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眼珠子转溜几圈,立马捂着胸口,像是遭遇了天大的打击,“奚云祉,我没有你这样是非不分的表兄,今日当着诸多人的面,你我恩断义绝。”
沈顾:“三殿下,郡主心性良善,怎么就有你这样一个亲戚,真是败坏了郡主的名声。”
褚岁晚放下剑,没说话,只摇了摇头,嘴里发出一声轻叹,满脸失望的走到一旁。
而几人“攻击”的主人公,却是一脸无所谓,他嗤笑了一声,抱着臂肆意的道:“尔等俗人,怎能懂得我和大师的志向。”
然说完,青年扭过头,可怜兮兮的对褚岁晚问:“都督,你会陪着我成就志向的,对不对?”
红衣少年
沉默片刻,表情很是纠结,闭了闭眼,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男子视线掠过这几张表情各异的面孔,最后盯了青年含着期待的眼睛须臾,莞尔一笑,问道:“你说你和我乃是同好之人,不知是同哪个好呢?”
“当然是这个好啦。”
奚云祉笑着说道,然后一把拉过旁边少年的手,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唇对唇亲了上去。
动作一气呵成,看着极为熟练。
第64章 她总是那么真诚。
空气静的不像话。
褚岁晚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木头,硬邦邦的,但如果可以,她想原地消失。
是梦吧。
她迫切的希望着。
可唇上还残留对方留下的痕迹,那泛起的酥麻,以及鼻尖还未散去的白梅香,却如同警钟一般,提醒着她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男子扫过少年涨红的脸,勾了勾唇,对上奚云祉发亮的眼神,懒懒的道:“好吧,看来三皇子还真是和我,志趣相投。”
“不过这学艺,有一颗想学的心可不够,还得有天赋,我没有那么多能供你练手的材料。”
言下之意就是说。
你没有资格,我也不想教。
奚云祉宛如听而未闻,语气天真,极为兴致冲冲的道:“大师我不怕吃苦的,而且我自带材料,不用大师帮我出。”
这下,男子倒是疑惑起来,“你的材料在哪里?”
“诺,”青年抬起手指,男子顺着方向望去,看到了要和对方恩断义绝的四人。
绿眸划过一丝暗芒,再回头盯着奚云祉,试图要在这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找出暗藏的端倪。
男子还未有所反应,被当成练手材料的几人,抢先发出不满。尤其是刚刚才从青年荒唐的动作回过神的南初,骂的脖子都起了红色。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
原来这个人,居然爱好龙阳,怪不得行为如此诡异。此地不宜留,得尽快捣毁,不然他名节都不保。
乌鸢敛下眼底的惊讶,灰眸蒙上一层雾气,掩面而泣,“老天爷,我们夫妇一生从未做过坏事,你怎能如此报复我们?”
而南音要不是有沈顾拉着,已经想上去对她的表兄拳拳到肉。
“奚云祉,你个没心的,你害死我全家,现在竟连我也不放过,亏我方才还替你说好话,骂这个死人妖。”
褚岁晚表情更为失望,干脆挪开眸,眼不见为净。
要不是和他认识,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她还真的会相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这演的比那戏班子还真。
对青年的讨伐声声入耳,妖艳男子低声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而后掀起眼皮,像是恩赐般,用施舍的语气对奚云祉说道:“既然你诚意十足,我再拒绝,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
此人诡计多端,极其擅长演戏,不可轻易相信。不过倒是可以顺着他,看看这其中的花样。
亲手将自己的身边人做成完美的作品,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
男子想起那满地的血,想起那一双双,从憎恨到变得对他臣服,就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模样,血液不由自主的沸腾起来。
他舌尖探出,黏腻的舔过唇珠,涂着胭脂的唇瓣被洇出水泽,衬得唇色愈发艳丽。
喉间若有若无的发出声声喘息,脂粉布满的颧骨上晕开片片潮红。
像一只散发着恶臭的艳鬼,不顾场合的色气模样,让其余几人心下一阵恶寒。
奚云祉咽下想要呕吐的冲动,保持得体有礼的笑意朝对方弯腰拱手。
“徒儿先谢过师傅,不吝赐教。”
他注意到,这个男人一做这样的动作,那群跟雕塑一样的面具人,立马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喉结皆是滚动几下,像是在隐忍什么。
先前杀这些面具人时,他有在他们切开的脖颈发现红线,这也就是说明,他们都不是活人,而是被做成木偶的人。
可已经做出木偶了,怎么还会对那些事有反应。
奚云祉低头沉思之时,男子也在看着面前对他折腰的矜贵青年,慢慢的,诡异的满足蔓延周身。
他倒是真的想教他了。
不过,他现在可没空。
男子拖拽着艳丽的裙摆,搔首弄姿的向大门走去,“徒儿今天也累了,明天为师再来找你。”
大好晴天,兴致来了,可得好好享受。
待他走后,周围的面具人便上前把南音几人压着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人,诡异的来到奚云祉和褚岁晚面前,随即呆滞的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动了动唇。
“二位请随奴来。”
他吐露的声音很是古怪,好像喉咙被割断后随意重组,但又似重组不当,有种身体还存在另一个人在替他发声的感觉。
而且……
褚岁晚的视线掠过他的腹部,那里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面具人说话中,有一两字,像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褚岁晚微微蹙了蹙眉,但未说什么,朝面具人颔了颔首,便和奚云祉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奚云祉像是还没演够那般,夹着嗓音不停的说话。
“都督,你是不是在生气?”
褚岁晚微笑道:“我没生气。”
“不,你就是在生气,往常你都会牵着我的手走路的。”青年委屈巴巴的道。
戏过了吧。
褚岁晚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暗含威胁。
青年像是看不到褚岁晚的暗示那般,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抬起漂亮修长的手,放到褚岁晚面前。
前面的面具人停下脚步,双眸直勾勾的看着两人。
褚岁晚眉心突了突,在两方的视线“威压”下,把手轻轻的放在青年的掌心。
几乎是一落下,宽厚的掌心立马收缩裹紧,把纤长白嫩的手指牢牢的藏在里面,不留一丝缝隙。
他的手明明很凉,但肌肤相贴的那刻,碰到的地方却像火烧那般,热了起来。
连着心里也泛起了一阵酥麻的异样。
褚岁晚垂下眸,掩下眸间氤氲的雾气。
而主动提议的某人,温热在手,软软糯糯的,他甚至不敢加力一分,只是小心翼翼地拢着。
即使触碰着她的肌肤,正如同渴望春雨的幼苗,在叫嚣着想要触碰更多。
但他依旧隐忍不动分毫,僵硬着身体、警戒的提紧心神,像是呵护珍宝一般,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宝藏。
带着温意的风,将二人衣摆吹叠在一起,一红一白,明明天差地别,各不相让,却又莫名的相配。
发丝飘扬交融,连周围诡异森冷的建筑,都弥漫上一层旎旖,若是眼尖,还能瞧见那两双掩藏在发间的耳朵。
正悄然的蔓延上薄红。
过了一会,面具人领着两人来到一间房屋,随后他便像是大户人家精心训练过的奴仆,朝着他们弯腰行礼告退。
“二位好生歇息,奴就不打扰了。”
褚岁晚亦是颔首回礼。面具人眼球微动,对着少年开口道:“若是公子有需要,可在门口喊一声奴的名字,奴不久便到。”
“奴叫木一。”
“好,多谢小兄弟。”褚岁晚含笑道。
等他的衣角消失不见,房门打开又关上,褚岁晚立马把手从对方掌里抽出,来到一旁的茶桌坐下,倒了杯茶想润一下喉咙的干痒。
不料,茶杯刚抬到嘴边,就被人拿下。
“殿下。”她淡淡提醒道。
奚云祉没应,把茶喝了一口,细细感受了一番,这才拿起另一个空杯,给褚岁晚重新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道:“茶没毒,可以喝。”
闻言,褚岁晚更沉默了,静静的打量了青年片刻,才说起心里的困惑。
“殿下,还能尝出毒?”
奚云祉摩挲着杯壁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眸悠悠地看着她,“尝得多,也就熟能生巧了。”
语调很慵
懒,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他和褚岁晚对视的时间很短,轻飘飘的宛如一片羽毛拂过,蜻蜓点水,了无痕迹。
但那残留的痒意、泛起的波澜,足够让她看到这双染着笑意下的眼眸,藏在深处的底色。
是悲伤。
亦是自嘲。
褚岁晚鲜少有感到无力的时候,可这一刻,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她都觉得是那般的苍白无力。
安静的声音在耳边慢慢放大,静到她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宛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一一浮现。
因为他能尝出毒,所以那时在渡船上,他才把茶杯都放在自己的那边。而尝出毒后,他想要顺势看看背后之人的真面目,可他却连着她那杯都喝了。
他把她,当成最大的底牌。
这不是褚岁晚在自谦,她确实有这个能力,如若要逃生,她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她清醒着,才能预防意外的突发。
但也正如上面所想,她自己走,完全没有问题。
他把逃生的机会,给了自己。
他完全可以让她也喝下那杯下了料的茶。
片刻后,褚岁晚抬眸,认真的看着青年,一字一句的道:“殿下,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发生。”
语气郑重地像是在宣誓。
嗒——
转动的茶杯忽然不稳的跌倒在一旁,泄出的水渍浸湿了青色的桌布。
奚云抬起低垂的头,笼罩在阴影里的面孔重新落下了光线,照亮的褐眸犹如一颗携夹着风的石子掉入湖里,泛起的层层涟漪。
划开了萦绕在湖面名为笑的雾,露出了底下柔软的水,也汇聚起浓郁的情愫。
她总是那么真诚。
认真。
不管对事,还是对人。
青年轻笑了一声,脸上重新挂上无害的笑容。
他说:“那我便先谢过都督了,你可不许反悔。”
不信佛的他突然想去拜拜佛。
因为他拐到了一个善良又厉害的小菩萨。
褚岁晚也不忸怩,爽快的笑着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感性完了,也该说正事了。
“我去寻人的时候,没有看到青枫和那个小乞丐。”
青枫她猜测,可能是奚云祉另有安排,可这小乞丐,难不成是关去另一间房了。
奚云祉懒懒的道:“青枫嘛,估计被青云救走了,至于那个小乞丐,问上一问就知道了。”
刚好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下。
问上一问?
褚岁晚眨了眨眼,脑海回想起方才面具人的话。
他说,有需要就喊他的名字。
第65章 此刻,她就是那个大暖炉。……
也不知这些面具人是通过什么途径觅声,褚岁晚在门口喊了一声,不出半刻钟,真的有一个面具人出现在她眼前。
不过,来的不是木一,而是木二。
“木一在忙,由木二领两位前去。”面具人一板一眼的道,古怪的嗓音听着有些阴阳怪气,像是被打搅事后的不满。
褚岁晚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几眼,而后温声道:“无妨,劳烦小兄弟带路。”
但要走时,衣袖忽然被人扯了扯。
定晴一看,发现是奚云祉又把手伸了过来,他头往前面一倾,眨了眨眼,定定的看着少年。
褚岁晚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将手握了上去,虽然不久前才握过,但心跳还是忍不住加速跳动,皙白的脸上浮起一层层的粉色。
而奚云祉也没有显得那么游刃有余,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胆子大了许多。
此时正值傍晚,暮色四合,满天晚霞像是少女抹在唇上的胭脂,霞光沉下浮影,落了满地熔金。
夏风夹杂温热掠湖,柳枝轻拂浅塘,荷花飘渺盈动,每处的烟柳池榭都透露着精致。
若不是她知道这里在炼制木偶人,单看这景色,谁能说此处还干着血腥的勾当。但走着走着,褚岁晚突然觉得,下方交握的手贴得愈发的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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