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口定下头名后,皇上便没再接见其他学子。今日本就是演一出给北戎使臣看的,皇上并不在意谁是第一,只是允哥儿横空出世夺走所有人的注意,皇上才愿意在他身上多费点心思。也是处于私心,皇上不愿去管允哥儿用的就是是弩箭还是弓箭,直接给他定为第一。
再退一步来说,允哥儿弩箭他还得带回去让工部研究一番,立了大功给个头名怎么了,本就理所应当。
给完奖励,皇上又再三叮嘱陈素,让他好生教导宋允知,千万不得使他荒废灵气。
系统觉得荒谬,这小崽子有个屁的灵气?
陈素今日也虽丢了一回脸,但是事也算圆满了。允哥儿在陛下面前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还替夏国扬了名,自此之后,他这神童之名只怕越发远扬了。陈素虽然头疼此事言过于实,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且行且看吧,日后也总有对策的。
宋允知摸了摸这金贵的扇子,本来想跟先生分享,抬头的时候却看到先生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
宋允知打了一个冷颤。
先生怎么了?
系统微笑:“你说呢?”
宋允知说不出上来。
但是送走陛下跟诸位使臣之后,宋允知喜迎一大批做不完的功课,即便他有系统空间作弊也做不完。宋允知委屈得眼泪汪汪,觉得先生欺负人。他明明将王承台比了下去,还过了陛下的考校了,甚至赢得了满堂彩,连北戎使臣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如此优秀,先生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宋允知生了半晌的气,可他先生太冷酷无情了,竟然不为所动,令宋允知大为失望。
其实只要先生动摇一点点,他就能插科打诨把这功课给磨掉,唉……可惜先生不上当。宋允知幽怨地看了一眼先生,再看一眼,还看一眼。
陈素再三忍耐才没揍他:“鬼头鬼脑地看什么,明日国子监放假,你不是嚷嚷着要回家吗,赶紧回去!”
宋允知:“那功课?”
“功课一个字都不能少。”陈素知道就不能对他心软,否则这小子一定得寸进尺。
宋允知被喷出了经师堂。
等他出来之后,受到了同窗们的热烈欢迎。
方才宋允知被传到御前,可剩下的人便没有这样的好福气了,都被请了出去,不让打搅陛下问话。他们只能在外头等着,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宋允知,众人也都好奇地围过来,问他弩箭的事、北戎使臣的事还有陛下的事。
每个人都有话要问,七嘴八舌的,宋允知回答不过来。他索性站在石墩子上,跟众人齐高,嘚吧嘚吧嘴巴都要说圆了,还抽空掏出陛下赏给他的折扇,当众炫耀了一把。
这可把众人都给羡慕坏了,他们之中好多人甚至从来没有见过陛下。
宋允知自夸完了才想起来一件事:“王承台呢?”
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道:“他自从比试结束之后便负气离开了。”
陛下挑了宋允知前去问话,而没有挑王承台,孰强孰弱一目了然,王承台受不了这个气,直接扔了箭拂袖而去,连那匹了不得的汗血宝马都没顾上牵。
宋允知咂咂嘴,顿感失望,要是王承台在这儿他还能嘲讽对方两句呢。不过不要紧,后日嘲讽也是一样的。
等到众人打听到自己想听的事之后,才三三俩俩地散开。人走完了宋允知突然发现,他的好友们竟然也一直在旁边,可方才为何没瞧见他们呢?他茫然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随春生嘴角抽搐:“在你炫耀自己力挫北戎使臣的时候。”
这家伙说得太投入,压根没有发现他们早就来了。
宋允知挠了挠头,还想意犹未尽地说一说,但一想到他爹还在家里等着他,便紧急打住。自己这身骑装如此威风,今日的经历又这般传奇,得让他爹也听一听。他苦练这么久,总算能给爹长一回脸面了,日后他爹在相府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宋允知无比骄傲。
他不再耽误,随贺延庭等人先回了寝房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随春生还想问那弩箭的事,可瞧见宋允知只领回了马,没有弩箭的影子,便知道肯定是陛下接手了。也罢,后日再问也不迟。
宋允知归心似箭,一路上贺延庭都快要被他给烦死了,好在国子监离相府不远,等家后贺延庭便迫不及待下了马车,再也不用听允哥儿在他耳边念叨“怎么还没到”。
宋允知小跑着回了院子,可他到时却听莹秋说,爹知道他今日回来,亲自去小厨房给他取点心去了。相府每日的例菜是固定的,但宋允知挑嘴,想吃的膳房没有,就得自己掏钱去找人买。宋瑜本来没有存钱的习惯,唐懿给多少他花多少。这些日子为了给放假的儿子弄点好吃的,硬生生学会存钱了。
宋允知实在是嘴巴闲不住,想找他爹分享,于是飞快地跑回去,远远地还丢下一句:“我去接我爹!”
莹秋哭笑不得:“这点路也要接?”
宋瑜顺利地从膳房取到了儿子心爱的点心,正满心欢喜地往回赶。允哥儿今日有比试,若是比试赢了,回来看到点心肯定更高兴;若是输了,吃点甜的心情也能立马恢复。
正要拐到自家住处,岔路上忽然蹿出来几个人影,一把撞翻了宋瑜手上的点心盒子。
堆放整齐的点心散在地上,瞬间染了尘,宋瑜心疼地呼吸都停住了。
允哥儿的点心,没了。他攒了好久的钱,也飞了。
唐玉姚撞了人,自己也跌得不清。他正要追责,一看这不长眼的竟然是宋允知他爹,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祖父最近可是稀罕宋允知稀罕地不得了呢。不能找宋允知跟姑姑的茬,他还不能找这个拖油瓶的茬么?
唐玉姚神色一厉,突然上前,狠狠踹了对方一脚:“狗娘养的,谁许你在相府如此乱蹿的?”
宋瑜吃痛,眼泪都被踹出来了,他没想到唐玉姚会这么不讲理?
抬头时,宋瑜晃了晃神,他怎么好像看到儿子了呢?还不待宋瑜辨认清楚,就见跟前的小影子愤怒的像一头小狮子,大叫着冲向唐玉姚。
第31章 决裂 连夜搬离相府
等到宋瑜擦干眼角终于看清之际,两个孩子已经扭打成一团了。他儿子穿着骑装,气势汹汹地将唐家那小子压在身下打,小拳头都挥出了残影,根本不给对方丝毫反手的机会。
唐家的下人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挨打,上去就要帮着唐玉姚将宋允知制服。
宋瑜赶忙拦着。他虽然不中用,但是为了儿子拼命也要拦着这些人。反正事已至此,也回不去了,打都打了,总不能再叫他们打回去。宋瑜以一敌二,被那些仆从踢了得眼泪都没停下过,却愣是没松手,仍旧死死抱着两人的腿。
唐玉姚也被宋允知揍得毫无反击之力,他一开始还在叫骂,甚至抽空在宋允知脸上划了一道,当然他也就硬气这么一回,后来只有被打得讨饶的份。唐玉姚跟宋允知年纪一样大,个头也相差无几,但力气却远不如宋允知。
系统生怕他把人给打坏了,赶忙提醒:“打肚子就好,或者踹他屁股也行!”
宋允知这会儿正是盛怒之时,爆发力惊人,后来连打他爹的几个小厮都挨了他两圈。
一群人闹哄哄,很快便惊动了正院,唐管事亲自带人过来将两伙人给拆开。看到两边惨状,唐管事不禁一阵头疼,这事儿他管不了了,他差人去请大姑奶奶,又叫人去知会大房,转头就将宋瑜父子并唐玉姚带去了唐郢处。
等见到了祖父祖母,唐玉姚委屈劲又上来了,一把扑倒宋老夫人怀里,声泪俱下地控诉宋允知是如何折辱他的。
他堂堂相府公子,在自己府上被一个外人给打成这样,实在憋屈,这回祖父祖母要是不将这对拖油瓶赶出去,他就真的生气了!
唐郢并不动怒,也未曾给与任何反应。
倒是宋老夫人看着孙儿,目光又落到那对父子身上,欲言又止。要说被打得惨,宋瑜才被打得最惨的,衣裳脏了,头发乱了,脸也青了,连眼睛都哭肿了,狼狈得像是被人给怎么着了一样。那小的浑身也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一道血口,跟他父亲一般可怜。反而自家这个一直嚷嚷的孙子,除了身上脏一点也见什么伤口。宋老夫人也不能昧着良心替孙子说话,只能缄默。
宋瑜不吱声,毕竟他是知道儿子揍人有多凶残的。宋允知也不出声,他深知对着疼爱自己的人哭喊有用;可若是对着不疼他的人,解释再多都是白费口舌。
唐玉姚哭了半天没见到人给他做主,感觉天都塌了,他都这么惨了祖父母还偏心旁人,这还了得?
余光瞥见父亲跟姨娘过来了,唐玉姚迅速放声大哭:“你们宁愿帮着外人也不帮着家里人,他一个外姓的野种难道比我还要重要吗?”
唐随风眉头微蹙,这话也太不好听了,玉姚何时学会了这等污言秽语?
方姨娘一脚踏入门槛便听到儿子这样的锥心之语,当即冲上去将儿子抱住,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好孩子,莫要哭了,只怪老天无眼将你托生到姨娘膝下,若不然也不必受如此委屈。连在家都不得安生,究竟是什么道理?这相府到底是姓唐还是姓宋?”
宋老夫人嫌弃地看着方姨娘,当她是死的?
怎么就不能姓宋?
唐懿携贺延庭赶到时,正好听到了这句。她目光飞快地掠过宋瑜父子,见到宋瑜那狼狈的模样后神色更冷了,随即回了方姨娘:“不论姓什么,总归不可能姓方。”
方姨娘哭声一顿,她从前还没怎么跟唐懿说过话,冷不丁被唐懿撅了一下,还有些茫然。
唐懿冷漠:“身上流着方家血脉的也不行。”
方姨娘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随即爆发出惊天嚎哭。
她不活了,自她嫁给大老爷后,就从来没有被人这般羞辱过!什么叫方家血脉的都不行,她方家难道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吗?要被人如此轻蔑?如此羞辱!
唐随风呵斥道:“唐懿,你越界了。”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大房不问青红皂白欺负我们一家,还不许我实话实说了?自她进屋之后便呼天抢地,话里话外都在贬斥我们四人,大哥,你装聋也得装对地方!”唐懿今日火气属实有些大,唐随风的面子在她看来也不必顾忌了,甚至她都没准备给唐郢面子。
这相府,她真是呆够了!
宋瑜有些不安,心想是不是自己今日拿点心拿坏了事。唐郢跟宋老夫人毕竟是唐懿的亲生父母,唐随风还是她的亲哥哥,如今因着他闹成这样,宋瑜格外无助不安。
宋允知听到夫人如此硬气,却重新拾起自信。有人撑腰他就敞开说了,宋允知立马指着唐玉姚:“别以为谁哭声大谁便有理,方才分明是你撞了我父亲,撞了之后不仅言语辱骂,还动辄打人。你一口一个狗娘养的,骂得如此熟练,莫不是平常在家里也是这么唤你娘?”
唐玉姚得知宋允知竟然全都看到了,不由得语塞。
方姨娘却神色大怒:“你住口!”
宋允知哼了一声:“惯子如杀子,纵容孩子辱骂长辈,事后还倒打一耙。我看,不仅是你们方家没有教养,就连唐家的家规也有待考证。”
唐郢本来念他在皇上面前大出风头不愿多管,可见他这般口无遮拦,当即拍了桌子:“闭嘴,莫不是以为有陈素护着便无人敢动你了?这相府岂容你放肆?”
他是默认宋家父子住在府里,但绝不容许他们生出野心,更不允许他们寄住在相府反而对相府心生怨恨。
唐懿见父亲还执迷不悟,已心寒到极点:“既容不得,我等搬出去便是。”
贺延庭跟宋允知都震惊地看向唐懿,真的要搬出去了?他们不用待在这里受气了?
众人皆惊,唐郢已是怒不可遏,宋老夫人则豁然起身,震惊地看着女儿:“懿儿,你可莫要再胡说了。”
她生怕女儿得罪了丈夫,她这个夫君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真见罪于他,便是亲生子女也一样不会手软。
唐懿本也不想将事情做绝,她之所以一直留在此处,就是不想得罪父亲被报复。但是今日的事提醒了她,不破不立,一直畏畏缩缩躲在相府,同样不是人过的日子。她有手有脚,何必守在这不拿他们当人的相府里受罪?
宋瑜父子是她带来京城的,她不能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继续要求他们住在相府。
唐懿说得决绝:“自女儿回娘家后,前前后后受了多少冷眼,说句不中听的,便是相府的下人都比我们一家人地位高。扪心自问,女儿除去没有听从父亲之意联姻之外,不曾有半点对不住侯府、对不住父母的地方。没有谁生来就是傀儡,生恩养恩,与贺家联姻一次也足够偿还了,想来当年父亲跟兄长也没少从中捞好处。我有我的生活,你们既容不下我,我们一家也不必强留于此。彼此断开,你们少了个眼中钉,大家也都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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