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星文也觉得任遇苏说的话很有道理,转头对郑瑛说:“姨婆,阿树说的也对,咱还是得再约个全套的检查。去临二的医院。”
郑瑛现在住的这家医院在临安的医院里排名并不是很靠前,当时也是因为事出紧急才会直接送到这个医院。后面郑瑛身体又没什么事情,怕转院太折腾她老人家,所以也没有转院。
这会儿任遇苏提起要给郑瑛做一个全套检查,自然是要去临安最好的医院做检查。
“我身体好着呢,不用再做检查了。”郑瑛拒绝。
单星文却不依,拉着她的又说了好些话,唠叨的到最后总算是缠着郑瑛同意了。
单星文带着郑瑛去询问主治医生出院的注意事项,任遇苏便先去办理出院。
出院手续很简单,前后不过五分钟就办完了。
任遇苏拿着出院的单子,刚要去找单星文他们汇合,迎面却撞上一个熟悉的人。
温让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任遇苏,面露诧异:“你怎么在这?”
任遇苏觉得最近他与温让的缘分不是一般的好,两个半熟不熟的人短短两个月居然能偶遇这么多次。
“家人在这里住院,你呢?”
“我有个同学也在这里住院,来看看她,”
任遇苏颔首。
话题结束,二人之间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双方望着对方,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最后还是任遇苏受不住这种奇怪的氛围,道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便率先移开视线,准备从温让的身侧略过离开。
他的肩膀刚擦过温让的肩,身后突然传来温让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任遇苏停住脚步,转身刚要询问,却听见温让继续问道:“你和姜阮,没有在一起吗?”
他的呼吸猛地滞住。
原本嘈杂的环境像是突然在其中开辟了一方天地,他的耳畔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有那一句话不停地在他的身边徘徊,一下又一下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直到有一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才将他的思绪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你怎么了?”
对上温让带有疑惑的眼神,任遇苏这才感觉都到稀薄的呼吸正在涌入他的鼻腔。
他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下轮到温让愣住了,眼神稍稍停滞:“难道没有吗?去年你生日的时候难道没有和她告白吗?”
话音刚落,没等任遇苏问出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温让先一步抬手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窥探你们的隐私。这些事情是我猜到的。”
温让说,去年在任遇苏的生日宴上,因为他陪父亲社交喝了不少的酒,想找一处通风的地方休息一下的时候正好走到了那一座被精心装扮过的花园。
他刚欣赏了一下花园里的景色就被匆匆而来的佣人提醒这里是不接待客人的。温让只好换一个地方醒酒,询问佣人还有哪里可以休息,佣人说前院有专门供人休息的凉亭,她为温让来引路。
路程中,温让和她夸起了刚刚后院里的景色。佣人告诉他:“那是我们少爷特意找人弄得,原本后院也有一块儿供人休息的亭子,但因为少爷对那块地方有其它的安排,所以将休息的地方挪到了前院。”
温让虽然喝了酒,但意识却十分清楚。刚刚后院里的景色,明显是一个特意搭建起来的场景。
但他与任遇苏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在今天在后院搭建那么一个场景。
他在前院的凉亭那醒了一会儿酒,回到大厅时正好遇上从旁厅出来的姜阮。自去年九月因为那一件事将姜阮的心思戳破,少女心里落下的芥蒂,或许是因为尴尬,她每次见到他都会躲着他走。两人也因此没了联络。
这次温让主动叫停了姜阮,为自己当初的唐突道歉。
姜阮被他这一举动倒是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没关系啦!其实后面想想你也没说错什么,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关系破冰,两人就在钢琴前你一眼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聊到后面,温让问起那件事。
但姜阮的神情却又落寞下去,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温让读懂她的意思,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任遇苏的弟弟任书宴从一旁跑了过来,他拉了拉姜阮的袖子,将她拉到一边说笑话。
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姜阮再抬起腰时,脸上隐隐有些怒气:“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想捉弄我,看我出糗。”
温让被姜阮的声音吸引,视线朝他们看去。
只见任书宴拉着她的袖子又说了什么,姜阮脸上的怒气才少了一点:“行,我知道了,你跟他说我不去。”
任书宴走后,姜阮重新回到温让身边。
温让问起刚刚的事情,姜阮眉宇间隐隐还是有些怒气:“我没事,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任书宴就是来跟我说任遇苏想约我去看个东西。”
温让突然想起后院那一片被惊喜装扮过的花园,心里隐隐有些猜想。
他与姜阮又聊了许久,直到他发现站在远处盯着他们的任遇苏,他心里的猜想被印证。
他拍了拍姜阮的肩膀,示意她朝任遇苏的方向看去:“我觉得你还是去找一下他吧。”
姜阮也点点头,轻声道:“嗯,是该去找他一下,今天我还欠他一句‘生日快乐’呢!”
姜阮拎着裙子跑向任遇苏,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温让隔得远,厅内又播放着音乐又有人们的交谈声,他听不见那边说了什么。
但最后,他看到了任遇苏和姜阮拥抱了一下对方。
姜阮的脸上带着笑,似乎一切未知的东西有了定论。
温让也跟着笑了下,转身去寻自己父亲的身影。
第45章 撕破脸
◎信息的误差,就可以让他们双方造成误解◎
温让的几句话,瞬间将任遇苏打进冰窟。
每一句话的尾音落下,他的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明明是在开着暖气的医院,但他却感觉身体由内而外的冷,一呼一吸间,他的胸腔也在颤动。
最后一句话的话音落下,任遇苏站在那儿,下垂的眼睫不停地打颤,迟迟没有出声。
他的思维想要往深处探究,但在临那头时却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推开那一扇门,所有被堆积出来的假象都要崩塌。
见他默言,神情的纠结与惊恐瞬间让温让猜到了某一些事情。
他按住任遇苏的肩膀,声音带着冷静:“感觉我这边看到的和你那边看到的不太一样。”
任遇苏抬起头,压着声音问:“姜阮和你说,我找她是想看她出糗吗?这话任书宴有没有说过?”
“我没有听清他们俩的对话,但她确实问过任书宴这句话。”
话说到这里,不止任遇苏,温让也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话语之间的差异,让当天本该顺利进行的某一项东西成为了一个人的独角戏,变成了两个人的误会。
想到这,温让压在任遇苏肩上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虽然不知道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还是觉得你不要过于相信你那个弟弟了。”
“别看一个人的年纪,有些人的坏,是天生的。”
—
任遇苏失神落魄地回到家。
今天是周末,任书宴上完奥数课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魔方,眼睛盯着电视手上转动魔方的动作却没有停滞。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佣人此时都不在客厅。
任遇苏走过去,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摁灭电视。
“哥,你干嘛?”任书宴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不解地看着他。
任遇苏迟缓地转过身,视线在任书宴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扯起唇笑了下:“累吗?”
任书宴一愣。
他走过去,慢慢地从他手中抽走那块魔方,握在手里端详了一番,转而道:“去年我生日那天,你主动提出帮我去找姜阮到后院。但我在后院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等到她,回到大厅时,我看到你坐在这个位置,手里也是拿着一个魔方在玩。”
“你还记得你当时跟我说了什么吗?”
任书宴脸上的神情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就被掩盖下去,他淡定地笑着:“我说什么了?时间太久了,我有点忘记当时的事情了。”
任遇苏从口中呼出一口气,轻声道:“任书宴,已经到这个时间就别装了吧?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他的声音很哑,回到家之前他有满腔的怒气想要发泄,憋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他到家看到任书宴坐在沙发上,同那天晚上一样玩着魔方,他忽然就泄了力。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面,满腔的怒气也消失殆尽。就连说这句话的时,他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的话音落下,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对峙,不止是任遇苏,他能感觉到任书宴也在打量他。
不知过了多久,任书宴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身:“你说对了,我就是不喜欢你。”
任遇苏点点头,鼻间发出一声“嗯”。
想来这才是最正常的家庭关系,他不过是他爸爸和前头亡妻所生的小孩,和任书宴占着一个同父异母的关系,这类关系的兄弟姐妹关系和睦的反倒是少数。
他问:“所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没把我当过哥哥是吧?”
虽是疑问句,但这句话自任遇苏口中说出却成了一个肯定句。
“是!没错,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又凭什么当我的哥哥?你什么都不如我,仅仅是仗着比我年长了几年就想当我的哥哥吗?你做梦。”
任遇苏鼻子有些发酸,毕竟从前也是真心拿对方当过弟弟,这会儿却被人指着鼻子骂,“如果一开始就不喜欢我,这个家里也没人勉强你要和我交往吧?从小装到大,你不累吗?”
“我要是不喊你哥哥?能从你手中拿走东西吗?我要是不喊你哥哥,从前和你开口要的那些东西,你会给我吗?你抢走我的,我该拥有的东西,你会让出来给我吗?”
“呵。”任遇苏冷笑一声,“说反了吧?我拥有的东西?从你出生开始,我拥有的哪一样你没有?只要你想要,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你妈妈都能帮你弄到手。爷爷奶奶,家里的亲戚,哪一个不是帮着你妈妈来对付我的?我抢你东西,我抢你什么了?一直以来,所有我拥有的东西我有一份,你就会有两份,你妈妈让我将我哦手中那仅有的一份让给你,我拒绝过一次吗?你有三份,我一份都没有,你在不满什么?”
“如果不是你!姜家给你的那些东西都是我的!”任书宴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
任遇苏神色一顿。
“要不是因为有你,和姜家关系好的应该是我和我妈妈!不管是姜阮爸爸妈妈给你的东西,还是姜阮给你的东西,那些本来全都是我的!”
“这个家也是,如果不是你比我大几岁,你和姜家关系好!家里公司原本就是我继承的!妈妈说,现在就因为你还仗着和姜家的关系,让姜叔叔帮你说话,爸爸怎么可能会把公司给你这么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的人!”
他下意识反驳:“继承权的事情已经被爷爷奶奶驳回了!”
“那有什么用?早在去年你生日之前,爸爸就已经立好了遗嘱,要把公司和家产给你继承!”
任遇苏霎时愣住:“什么?”
任书宴冷笑:“你装什么?这些不是你让姜叔叔跟爸爸说的吗?明明我也是爸爸的孩子,明明我比你更优秀,凭什么我没有继承权,就因为你和姜阮的关系好是吗?”
“你已经占了家里的一切,反过来还要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来施舍我和妈妈。”
“你不是还想和姜家联姻来稳固你以后在公司里的位置吗?我偏不让你如意。”
“任遇苏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早就知道你喜欢姜阮,我是故意说帮你去找姜阮传达消息的。”
任书宴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告诉任遇苏,他当时故意给姜阮传递了错误的消息。因为他知道如果是“戏弄”,姜阮就一定不会赴约。而任遇苏会误会姜阮拒绝赴约这件事是变相拒绝。
他早从妈妈的口中知道了任遇苏喜欢姜阮的事情,也知道他一直不敢将这份喜欢告诉其他人,包括姜阮。
从小缺爱让他这个人的心里有潜意识的敏感和自卑,这是陈锦一个做心理咨询师的朋友发现告诉她的。偶然间她发现了任遇苏喜欢姜阮的事情,她看透了任遇苏内心的想法,便偶尔会给他灌输一些不正确的想法,用情绪控制任遇苏的心理,让他对感情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在知道任遇苏准备和姜阮告白时,她和任书宴说了这件事。
任书宴的智商超出寻常人好多,在思维与感情上也早熟很多。在很多小孩还不懂怎么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他就可以伪装起自己的真实情绪,将所有东西推倒其他人身上。
他从小听陈锦灌输“任遇苏”是他敌人的思想,他早就把自己放在了任遇苏的对立面。在知道任遇苏准备告白这件事以后,他第一反应也是不想让任遇苏成功。
他讨厌所有走在他前面的人。
任书宴很好的利用自己是小孩的身份大多数人不会对他防备,他主动提出要帮任遇苏把姜阮约到后院。自己则是跑去找姜阮。
他说:“元元姐姐,我哥说有个惊喜想给你看看。”
姜阮皱了皱眉:“什么惊喜?”
任书宴一脸为难,好半天才扯着袖子小声道:“元元姐姐,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告诉我哥哥。”
“啊?没事,你说吧。”
“是一个有点吓人的东西。”任书宴说。
姜阮顿时有些生气:“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想捉弄我看我出糗!”
三言两语,他就能将事情的本质颠倒。他早就知道姜阮是什么性格,才选择了这个方式。也知道和姜阮约定以后,她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遇苏。
信息的误差,就可以让他们双方造成误解。
而他,可以在其中美美隐身。
任书宴并不害怕事情真心败露的那一天,他也知道肯定会有这一天。
但对于他来说,如果真的败露了,对他来说也是另一种可以看到任遇苏气急败坏懊悔的模样。
听完任书宴的话,任遇苏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小孩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从前也是真心对待任书宴和陈锦的,他知道陈锦他捂不热,放弃以后难过了一阵,但还是安慰自己她毕竟是一个大人。但任书宴是个小孩,他从任书宴出生时就站在他生病看过他,小时候和他一起玩闹时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这个弟弟。
但他真的没有想过,这段关系从他懂事开始就一直是在算计。
任遇苏感到一股怒气从心底喷发,这种背叛的感觉让他的情绪崩溃。他想要上前抓住任书宴的衣领质问他,却在碰到他衣领前,就被人猛地从旁边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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