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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后被太子觊觎了——岫岫烟【完结】

时间:2025-01-26 17:17:21  作者:岫岫烟【完结】
  黄门吓得浑身发抖,双腿一软直直跪在地上,将头埋得很低,“殿下息怒...”
  陆镇未看他一眼,带着满腔的怒火抽身就走,自去马厩内牵来一匹战马,领了一队人马急急奔出城去。
  与此同时的集市上,沈沅槿买了远行必备的常用药,毕罗胡饼等干粮,又去成衣铺里买来一身男郎穿的圆领长袍套在身上,拿木簪束了发后,垫高鞋底扮成男子的模样。
  时下城门和宫门皆已开了,陆镇约莫已经知晓她出逃的消息,各处渡口和城门都是不可踏足的地方,便是这座镇子,她亦不敢久留,跟在几个香客身后去山上的道观或是寺庙里避避风头。
  别业。暗卫们大多都去追寻沈沅槿的踪迹了,岚翠等人在屋里干着急,独姜川一人在庭中惴惴不安地来回踱步,静候陆镇驾临。
  远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扬起漫天尘土。
  姜川听闻此声,忙走到院门处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果见陆镇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
  “殿下。”姜川垂下眼帘,急急迎上前去。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焦糊味,陆镇离镫下马,面颊阴沉,“她是如何逃出去的?”
  姜川惊惶到手心生汗,双膝跪地请罪后,硬着头皮据实相告:“昨夜子时,暗卫发现沈娘子所处的居所走水,进屋扑火救人之际,却见屋中空无一人,四处遍寻不得娘子,正这时,又闻后院马厩传来马蹄声,奴等追出去时,那匹马儿已经跑远,想是沈娘子趁乱骑着那马逃了出去。”
  原来乞巧那日,她主动亲吻他,口口声声说心悦于他,与他做尽亲密之事,都只是她为了此次的出逃计划,诓骗于他的。
  她待他,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真情,甚至不曾有过几句真话,可笑他叫她骗了一次,竟还会信她第二次。阿耶所言不假,他当真是叫猪油蒙了心,色令智昏!
  陆镇怒极反笑,只是那笑容不见半分喜色,唯有狰狞和愤恨,下一瞬,他沉声唤来左卫率府副率卫延,“速领孤的亲兵去各处传传孤的口谕,长安百里之内的各处城门、渡口一律戒严,凡出入城门之人皆需以清水净面,仔细核查户籍、过所,若有形迹可疑、双十年岁的孤身女子,一律不得放行,待比照过孤晚些时候下达的画像,确认非画中人,方可放人。”
  卫延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那位纤瘦弱质的女郎竟能在短短三个月后便再次从太子殿下的手心里逃脱;更无法想明白,殿下分明待那女郎不差,不独叛逃的重罪轻拿轻放,且还金尊玉贵地娇养着,时时出宫探望陪伴,就连这处私密的别业亦是给她住着,她究竟还有何不满之处,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殿下的忍耐力,触碰他的逆鳞,岂非自寻死路。
  姜川看着卫延调转马头离了别业,正要询问陆镇接下来他该做些什么,陆镇先他一步开了口,命令道:“速速回城去寻擅绘人像的丹青手,务必将她的相貌绘得像些,再送至各处城门、渡口。”
  上回沈沅槿出逃,至少还有岳州这个指向地,如今她就这般漫无目的地偷跑出去,一时半会儿,倒叫他往何处去寻。
  陆镇胸中怒火分毫不减,现下又添几分忧虑,数种不同的情绪缠绕在心头,刺得他额角抽痛不止,只想快些抓她回来泄愤。
  这一次,他定不会再对她心慈手软,似她这样野性难驯的小兽,便该以囚笼困之。
  此生此世,只要他不放手,她就休想逃出他的掌心。
  拾翠殿。
  近来一个月,因沈蕴姝的产期将至,陆渊每日下晌都会专程来她这处一道用饭,已有许久不曾在旁人宫殿中过夜,皇后那处亦仅有一两次。
  沈蕴姝不大习惯有人在边上伺候她添茶夹菜,陆渊为着迁就她的习性,每当来她的宫里用膳时,便会令殿中的宫人通通退出去,亲自执箸往沈蕴姝和陆绥的碗里添菜。
  不加糖的粳米粥香软可口,沈蕴姝混着菜吃,一碗下腹便觉饱了八分,待用清水漱过口后,拿巾子擦去唇间的水渍。
  陆渊搁了碗筷端详着她,见她嘴角没擦干净,取来她手里的巾子,细心将其擦去,“才吃了饭,动一动有助克化,朕扶你去后院走走消食可好?”
  后院离前殿不远,花圃里植了许多草木花卉,有景可赏便不会无聊;若是累了,还可及时回来歇下。
  沈蕴姝思量一番,颔首应话,“好。”
  陆绥因还有课业要做,便没有跟着过去,如此倒是正遂了陆渊的意,叫宫人们离远些,途中有几次停下步子,俯身同沈蕴姝亲昵。
  陆渊春秋正盛,体格尚还强健,抱起孕晚期的沈蕴姝亦不在话下,他二人出门游玩小两刻钟,沈蕴姝便觉身体沉重,腰腿酸乏,陆渊不由分说横抱起她,迈着稳步抱她回去。
  圣上在外是何种模样,拾翠殿里的宫人并不熟知,但在此处,圣上没少当着人的面抱起沈蕴姝,是以早就司空见惯,远远立住朝人行过礼后,目送他二人走过。
  入夜后,陆渊陪着沈蕴姝玩会儿双陆,宫人送了热水进殿,云香服侍她洗漱完,陆渊便叫掌灯,与她同床共枕。
  次日晨起,陆渊怕扰了她的睡眠,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间更衣净面。
  至下晌,沈蕴姝午睡过后,云香奉了温水进来,拿秤杆支起半边窗子通气,又往她腿上盖了一张小毯子防风,这才去筐里取来绣绷、针线等物,坐在榻边的月牙凳上做针线活。
  沈蕴姝稍稍挪动身子,探出头来看那绸布上的图案绣得如何了。
  云香不知她此胎怀得是男是女,是以男孩和女孩用的肚兜和小帽,她都做了一些,现下绣的图案是一只小老虎,瞧上去应是做给男孩用的。
  沈蕴姝的目光落在那只可爱的小虎上,笑盈盈地夸赞云香的绣功愈发进益了。
  她二人在殿内有说有笑,云意摘了两枝秋海棠打窗下经过,听见这阵笑声,加快步子归至殿内,谈笑几句,将那秋海棠拿给沈蕴姝看。
  沈蕴姝双手接过,拿在手里观赏一二,温和的眸光在博古架上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一只越窑青瓷美人觚上,越性下榻穿鞋,自去那博古架前将其取来。
  她已到了孕晚期,加之腹中胎儿较大,不免脚步沉沉,云意唯恐她有什么闪失,忙不迭从她手里拿了那美人觚过去,另只手搀扶着她往回走。
  贵妃榻近在咫尺,云意才刚松一口气,还未放稳那只美人觚,忽被沈蕴姝抓紧袖子,险些被她带得跌倒在地。
  毫无预兆的抽痛感侵袭而来,沈蕴姝疼得双腿直发软,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往下坠,很快便出了满头的汗。
  云意很快便意识到她这是要发动了,忙叫云香过来搭一把手,扬声唤了旁的宫娥进来,又叫去请太医和稳婆。
  这边书房内,陆渊还未批完折子,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乃是拾翠殿的宫人来报,丽妃要生了。
  陆渊闻言,心中焦急万分,这会子也顾不得桌案上堆如小山的折子,不等宫人备好龙撵,大步流星地奔着拾翠殿而去。
  拾翠殿中的宫人们忙作一团,热水一盆又一盆地送进殿中,沈蕴姝撕心裂肺的哭声自殿门后传出,听上去比她生陆绥时还要凄楚,陆渊立在门外听着那些声音,一颗心如同针扎般难受。
  陆渊才听了十数息便已方寸大乱,喝退众人后,拔腿就往里产房里进。
  沈蕴姝痛到面色发白,唇上也无甚血色,温热的眼泪与豆大的汗珠混在一处滑进衣襟里,沾湿了大片衣料。
  “姝娘。”陆渊几个箭步踱到床边,大掌握住沈蕴姝虚弱无力的素手,不再以朕自称,“姝娘不怕,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和孩子定会平安无事的。”
  不多时,崔皇后匆匆赶来,闻听圣上丝毫不顾及自身呆在产房里,心中着急之余,又觉荒谬至极,产房污秽,容易冲撞男郎之身,从古至今,便是皇后也不见得能得帝王做到如此,何况里头生产的女郎仅仅是妃位。
  沈蕴姝这胎的确生得艰难,足足过了大半日方开了十指,后续的过程亦不顺利,饶是那稳婆颇有经验,这时候也拿不定主意,当下与女医商议过后,让沈蕴姝服了补气的汤药,改为站立生产。
  一时间,产婆和宫人忙得不可开交,崔皇后等人趁此机会又劝陆渊一回,沈蕴姝也强撑着一口气叫他去外头等着就好,陆渊不欲添乱,方勉强答应,起身出房。
  产房里的动静闹到次日上晌方渐渐停歇,陆渊便也跟着担惊受怕多时,一夜未眠。
  在沈沅槿生产前,陆渊盼她能给他添个健健康康的皇子,可这会子听着她的哭声,他忽然觉得,有无孩子都不要紧,他要的是她能活,能在他的面前平安康健地活着。
  若是可以重来,他定不会让她怀上这个孩子,生生受此大罪;是他太过狂妄自大,以为宫中医工医术精湛,她定会平安无事,却全然忘了,妇人分娩生产,本就是一只腿踏进了鬼门关……
  时间每流逝一分,陆渊的愧疚心便沉重一分,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向神佛祈愿,盼她能够安然无恙。
  陆渊的煎熬在已时中止。
  屋里传出孩子的啼哭声,陆渊再难压制迫切想要确认沈蕴姝安危的心思,再次冲进产房,不由分说夺来宫人手里湿热的巾子,低下头擦去她脸上和脖颈处的湿汗。
  年纪轻些的产婆用温热的水将孩子洗干净后,用柔软的绸布包好,恭贺的话语还未及出口,那年岁长些的产婆便神情紧张地惊呼起来,忙叫女医进前,道是丽妃血崩了。
  沈蕴姝身下的褥子很快被鲜血染红,陆渊的视线略往下移便可看见,那抹血色红得红得刺眼,陆渊于人前大惊失色,心中煎熬更甚,几近红着眼唤来女医为她医治止血。
  女医仔细查看过沈蕴姝的情况,忙叫弟子开了胶姜汤,她则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刺在相应的穴位上帮助止血。
  崔皇后兀自在角落里坐下,静观事态发展,看似面露愁容,眼底却又透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女医和宫人们忙至晌午,沈蕴姝身下的血方才止住。
  她因失血过多,巴掌大的脸上苍白如纸,整个人昏睡过去,唯有点点微弱的呼吸迹象昭示着她才刚从鬼门关里捡回了半条性命。
  外间,宫娥出来向崔皇后报喜,“禀皇后殿下,丽妃的血已止住了。”
  崔皇后面上喜怒不辩,搭在圈椅扶手上的右手稍稍收拢,旋即舒展眉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温声道:“止住就好,如此便可保性命无虞。”
  话毕,徐徐立起身来,进到里间探望昏睡的沈蕴姝一番,向陆渊道了喜,告辞离去。
  因此间人多眼杂,女医有意往轻了说,大致告知陆渊沈蕴姝的身体状况后,退到外间待命。
  陆渊心有余悸地伸出食指在沈蕴姝的鼻前探了又探,感受到气息后,手心又在她的心口上感受她的心跳,再三确认她性命无虞后,他方稍稍安下心来。
  云香抱了孩子来给陆渊看,陆渊并不在意是男是女,略扫视一眼,命她抱孩子去偏殿好生照料,而后屏退众人。
  待殿内只余下他与沈蕴姝两个人,陆渊信手接下腰上佩了多年的双螭海棠黄玉,随后虔诚地放在沈蕴姝的掌心,用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背,“这枚玉佩护佑了朕多年,从今往后,它也会护姝娘平安康健。”
  陆渊说着话,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取来一张矮凳坐下,半张身子趴在床沿处看着她睡方能感到安心。
  沈蕴姝是在累极,这一觉睡到傍晚方醒转过来,撕裂的痛楚几乎令她下身麻木,她这会子就是想动一动双腿都不能够。
  陆渊问她渴不渴,沈蕴姝有气无力地点点下巴,陆渊便叫她躺着别动,自去外间倒了一杯温水进来,细心地试过水温后方敢送与她喝。
  当晚喂她用了一碗肉羹和蒸蛋,又叫宫人带陆绥和小皇子进来看她,听她眼皮沉重,哄她入睡后,去外间细问女医她的身体情况。
  女医道:“丽妃本就身子孱弱,不似寻常女郎那般康健,此番难产血崩,自然损伤不轻,更兼时有郁症,万不可再行受孕,亦不可忧思过重,情绪起伏过大。”
  郁症。她在他身边,原来并不开怀吗?陆渊在心里问自己,却又自欺欺人地给出否定的答案,她会对他笑,会在床笫间唤他五郎,她若不喜在他身边的日子,又如何会与他生儿育女?
  陆渊没再往下深想,应承下女医的话后,叫她只管挑最好的药材用就好。
  不出小半日,沈丽妃诞下一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次日早朝,陆渊下旨大赦天下为小皇子和丽妃积福,并晋封沈蕴姝为贵妃。
  圣人宠爱幼子,其母又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于将至而立尚无子嗣的太子而言,无疑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这般浅显的道理,陆镇又岂会看不明白,他本该对此生出忧虑和危机感,可眼下,他却根本无心去想这些,只因数日过去,长安周边各县皆未有沈沅槿的消息传来。
  他不能再这样的等下去了。周边各县既然都未有她的踪迹,那么便可说明,她尚还在长安城外的范围内,他只需调用人马搜寻各处村镇,便可将人捉拿回来。
  陆镇暗自下定决心,出了少阳院直奔卫率府而去。
第60章
  沈沅槿出逃当日, 暗卫在别业附近的一处村庄前将她骑过的骏马寻回,后进村挨家挨户打探,并未有见过她的村民;若非暗卫寻过来得及时, 就连那马,都因周遭无人,险些被村中一天不亮就起身干农活的庄稼汉子给顺手牵羊了去。
  她这次倒是小心谨慎得多,就连弃马而走不惹眼都考虑到了。
  陆镇一路心事重重地来卫率府, 卫延等人正在校场上操练士兵,见他前来,便叫士兵自行操练一刻钟, 与府率过来迎接陆镇。
  “殿下。”二人一齐朝陆镇下拜施礼。
  陆镇叫起身, 令他二人各点一百人出来, 共二百人分成十支队伍,去长安下辖各县搜查,以镇为重点, 并让各村里长上报近日进村的外乡人员名单。
  这般大的阵仗,若无名目,岂非惹人非议。卫延心中存了疑虑, 当下并未急着领命,而是委婉言明,陆镇听后亦觉有理, 略思量片刻便有了对策,待将名目告知他二人,归至东宫写下追捕文书,大意是他的别业失窃, 后经查证乃是一女婢携物而逃,为追回宝物, 故多方追捕。
  通缉令下达的第二日,卫延领一百人搜查长安以南的各县。
  咸阳城外,一座规模不大的寺庙内,沈沅槿扮做香客添过香火钱后,向主持提出借住几日;主持观她身形单薄,眉宇间隐约有一股贵不可言之气象,加之寺中尚有一两间寮房,便让人住下。
  沈沅槿在此间住了两日,忽闻圣人喜获麟儿、大赦天下的旨意,便知定是沈蕴姝产下,况未闻丧音,想来是母子平安,不免心中高兴,身心愉悦,那粗茶淡饭吃在嘴里,倒比在别院里的山珍海味还要可口美味。
  寺中环境清幽,松柏翠绿,沈沅槿每日早膳过后便会去后山闲逛一会儿,待香客渐多,为答谢收留之恩,都会去宝殿内烧香拜佛添香火钱,有时还会随着人去禅房听禅。
  日子就这般平静地又过了两日,第五日上晌,她从禅房听禅出来,走在她身前的一个中年妇人对着迎面而来的另一位年岁相仿的妇人招手道:“婶子今日怎来得这样晚?师傅的禅已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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