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岭看着她背影轻盈欢快地跑进住宅区大门。
半晌,才收回视线。
垂下眼睑,启动引擎时,唇角忍不住浮起低低愉悦的笑意。
*
赵旎歌回到家时,都已经十二点多了。
往常这个时候,她的生物钟早就困了。
可今天晚上,她洗完澡躺上床后,咬着被角,愣是半天不觉得有睡意。
一会儿抱着手机翻看她和陆宴岭之前的聊天记录,一会儿又把小猫咪抱上床揉啊搓啊,傻笑地对着它说些没头没尾的自言自语。
直到又过了一阵。
手机嗡嗡震动,亮了下。
赵旎歌赶紧拿起手机一看,陆宴岭给她发了短信来。
“晚安。”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赵旎歌心里那个甜呀,跟抹了蜜糖似的。
他这是在履行她之前对他提出的男朋友要求,每天都要对她说早安,午安,晚安。
赵旎歌摸摸脸,好发烫,她蜷在被窝里,也回了他一句:“晚安。”
发完短信,她才弯着唇瓣闭眼,慢慢沉入香甜的睡眠。
这一晚,赵旎歌连做梦都是笑着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果然,还不到七点钟的时候,就有一条早安信息发进来。
点开一看,是陆宴岭的。
他还发了一条:“今天要回部队开会,接下来两天有点忙,元旦晚上来接你。”
赵旎歌抿着翘起的嘴角回复:“好的呀,元旦见!(*///▽///*)”
元旦节就在大后天。
其实不用陆宴岭说,这两天赵旎歌也抽不出什么时间和他约会,她还要tຊ舞台彩排。
不过反正也就两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赵旎歌收拾好后,就出了门,去文工团。
……
一到文工团,就见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一扫之前的松散态度,忙着准备节目和彩排,没人再偷懒摸鱼。
他们文工团的工作性质,每年就那么几次大型晚会演出,有机会在一众领导大佬面前展露头脸。
若是表现得好,一夜成名不是难事。
所以这样的机会,大家都想要抓住。
从赵旎歌进入文工团,到她有自己担纲的领舞节目。
不过区区三四个月。
这样的爬升速度,在文工团并不多见。
多少舞蹈演员在剧团跳了十几年,也跳不到领舞的位置。
但赵旎歌的实力摆在那里,大家再怎么背后议论,也不得不服。
只是不知道哪儿来的谣言,开始有人在私底下传,说赵旎歌之所以位置晋升这么快,是因为她早就攀上了一位金主。
那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说什么,赵旎歌的金主,是个上了年纪的有钱老板,因家庭和身份不便露面,所以让文工团的团长照顾赵旎歌,她才会被提升得这么快。
有人说,那神秘金主上回还开着豪车,来文工团接过一次赵旎歌呢。
谣言就是这样,议论的人背地里添油加醋传得飞起,当着本人的面,又一句都不敢说。
余倩听到那些绯言绯语时,有点替赵旎歌打抱不平:“旎歌,你怎么都不解释啊?”
赵旎歌心情好,坐在化妆间里描眉,她这次古典舞的妆容重点全在眼睛上,需要画古代仕女的花钿妆,她嫌化妆师画得不够仔细,便每次都自己画。
听了余倩的话,她对着镜子勾勒眼线:“解释什么样呀,随便她们说呗。”
她用笔刷沾着颜料,盈盈一笑:“她们这是嫉妒我。”
余倩见她这样,也只得作罢。
算了,她自己都不当回事,她也不用费口舌跟那些人争辩了。
反正当小丑的人又不是她。
不过想到从卫恒那儿打听到的旎歌男友的家世背景,余倩还是有点咂舌。
旎歌要真是靠她男朋友,又岂止当一个区区领舞?她要想,就算换个文工团主任当当,也是一句话的事。
到时候知道真相,那些人绝对会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
*
转眼到了元旦节那天。
一大早,文工团所有参加文艺汇演的职员都登上车,开始朝着军部基地出发。
赵旎歌坐在车上,给陆宴岭发信息:“我出发啦,中午就会到你那边!”
发完这条,她又加了句:“想你啦~”
赵旎歌的性格,一旦确认自己心意,是毫不吝啬表达的,什么肉麻娇嗲的话都说得出来。
之前给他发那些肉麻情话短信,是为了撩他。
但现在发这些,却是她真的想这么说。
大巴车摇摇晃晃一路行驶,两个小时后到了军营基地。
文工团所有人一到军营,就转去了大礼堂,开始紧张地化妆换演出服,准备晚上的演出。
赵旎歌的古典舞首秀排在节目中场,所以她也得提前准备。
在后台化妆的时候,赵旎歌收到陆宴岭给她回的信息,低头一笑。
旁边也在做造型的赵兰心扫一眼过来,不动声色地开口:“笑这么开心,男朋友待会儿要来看你演出?”
赵旎歌收起手机,炫耀地扬眉:“是呀。”
赵兰心又试探:“你男朋友……该不会是陆宴岭吧?”
赵旎歌无语瞥她:“你才知道啊。”
赵兰心:“……”
赵兰心神色妒忌复杂地看她半晌,忍不住冷笑:“呵,好手段啊。”
先是和陆少禹相亲,然后又攀上陆家权势地位更高的陆宴岭,这一套连环美人计使得可真是炉火纯青。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原来赵旎歌是这么有心机城府的人呢?
赵旎歌见她又开始阴阳怪气,懒得理她。
没得坏了自己好心情。
她一会儿还要上台演出呢。
做完妆造,便径直去了更衣间换演出服。
晚上七点开始,大礼堂就陆陆续续有观礼官兵们入场,晚会八点钟开始,一直表演到十二点新年敲钟那一刻才结束,是一场跨年演出。
这不是赵旎歌第一次来部队演出了,但却比上回多了丝紧张。
大概是因为她知道。
这一次,台下会坐着一个她喜欢的人,来看她跳舞。
从前她登台,是跳给所有观众看。
而这一次,她只为跳给他一个人看。
*
台下,在所有官兵们整齐入场后,首长领导们也在热烈的掌声中来到前排落座。
大家寒暄几句后坐下,台上主持人开始说着激情的开场词。
杨参谋转头一看,见一向不爱参加这种场合的陆宴岭竟也来了,早早就落座观礼,实在是稀奇。
杨参谋忍不住打趣:“陆旅,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啊?”
陆宴岭大概是心情好,难得闲适地回了句:“怎么,我不能来看演出?”
“那倒也不是。”杨参谋老神在在笑道,“就是吧,往常一有这种文艺晚会,你是躲都来不及,今天却这么早就来了,实在是有点稀奇啊。莫不是……专程来看女朋友演出的吧?”
陆宴岭瞥他一眼,鼻腔轻哼:“知道你还问。”
杨参谋笑而不语。
台上的演出开始了,一个又一个盛大热闹的歌舞节目登台表演,台下的掌声一波接一波。
这些节目与往常没什么区别。
直到主持人报出赵旎歌的表演节目时,已是中场过半。
“下面,请欣赏古典舞《丝路之韵》——”
陆宴岭闻言,掀起眼帘,看向台上。
舞台的幕布徐徐拉开。
一幅有别之前花团锦簇的画面出现在舞台上。
夕阳西下,余晖照红了沙漠,一袭红衣女子伫立在沙丘,极目眺望,远处一队骆驼队缓缓前行,悠扬的驼铃悠悠传来,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遮盖了她的婆娑泪眼。
她垂眸折腰,柔夷轻抚,自大漠中妖娆起舞,携卷的风沙让她身上的华丽裙琚和头上纱巾随风翻飞。
这时,沙漠上出现一条丝绸古道。
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随着渐起的鼓声,宛如王朝大门缓缓打开,那红纱女子在丝路古道上轻步慢舞起来。
指若娇兰,巾似游龙。
沙漠中,传来低沉古老的吟唱:
曾有神女,栖于敦煌,其姿琳琅,其目艳阳。舞之风裳,漫沙沧沧,顾之娇庞,留盼芳华。
应有神女,息于敦煌。其心磅礴,其决固当,怜之土壤,悲痛寇攮。
隐之长葬,荡气回肠。
一舞曲毕,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赵旎歌与同台演员一起弯腰谢幕时,视线找到台下目光深邃盯着她的陆宴岭,朝他嫣然一笑,偷偷wink了下。
陆宴岭喉结微动。
目光一直追着她身影进了帷幕之后。
第48章 掐腰
到演出快结束时。
正在后台换衣服的赵旎歌收到陆宴岭发来的短息:“在哪儿?”
赵旎歌轻笑回复:“在后台换装呢。”
她今天这件舞衣布灵布灵的装饰特别多,什么铃铛啊,银饰啊,臂环啊,纱衣又薄又长,上台前光妆造就做了两个小时。
现在卸妆,也得花不少时间。
陆宴岭很快回复:“在那儿等我。”
他要来找她了。
赵旎歌卸妆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眼角和眉心都点着桃花钿妆,衬得一双眼眸妩媚含情,春色潋滟。
赵旎歌便不卸了,只把多余粉底擦去,将眼睛上的桃花钿妆留着。
换好衣服,赵旎歌就坐在化妆间等他。
这阵后台人多,大部分团员都演完了节目回来在卸妆。
还有几个女舞蹈演员在演出结束后收到了花,在那儿跟旁人炫耀。
赵旎歌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等得有点无聊。
台上最后几个节目也快表演完了,赵兰心和她几个姐妹一起回到后台。
见赵旎歌独自一人坐在那儿,李婷忍不住就拈酸起来:“哎呀,今天有人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我还以为会有多风光呢,少不得也是鲜花满身吧,原来就这啊?呵呵,跟我们这些当群舞的,也没什么区别嘛!”
赵旎歌睨她一眼,站起身,刚要说话,视线落到化妆间门口,便顿住了。
李婷还在那儿冷嘲热讽:“看来当上领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听说某人还攀上了个金主,啧啧,也没见金主给送束花来呀,怕是已经被人家嫌……你拽我干什么!”
李婷说着说着,被旁边人扯了下胳膊,没好气地骂了句。
这时她才突然发现,化妆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就她一个人在那里喧声。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同一个地方。
大家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敬畏有之,震惊有之,仰慕亦有之。
李婷发现tຊ,就连她对面的赵兰心也都是这个表情,才觉得不对劲,猛地转身朝后看去。
就见化妆间门口站着一位军装笔挺的男人,五官冷峻,身型高大,臂弯里抱着一捧玫瑰花,正眼神冷冷地盯着她。
浑身散发的威压气场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李婷:“……”
李婷嘴角微微抽搐,被如此实质性的威压攫着,喉咙就像被人卡住一般,艰难地发不出声音来。
在她惶恐的视线中,那个男人目不斜视踱进化妆间。
他径直走到赵旎歌的面前,把花放到她怀里。
然后俯身,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下她的额头。
李婷:“!!!”
所有人:“!!!”
抽气声此起彼伏。
然而她们却见赵旎歌很不满意地嘴唇一噘,生气道:“等你好半天了,怎么现在才来!”
陆宴岭摸摸她的脸,低声哄道:“一同还有其他首长在,我不好先走。”
赵旎歌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等得太久又被几个讨厌的人来烦她,所以就把气撒在了他身上。
看到他带了花来,又低头哄她,心头那点气自然也就没了。
她抱着花嗅了嗅,嘴角微翘,哼,看在花的份儿,就先不跟他计较好了。
赵旎歌起身,娇滴滴挽住他胳膊,眉眼弯弯一笑:“那我们走吧。”
陆宴岭姿态亲密地揽住她的腰,就这么高调地带着人走出了化妆间。
经过僵硬在原地的李婷时,凛冽冷沉地瞥过一眼来。
吓得李婷打了个寒噤,脸霎时就白了。
*
从大礼堂后台出来,夜幕已深。
漆黑夜空,一弯盈月悬挂,月光遥遥投来,温柔得像覆上了一层薄纱。
赵旎歌挽着陆宴岭的胳膊,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这阵演出还未完全结束,在里面观礼的官兵们还没有出来,不过明天是元旦节,全体官兵都会放假。
同上次国庆一样,军营大楼也安排了临时住宿给她们这些文工团职员。
只不过现在,赵旎歌却不想回那里去。
她拉着陆宴岭的手轻晃:“我饿了。”
为了晚上演出效果好,看着腰更细,赵旎歌都没有吃晚饭,从下午一直到现在,都十一点多钟了,肚子有点饿了。
陆宴岭想了想:“这阵部队食堂应该还有夜宵。”
他正准备带赵旎歌过去,但赵旎歌却不动。
“我不要吃食堂。”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我要你下面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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