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判没说话,形状漂亮的嘴唇微微抿着,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默认。
原本略显紧绷的气氛,突然带上一丝旖旎的色彩。
叶珂呼吸略微沉重。这不是她第一次亲吻陆判,同居的这几月,他们有过更深入的触碰。但这时,她仍感到些许紧张。而在紧张之外,另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缓慢涌动着,促使她在陆判还未有明确表示时,便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她在即将吻上陆判的唇时,想起什么,身形一顿,下意识朝后退去,抬手用手背轻轻擦了下嘴唇……
她不该这么做。
这提醒了陆判。
“他亲过了?”轻微沉冷的声音,似在询问叶珂,但此情此景,明显嘲讽的意味更重一分。
叶珂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过来。”陆判沉声道。
叶珂只迟疑了半秒不到,便朝他靠去。还未近前,手臂被对方拉住,随即身体一重,瞬间跌入他怀中,后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阻断她的退路,同时下颌被人抬起,眼前一黑,嘴唇传来陌生的刺痛感。
被咬了。
血腥味与柔滑的舌尖一道深入,叶珂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股莫名的羞耻感油然而生。
不止是羞耻,她更多感到紧迫,还有……危险,仿佛野兽在幕天席地的欢/爱。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但挣脱不开。
她开始明白,当陆判的情绪变得明显时,他带来的压力与桎梏也随之增加。
这是无法忽略的事实。
也不该……被她忽略。
第111章 “易尧在什么地方?”……
结束后, 陆判放开了叶珂,他指腹轻轻抚过她的嘴唇,力度不大, 但占有的意味十足。
“这件事过去了吗?”叶珂趁机问道。
陆判眉宇下压, 脸上的表情显然不太情愿——这事在他这里还没过去。
但他们刚极其深入地亲吻了一番, 叶珂嘴唇都被他咬肿了, 他这时要说没过去,多少有点欺负人。
但事情真的过去了吗?
陆判收回手, 不去看一旁正一脸期待看着他的叶珂, 直接启动车子离开。
山路蜿蜒,路况时好时坏, 即使性能再优越的车子, 经过路面损坏严重、未及时维护的路段时,也难免产生严重的颠簸。
叶珂最初被周自谦挟持上山时,还不觉得这有什么,如今回城, 心下一阵轻松,身体上的不适便愈发明显。她在一阵持续约三分钟的上下左右晃动中,猝然伸手, 扣住陆判抓握方向盘的手臂。
陆判几乎是立刻会意, 将车停下。
叶珂迅速打开车门,冲到路边一阵呕吐。
不止是颠簸的路况,还有此前为拖延时间吃下太多周自谦准备的食物、短时间内情绪波动太大, 以及方才三两下喝光一瓶水的缘故。
林林总总,最终在回城的路上发作出来。
陆判赶在叶珂之后下车,一面大步朝她走去,一面快速将手中矿泉水瓶盖打开, 候在一旁,见她吐完,及时将水递了上去。
叶珂接过水漱口,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站起身。
“我把车子开进前方树荫下,车门打开,你在后座躺着休息。等休息好了,我们再走。”陆判在一旁说道。
叶珂摇头,“还是现在就走吧。车里总归没有床上舒服,我想尽快回家睡觉。而且这里离星海市应该没多远了吧。”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不太确定。
车载导航疑似损坏,一路上,都没见陆判使用过。而她没有手机,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什么地点,但能明显察觉到四周海拔降低,虽然仍在山路上,可林木渐稀、地势逐渐平坦,估计快到与高速接壤的路段。
叶珂这样想着,就见陆判正凝眉看她,面上神情一时难以琢磨。
“怎么了?”她问道,神色不解。
“易尧在什么地方?”完全出乎叶珂预料的一句问话。
“什、么?”她迟疑。
陆判拿过叶珂握在手中的空矿泉水瓶。他们所在路段两侧林木不够茂盛,阳光落在他身上,他低眸、清俊锐利的眉宇染上一丝山林之中正午时分特有的热意,看着叶珂,将方才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
“易尧在什么地方?”
“……”叶珂:“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低声。
“不想见他吗?”陆判道,“如果你想,我现在可以带你去找他。”
话虽如此,但面上神情沉郁,显然……在问出这话时,他内心极度不悦,甚至带有明显的恼怒。
他等着叶珂的回答。
“不想。”叶珂不明白陆判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就不能将这件事暂时按下吗?还没到家呢,就旧事重提,难道要一路吵回去。
“我现在不想见他。”叶珂道,“再说……他现在也不在星海市。在圣瓦。”
“他在圣瓦做什么?”
又问!
“在工作。”叶珂声音闷闷地答道:“他比我大,已经毕业工作了。是军队的文职人员。具体哪个军队不知道,我没问。”
她不想多说。
“确定不去见他?”陆判再次问道。
“不见。”
易尧最迟春节就会回来,到时候,自然会见到的。
“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叶珂放柔语气,“都过去了。如果我和易尧有什么……”
叶珂话未说完。因为她看见陆判唇角勾起细微的弧度,带着一星半点的讥讽,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笑自己。
“不是告白被拒吗。自然不会有什么。”他语气淡淡地给出一个结论。
叶珂没有说话。
上车后,察觉车内气氛不太对劲,她到底还是软下神色,主动说道:“其实我和易尧没什么。只是我少女时期的一点心思。”
她真心实意,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可能和易尧有什么。
陆判没有理她。
叶珂见此,干脆将头一埋,额头抵着他肩膀,蹭来蹭去,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全吹拂在他胸膛之上。
她故意作弄他。渐渐的,陆判面色没有明显好转,她却一派轻松,好似自己将自己哄好了似的,坐回原位,将座椅调整成适合睡觉的角度,说道:“我有点累,感觉还是想吐,先睡一觉,等到了,你再叫我。”
陆判没有应声。
叶珂不和他计较,倾身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心安理得的躺倒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风从大开的窗户涌入。
汽车转入直道,车外的景色从山林变作田野。
陆判视线穿过汽车前挡风玻璃,看向极为遥远的方向,高级进化者的超强视力,让他轻易将城市外围的乱象收入眼中。
——拥堵的车流、腾空而起的火焰、绕城高速上肆意奔袭的青黑色生物,以及于乱象中,试图维持秩序、清理出一条供援军进城的道路的士兵。
因通风而开启的四面车窗缓缓上升,一切声响被隔绝在外。仿佛外界纷繁复杂的人心、永无止境的欲望、鲜血与杀戮,都与这一方小天地无关。
……
通往城区的一路并不顺利。
陆判最终抵达两人租住的小区时,已是下午三点。
地下室车库出入口被几辆横停的车子堵住。车内不见人影,但车窗破损,驾驶座和车窗上布满飞溅的鲜血,想也知道,车子的主人此刻想必连骨头都没剩下。
陆判懒得下去挪车,直接一转方向盘,将车停在小区门口。
叶珂在副驾驶上翻了个身,眼睛仍旧闭着,睡意很浓。
十一月末,星海市气候不在炎热,天空蔚蓝,阳光和煦。
怪物横行,尚且存活的人类躲藏在室内不过半日,整座城市的面容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阵微风掠过,带起久违的尘土的气息。
陆判将叶珂从副驾驶上抱起,任由她在怀里翻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埋在他胸口继续熟睡。
他没有将她叫醒的意思。
就如这一路,他始终不曾提及星海市的异变。
……
“——他回来了。”
国际警署第七分局内部,阿德尔伯特收到下属传达的消息,面上神情若有所思。
他没有过多表示,只让助理通知齐翰立刻来办公室一趟。
虽然事起突然,但星海市由于十五年前那场浩劫,无论是政府还是民众,应对相关突发事件的经验都异常丰富。以及虽未料想到星海市国际中心已然成了孵化怪物的巢穴,但今日国际警署、城市专业安全部队、星海市陆军特种作战部队三方合力,分队驻守在城市各大人员密集场所,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人员伤亡。
上午一场恶站后,他们暂时仍留守在国际警署。
如今距离惊变发生已有整整五个小时,与阿德尔伯特的猜测一致,全球七大洲各中心城市陆续发生与星海市一样的惊变,反倒是一些小城镇、乡村暂未出现怪物的踪影。
但这也只是早晚罢了。
“秘书长。”齐翰虚弱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虚掩的房门被他推开。
齐翰在上午那场恶战中受伤,最重的伤在腹部,几乎被怪物利爪刺穿。好在第七分局虽正式成立不足半年,但该有的配置都有。在众人掩护下,分局医生及时赶到,给他做了紧急处理。又在战斗结束后,将他送往如今正被军队重重保护的医院,进行正式手术。
他在手术结束约半小时后,就离开医院,回到国际警署。
阿德尔伯特看向齐翰苍白的面孔:“有感觉好点吗?”
齐翰知道这是有事安排自己的意思,当即振奋精神答道:“谢谢秘书长关心,我身体没事,可以正常工作。”
“倒不需要你这么坚强。”阿德尔伯特是从基层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不是从一开始就坐办公室。今日情况虽凶险紧急、事态严重到必定会影响未来十年的全球格局,他却依旧沉着冷静,战斗结束,确认网络暂未中断,便立刻联系总部,与国际诸多势力一道商议应对之策。
此刻,他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伸手一指对面的椅子,示意齐翰坐下说话。
齐翰刚坐下,便听秘书长道:“陆判如今在他租住的房屋内。”
齐翰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多问了一句:“他是一个人,还是……”
“不是一个人。”阿德尔伯特一直想要拉拢陆判,但在知道陆判回到星海市的消息后,面上却未露出丝毫称得上欣喜的神色,他的反应很平淡,只嘱咐齐翰:“他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
“星海市如今还未大乱,但最多不过三日,城内网络、水电等会陆续出现问题。而且城内危机四伏,未知生物只是暂时隐匿,随时可能出现觅食。他如今在星海市,你作为朋友,合情合理,都应当去看望一下。”
阿德尔伯特微微眯眸,“据说他的女友只是一名普通人类,如果有需要,国际警署可以负责照看她。”
这时候,最安全的地方其实是陆判身边,阿德尔伯特的说法,不过是委婉的试探。
当然,今天只是惊变的第一日,随着时日拉长,在这种宛如末世降临的混乱时局下,选择一个强大的组织归属,绝对比单打独斗强。
或许陆判不需要,但对于叶珂,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第112章 他明确想要。
叶珂在睡梦中隐约感觉自己正被人注视着——那人就站在床边, 光线昏暗的卧室,身形颀长挺拔,存在感十足, 专注的目光垂落在她身上, 迟迟没有移开。
陆判。
叶珂心中闪过这个名字, 她想要睁开眼睛, 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击倒了她,哼唧着挣扎片刻, 到底放弃了醒来的想法。
她再次睡了过去。
床榻有轻微的凹陷。
陆判单膝跪在床沿上, 身体前倾,伸长手, 将翻滚到床榻另一侧的叶珂捞了回来。
他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叶珂脸上, 没有就此收回手,而是试图在昏暗的光影中,用目光描绘她的面容。
他不应该打扰她。她需要休息,而且这大概率是她最后一个安稳的美觉。
当她醒来, 会发现旧日的秩序开始崩塌,新的规则在枪炮与鲜血中逐渐成形。
正常稳定的生活不在是日常,而是需要极力追逐、努力奋斗, 甚至是艰辛的忍耐, 才勉强触碰的美梦。
而在此之前,她可以好好睡上一觉,在睡梦中呓语、在床上毫无负担的翻滚。醒来后, 第一时间去浴室洗个热水澡,再披散着湿淋淋的头发、光着脚走出卧室,到客厅或者书房找他,问他外面为什么这么安静, 街道上为什么没有行人。
他应该继续等待。
但整个世界太过安静,窗外满是破败萧条的景象。而她睡的太久了。夕阳照亮整个客厅;将卧室窗帘拉开,橙红色的余晖会立刻穿过窗户玻璃,铺洒在床上、她白净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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