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稷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解释道:“我不渴,你坐吧。”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方霓这才坐下,感觉主客位置完全颠倒了,心里有点古怪的别扭。
谈稷似乎也觉得尴尬,看她一眼,笑道:“不好意思,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
方霓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过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为什么亲她的事儿,脸上原本消退的热意再次折返。
谈稷侧过头看她,轻轻抬眉,有些似笑非笑的,眉宇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无奈:“你脸皮怎么这么薄?”
方霓无语:“是你脸皮厚。”
他怔了下,朗笑出声,似乎觉得她真的很好玩。
但方霓知道,他必然感知到了什么,比如她对他的态度变化。否则以谈稷的为人,不会那么鲁莽,他可能只会进一步试探。
可就这样越了轨。
他后来竟然还跟她说:“这种小玩具不利于身心健康,适可而止,一个礼拜玩一两次就够了,别过量。”
“坏人!”方霓嘀咕。
他都要走了,挽着西装回头,轻笑着看她:“我要真是坏人,我早就办了你。”
门在她面前合上了,方霓还没从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里回过神来。
后知后觉的,脸颊的温度已经超标了。
原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谁知过了两天,谈稷忽然打了电话给她,问她最近有没有时间出来。
方霓楞了一下说:“明天下午有。”
挂了电话才后悔,都没问他找她有什么事儿呢,就这么稀里糊涂答应下来了。
年底又有雾霾天,北京这两天的能见度很低,虽然政府紧急疏散气流,收效甚微。
方霓晚上没有睡好,翌日起早精神也不太好,只好给自己画了一个淡妆。
搭同学虞荞的车到建外,她收拾了一下拎包准备下去。
虞荞指着前方高耸入云的大楼,忍不住惊叹出声:“你朋友在这儿工作啊?”
“……不是……”方霓尴尬笑笑。
不知是要怎么解释谈稷的工作性质还是解释她和谈稷的关系。
朋友?她不知道他们这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这地方遍地金融机构和高端酒店,也有一些不挂牌的G企下属的研究院,但很少,蛮好找的。
但对于方霓来说就有点困难了,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她犯了难。
快到9点的时候,她给谈稷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自称是他的秘书,叫陈泰,蛮和气的,说话条理分明:“这样吧,您在原地别动,我让人来接你。”
挂了电话,他看向沙发里闭目养神的男人:“确定要这个时候见她?”
谈稷头也不抬:“你去接她。”
方霓到的时候,在走廊里就听见了一个洪亮年老的声音,诉说着这个项目的种种好处云云云云,年轻的那个偶尔才虚应附和一声,她便有些踯躅。
岂料他的秘书径直叩门而入,抬手在休息室门板上敲两下:“谈先生,方小姐到了。”
谈稷朝门口望来,视线扫过她,尔后回头跟那老头道个歉,说有事得先走了。
高谈阔论的老头吹胡子瞪眼,露出明显不虞的神色:“你该不是故意的吧,阿稷?”
“哪能啊?”他笑着说,“真有事儿,陈老,回头再聊。”
方霓承受着老头犀利的目光,跟他一道出了休息室,才觉得不对劲,回头去看他,总感觉自己被当了抢使。
谈稷偏头看她,似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院里要转制,老头三天两头找我,我不耐烦应付他。”
“那就不去呀。”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完自己都有些窘迫了,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谈稷也是好笑地看着她,清亮的瞳仁里,露出又无奈又有趣的神情。
其实他不用解释的,左右不过人情世故,他也没必要跟她说这些,可谈稷还是说:“陈老是我爸以前的同学,能力不用说,但人有些迂腐,对项目啊盈利什么一窍不通,固执得很。我爸够忙了,我总不能老给他添麻烦,不然他又要跟人说我爸现在发达了瞧不上他这个老同学咯。”
“他还会去找你爸吗?”方霓忽然觉得他也挺难做的。
答应是违背本心,不答应情面上过不去。
不过他爸那样的人,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吧?
“难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谈稷无奈地摇头,又偏头看她,“老小孩老小孩。你知道什么叫‘老小孩’吗?有时候我宁愿跟真小孩打交道。”
方霓忍不住笑出来。
可笑了会儿又觉得不对劲,什么叫“宁愿跟真小孩打交道”啊?
他在内涵她吗?
第16章 000 就敢这么跟我回来?
他的车停在研究院后门, 街对面就是国贸中心。谈稷看了眼表,问她:“吃个饭再回去吧。”
虽是询问,语气里总有那么点儿不容置疑的味道。
司机绕到后座给他们开门,
方霓都要上去了,拐角处驰来一辆送外卖的车,骑手低头看着订单没顾得上看路,就要撞到她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 一股大力从身旁拽来, 硬生生将她拽了过去。
“瞎眼了, 路都不看?”骑手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可一触及谈稷的眼神,又缩了回去, 灰溜溜地溜走了。
方霓气煞,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自己的裙子一角都被扯破了, 实在不雅观。
“没事儿, 我先带你去换件衣裳。”
他没带她去商场里试衣服, 也不是路边那种专卖店,而是将车开进附近的一个胡同。
那地方看着有些年头了,门口不挂招牌, 只有一棵标志性的古槐,看树干粗细,恐怕得有百十年光景了。后边就是老街区, 人来人往的, 充满了市井气, 胡同里却很安静, 高院深深,白墙灰瓦,算是闹中取静。
这胡同深处只有这么一个隐蔽的四合院, 也不像是卖衣服的,路过一个院落里隐约听到里面有丝弦之声,像是在吃饭。
方霓想许又是什么会所吧。
谈稷这样的人很注重隐私,喜欢这种地方也是常理。
后来带她进了东南角的一个小庭院,里面有栋小洋楼。
招待她的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但保养得很不错,精神气很好,看上去像三十多,听口音是上海人,又给她量腰围又是胸围的,弄得她很不好意思。
“哪儿来的宝贝?这腰是我见过最细的。”等她进去换衣裳了,叫老纪的中年人跟他笑,叠起手里的皮尺。
“朋友。”谈稷说。
老纪只是笑:“你看看,一会儿哪儿不对我再给她改……”
说话的功夫方霓已经出来了,有些尴尬地提着裙摆站在穿衣镜前,一只手捂着胸。
谈稷原本斜倚在一旁百无聊赖地转着打火机,听到动静抬了下头,神色微顿。
她身上这件礼服是削肩玫瑰红的款式,将她的肌肤衬得洁白如玉,一截细腻的颈子修长如天鹅,紧窄收腰的样式裹着一截纤腰和臀部。
他一直知道方霓很美,但是没想过她能美到这种程度。
“怎么样?”老纪得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可是我的珍藏。”
“你他妈……”谈稷难得爆了声粗口,没好气地别过视线,低头点一根烟,“换掉。”
“什么?”
“换件正经点儿的。”
从里面出来,方霓觉得迎面的风有点冷,紧了紧肩上的小西装,问他:“我们去哪儿吃饭?”
这么一耽搁,已经是下午了。
方霓说:“午饭和晚饭可以合并了。”
语气里带点儿小小的郁闷。
谈稷笑道:“那就吃晚饭。”
话音刚落手里有什么朝她甩来,方霓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双手接住。
有些凉的触感,低头一看是车钥匙。
“会开车吗?”
“会是会……”她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说,“那一会儿你开车吧,老张有事,我让他回去了。”
-
谈稷没带她去什么酒店,而是在路边随便找了小馆子。
他这样的人,显然和这种地方不搭。
方霓坐下时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谈稷垂眸,压着唇边的笑意替她拨筷子:“这是什么眼神?”
方霓说挺意外的。
“意外什么?”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在桌面上敲了敲。
方霓将手里的两根筷子分开,又并拢,轻轻搁在了碗面上,又轻轻地碰了下有些油腻的桌面,道:“还以为你这样的公子哥儿,出入都是高端会所,吃的也都是满汉全席。”
谈稷都笑了,笑过后又望向她,眸光沉沉的似有某种她读不懂的东西在里面:“怕你不自在。”
语气竟格外地温柔。
方霓微怔,看向他,发现他已经侧头去看别处的风景了。
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在蔓延,好似被微风吹皱了平静的一池水。
连冰冷的风吹在脸上都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许是那天她接到了老家的电话,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吧,东西也有些吃不下,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吃。
谈稷后来开玩笑说下次还是带她去酒店吧,恐怕这次给她留下他抠门的坏印象了。
方霓笑笑说:“怎么会?”
他喝了不少,起来时都有些摇摇晃晃,方霓真担心他摔倒,手足无措地在旁边虚扶着他,又不好意思真的上去扶。
他低头笑望着她,很似笑非笑的那种调侃表情:“放心,我没醉,这点儿酒不至于让我醉。”
方霓是第一次开这种千万以上的车,虽然差不多的构造,启动时都觉得心惊肉跳,大抵是心理作用吧。
她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想整她,不由回头看他。
却见他倚在后座闭了眼睛,很闲适地靠在那边,西装盖在身上。
方霓:“……”真拿她当司机了?
心里有点小小的郁闷,但是转念一想,他这种公子哥儿,估计想给他当司机的人海了去了。
不过他心也是真大,她驾照拿了才不到两个月,他真不怕她给他擦了啊。
按着他给的地址开,方霓将车弛进了一处高档小区。
“到了。”方霓将车停下,犹豫着是不是要绕到后座将他架起。
他已经睁开眼睛,朝外面望了眼,原本有些疏懒的神情已经变了,眼底清明。
站在灯火辉煌的入户大堂等电梯时,她的情绪又低落下来,有种夜深人静后的落寞。
谈稷回头:“心情不好?”
她摇摇头,也说不上来好或不好。
谈稷也不再逗她,进了电梯后,直接刷了楼层。
电梯中途打开,进来个中年男人,谈稷自若地跟他打招呼。
从他随和的态度方霓猜出,这人应该有些身份。
“这位是——”男人的目光落在方霓身上,暗含几分探究。
方霓被看得不太自在,下意识看向谈稷。
“是我朋友。”谈稷不动声色地将她挡在了身后,拨了根烟给对方。
对方了然一笑,不多问了。
之后短暂的电梯上升时两人又聊了几句,方霓才知道这人很有来头。
男人出去之后,方霓小声问他:“他怎么买得起这儿啊?”
谈稷回头,忽而闷笑出声,那笑容好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方霓品出了另一种含义,过一会儿也觉得自己天真了。
荧幕上的形象和私底下的形象,不一定一样,而且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般不会在外面高调得显摆,以免给自己招来麻烦。
财不露白,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谈稷刷开房门,弯腰给她拿了一双拖鞋:“进来吧。”
是双一次性女士拖鞋。
可就算是一次性拖鞋,也挺精致的,够厚实,顶端还有两只兔子耳朵。
他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啊?
或许是阿姨帮忙置办的吧?
方霓压下心里的疑问,目光下意识环视四周。
没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茶杯什么都是单人的。
“在看什么?”谈稷发现了她的目光,笑着问。
方霓有种心思被看穿的窘迫,干笑一声:“没什么。”
这房子是真的漂亮,目测有三百多平。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段,这恐怕得一个小目标再往上吧。不过,瞧这摆设没什么人气的样子,大抵只是他暂歇的一个行馆。
虽然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方霓也不敢乱碰,只是坐在沙发里四处看着。
“喝茶。”谈稷端着茶水从厨房过来,欠身将茶杯撂她面前。
将脱掉的外套扔一边,谈稷在她对面的沙发里坐下。他里面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半高领毛衣,高大健硕的身材一览无余。
可能是屋子里有些热吧,袖子卷到了肘部,匆匆一瞥,方霓看到他肌理结实的小臂,感觉把袖子完全挽上去后,手臂可能都跟她大腿一样粗。
他那天抱她好有力气,感觉都不能反抗那种,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心脏震颤的那种刺激。
尽管不愿意承认,方霓不得不承认,谈稷对她而言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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