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比这个明晃晃的事实更能说明一切的。
赵旎歌无法接受地后退了两步。
她终于埋头,无力地捂住了脸。
……
几分钟后,赵旎歌独自走在部队基地的林荫大道上。
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官兵,赵旎歌也都紧张地低着头,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她出了军营大门,看到外面一条马路车流稀少,寒风吹着几片树叶打转着飘起。
好在部队基地外配有专线公交大巴,赵旎歌打算自己坐大巴回去。
她走到公交站,瑟缩地抱着肩膀,脑子里绷裂的神经仍旧无法重组。
就在这时,一声车喇叭响起,紧随而来一辆汽车刹在路边。
车窗降下,陆少禹惊喜地看着赵旎歌,探出头来:“小美!你怎么在这里?”
赵旎歌看他一眼:“我等车,回市区。”
“我也是回市区啊!上来,我送你?”陆少禹说着已经把副驾驶给打开了。
赵旎歌犹豫了下,那大巴还不知要何时才来,又怕陆宴岭见她半天不回去会找过来。
她现在急需离开这个地方去独自思考人生。
现在这个憨小子献殷勤要送她,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再说。
赵旎歌不再犹豫,上了车。
*
陆少禹终于能和他的神仙姐姐单独相处了。
心里激动得都快飘了起来。
本来刚才出来时,还把昨晚那群拉着他偷偷喝酒的哥们臭骂了一顿,因为昨晚被灌醉,害得他错失了晚上的元旦晚会——他本来是要去看文工团表演节目的,赵旎歌肯定也在。
今早上一觉睡到大天亮,头晕脑胀起来,他老妈一个电话打来,问他人在哪儿。
陆少禹才骂骂咧咧地下了楼,准备开车回家。
没想到上天这么眷顾他,昨晚上错失了演出和给她送花的机会,竟然让他今天一出来就遇到了她。
陆少禹开着车,悄悄扭头朝身侧哈了口气,心想自己昨晚的酒气应该已经没有了吧。
赵旎歌生无可恋地靠着车窗,一句话也没有同他说,就把他当成了一个司机。
但陆少禹怎么可能闲得住,他见她脸色不太好,便问:“小美,你是不是晕车啊?”
“不要叫我小美。”赵旎歌面无表情。
“哦……”陆少禹想了想,她的名字叫赵旎歌。
姓赵,又在文工团,嘶……不会那么巧吧?
陆少禹眼神一动,小心翼翼看她一眼:“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赵兰心的啊?”
赵旎歌仍旧看着窗外:“认识。”
“那你和她……”陆少禹吞吞吐吐,想问又有点不敢问。
赵旎歌终于侧头,皱眉看他一眼:“怎么,你问她干什么?”
或许是赵旎歌和陆宴岭相处久了,也染上了他身上的某种气质,皱眉看人时眼神挺让人害怕的。
陆少禹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她,所以也不想故意瞒她,于是便道:“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就是那什么……我妈之前给我找了个人相亲,就是一个叫赵兰心的女的。”
“不过你放心,我根本就没有去!我都没有跟她见面我就走了!”
赵旎歌脑子迟钝地反应了会儿:“你跟赵兰心相过亲?什么时候?”
陆少禹挠了挠脸颊:“都好几个月前了,好像是九月份吧,我也记不清了。不过你放心,我话都没跟她说过,我看都没看她一眼,那天我早早就走了!”
赵旎歌:“……”
九月份,和赵兰心相亲……
赵旎歌倏地盯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少禹愣了愣:“陆少禹啊。我没有跟你说过我名字吗?”
说完他还歪头想了想,“应该说过的吧……”
赵旎歌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但她仍旧死死地抓紧车椅,一字一顿地问:“那陆宴岭是你什么人……”
陆少禹鼻子一皱,很不情愿地说:“他啊,是我小叔。”
赵旎歌浑身所有绷紧的神经都在这一刻断裂。
这句话就是压在她神经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旎歌只觉得眼前一黑。
……
而另一边的军营食堂。
陆宴岭守着那份早餐,坐在长桌前等了很久很久。
女人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第50章 翻车
赵旎歌无法形容,这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
明明好端端坐在车里,她却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
陆少禹见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道:“小美,你怎么了?”
“你不要碰我!”
赵旎歌白着脸甩开他。
好像他是个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差点失声尖叫。
陆少禹哑然,见她好像很讨厌自己的样子,心里也有点难过。
赵旎歌生无可恋地靠在车窗上,一双大眼睛毫无聚焦地看着外面急速划过的冬野。
就在这时,她包里电话响起。
电话一直响,一直响。
响了五六声,赵旎歌都维持着那个靠窗姿势一动不动,也不接。
陆少禹看她一眼,却有点不敢说话。
终于,在电话响到到自动结束,安静两秒,又继续打进来,铃声重新开始响时。
赵旎歌才慢慢低头,把手机从包里取出来。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翻开手机盖,看着震动的来电显示,赵旎歌纤长的睫毛忍不住颤抖起来。
但当她按下接听时,声音却是她自己都没料到的平静:“喂。”
陆宴岭见她总算接了电话,松了口气,嗓音低柔问:“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赵旎歌的指甲死死掐进手心,让痛感来让自己保持镇定:“我……有点不舒服,就先走了。”
陆宴岭在那头默了默:“你在哪儿?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赵旎歌立即道:“不用了!我已经上朋友车了…在路上了。”
陆宴岭似是察觉到她语气不对,放柔嗓音问:“旎歌,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赵旎歌甚至还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就是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不待陆宴岭还要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
将手机关机,放进包里。
做完这些,她的肩膀顿时泄力般垮下来。
仿佛这一系列动作,已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开着车的陆少禹悄悄看她好几眼,欲言又止。
赵旎歌疲惫乜他一眼,声音沉沉:“给我闭嘴。”
陆少禹:“……哦。”
*
两个小时后,车停在赵家大门前。
赵旎歌开车,面无表情走了下去。
陆少禹见她一路都不高兴,想了想,便下车去追她。
“小美!小美?!”
赵旎歌毫无反应,径直往大门里走。
听到动静的陶荣来到门口,看见赵旎歌回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进了门。
陶荣张了张口,一转身,便看见站在入户花园外的陆少禹,顿时双眼一亮:“陆少爷?”
陆少禹不认识这妇人,但看她从赵家里出来,也能猜到她身份,有点尴尬地打了个招呼:“阿姨您好。”
“哎呀妈呀!”这可把陶荣可激动坏了,这么久了,总算见tຊ到陆少爷本人的面了,前几回‘他’送赵旎歌回来,都是到门口就走了,也没机会邀请‘他’进来喝杯茶,今儿正巧碰见,一定得将他请进屋才行。
“陆少爷,辛苦您把我们旎歌送回来,快进屋喝杯茶吧!”
“呃,这就不用了吧……”
陆少禹下车追过来,只是想和赵旎歌再说几句话。
但陶荣格外热情,说着就要过来邀请他,甚至还回头往屋子里喊,让保姆把茶泡好。
弄得陆少禹怪尴尬的。
他怕赵旎歌觉得是他死皮赖脸要跟来,连忙推脱。
正推脱间,客厅里的赵兰心听到声响,也出门来瞧情况。
陆少禹对赵兰心还有点印象,一见她从门口台阶下来,就认出了她。
他一愣,问陶荣:“她怎么……?”
陶荣笑着说:“这是兰心,旎歌的姐姐啊!”
说完又想起,当初本来安排的是兰心和他相亲,但两人应该没见过面。
于是陶荣更热情了:“陆少爷,快进屋坐吧!哎呀旎歌那丫头,也真是不懂事,怎么也不知道招呼客人进屋。”
陆少禹一听,整个人傻了。
原来赵兰心和赵旎歌是两姐妹,难怪刚才在车上,他一说他曾经和赵兰心相过亲,她就不理他了。
原来是这样……
陆少禹懊恼,赶紧说有事,忙不迭走了。
*
赵旎歌回到家后,径直回到楼上的房间。
她把门反锁,扔掉包,踢掉鞋子,整个人栽倒在床上。
她用这个姿势躺了很久很久,一动不动。
安静的房间终于让她有了丝逃离混乱的喘息感,但脑子里的思绪还是乱成一团麻。
良久过后,她才翻了个身,睁眼看着天花板。
从认识陆宴开始,她和他经历过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赵旎歌捂住眼,拉起被子将头蒙住。
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人来敲门。
陶荣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旎歌,午饭吃了没,出来吃饭。”
赵旎歌抬手扔了个枕头过去,砸在门上:“不吃!别来烦我!”
陶荣的声音在门外静了静,叨叨着走了。
一整个下午,赵旎歌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晚上陶荣又来敲门:“晚饭你也不吃?”
赵旎歌没有应声,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理会。
陶荣敲几声门后,又走了。
就这样,赵旎歌回家后,从下午睡到晚上,又从晚上睡到第二天早晨。
当早上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头昏脑涨,鼻子堵塞无法呼吸,喉咙也有点咳痒,应该是昨天晚上昏昏沉沉间着凉了。
她的手下意识伸过去摸枕边的手机。
当手摸到手机的那一刻,她才骤然想起,从昨天中午回来,她就关了机。
一天一夜过去,陆宴岭打不通她电话,肯定会来找她的。
赵旎歌太了解他了。
说来可笑,直到此时,赵旎歌才清楚地意识到,其实以前每一次她跟他作,跟他任性,跟他耍小脾气,其实都是吃准了他会先低头,会纵容她,才敢那么作威作福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那么笃定的。
笃定她每一次作完,他都会来哄她。
赵旎歌知道。
这一次,也如同往常每一次一样,他会来找她的。
她要是不想面对他,就不能再待在家里了。
可她能去哪儿呢。
她在京市就一个要好的朋友余倩,但余倩的男朋友是卫恒,卫恒是陆宴岭的属下。
赵旎歌这个时候不想去找余倩。
酒店,她也不想去。
凄凄冷冷的,一个人待在那里,还不如躺在家里呢。
想来想去,赵旎歌竟然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去处。
最后,她把电话开机,打给了上次在延城认识的薛晴。
薛晴接到她的电话,有些惊讶但也很开心,在那头笑道:“元旦快乐啊大美女,还没祝贺你昨天演出成功呢!”
薛晴与赵旎歌分属乐器组和舞蹈组,平时在文工团见面不多,但俩人上次在延城也算是共同经历了生死,意义不一样。
赵旎歌本来也想笑一下的,可她扯了扯嘴角发现笑不出来,只得轻声说:“薛晴,我能借你家休息一下吗?”
薛晴没多想,回道:“好啊!我家就在春雨路这边,你现在要过来吗?”
“嗯,我现在就过来。”
赵旎歌挂了电话就开始收拾包,随便换了身衣裳就这么出门去。
下楼时,陶荣和赵兰心看见她终于肯迈出房门了,陶荣立马就念了起来:“你看看你睡多久了?昨天人家陆少爷送你回来,你也不说请人家进来喝杯茶,就让人家这么走,大过节的真是一点也没礼数……”
要是换作往常,听到陶荣这么念,赵旎歌早就已经怼了回去。
但今天,她只是目不斜视穿过客厅,到玄关鞋柜那儿换了双鞋,门一开,就出去了。
全程没有理任何人。
陶荣看了,回头和赵兰心看一眼,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赵兰心眼神闪了闪。
前天晚上在部队的元旦晚会后台,陆宴岭给她送花来,又那样姿态亲密地将人带走,化妆间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关于赵旎歌找了个有钱老板当金主的谣言不攻自破。大家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赵旎歌背后的大佬,竟然是那位高权重的陆大旅长。
想到陆家在京市的权势地位,一时间,大家都三缄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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