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曜被横无的气震开之后,隐约感受到了周围旺盛的灵气与其他地方不同。
所以,是凤清戒在这附近吗?他想起了他刚刚挟住横无手腕时,他全身微微颤抖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凤清戒起了作用?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附近灵气最旺盛的地方,在地上乱摸,终于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戒指状的东西。
可他刚刚碰到,手就被一只脚重重地踩了下来。
“手把那枚戒指放开,我就放了你的手。”面前的人语气威严,不容抗拒。
横无这并不仅仅是为了踩他的手,这是为了用瘴气压制住那枚凤清戒隐隐欲动的能量。
“可是魔尊您,踩到我的手了,我怎么放开那只戒指呢?”顾凌曜趴在地上,闭着眼睛,气息奄奄,身边淌满了血。
而踩着他手掌高高在上的横无,料他也翻不起什么水花,便松了松脚,将脚微微抬起来了一点。
在顾凌曜隐约感觉到那只脚已经离开他手后,他立马抓着这只戒指,从地上滚离了横无两个身位,将凤清戒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顿时,他感觉压在他身上的那一种像一座大山一样的压迫感已经完全消除,他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清明。
现如今,他可以直视横无的眼睛。
对于这枚凤清戒来说,他的手指确实粗了一些,但如果是鹿瑶戴的话,应该刚刚好吧。
横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在他的脚掌刚刚离开这少年的手背的时候,凤清戒力量就大盛,洗清了周围的瘴气,使得他现如今调息内气都成问题。
可他不能摆出痛苦的姿态,不然面前这个人会小看了他,会抓住他的破绽。
他观察着面前这小子,数着他身上的骷髅。
这个人流了这么多血,估计也只剩半条命。
而即使横无自己的状态被凤清戒压制了四分之三,对付面前这小子,也不成问题。
他捡起了那颗蒙尘的炼血珠,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重新用血滋养他。
在经受了横无的血液洗礼之后,这枚炼血珠仿佛又活了过来,褪去了一身的灰尘,变得熠熠生辉。
他在横无周身所运出的瘴气里打转,这代表他已经和横无的血与气连接在了一起。
“吸干他!”横无运转着炼血珠,用他体内仅存的瘴气向顾凌曜运去。
“只要这嗜血珠吃到了你的肉,它就钻进了你的体内,吸食你的血液,吸食你的七经八脉,把你洗干净位置。”
他运转着炼血珠,想要他飞速嵌入顾凌曜的心口,可这炼血珠刚刚飞到顾凌曜面前时,就被徒手一把抓住了。
在凤清戒的作用下,张牙舞爪的炼血珠被他手完全压制住了,发挥不了一点嗜血的能力。
横无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只见面前的少年再次拉起了弓。
一箭射出,横无趁机闪到他的背后,聚水气为刃,从他背部狠狠捅了个对穿。
“小子,你知不知道,现如今我周身的七经八脉被你手上的凤清戒封了个七七八八,调动气息的能力,可能就比那个女孩子好一点,我现在已经和凡人无异了。但饶是如此,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你明白吗?”
横无抽出了水刃,再次一刀捅下,这么一捅,少年又喷出了一口血。
“你是修士,我很难杀你。但这么一刀一刀地捅你,捅你一百刀,你也会死吧。”
顾凌曜努力睁了睁因为虚弱想要闭上的眼睛:“你刚刚说那个女孩子?你把那个女孩子怎么了?”
横无又是一刀。
“怎么了?没怎么了?她被她的老相好救走了。”
“你在说什么?”面前的少年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
横无看着这个少年略带扭曲的表情,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表情。
突然间,他发现这件事突然变得有趣了起来。
这少年即使刚刚被炼血珠吸附,挨刀子挨箭的时候,他表情都没扭曲成这个样子。
所以他这是?
横无故作疑惑地说到:“怎么?她不是和沈嘉榆是相好的吗?你也对她有意思?”
“我是……”顾凌曜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横无突然间兴奋了起来,“你不知道吗?你该不会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吧!”
“那你该不会一直在单相思吧!他们两个早就好上了!”横无大肆地嘲笑了起来。
“你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谁挑拨你们了?”横无故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是事实啊。”
“本来我是要杀那个女孩子的,结果他们选择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我这样说,你可清楚了?”
“本来我觉得那个女孩子很厉害,会阻挡魔道大人复苏。在我要把她捏个粉碎的时候,他们突然决定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于是我就放他们两个走了。”
他看到面前的少年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这次我可没捅你刀子,是你自己在生气的。”横无摇了摇头。
“我愿意拿我的命去换她的命,可我的命,你就真的拿得到吗?”少年口中含血说到。
横无又大笑了起来:“真是愚蠢。你现在干嘛不用她的命来换你的命呢?你们两个反正无论杀哪一个,对于我来说都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但说个实话,我觉得你还有两下子。”横无摆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你挣扎了这么久还没死,我实在是高看你一眼啊。”
横无双手一摊,深表遗憾:“只是可惜啊,怎么是个死脑筋呢?说吧,说用她的命来换你的命,只要你现在说了这句话,我就可以立马放过你!”
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就摸清楚了这少年的痛点在那里,他悄悄改动了一下
词汇,就气得这个少年呕血不止。
横无摸着下巴,变得玩味起来,他突然间不想要眼前这个少年这么快就死了,他喜欢看这些人为爱痛苦为爱挣扎的样子。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可以编故事啊,他可以编一百个故事,这次他可以兵不血刃,足足把他气死。
好家伙,前世他横无杀了这么多人,还从来没气死过谁呢!这么一想,便觉得兴奋啊!
横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本来在他的预想中,他是准备用那一汪清泉来骗那个少年过来。可他看见眼前这个少年在捡到了那朵扔在地上被沈嘉榆踩烂的绒花后,忽然变得慌张起来。
于是他就有了个大胆的推测:
“你看见那朵绒花了吗?那朵绒花,是你送给那个姑娘的吧。”横无询问着。
“是我送给她的。那朵绒花为什么会在地上?是因为你伤害了她吗?”眼前的人说话颤抖着,用微弱的气息说着话。
“我没有伤害她哦,是她自己跟沈嘉榆走的时候,摘下了这绒花。你应该明白,我对这绒花没什么兴趣的。所以,她摘下了绒花,代表着什么呢?”
横无说完,见着眼前少年的眼神更扭曲了。
看着世人痛苦的样子,他就觉得痛快。一瞬间,横无觉得自己回到了五千多年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将万物视为蝼蚁的时候。
现如今他刚刚复生,却就被迫做了魔道的爪牙。
寄人篱下的感觉真差啊,他还是喜欢那个可以随意屠宰羔羊的他。
而面前这个人,就像是头可以随意戏弄的羔羊。
他狂笑不止,似乎是在发泄他自己心中压抑了这么久的不快。
他不仅要玩弄眼前这个蝼蚁,他还要玩弄世人,玩弄所有的魔,玩弄天上的神。
做一个魔道之下的,真正的魔尊。
“这么开心,在笑什么呢?”一支箭刺入了他的心口,带着凤清戒产生的灵气,瞬间灌入了横无的胸口。
顾凌曜看见眼前的魔面部表情一下子凝滞住了,无数的灵气通过这个伤口闯入了横无的身体,切割着的七经八脉。
“你去死吧,我不会受你的挑拨的。”顾凌曜拔出了箭,可面前的魔已经失去了呼吸。
他轻轻推了一下横无,就见这个新生的魔尊倒在了地上,可他在死前,面部都仍然保持着大笑的表情。
他把凤清戒取下来,握在了手上。
五灵绝器的威力,顾凌曜算是体会到了。无数的灵气在灌入横无身体的那一瞬间,横无就已经死了,甚至连呻吟咒骂大喊的时间都没有。
真是九死一生啊。顾凌曜感叹到。
只是横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瑶瑶真的跟着沈嘉榆走了?
他想起了之前在临川门山脚下,沈嘉榆为他插上的那只绿色的簪子。
他不喜欢别的男人往她头上插簪子,别花朵,于是他就用他的摘的花,簪满了她的头发。
这样能让他的心稍稍安一些。
可如今听见了横无的这些话,他的心是再也不能安了。如果不是他们亲口说的,横无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呢?可他不该去怀疑瑶瑶的,他觉得她不会做那些事。
因为她最讨厌那些师兄了。
一瞬间他觉得很累,也很困,他不愿意再想这些事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双腿一软,躺在了地上。
真的好累,他想睡了。
第75章 伤心
“都怪你们!”鹿瑶走在前面说着。
舒吟风揣着手拉着脸,谢云致面如土色,薛宥尘看着前面气哄哄的鹿瑶噤声没有说话,只有沈嘉榆在旁边悠闲自在。
“我让你们三个一起,是让你们三个互相照应,现如今就剩你们两个了,那他人呢?”鹿瑶转过头来质问到。
“你现在确定他出事了吗?”舒吟风先摊手,“你确定他出事都是我们害的了吗?”
待他与谢云致从幻境中掉出来后,就遇见了鹿瑶他们,随后她便一直追问顾凌曜的踪迹,鹿瑶见他们二人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发了大火。
鹿瑶瞬间也觉得自己无端朝着他们发火有些没理,但在这个时候她也拉不下她的脸,便又转过身去,说到:“你们最好是保佑他不要出事。”
“鹿师妹,你不要生气。当时我和舒师弟被莫名其妙拉入了幻境,实在是不知道他的去向,但我想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谢云致打了个圆场,让现如今的气氛不要那么糟糕。
实际上他确实是预感到顾凌曜可能出事了。
毕竟这灰蒙蒙的死临渊、莫名其妙出现的幻境,都昭示着不好的未来。
只是谢云致一贯喜欢把话往好了说,把气氛往好了带,先把鹿瑶心中的那股气压下去最要紧。不然的话,人心散了,只会是得不偿失的。
一行人走着走着,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沙沙的雨声打在宽大的树叶上,有淅淅沥沥的声音。
污浊的水顺着山坡流到了鹿瑶的绣鞋上,鹿瑶小心翼翼地移开了腿,却忽然发现这污浊的水中带了一丝腥红。
她蹲下小心翼翼地观察这水,其他人也随着他蹲下来,沈嘉榆撑开了一把伞,挡在了鹿瑶的头顶。
有源源不断的血迹顺着山坡上淌下来的雨水流经他们身边,在这土黄色的大地上画出了几条无限延长的红线。
沈嘉榆一看这状况,便断定在这山坡之上有人出事了,至于是谁……
他正思量着,就见鹿瑶突然站起身来冒着雨往前冲过去。
其他人见状怕她一个人在死临渊中出现危险,便都急冲冲地跟在后面,只有沈嘉榆一个人不急不慢地走在后面。
他不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死了。
鹿瑶冒着雨跑在前面,脚步“踏踏踏”地踏在了水坑洼地里,溅在了她干净的绣花鞋上。
果然,她看见了远处出现了一个躺着的人,但远远的瞧着那人的身影她就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顾凌曜。
她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放慢了速度往前走去,一点点往坡上爬去。
那混着鲜血的污水仍然源源不断地流了过来,她往前走了两步,心脏骤然狂跳,响得连他自己都能听见。
果然,她看见了最不愿意看见的场面。
顾凌曜躺在泥坑里,天上落下来的大雨冲散了他身边的血浆,顺着雨水哗啦啦地淌到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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