪又流了下来，“为什么只要进步一点点就要说我抄袭，为什么什么都没做都要被怀疑，教室里讲小话、有小动作第一个就怀疑我，连作弊都要被怀疑早恋，他说我最近跟冯乐走得有点近，是不是早恋了，我都要被气笑了。”
方欣一边流泪，一边捡起地上零零碎碎的东西塞进行李箱，“反正我是真的受不了了，他们的脑子里是不是装了什么问题学生的模板，一出问题就把我、你、还有冯乐，或者任何人往这个框子里塞，这真的不是什么更年期发作吗？”
“是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遇到一个自己特别讨厌的老师，”方欣骂骂咧咧地，“反正我不管他了，我已经叫我妈来接我了。”
姜乌看着方欣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整理好，她本来是不擅长做这些的，但她不仅气得眼通红，连手都通红，她把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地硬塞，然后拼命下压再拉上拉链。
等方欣妈妈来接她的时候，她一个劲儿地说着自己的委屈，是自己被冤枉了是老师神经病。
姜乌站在窗户前，看着母女二人推着行李箱离去。等她回教室的时候，自己也还是一脸心神不宁的样子。
新一轮的座位调整已经出来了，方欣的名字被直接剔掉，似乎也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好像对于不熟悉的同学来说，也只能是那样淡淡的不熟悉着。
方欣的床铺也已经空了，几个舍友问过一轮后，夜晚又恢复了她的安宁。
冯乐又变回一脸丧气的样子，反正只剩几天了，他看起来也不再努力或者认真了。
姜乌坐在自己再度前进了两排的位置上，离许攸的后脑勺又更近了一步，她想起这里严肃但还算努力的学习氛围，她记得方欣在这里也有进步，如果不是突然离开，她的座位也会往前进吧，可她离开的身影似乎总在提醒自己。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也不知道这些成天漫无目的的忧伤是来自哪里。
结束的日子终于来了，姜乌拖着她的行李箱，跟着姜海东一起离开了这里。
她在门口看见了来接许攸的叶胜男，下一次见面，又要恢复成五班的我、一班的你了吧。
潮湿又看不到阳光的青春雨季，可真是漫长啊。
第27章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姜乌开始了她真正的暑假。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过上了未出栏的猪一般的生活，几天过后，由于招人嫌弃，被发配乡下外婆家。
姜诚早就已经在乡下住下了，他已经掌握了一种新的平衡之道，即老人没时间管你那么多，他每天都在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姜乌和外婆家的大黄狗一起挤在田坎上，看着姜诚拿着一个搪瓷水杯，蹲在那里，不停捞稻田里的小蝌蚪。
乡下的夏夜是很吵闹的，星星在天上发光，地上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尽是虫鸣声与蛙鸣声。
姜乌也不知道它们总在吵些什么，反正白天的时候，只要有空，他们就会去捞蝌蚪。
南方的水稻总在夏季长得旺盛，青蛙的卵大概也是藏在水田里孵化了。
他们能见到的蝌蚪也有几种样式，有浑身透明一点的，捞起来仔细看，还能看见身体里不透明的器官；还有个头差不多大，全身黑色的；另外还有披了泥巴色外套的大个子选手。
姜乌不知道它们谁才是青蛙的幼年，但她总觉得泥巴色的大个子应该是癞蛤蟆生下来的。
不知道这些蝌蚪到底叫什么学名，总之姜乌最喜欢跑得快，有点难抓但费一番功夫，还是会抓到的蝌蚪。
反正能提供更多情绪价值的蝌蚪才是好蝌蚪。
姜诚正在为他今天抓上的第一只蝌蚪欢呼，姜乌和黄狗也兴奋地围上去，看那只蝌蚪在清澈的杯底游泳。
然后姜乌抢过这只搪瓷水杯，把蝌蚪倒了，开始自己更兴奋地捞来捞去。
暑假返乡的朋友们总会在山林田野里大展身手，被祸害的小动物绝不仅仅限于稻田一角，在更广阔的草丛里，受害的蚂蚱们更是不计其数。
姜乌喜欢抓蚂蚱，家里的猫也喜欢她抓回来喂它吃，鸡鸡鸭鸭们也很乐意，它们喜欢昆虫的蛋白质为吃谷子的一天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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