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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静地跳啊跳，跳啊跳。
姜乌有种被威逼观看某种刑罚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杀鸡儆猴。
曹囯峰双手抱臂，很有威严地站着，他居高临下地盯准冯乐，好像终于忍耐不住地再训斥一句。
“天天这么搞，对得起他妈交的学费吗？”
姜乌和方欣站在一旁，注视着冯乐的身影渐渐远去。
第22章
曹囯峰严厉的教育手段显然起了作用，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至少冯乐表面上拿出了该有的样子，至于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路程，那就没人能知道了。
反观方欣，她现在进入了一种全新的阶段，每天都像发了疯一样掰着指头数日子。她把剩下的日子一天一天清楚地写在日记本上，每天最爽的时候就是用全身力气把“日历”一把撕掉，“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现在每天都在重复这句话。
在方欣倒数到“只剩15天，只剩15天！”的时候，曹囯峰大发慈悲，通知家长隔天下午可以来探望学生，“这就是探监的感觉吗”，姜乌真真切切有了这种体会。
可惜姜海东和宋萍女士都很忙，他们来了一个电话，告诉姜乌自己要去做什么blabla，确实不能来了blabla，姜乌只是在电话里“恩”、“恩”，放下电话好像也没什么失望，她似乎已经习惯这种事了。
方欣的爸妈都来了，还顺便带了些小零食发给寝室所有人。
方欣妈妈看上去像一个一定会在你家附近出现的邻居阿姨，她把方欣的床铺都整理了一遍，还十分关心地问起了她们的日常生活。
“你感觉这里怎么样？”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一样，立马打开方欣憋了半个月的滚滚洪水。
“这个班主任就像个变态一样，我们班所有人都怕他。我去我跟姜乌，上课第一天就被罚青蛙跳，而且才刚刚跑完步，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方欣妈妈打断了她，“那他为什么要罚你们啊？”
“额，我们不小心迟到了两分钟，不过这个不是重点，他上次在走廊骂人骂得整栋楼都听得见，我们都怀疑他在家里肯定会家暴自己儿子，真是令人同情，我跟你讲他真的对得起曹老鬼这个名字……”
方欣简直单方面发泄了十几分钟，最后方欣妈妈留下一句，“你说的这些，别被他本人听见了。”
“谁稀罕他听见。”方欣翻了个白眼。
在方欣滔滔不绝的时候，姜乌正准备去外面，她在过道里看见了许攸的妈妈叶胜男，张子昊的爸妈，还有冯乐的妈妈在陪着他。
有的家长和家长之间也认识，场面搞得挺热闹的，不像他们这些关在这里的，平时都生活在某种神秘重压之下，连吃饭都快速无声。
曹囯峰也和某些熟悉的家长攀谈着，姜乌认出那是张子昊的父母，以前学校的家长会她就见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坚定认为姜乌是张子昊为数不多，还可以督促他学习的好同学，一直都对她很热情。
果然，他们已经叫住了她。
张子昊妈妈的声音越过人群，“姜乌，过来跟你们曹老师聊两句呗。”
姜乌只好呆在有老师组成的大人堆里，尴尬地听着他们聊天。
还好张子昊也在这儿，他跟姜乌说起了悄悄话。两人鬼鬼祟祟的聊天已经让姜乌明白，张子昊的妈叫曹芸，原来曹囯峰是他舅舅，他本来就不想来这儿，也不想当班长，他知道舅舅一直都很凶。
那他有没有凑过你表……姜乌很想问那个江湖传言，但看看场合还是算了。
没想到在曹芸问起两人表现得怎么样时，曹囯峰竟然说姜乌最近进步很大，表现挺可以的。
我确实座位前进了两排，但也没有这么夸张吧，姜乌搞不懂成年人的逻辑。
她终于从这种尴尬场面里放了出去，结果迎面就撞上叶胜男，她立定喊了声“阿姨好！”
叶胜男笑着夸奖了她“听说你这两个星期进步很大”，姜乌尴尬挠头，还好叶胜男走了以后，留下许攸跟她面对面聊天。
是的，她现在和许攸已经是可以随意聊天的关系了！
来这魔鬼训练两星期，已经做到了打游戏半学期都达不到的效果。
但这，不就是一般的同学关系？
姜乌美滋滋地，她看见冯乐被他妈妈数落，竟然会觉得，就算家长没有来，其实也挺好的。
或许是曹囯峰偶尔仁慈一回，已经花光了这栋楼的所有电力。
等家长们都走了以后，班长宣布晚自习，眼前的一切突然没有预兆地暗了下来。
四周都是黑沉沉的，连对面的居民楼都没有光亮。
方欣有点按捺不住，但曹囯峰积威已久，教室里有着一贯的死气沉沉。班长让所有人在原地不动，他从办公室拿了一堆蜡烛回来。
张子昊一边分发，一边说着“可以回宿舍啊”“你想回就回吧”，但有人拿到蜡烛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蜡烛点燃，摆在桌子上，继续看起书来。
姜乌有点受不了这种氛围，她正准备回宿舍，方欣就暗搓搓溜到她身边来了。
方欣附耳在姜乌身边小声说：“那个，曹老鬼好像不在哦，我看见他坐别人的车走了。”
“真的啊？”姜乌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喜，两人一拍即合火速离开教室。
“但我们现在没有手机。”姜乌后知后觉说，“也没有钱。”
“也没有地方去，”方欣接着说，“这外面都是黑的。”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
姜乌：“所以他们现在选择写作业……”
方欣：“是因为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吧……”
姜乌&方欣：“哎……”
第23章
停电了，可以做什么呢？
或许泡在手机和电脑里长大的孩子，容易缺乏想象力。
但自古以来，就有月黑风高杀人夜的可怕传说。在一片漆黑，只有点点微弱而摇曳的烛火站立的夜晚，某种最适合、最易消磨时间的方式，也许是，讲鬼故事？
“某天夜里，张三正独自在家做饭，‘我去’他突然骂了一句，原来他切菜不小心切到了手，伤口不深但一直流血，张三把手指含在嘴里，他翻了翻调料，发现连酱油都没了，他跑去电梯口，等着电梯下楼。
电梯卡在最高层一直没动，这栋公寓是有些年头了，电梯也很老旧，开门关门都有一些耗时。但也不用这么久吧？张三渐渐失去了耐心，就在他以为有什么故障的时候，灯突然黑了下来，张三正想着放弃，电梯突然从最上层开始往下了。
也许是应急电源吧，张三漫不经心地想着，电梯的数字走走停停，他打开手机一看，都9点了，怎么还这么多人。电梯口又暗又阴森，他多等了一会儿，电梯终于到了。
门一打开，把张三吓了一跳，电梯里挤满了披散着长头发的女人，这么多人都要下楼吗，张三感觉有点奇怪。里面的人已经很多了，但刚刚好在门口，像故意给他留了一个空位。
张三忍着一身鸡皮疙瘩站了进去，电梯又开始动了，安静无声的电梯里他感觉有一些寒气，他忍不住和他左边的女人攀谈，‘好像又停电了啊呵呵’。
‘是啊都吃不了夜宵了。’
‘你也是去吃夜宵吗，’张三很惊喜。
‘我们都是去吃夜宵啊。’
除了张三身边的女人，他背后所有的女人都同时说起话来，张三挤在她们中间，想动也动不了，他安慰自己这些人都是互相认识的，他的眼睛紧盯着下降的数字。
电梯在5楼停了下来，张三希望其他人也能上电梯。门一开，外面漆黑黑的，有一个牵着宠物狗的女人。
这么晚了还遛狗，这是张三的第一想法，没想到那只棕色的泰迪，对着电梯狂叫起来，张三头皮有些发麻。女人也想挤进来，但狗一直在吵，她一边安抚泰迪一边说了句，‘算了算了，太多人了，挤不上去。’
电梯又开始嘎吱嘎吱地动了起来，张三惦记着那个女人说的‘太多人了’，他不小心瞄到左上角写着‘限载10人’，他无聊地从电梯模糊的反光处数着身后的人，刚好10个，这不是刚好吗，她不上来正好。
电梯到3楼了。
‘等会儿吃什么呢？’他右边的女人说话了。
‘有什么吃什么吧。’有人应她。
“刚刚那只泰迪，太小了吧。”
它吵是吵了点，但不小吧，泰迪不都那么大吗。张三有种莫名的害怕，他看着快到1层的电梯，等着电梯载他抵达目的地。
这时，他左边的女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你说，我们吃什么好呢？’”
张子昊低声对着姜乌说：“你说，我们吃什么好呢？”
“啊啊，你别说了！”方欣比姜乌还激烈地反应起来。
这是在某个男生宿舍，停电了又不愿意看书的几个人聚在一起，他们点着蜡烛，说起了莲蓬鬼话。
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讲鬼故事，总之张子昊报着极大的热情声情并茂地说了起来，中间几度有人想制止，但最终都被镇压了。
因为在这个故事里，张三停电了，他们也停电了，现场的女生都被吓得噤声。
张子昊大喇喇地说：“怕什么，这个故事里只有男人跟女鬼叻！”
“换个游戏吧。”姜乌锤了他一下。
“好吧，你们想玩什么？”
现在宿舍里一共有七个人，除了冯乐、许攸、张子昊这些早就认识的人以外，还有一个这间宿舍的男生和一个不熟悉的女生。
许攸：“玩狼人杀吗？不过我们只有七个人，还没有手机，人不太够吧。”
方欣慢悠悠说了句，“我不会玩。”
“好吧。”几个人又都偃旗息鼓了。
冯乐：“只要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就行。”
张子昊：“我同意，真心话大冒险实在是太土了。”
那段时间，电视综艺里总有几个很流行玩的小游戏，“要不玩谁是卧底吧。”姜乌提议。
“可以啊！”
冯乐：“班长，要不你来做主持人吧。”
“行啊，你们几个玩，我顺便把题出了吧。”张子昊说。
他们决定六个人一起来玩“谁是卧底”，其中四个平民牌，一个卧底牌，一个空白牌，每轮发言完后会有一次投票，平民要把卧底揪出来，卧底只要存活到场上还剩三人时就算胜利。
张子昊写好了六张纸条，一人摸走一张。
姜乌的牌是“青梅”，从她第一个开始发言。
姜乌：“是一种吃的。”
接着姜乌发言的那个女生不太会玩游戏，她磕磕巴巴地说：“我不太喜欢吃。”
张子昊皱起了眉头，冯乐接着说：“是一种水果。”
许攸：“也可以做药材。”
方欣：“我老家那边就有。”
第一轮结束，那个说不喜欢吃的女生，以“照着上一个人说”为由被投了出去，游戏继续。
还是从姜乌开始，她纠结了一会儿说：“圆圆的。”
冯乐：“也不是那么圆吧。”
许攸想了一会儿说：“可以加工。”
方欣：“吃了对女人更好。”
许攸笑了一下，有点想指方欣，但在她眼神的暗示下，几人合力把冯乐票了出去。
游戏继续。
第24章
冯乐还来不及喊冤，张子昊开始整理场上的次序。
“现在还剩下4个人，如果两个卧底这轮结束后还在场上，那就是卧底赢了。”
最后一轮，发言顺序调换了一下，从前面最晚发言的方欣开始。
“都想不到该说什么了。”方欣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吃起来挺甜的。”
许攸：“也可以用来指人。”
方欣的表情有一点僵硬，另外那个男生忍不住说：“你们卧底终于要暴露了吧，要说吃起来，我觉得也是酸酸的。”
“你说完了？”
姜乌埋头苦思，末了形容道：“这个词里有一种颜色。”
那个男生和许攸都点了点头。
发言完毕，许攸直接指向方欣：“就说你是卧底吧，上一轮就想投你了。”
另外那个男生也立马指着方欣，姜乌有点犹豫，“如果两个卧底都在，我们就赢不了吧。”
冯乐在场外观察说：“你就先投吧。”
姜乌也跟票投了方欣，张子昊正式宣布。
“第三轮投票完毕，方欣出局，游戏结束，卧底获胜。”
姜乌：“啊？还有谁是卧底啊？”
许攸指着那个男生说：“不会是你吧？”
“怎么可能是我！”
方欣也忍不住大倒苦水，“我一个空白牌我容易吗，我还一直在猜你们是什么，什么圆圆的水果还可以做药材，我还以为是桂圆。”
“怪不得你从一开始就说一些有的没的。”许攸笑了起来。
方欣问：“那你们是什么牌啊？”
许攸拿起自己的小纸条，“我是乌梅。”
姜乌和另外那个男生恍然大悟，“原来你才是卧底。”
许攸愣了一下，“是吗，那你们是什么？”
所有平民都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青梅！”
冯乐：“等等，那你为什么说可以指人。”
姜乌的心里也想问，等等，为什么会是青梅与乌梅这个题目啊。
现场顿时吵闹了起来，所有平民都大呼被骗，连方欣都指着许攸说“玩不过他”。
“你们还想再玩一局吗？”张子昊问。
方欣：“不了不了，玩不过人家。”
冯乐：“敌人太狡猾了。”
许攸在一旁苦笑，张子昊接着说：“那我们，玩……？”
冯乐：“只要不是玩谁是卧底就行。”
方欣：“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因为现在才晚上八点，争论了一圈，几人准备玩一开始被嫌弃的“真心话大冒险”。
他们本来确实觉得这游戏很土，但现在有了进攻目标，玩起来就好玩了。
许攸是毫无疑问的众矢之的，他们准备了七块橡皮，摸到背面有红色笔印的那块就会被惩罚。
好巧不巧，许攸中了第一枪，方欣率先向他发起进攻，“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许攸答。
“给你一天时间当异性，你会做什么？”
“我会做美甲。”许攸面无表情地说。
方欣：“这不算！这不算！”
冯乐：“那我再帮你问一个，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许攸冷漠脸。
冯乐：“……我们能不能规定几次真心话以后，就必须大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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