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珂当即就红了眼眶,转身大步跨入卫生间,砰的一声重重将门阖上,再要去将门反锁,才发现……门上没锁,这门是坏的。
……
城市中心,无数青黑色生物从星海市国际中心降落,源源不断,如同顷覆的青黑色浪潮。
尖利的咆哮声是死亡的前奏,血肉飞溅,只短短几个瞬间,空气便溢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不必有任何条理清晰的指挥,这是直面死神的战斗,任由肾上腺素飙升,心跳越来越急促,鼓噪着耳膜,最终消隐于死神镰刀挥下的一刻。
李重言神色肃然,不知道是谁的血飞溅到他脸上,他看向前方仍旧在源源不断、向外输送非人怪物的高楼,在身周无数令人胆颤的嘶吼、哭叫声中,身形凌空一跃,借由林立的建筑,朝此次惊变的源头——星海市国际中心赶去。
事起突然。
空军基地远离城市,空军作战部队即使及时赶来、炸毁大楼,这些非人生物想必也全数四散开去,隐没于城市、山林之中。
更不必说,楼内或许还有人类幸存,亦或是某些涉及基因改造的机密文件。
李重言悬浮于半空,直面星海市国际中心,双眼微阖,再度睁开眼睛时,正从破损的玻璃幕墙探出头颅,即将如暴雨般降落的青黑色生物纷纷身形一顿,如迅速结冰的海面,大楼破损的外墙被一层薄如蝉翼、却又极其坚硬的冰晶覆盖。
困兽不安的咆哮声、撞击冰墙的声音霎时响彻整栋大楼。
百余年间,高级进化者一直是国家权力机关与私人武装集团争相招揽的对象。
他们被赋予“战争机器”的恐怖称号。
虽然距离上一次震惊世界的军事行动,已过去十五年有余,如今,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军事新闻上,都很少看见高级进化者的身影。
但曾经盛行一时的新人类主义并非毫无道理。
此时此刻,在陷入一片乱象的地面,有人于仓惶逃窜间,猝然止步,仰头观仰“神明”。
“特种部队第三、第四小队注意,立刻驾驶重型装甲车赶赴星海市国际中心,把守周边各大地下出入口。”
高空之上,李重言下达此次惊变中,首个正式命令。
语罢,他放下无线对讲机,即将以悬浮的姿态没入大楼,集中火力,争取在短时间内,制造敌方最大伤亡时,一道不算陌生的身影倏忽于冰晶筑造的墙面跨出,从他身侧飞掠而过,如一道流光,驶向远方。
——陆判。
风从李重言脸侧刮过,叶珂的身影一瞬间在他脑海闪现,他身形有片刻的滞涩,又在下一瞬,恢复如常,沉肃着一张脸,身影没入冰墙,消失不见。
第106章 我是第一次
十分钟时间到了。
隔着一道无法落锁的房门, 叶珂听见周自谦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她心中不安,下意识快走几步上前, 伸手抵在门后。
她不应该这么做,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门外很安静。
但下一刻, 一股巨力传来, 叶珂用力抵着的房门,被周自谦强行推开。她被迫朝后趔趄了几步, 差点摔倒。
周自谦站在卫生间门口, 脸色阴沉不快,目光直直地看着叶珂。
叶珂垂下头, 尽量让垂落在脸颊两侧的长发, 遮住面上神情。
知慕少艾。
但对叶珂而言,她年少时,爱的不是周自谦,慕的也不是他。她甚至不认为他是英俊或富有魅力的。他的长相不在她的审美上, 性格也稍显无趣。最重要的是……那只是一个经由征询、获得对方首肯的浅尝辄止的吻,嘴唇轻轻贴了两下,不应该在多年后, 引发这种不合常理的事件发展。
这是错误的, 甚至是有害的。
四周一片静默。
叶珂低下头,慢慢挪动脚步。她希望周自谦不要注意到她,就此放她离开。但从他身边经过时, 骤然扣住她肩头的手,打消了这个不可能的念头。
叶珂身形僵硬。
她现在确实很像一只小狗,一只受到惊吓,面色惊惶不安, 低下头,眼神四处躲避的皮毛柔顺的小狗。
“你要去哪儿?”周自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哪里也不去。”叶珂声音闷闷道。
她想走也走不了。不说房间里的周自谦,楼下还有一个疑似生化改造人的唐义。她或许还没有跑下楼,就会被那人拽住衣领,扔回房间。
“你刚才没有上厕所。”
冷淡平直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缓慢接近。
“……”叶珂:“我、我又不想上了。”
“你在骗我。”
步步紧逼的对话。
叶珂心中警铃大作,迅速回转身,仰头看向周自谦深黑幽静的眼睛,“我只是想独自待一会儿。”
少女的惊慌失措显露在脸上,她逃跑的意图非常明显。
但蝴蝶要如何打破囚笼,折断羽翼,还是……期盼别人的救赎?
“叶珂,你乖一点。”周自谦轻声。
叶珂用力抿住嘴唇,不言语。
周自谦:“我说过,你可以喜欢我。”
“可是……”叶珂知道这是错误的,她不应该在这时候反抗他,即使是言语上的反抗,“我不喜欢你!”
话出口,她心里的大石落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他会怎么对她?
周自谦脸色确实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没发火,而是非常怜惜、又仿佛十分享受地伸手抚摸叶珂脸颊,从她与少时别无二致的眉眼、鼻梁、嘴唇上慢慢抚过,反手抓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安抚道:“不喜欢没关系。我不会伤害你。”
叶珂忍不住向后退去。
周自谦追着她的动作,上前一步,猝然附身,将她揽腰抱起。
叶珂身体略微僵硬,直到后背触及柔软的床榻,才缓过神,偏头避开周自谦的吻,想要从他身下离开。
“叶珂,我没有太多时间。”
细白的手腕突然被人拽住。周自谦凝眸看向一脸不愿、因心中激烈的情绪脸颊微微涨红的少女说道。
什么没有太多时间?
叶珂思绪混乱,却也无意探询,只伸手推拒着他沉重的身体,喘息很重地说道:“我现在不想……”
对,不想。
“等晚上吧!”希望齐翰快点找来。
“他们在找你。”周自谦阴沉平直的声音几乎与她同时响起。
叶珂推拒他胸膛的手微微一顿。
其实他是知道的,知道她在拖延时间。
周自谦对叶珂的欲求从不止是单纯的身体接触。他喜欢她,喜欢看她欲望与天真交织的眼睛,喜欢她情绪激动时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鼻头、撒谎时无处闪躲的眼神。
很可爱,天真、漂亮,有自己的小心思,同时……勇于尝试。
但他最喜欢的,是她天真柔情的心灵上,一道若隐若现的“裂缝”。
那让他觉得自己有机可乘。
只可惜,她招惹的人太多。
“他们总会找到你的。”周自谦阴翳的目光看着叶珂,语气逐渐强硬,“而在那之前,你属于我。”
‘我不属于任何人。’叶珂在心里说道,但当她的手被拉拽着触碰到男性……,她没有用力将手抽回。
她抽噎了一下,是恶心的,同时也是借由哭泣发泄自己愈发不安的情绪。
“你能戴套吗?!”她问。
“我说过没有。”周自谦手上动作微顿,阴影下,看向叶珂的眼神似乎平和了几分。
叶珂太沮丧了,她一直在流泪,当她努力打起精神,准备再反抗一下,无论如何,能拖延一时就是一时时,周自谦突然变了脸色。
就像他说的,他知道国际警署的人终会找来,他只有短暂的时间。他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制造美好的回忆,然后积蓄力量,谋划再一次与叶珂单独相处的机会。
恐吓是有必要的。
因为效果卓群。
“我不想打你的。”周自谦声音很重,带着微微的喘息。
他已经打了!!
叶珂左边脸颊微微涨痛,眼里的泪水更多了。隔着泪意朦胧的视线,她看见周自谦低下脸,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陌生的乞求,说道:“叶珂,我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如果你不配合,我们都不会好受。”
‘我现在就很不好受了!’叶珂哭的越发凶了,却还记得回话:“我要怎么配合你?”
她声音带着明显的啜音,一面伸手格挡在两人之间、尽量转开目光,不去看一些她不想看见的东西,一面说道:“我也没有经验。”
周自谦闻言,一双眼睛定定地瞧了叶珂一会儿,突然笑了。
叶珂没有听见他的回话,一抬头,便看见他面上柔和轻微但又略带着几分邪恶与得意的笑。
“叶珂,你比我想象的还好。”
他声音很低,面上神情柔和下来,但接下来的每个字,都带着令人作呕的恶意:“没有人喜欢分享。”
……
齐翰放下电话。屋内一片安静。国际警署第七分局办公室的高价玻璃窗很好地隔绝了外界嘈杂的声响。
惊变发生后,这里很快成了一处临时的安全区。
四周行人纷纷涌入,面色仓惶地寻求庇护。
这是自十数年前便开始酝酿的阴谋,今日终于爆发。
整座城市沦陷。
而叶珂……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据最新传回的消息,她被人带离星海市,具体方位不知。但远离混乱中心,来自未知生物的威胁降到最低。
可同时,警犬受到大量出巢的未知生物气息影响,嗅觉失灵,工作受阻;而警员在惊变发生后……亦无力搜寻她踪迹。
身边有更多需要救助的人。
这不在齐翰的预料之中。
他有一瞬间后悔在叶珂最初被掳时,没有联系陆判。
可事实是,在陆判电话打来的前一秒,他仍坚持保守这个消息——内心深处,希望陆判能在这场惊天巨变中,力挽狂澜,如同李重言……亦或是别的正浴血奋战的军人。
这是他的选择。
——出自私心,并不公正。
齐翰眉目微沉,转向办公室里的另一人——秘书长,阿德尔伯特。
他正若有所思。
“你不应该隐瞒。”阿德尔伯特话语出口,神色与一旁的齐翰一般,皆是出现片刻的愣怔。
他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一片宛如炼狱的混乱景象。
“砰——”一只青黑色类人生物不知从何处出现,猛力撞击着窗户玻璃,双手亦或是双爪,按在玻璃上,略微歪头,两只如蜥蜴般的眼睛满是贪婪地看着屋内两人。
齐翰面色陡然一沉。而窗前的阿德尔伯特已极富经验地下令:
“立刻让人打开枪械库,将枪/支分发下去,教导民众使用枪/支弹药。”
从一开始,国际警署第七分局便未留有太多警员驻守。除去少数几个指挥者,如秘书长阿德尔伯特在分局坐镇,其余警员,皆外出行动,预备陆判一有消息,便连同星海市陆军特种部队、城市专业安全部队,强行攻占大楼,赶在BTPC实验室销毁证据前,尽可能多地收集他们的犯罪证据。
但事情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一切都来不及了。
齐翰立刻拿起对讲机,将秘书长的命令传达下去。
而窗前的阿德尔伯特在这时回转身,语气冷静平缓,却是说道:“——和我谈谈那个女孩。”
齐翰闻言一怔。
阿德尔伯特却已迈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支手/枪,一面给手/枪上膛,一面抬眼看向齐翰。
针对陆判的跟踪监视持续多年,阿德尔伯特自然第一时间知道叶珂的存在,但他并未派人调查、甚至严令禁止下属过多关注这个女孩。
陆判的精神系异能,致使很多事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他从一开始便知晓阿德尔伯特安插在他身周的各项“安全措施”,却未生出敌意,将这事摆在明面上,互相撕破脸皮。
——无论因何缘由,多年来,双方一直坚守着这套默认规则,互不干扰。
可若将心思打在那个女孩身上,阿德尔伯特不确定……这会不会超出陆判的忍耐极限。
他不否认在女孩最初被掳走时,他默认了齐翰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暂时向陆判隐匿这个消息。
但那时,一切尚未发生,无人知晓,酝酿数十年的灾难迫在眼前。
即使是宛如神明、知晓世人所想的陆判,也无力阻止。
不,他从未被当作是神明。
上位者忌惮他的力量,即使他当时还只是一个不足四岁的小孩。而普通人……倘若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能轻易知晓他心中所想,抽丝剥茧般探查他全部的人生过往,想必也会不喜。
他是不被欢迎的存在。
“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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