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近寒痛得没有力气解释。她从小就有触觉失调的毛病,触觉比正常人灵敏很多,对疼痛的感知力也比正常人强很多。这伤落到正常人身上,可能忍忍就过去了,但对于她来说,这疼痛强度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她坐在医务室里等待布洛芬起效,这期间李冬青过来问了一下情况,又急匆匆地走了。
虞近寒以为她忙着去上课,快放学的时候才从童梦缘口中得知,李冬青是忙着去处理袁景灿了。虽然袁景灿一口咬定自己是不小心砸到人的,李冬青还是立刻调出监控查看了一遍。
监控里,袁景灿和那帮打篮球的男生并没有在进行激烈的拼抢,虞近寒所在的位置附近也没有他的队友,袁景灿根本没有必要把球传到虞近寒所在的方向。尤其是他那一球还砸得那么重,那么狠,明显就是故意伤人。
李冬青当即让袁景灿收拾书包离开学校,停了他一周的课。
李冬青处理事情迅速果决,很公正,也很解气,但虞近寒的心情还是跌到了谷底。她现在站着疼,坐着疼,走路也疼。尤其是写字的时候,手臂牵引背部肌肉,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放学的时候她不敢挤地铁,怕被人蹭到背部的伤,只好打了个车。
恰好今天沈霜露也下班得早。她最近换了一份工作,在一户有钱人家当佣人。
这份工作上班时间不是那么固定,有时候下班很早,有时候下班很晚,全看雇主的安排。恰好今天雇主一家要外出用餐,不需要她做晚饭,便早早让她离开了。
沈霜露刚走到弄堂口,就看到自家闺女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书包,脸色很差。
她习惯性地嘲讽道:“哟,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现在有钱了,出入都得打车了。”
虞近寒疼得满头冷汗,她看了一眼自己亲妈,暗暗叹了口气。
这破日子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第5章 联赛 这场酷刑一般的竞赛总算是结束了……
母女俩一前一后进了家门,虞近寒把书包扔到沙发上,主动解释:“我今天在学校里被篮球砸到了,背部疼,不敢挤地铁,所以才打了个车。”
沈霜露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急了。母女关系再僵,到底还是有感情的。
“砸到哪儿了?我看看!”她掀起虞近寒的衣服一看,又急又气,“青了这么大一块,怎么搞的嘛!人家打篮球,你不知道离得远一点?在家里跟我吵架的时候不是伶俐得很吗?怎么到了外面就变傻了……”
她一边骂,一边在虞近寒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牵动了背上的伤,又是一阵剧痛。
“嘶……”虞近寒又痛又无语。沈霜露生气的时候会骂她,表达关心的时候还骂她,绝了,她活了十几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沈霜露沟通。
“妈你别念叨了,”虞近寒从书包里掏出喷剂,递给沈霜露,“帮我上一下药,我这周日还要参加数学联赛。”
沈霜露一边给她喷药,一边问:“你那个联赛有奖金吗?”
“没有。”
沈霜露冷哼一声:“没奖金你还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上面?你就防着我吧,反正我也不指望你给我养老。没见过哪家闺女把亲妈当贼防的……”
虞近寒不想解释什么。上完药她呆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解释:“联赛名次靠前可以参加CMO,CMO名次靠前可以保送明京大学和清源大学。”
沈霜露半信半疑:“考多好可以保送啊?”
“全国前60名。”
沈霜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一天到晚想点实际的行不行?全国那么多中学生,前六十是什么概念?真当自己是文曲星下凡了啊?有那个时间精力你放在学习上,别最后鸡飞蛋打……”
虞近寒叹了口气,她果然就不应该解释。反正无论解不解释都讨不到一句好话。
第二天早上,虞近寒费了好大劲才从床上爬起来,上半身一动背上就疼。还好家里有布洛芬,她吃了药才敢出门。
今天周六,要去考场报道。北辰的安排是让所有参加联赛的学生先到学校集合,再统一坐校车去考场。
今年的数学联赛考场设在申城大学附属中学。到了地方,北辰的学生都集合在一处。虞近寒背部僵直地站在队伍最后面。布洛芬的药效快过去了,她这会儿难受得不敢稍微动一下,一动背上就疼。
不巧的是,明嘉的学生也过来了。明嘉搞数竞的这帮小孩基本都认识虞近寒。虞近寒还在明嘉的时候,跟他们一起上了一年的数竞课程。
其中一个明嘉的女生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热情地在虞近寒的背部拍了一巴掌:“虞近寒!好久不见!”
虞近寒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还正好怕在她受伤的部位。
她痛得叫出了声,整个人被拍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差点撞到站在她前面的陆熔岩。她赶紧伸出手按在陆熔岩背上,勉强支撑住身体没撞到他身上。
大夏天,突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按在自己背上,陆熔岩吓了一跳。
他回过头,看到虞近寒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心想袁景灿还真是下了死手。可惜了,她以这样的状态参加明天的联赛,很难有好的发挥吧?不过也没关系,高三还有机会再参加一次,就是再熬一年心理压力会很大。
不止是陆熔岩这么想,虞近寒也对自己的状态感到悲观。
数学联赛的比赛流程安排得很紧凑,比赛分为一试和二试,都得在周日上午考完。一试在早上八点到九点二十分,一共十一道题;二试在早上九点四十分到十二点半,一共四道大题。
整场比赛持续四个半小时,对脑力的消耗巨大。对虞近寒来说,她现在一写字背部就疼,身体上的消耗同样很大。
第二天早上,虞近寒坐在考场里,几乎悲愤地想,她要是考砸了,袁景灿那个贱货以后都别想好过,她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一边忍着剧痛一边飞速运算,到二试结束时,她身上的灰色T恤几乎已经被冷汗打湿透了。做完最后一道大题,她轻呼出一口气,这场酷刑一般的竞赛总算是结束了。
此时她心情放松了不少,反正每道题她都答出来了,她尽力了,结果如何就看老天爷安排了。
头昏脑涨地离开考场,每个考生都感觉自己大脑被掏空了。
此时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激烈的脑力活动消耗了大量热量,所有人都饿得不行,一出考场就直奔饭馆。
虞近寒跟随人流来到申大附中附近的美食街,找了一家面馆,点了一碗葱油拌面。
她前面一桌坐了四个北辰的男生,陆熔岩也在其中。
其中一个背对着虞近寒的寸头男生正抱着头哀嚎:“啊啊啊啊,那道数论题我明明再想一会儿就能想出来的,我为什么不坚持一会儿啊,50分呐,我完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搞数竞……”
他旁边的黑色上衣男生安慰他:“行了,别嚎了,多大个事儿啊。那个新转来的虞近寒,估计也考得也不怎么样,但出考场那会儿,她看着比你淡定多了。”
寸头男生:“你怎么知道她考得不怎么样?”
黑衣男生:“她不是受伤了嘛,这两天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考完脸色都发白了。”
听到他们在议论自己,虞近寒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寸头男生和黑衣男生都是背对她坐着的,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存在。陆熔岩旁边的男生正埋头干饭,也没注意到虞近寒的存在。
只有陆熔岩已经吃完了,靠墙坐着,正抬头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撞,又迅速错开。
寸头男生:“她数竞水平应该本来就不怎么样吧,我就没见过几个女的能拿到数竞省一的,也不知道她瞎掺和个啥……诶你踢我干嘛?”
寸头男生看着对面的陆熔岩。
陆熔岩看了一眼埋头吃面的虞近寒,又看了一眼寸头男生:“……脚没地儿放。”
寸头男生:“行行行,你腿长你了不起。”
黑衣男生:“但是上次开学考,我记得虞近寒的数学是满分吧?”
寸头男生:“满分咋了?只能说明她课内知识学得好呗。女生充其量也就能把课内知识学好,难度再上去她们就……嘿你怎么又踢我?”
寸头男生再次不解地看着陆熔岩。
陆熔岩叹了口气:“快吃吧,就你吃得最慢。”
寸头男生埋头刨了几口饭,又忍不住叨逼叨:“话说回来,虞近寒那妞长得是真漂亮,就是老板着个脸,跟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这种女的就是不会利用自身优势,她要是嗲一点,会来事一点,在咱学校找个富二代男友,还用得着累死累活搞数竞吗?唉可惜了,她性格好一点的话,我都想追她……”
陆熔岩用一只手捂着脸,无奈道:“赵晨新,你快闭嘴吧。”
叫赵晨新的寸头男生一脸八卦:“咋的?你不高兴了?卧槽你不会真是智性恋吧?你真看上她了啊?”
陆熔岩彻底不想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黑衣男生放下筷子,问:“我吃完了,你们有餐巾纸吗?”
几个男生纷纷说“没有”,“刚用完了”。
此时虞近寒也吃完了,她从书包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了嘴,然后走到陆熔岩那桌。
除了陆熔岩,剩下三个男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虞近寒从书包里抽出一张新的餐巾纸,递给黑衣男生。
黑衣男生:“谢……谢谢。”
接着她在书包里翻了翻,翻出一个东西,递给了那个叫赵晨新的寸头男生:“这个送你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面馆。
赵晨新一脸呆滞地看着手里的物品——一个浅蓝色印着可爱海豚图案的小圆镜。
赵晨新蓦地涨红了脸,呼吸都不顺畅了:“她……她……她她她,她是不是喜欢我?啊?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陆熔岩笑得快岔气了:“她是叫你回去照照镜子!”
黑衣男生和另一个男生也反应过来了,两人又拍桌子又跺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赵晨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又一点点黑了下去:“卧槽……他大爷的……”
数学联赛的成绩一般要九月末才出来。不管考得怎么样,这段时间都得老老实实上课,耐心等待成绩出来。
虞近寒回学校上了一周的课,这期间她背上的伤慢慢好起来了。到了周末,她终于能平躺着睡觉了,她躺在她那张窄床上,感受着久违的平躺的快乐,心里感慨万千。
周一早晨,虞近寒来到教室,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着一盒青枫园的甜点。清枫园是一家百年老字号甜点铺,近些年被营销成了网红品牌,人气与价格都一路高涨,很难买到。
虞近寒拿起甜点盒子,问童梦缘:“这是哪儿来的?”
童梦缘摇摇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它就放在你桌子上了。”
就在虞近寒迷惑不解时,刚结束停课返回北辰的袁景灿悠闲踱步过来,两手插兜,笑道:“是我送你的。之前不小心砸到你,害你受伤,我跟你道歉。”
虞近寒看了看袁景灿,又看了看手里的甜点盒,心想,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袁景灿见她不说话,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到虞近寒面前。
这个距离有点过于近,过于暧昧了。虞近寒蹙起了眉。
“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袁景灿话还没说完,就被虞近寒猛地一把推开。
“你……”袁景灿眉眼间暴戾之气一闪而过,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注意到那一瞬间他神色的变化。
虞近寒拿着甜点盒,走到垃圾桶旁,将满满一盒甜点狠狠砸进了垃圾桶里。
第6章 追求 “这什么恶少追妻戏码,好狗血好……
袁景灿时隔一周重返校园,整个人就像被夺舍了一样。
每天早上他都会放一盒甜点或是一杯奶茶到虞近寒的课桌上,然后这些东西很快被虞近寒暴力扔进垃圾桶里。
有一次虞近寒把东西扔进垃圾桶后,实在是厌烦得不行,她走到袁景灿的座位旁,质问他:“你到底想干嘛?”
袁景灿嘿嘿一笑:“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啊。”
虞近寒的目光透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像在看一只苍蝇。
她知道袁景灿并不喜欢她,虽然她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也比较迟钝,但这点判断力她还是有的。
见这些吃的喝的都不受虞近寒待见,袁景灿一拍脑门,想出了个新主意。
他买了一个奢侈品包包,装在精致的包装盒和手提袋里,放到了虞近寒的桌子上。
那天早上班里来得早的同学看到这一幕,都兴奋地围着起哄:
“卧槽,袁少爷下血本了啊!”
“这款包包好难买的,我问了好几个sales都说没货。”
“我去,我现在有点相信是真爱了。”
“考验虞近寒同学意志力的时候到了。”
……
虞近寒来到教室后,她拎起课桌上的手提袋,认出了袋子上的logo是一个著名奢侈品牌。
她看了一眼坐在教室后门边的袁景灿,袁景灿也看向她,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心想:我不信这你也扔。
虞近寒确实没有把这款包包扔进垃圾桶里。
她收回视线,把包装盒从手提袋里取出来,打开看了一眼,随后又装进袋子里,将手提袋放到课桌下。她一脸淡定地坐了下来,开始早读。
班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见虞近寒收下了包,大家都兴奋地窃窃私语:
“她收下了!”
“果然没什么是一个包搞不定的!”
“我还以为她有多傲,还不是为钱低头了。”
……
早读结束后,虞近寒拎起手提袋,离开了教室。
班里所有人的八卦之心都被她牵引着,有几个好事者还偷偷跟在她后面,看她要去哪儿。
很快其中一个跟踪者很快回到教室,向大家播报最新进展:“报!我看到虞近寒提着手提袋,走进李老师的办公室了!”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找班主任告状去了啊!”
“哈哈哈袁景灿你惨了!”
“再探,再报!”
……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个探子回到教室,朝袁景灿大喊:“袁景灿!李老师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袁景灿:“……”
办公室里,那个精美的奢侈品包装袋端端正正放在李冬青的办公桌上,李冬青的手指嗒嗒嗒地敲击着桌面。
虞近寒和袁景灿都站在她面前,一个表情淡然,脊背笔直,好似一棵傲然的松;一个耸眉搭眼,站没站相,好似一棵歪脖子树。
李冬青:“袁景灿,虞近寒说你最近老是送她东西,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是,”袁景灿点点头,“之前我不是害虞近寒受伤了嘛,我就是想赔个礼,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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