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脑子一抽,嘲讽一笑:“没怎么,我就是怕开学考你考不过我。”
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到时候你不会喜欢上我吧?
陆熔岩:“……”
他听出了这句挑衅暗含的言外之意。
他想说“你脑子有病吧”,忍了一忍,换了一句温和点的,“你想多了。”
陆熔岩转身下楼了。虞近寒特地跟他隔出一段距离,也离开了这栋楼。
她其实有点后悔刚刚的挑衅举动,显得她很轻佻很狂妄。但是无所谓了,她跟陆熔岩的同学关系注定是好不了的了,就这样吧。
陆熔岩走在虞近寒前面,两人隔了大约十来米距离。
出了校门,虞近寒看见陆熔岩径直走向一辆欧陆,守在车旁的司机恭谨地拉开车门。
陆熔岩上了车,在车身转向时无意间往车窗外瞥了一眼,那是一个不带感情色彩的淡漠的眼神,恰好落到了校门口的虞近寒身上。
虞近寒脚步慢了下来,看着欧陆远去,忽然产生一种自己很渺小的感觉。
现在正是晚高峰时期,地铁里挤得密不透风。网友曾戏言,申城早晚高峰的地铁能把人挤流产。
虞近寒挤上地铁,靠在车厢尽头的拐角处发呆。她想起今早上学路上,她就没在地铁里看到过穿北辰校服的学生,一个个都是在校门口从私家车上下来的。
她仰头叹了一口气。申城有钱人这么多,怎么就不能多她一个。
第二天就迎来了北辰例行的开学考试。或许是因为前一天莫名其妙挑衅了陆熔岩一把,虞近寒对待这次考试格外认真。
另一方面,她也顾忌到自己来北辰学费全免,还有高额奖学金拿,收了人家那么多好处,总得把事办漂亮。
考试结果出来那天,高二所有班级都轰动了,所有人都在问:“虞近寒是谁?”
很快有关于她的消息,就像涟漪一样扩散到了各个班级:
虞近寒,明嘉第一名,刚转来北辰高二一班,以5分的优势力压陆熔岩,成为了北辰高二年级新一任全级第一名。
在这些正经的消息背后,还有一些不太正经的小道消息也在流传。
比如据说她收了北辰一大笔钱;比如她穷得连一双好点的鞋子都没有;比如她人很漂亮,但总是冷着脸,一点也不像陆熔岩那样风趣随和。
无论如何,虞近寒确实是一战成名了。
高二一班的班长谢明轩打量着自己同桌的脸色,安慰道:“还好啦,你俩就相差五分,实力还是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说不定下次你就超过她了。你看看我,我比你少了三十多分呢,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跌出前三名了。”
这次开学考,虞近寒第一,陆熔岩第二,谢明轩第三。虞近寒和陆熔岩的分数差距只有五分,而陆熔岩和谢明轩的分数差距足足拉出了三十二分。虞近寒和陆熔岩都算是断层top。
谢明轩和第四名只相差八分,他是真的挺担心自己跌出前三名的。北辰作为私立学校,有钱,也爱撒钱,凡是重要考试前三名都有奖金。谢明轩还指望着存够钱去买Specialized的单车呢。
陆熔岩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时不时转一下手中的笔,一直没说话。
理智告诉他这事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又不是什么地表最强高中生,世界上肯定有比他厉害的人。只是以前没遇到过,现在恰好遇到了。
但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大概是因为虞近寒前两天刚挑衅过他吧,输给她就感觉格外膈应。
他看了一眼右侧的虞近寒,只见她坐在座位上,一边叼着吸管喝一盒巧克力牛奶,一边看自己的试卷。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童梦缘倒是一脸激动地搂住虞近寒的胳膊:“原来你这么厉害,以后我就抱你大腿了,请大神带我飞!”
虞近寒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她没感觉有多开心,考第一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她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辜负北辰给她的钱。
陆熔岩收回视线,心想至少数竞不能输给她吧。要是数竞也输了,那他还混个什么劲。
这段时间里,落在虞近寒身上的视线变多了。当她走在走廊上的时候,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总有外班的人悄悄打量她,并窃窃私语。
“喂,快看,她就是虞近寒。”
“我去,真的挺漂亮诶,我还以为是他们瞎吹的。”
“看着好高冷哦。”
“陆熔岩不是说他只喜欢成绩比他好的女生吗?你说他会不会喜欢虞近寒?”
“不能吧。听说她家境一般,跟陆熔岩不匹配啊。”
“又不是冲着结婚去的,有钱人哪个不是婚前玩得飞起。”
“哈哈有道理……”
北辰中学有一个不知道谁经营的公众号,叫“北辰gossip”,经常有人匿名投稿一些校园八卦到该公众号上。
这几天,北辰gossip的八卦基本都是关于虞近寒和陆熔岩的。大家肆意地猜测虞近寒收了学校多少钱,猜测陆熔岩会不会真的智性恋发作去追她,猜测下一次考试他俩谁会是第一名……
虞近寒来北辰的第一天,就被童梦缘安利了北辰gossip这个公众号,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猜测,她觉得很烦,但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眼不见为净。
与此同时,陆熔岩也很烦。他一点也不想跟虞近寒扯上关系,但在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里,他跟虞近寒的关系老是被描述得很暧昧。
甚至在他和虞近寒一起去明德楼上数竞培训课的路上,来往的人老是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俩,好像他俩要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在食堂排队的时候,罗一鸣笑嘻嘻地揽着他的肩膀。罗一鸣比他矮半个头,还非要揽着他,整个人跟吊在他身上似的。
罗一鸣凑到他耳边小声问:“比你成绩好的女生出现了,心动吗?”
两人排在队伍最末端,陆熔岩看了一眼排在队伍前半段的虞近寒,规规矩矩地扎着头发,整整齐齐地穿着校服,表情高冷严肃,随时可以拉去拍学生仪容仪表示范照。
谁能想到这样的好学生模板,会在转学来的第一天就骂他挑衅他呢?
他又想起了虞近寒那句轻佻狂妄的“我就是怕开学考你考不过我”。
陆熔岩:“我现在非常后悔。”
罗一鸣:“后悔什么?”
陆熔岩:“后悔拿智性恋当借口。”
去他妈的智性恋,他当初就是懒得每次被告白都编不同的拒绝理由,所以才拿智性恋说事,谁能想到老天爷还真安排了个女生来压他一头呢。难道是因为他拒绝的人太多所以遭报应了吗?
罗一鸣笑得不行,大力地拍他肩膀:“这就是孽力回馈啊兄弟!”
晚上,虞近寒回到家中时,天已经全黑了。她打开家门,看到昏黄的灯光下,母亲沈霜露沉着脸坐在餐桌旁。
其实这两天沈霜露已经消气了,没怎么摆脸色给她看了。今天突然又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果然,沈霜露见她回来了,把一台Switch啪的一声扔在了餐桌上。
虞近寒略微有些肉疼。这台Switch她刚买没多久,正宝贝着呢。
“多少钱买的?”
虞近寒没有犹豫,直接说了实话:“两千。”
沈霜露质问她:“你拿着奖学金就干这些事?高二了还打游戏,你还想不想读书了?不想读了就滚出去打工!”
虞近寒慢条斯理地换鞋:“我读书又不需要你出钱。”
沈霜露正要发作,她又补了一句:“前两天北辰开学考试,我是全级第一。”
沈霜露梗了一下,迫切地想寻找到一个正当的切入点来责备自己的女儿。
“你现在拿到奖学金了,就随意挥霍,买这些有的没的,你真当自己是富二代了?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你妈我每天……”
“妈,”虞近寒平静地打断了沈霜露的话,“你很缺钱吗?我现在几乎不需要你养,手机电脑游戏机都是我自己买的,饭卡也是我自己充的,你的钱都去哪了?”
“我……”
虞近寒冰冷的目光直视自己的母亲,眼底透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你的钱又拿去给沈顺帆买手机了?”
沈霜露眼神躲闪了一下:“……都八百年前的事了,你扯它做什么!”
虞近寒冷笑了一声:“你没钱给我买衣服,但有钱给你侄儿买手机,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顺帆才是你亲生的呢。”
这事确实已经过去很久了。那是虞近寒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她个子猛地蹿了一大截,袖子裤腿几乎在一夕之间都变短了。
她让沈霜露带她去买新衣服,沈霜露一直推脱,说自己没空,说下个月发了工资再买,说明明还可以将就穿……
直到那年寒假回外婆家过年,她也没能买到一件新衣服。在外婆家,她看到她的表哥沈顺帆向她显摆自己的新手机。
“看,智能手机,你妈给我买的。”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她夺过手机,一把扔进了水塘里。
沈霜露每次在跟女儿的交锋中,都很难占理。她索性放弃讲道理了,转而开始煽情:“你不是我亲生的,我能养你这么大?你爸刚走的时候,家里那么困难,我都没舍得扔下你。你以为我没出路吗?当时多少人给我做媒我都没答应!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我就改嫁了算了!现在都得不到你一分钱,我老了还能靠得住你?”
虞近寒不想跟她掰扯这些,只问了一句:“你现在还在给沈顺帆钱,是不是?”
沈霜露愣了一下:“我辛辛苦苦挣的钱,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虞近寒点点头:“那我的奖学金,我也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她拿上餐桌上的Switch,进卧室前最后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别想用我的钱去养沈顺帆那个变态,也别妄想他能给你养老,他迟早要进监狱的。”
第3章 值日 “等什么?你的死讯吗?”……
跟沈霜露吵完这一架后,虞近寒更无所顾忌了,她给电脑加装了个独立显卡,又买了个XBOX游戏手柄。
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孩,是很舍得为爱好花钱的。
第二天,轮到虞近寒和童梦缘当值日生。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虞近寒在讲台上守着。班里一共就28个学生,大家都埋着头做自己的事,整间教室安静得很,唯有一颗老鼠屎跳出来捣乱。
那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在座位上老实呆了不到五分钟,就开始各种作妖。一会儿把椅子拖得嘎吱响,一会儿大摇大摆地从最后一排走到教室最前面来接水,明目张胆地戴着耳机听歌,还一不小心外放了,二手玫瑰那诡异骚气的腔调响彻教室,惹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虞近寒再也无法无视这个人了,她冷声提醒对方:“同学,请保持安静。”
那个男生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虞近寒一眼,哐啷一声把椅子拉开,拿起杯子,摇头晃脑地走到讲台边的饮水机前,又接了一杯水。
很明显,他没把虞近寒放在眼里。
虞近寒又非常程序化地提醒了他一句:“非下课期间,不可以接水。请回到座位上,保持安静。”
男生嗤笑了一声:“我们班的班规,用得着你个新来的提醒?考了一次第一就觉得自己牛逼坏了是吧?”
虞近寒很讨厌这种明明不占理还非要扯东扯西转移话题的人,她正要怼回去,班长谢明轩先开口了:“袁景灿,你今天多次违反班规了,再这样我要写进今天的日志了啊。”
袁景灿一脸不屑地耸耸肩:“你写呗,除了告状你还能干嘛?”
谢明轩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他身旁的陆熔岩头也不抬道:“没完没了了?上自习还是逛菜市场呢?”
陆熔岩的语气算不上好,但袁景灿竟真的乖乖闭嘴了,老老实实回到座位上,再没作妖。
目睹了这一幕的虞近寒有些诧异,这个姓陆的讲话这么好使?
自习课结束就是放学时间了,虞近寒和童梦缘要留下来打扫卫生。童梦缘说:“你不是要参加数竞培训吗?过几天就是数学联赛了,你还是去培训吧,我一个人打扫就行。”
虞近寒摇了摇头:“不用,都这个时候了,再怎么培训也就那样了。”
两人一起打扫完教室,扔了垃圾,再把今天的值日生日志写好,就可以离开了。
童梦缘看着虞近寒刚写完的日志,有些犹疑:“小虞,你把袁景灿自习课上的表现都写进去了啊?”
“嗯。”
“要不算了吧,他这个人脾气挺差的,没必要惹他。”
虞近寒浑然不在意:“我不会因为谁脾气差就让着他。事情是他自己做的,我只是如实记录而已。”
童梦缘抿着唇,不再说什么。
两人一起离开教学楼,来到校门口,童梦缘忽然问:“你饿不饿?”
“还好,怎么了?”
“我有点饿了,我带你去一家特别好吃的米线店吧。”
“行。”
童梦缘带着她绕进学校旁边一条巷子里,来到一家一看就开了不少年的米线店,童梦缘点了一碗番茄肥牛米线,虞近寒点了一碗泡椒素米线。
童梦缘向她介绍:“我跟你说哦,北辰gossip每年都会搞一个校园周边美食排行榜,这家米线店年年都被票选为第一名。要是刚放学那阵,这家店绝对爆满,挤都挤不进来。”
一提到北辰gossip这个破公众号,虞近寒就想起了那上面各种关于她和陆熔岩的流言。陆熔岩这个人还挺古怪的,有时候感觉他人缘特别好,哪哪都有人认识他,他也表现出很随和的样子。有时候又感觉这人脾气并不好,袁景灿对上他都变老实了。
她问童梦缘:“你说袁景灿脾气差,可为什么我感觉他挺怕陆熔岩的?”
童梦缘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凑近虞近寒,神神秘秘地问:“你知道太初集团吗?”
“知道啊,申城人都知道吧。”
太初集团那栋造价数十亿、造型前卫科技感十足的总部大楼,一直是申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获得过多项国内外建筑大奖,小时候虞近寒第一次经过那栋楼,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童梦缘继续说:“太初集团就是陆熔岩家的产业。虽然我们学校的学生家境都不错,但陆熔岩家属于独一档的,壁了所有人。”
虞近寒有些震惊,但震惊之余还是不解:“啊……那又怎样呢?他家很厉害,所以其他同学都得怕他让着他?”
童梦缘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啦,陆熔岩人很好的,大家都很喜欢他,没有人会怕他。”
她继续解释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袁景灿家里开了一家小公司,跟太初集团有一些生意往来,其实就是靠着太初这颗大树过活的小鱼小虾。所以,袁景灿家里应该特地嘱咐过他,不要跟陆熔岩发生冲突,毕竟他全家都靠捡太初漏下的三瓜两枣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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