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真的游荡到了八楼的校长室,打算和这位目前最清闲也是最忙碌的校长消磨掉剩下的空闲时间。滴水嘴石兽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没等我开口就轻快地跳去了一边,仿佛提前接到了未卜先知的办公室主人的指令。
“小家伙,邓布利多给你装了人脸识别功能?”路过它时,我故意揉了一把它圆鼓鼓的肚子。
很明显,我不是校长室里唯一的客人,和往日相比这里简直称得上人满为患:沙发上坐着的是阔别已久的老熟人西里斯・布莱克,他穿着一套张扬夺目的红西装,办公室里突兀的辛辣木质调香水味估计也是他的原因;莱姆斯・卢平站在他身边,依旧是将手插入口袋的随意站姿,感觉下一秒他就会掏出一块黑巧克力;雷古勒斯・布莱克抱臂站在窗边,这是在室内与他兄长相隔距离的极限,他也许是不想被香水味熏到眼睛;邓布利多照例在他自己的座椅上,而他身边坐着的是一位我从未见过的、看上去比邓布利多年轻一些的老人,他正在认真观察镀金枝条上打盹的福克斯――诶,他好像有些眼熟……
在我推门而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我,包括邓布利多的镜片反光和被吵醒的福克斯(抱歉)。“感谢你的到来,薇尔莉特。”没等我开口,邓布利多便乐呵呵地站起身,“我和西里斯因此得以平分由雷古勒斯和莱姆斯提供的四西可――遗憾的是我的老朋友纽特不愿参加,他觉得我们太幼稚了。”
既幼稚又无聊……等等,他说的是……
“纽特?!您就是斯卡曼德先生?”我小跑上前,对着这张朴实中透着憨厚的脸激动地连连点头,“我记起来了!我在巧克力蛙的卡片上见过您!”
“啊,你好……”纽特――以更尊敬的称呼,应该是斯卡曼德先生――他露出了一个慌乱又局促的笑容,和我僵硬地握了握手。看得出虽然过了大半个世纪,他和异□□流的能力仍然没有显著的提升。
“兴奋得像是见到了亲祖父。”被忽略的西里斯小声嘀咕道。
“你不懂。”我斜睨他一眼,讳莫如深地摇摇头。斯卡曼德先生不仅是一位出色的神奇动物学家,还是第一个成功抓住格林德沃的巫师呢(虽然他目前并未承认)。或许除了邓布利多,我还应该向他请教一番……
斯卡曼德先生拿起脚边的公文包,取出一本《新编神奇鸟类行为手册》并作为见面礼送给了我。在邓布利多的低咳和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笑容中,我嘴角抽搐着向他道了谢,心想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大概已经不算是个秘密了。
“我送你的礼物呢?穿上没有?”西里斯问。
“还没呢,等我午休完再换上,它太紧了。”我随意地应付了几句,把蘸了墨水的羽毛笔递到斯卡曼德先生手中,恳请他在手册的扉页上为我签名。他似乎被我的热情吓了一跳,接着便非常高兴且不好意思地照做了,花白胡子下的脸涨的通红。
“我送你的礼物……有了新的进展。”
仿佛要无时无刻不和西里斯竞争似的,雷古勒斯踱步来到我身边,微笑着低声说。“如果你感兴趣,午休后可以到我那里坐一坐。”
“啊?好!”我兴致盎然地点点头,瞥了眼突然如坐针毡般的西里斯,他看上去恨不得要冲上前把自己的弟弟一脚踹下八楼。
斯卡曼德先生不但签了名,还写下了一句简短的寄语,“愿你能飞得更高”(可真够朴实无华的)。我小心地捧过这份极具纪念意义的专属礼物,仔细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后才敢将它合上。作为回礼,我应该抽个时间为他表演一场他期待已久的“大变小凤凰”――虽说有些羞耻,但我实在没有什么其他拿得出手的才艺展示了……
“……既然大家都准备了礼物,”这时,沉默许久的莱姆斯也慢悠悠地开了口,“我没能提前准备什么,请允许我在晚上以家属的身份为你助威,略尽绵力。”
……倒不如说这才是你原本的目的吧!
办公室内一片欢声笑语,西里斯和莱姆斯就“家属”名额花落谁家的问题展开了友好的讨论,到后面竟延伸到了比拼谁就职时收获了更多的学生喜爱(看在黛西的份儿上,莱姆斯略胜一筹);雷古勒斯揉着太阳穴退到一边,与那两人划清界限的同时冲我扬了扬下巴,像是在暗示我偷偷将他内定(我假装没看懂);斯卡曼德先生充满怀念地望着这群后辈们,大概追忆起了自己充满活力的青春。邓布利多从宣布了赌局的结果后就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安静,如果不是被赢得两西可“巨款”的喜悦冲昏了头,他应该正在思索别的事情。
“好了,你们三个男孩,”终于,他站起身,和蔼地说,“在午餐前,带斯卡曼德先生四处逛一逛吧――尤其是禁林,他对那里一直都充满热情。”
“这种活儿应该交给海格。”西里斯小声发着牢骚,还是先一步为斯卡曼德先生拉开了门。斯卡曼德先生临走前又鼓励了我几句,并表示晚上会到现场为我加油,这可真让我感到受宠若惊。不一会儿,校长室便只剩下一位留守老人和一个留守儿童了。
我坐在了斯卡曼德先生的座位上,从桌角不客气地抽出一张羊皮纸,“今晚有什么具体计划吗,校长?”想到几小时后的比赛以及其中暗藏的危机,我收敛了嬉笑的态度,打算为邓布利多接下来的每一个安排做好原原本本的记录。
“昨夜没休息好?”邓布利多一语便道出了我精神不振的缘由。他慢慢弯下腰,在桌边的矮柜里搜寻着什么,大概率是在找穆迪口中的中国茶叶。
“一开始还好,但天快亮时,我做了很多梦……不太好的梦。”
“关于什么?”
我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羽毛笔,目光涣散到书桌另一头的福克斯光滑明亮的尾羽上,拼命回想着那些梦境之所以被称为“噩梦”的原因,但记忆却只能回望到空白底布上五彩斑斓的色块。红的、蓝的、紫的……最多的是绿的。“……想不起来了。”我摇了摇头。
“嗯……没关系。”邓布利多温和地笑了,用一杯泡好的茶取代了那支饱受折磨的羽毛笔,“孩子,你稍后可以提前去礼堂用餐,饿着肚子午休会伤害身体。”
我道了谢,接过那杯微苦的茶小口地喝着。邓布利多将眼镜推回鼻梁上,翻开面前斯卡曼德先生带来的书,丝毫没有与我详谈晚上行动的意思。我怎么说也是参与其中的主要角色,他难道就没有一两句话要专门嘱咐我吗?比如“不要轻举妄动,静待支援”或者“尽可能拖延时间”之类的……是因为他过于信任我,还是说,是我麻瓜警匪电影看多了?
茶水见底前,我忍不住又一次主动开口询问。“……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吗,校长?”
邓布利多从书本中抬起头,表情微微惊讶,“特别注意?啊……对,虽然天气很热,午餐时最好也不要吃生冷食物。”
“……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今晚……”
“――晚餐时也尽量不要喝冷饮,当然,布丁可以。”
……你这老家伙绝对在跟我装傻吧!
如果再和他继续这样耗下去,恐怕麦格教授都该冲进来把我拖去球场参加比赛了。我耗尽了耐心,只能无奈地搬出那个令他无法逃避的名字,“伏地魔――今晚伏地魔会出现吗?”
邓布利多的神情并无太大起伏,仿佛早就猜到我会问出口,尽管如此,他仍表现出了对其中原因的兴趣:“哦,薇尔莉特……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他会出现,对吗?今晚会有一场战斗吗?”我从他身上掌握了信息不对等时的沟通精髓,那就是跳过对方的提问,直接将谈话带进自己设置的节奏中。“就算我早就已经做好为此牺牲的觉悟了,您也总得让我知道在能力范围内我具体需要做些什么,吸引火力、转移注意还是通风报信――可以死,但不能死得没价值,是吧?”
我破罐子破摔般一口气阐述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便视死如归地等待邓布利多的安抚或批判。他微微张开了嘴巴,神情是罕见的复杂,探究的目光似乎要把我翻来覆去地审视几百遍。半晌后,他终于开口了。
“首先,我无法确保今晚会有除三强争霸赛外的其他活动,毕竟对方警惕心很强且阴晴不定……但无论如何,你需要做的就是专注比赛――只专注比赛。这就是我对你的安排。”
“……好的。”坦白讲,我对此深表怀疑。
“还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那种消极的想法,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会被牺牲,”邓布利多的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单词都像被敲击着嵌进墙壁的长钉。略一停顿后,他才又遗憾地继续说道,“……除非,万不得已”
――钉子完全没入了砖缝,完全意料之内的回答。我平静地点点头,甚至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我懂,不会被白白牺牲。”
办公室内的气氛顷刻间变得异常古怪,福克斯发出两声鸣叫后便纵身飞往窗外,仿佛不愿被人类之间的言语推拉破坏了好心情。邓布利多合上面前的书,转而专注地盯着我,这不禁让我产生了一种变形后跟着福克斯远走高飞的冲动。
“薇尔莉特,我很好奇……”他沉吟着低声问道,“……为何你在产生消极想法的同时,还会对死亡抱有正面的态度呢?”
“……正面?”我一愣,茫然地皱起了眉头,“抱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邓布利多轻轻地叹了口气,瀑布般的白胡须也跟着缓慢流动,“你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如此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的牺牲……你本可以不必接受的。对死亡的恐惧源自于对生命的敬畏,如果自然地缺乏了这份恐惧――这不太合理,对吗?”
我感觉自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以邓布利多的水平应该能获得麻瓜学术界的哲学博士学位,如果他依旧是一位教授,但愿那些学生的脑袋会比我的更灵光。
“恐惧?唔,我确实有些怕死……谁不怕死呢……”
“只是‘有些’吗?”他双手撑着桌子,锲而不舍地冷静追问着,“对于你而言,恐惧的来源又是什么呢?是已知,还是未知?又或者是两者之中的、半真半假的虚幻的结局?”
“……抱歉,您是在朗诵散文诗――”
“西弗勒斯・斯内普,”邓布利多突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他搬出这个令我无法逃避的名字,把我刚才用过的招数又施加回了我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太糟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会使你产生恐惧吗?”
我似乎明白他打算说些什么,却在压迫感中恍惚地失去了阻止的勇气。心脏忽然传来强烈的刺痛――坠落的宝剑,灼热的绿光,生了锈的草莓果酱……这些都是幻觉吗?为何如此混乱不堪……
“你有没有想过你牺牲以后他又会如何?你真的认为他还能忍受再一轮的独活吗?如果需要被牺牲的是他,你还会如此轻描淡写地面对死亡吗?‘直至死亡将你们永远分离’,可这并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结局,对吧?”
面前的白胡子老头好像带上了一层重影,他正在被日光笼罩着。幻觉中的景象全都消失了,“……不,我不会的……”我听见自己讷讷地说。
“薇尔莉特,你对死亡的恐惧,源自于爱――愿你能永远保持这份恐惧。”一节课终了,邓布利多扶着我止不住颤抖的肩膀,微笑着温言鼓励道。“下楼用餐前,要再来一杯茶吗?”
第110章 男生女生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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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气比少女的心情还要难以揣测,午后,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突然降落,隆隆雷声搅乱了我原定的午休计划。本着“我睡不好别人也别想睡”的邪恶理念,我索性直接奔向黑魔法防御办公室,找雷古勒斯索要他上午提到的研究进展。
“你还真是勤奋啊……”他无奈地摘下眼罩,从上了锁的柜子里取出一卷系着细绳的羊皮纸,“晚上还有对你来说更重要的项目,你若想钻研,也不必急于一时。”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我接过纸卷,向他道谢后便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脑海中邓布利多的告诫比雷声还要挥散不去,以往的悠闲时光只会令我不自主地陷入焦虑,我必须给自己寻些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谁料这一分散竟直接到了傍晚,如果不是黛西来图书馆找我,我恐怕就得空着肚子参加之后的比赛了。
“薇薇!太好了,你果真在这儿……”她轻手轻脚地小跑过来,瞥了眼桌面上平铺的满是字迹的羊皮纸,“诶,这是什么?”
“一些资料而已。”我不露痕迹地将它收起,在抬头望向黛西时换上了随和自然的表情,“去吃晚饭吗?”
“哦,对!晚饭……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个特别的礼物要送给你!”
“……是什么?”
“哼哼,你待会儿就知道啦!”
她看向我,无忧无虑地傻笑着,就像一大瓶金灿灿的、澄澈的欢欣剂――她大概不明白,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份非常棒的礼物了。
我配合地表现出十足的期待与好奇,黛西得意地甩过辫子,拽起我哼着小曲向外走去。她带着我一路穿过走廊,来到门厅,在即将走下楼梯时,我注意到了一位正和胖修士愉快交谈的小个子女巫,而她似乎就是……
“妈妈!”黛西停下脚步,惊讶地叫道,“你怎么上来了?”
“哎呀,你们休息室太冷了。”史蒂文森夫人摆摆手,和胖修士告别后转过身看向我们,脸上的笑容和她女儿简直一模一样。“哦――我的小薇薇!好久不见!”话还没说完,她便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在这份热情的拥抱和西里斯赠送的紧身护甲的双重拘束下,我怀疑自己的身体会被压缩至没有用餐的空间。
黛西绕到她母亲身后,探头探脑地向我解释着,“早上我托温蒂给我妈妈送了信,她知道你没有家属到场加油后就立刻赶来了,多亏了麻瓜的交通工具,在天上飞的金属大家伙……下手轻点儿,妈妈!”
史蒂文森夫人不舍地松了手,温柔又悲伤的视线却久久不愿离开我的脸。“薇尔莉特,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
“好啦妈妈!我们该去吃饭啦!”
黛西适时的嚷嚷声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她回过神,对我充满歉意地笑了笑,目光似乎比之前黯淡了几分。
好在我们前往礼堂的途中史蒂文森夫人就恢复了元气满满的样子。母校的一草一木都令她激动不已,比起我和黛西,她才更像是一位接待访客的向导。一路上她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突然,她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指着脚下的楼梯兴奋地介绍道:
“瞧,第七节 楼梯上缺掉的一角!那时候费尔奇看它不顺眼,想尽一切办法去修补它,但一直没能成功……说到这个,他现在放弃了吗?”
“……好像,还没?”
“唔,这份坚持还真是值得学习。”
……学习?学习他在每次路过这里时都坚持不懈地破口大骂吗?
“瞧,又大又沉的盔甲!五年级那会儿薇……她突发奇想打算钻进去,结果盔甲奋力反抗,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我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它挪回原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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