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误会!”付白薇打断她,“看我在他面前出丑,姐姐很开心吗?”
她委屈地就要哭了,却倔强地咬紧了腮帮子,不肯在南蓁面前落了下风。
南蓁忽然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我知道陈厌对你有多特别,你不用强调,可你不能这样利用他!”
她咬字很重,南蓁一顿,“我怎么利用他?”
付白薇眼神犀利的瞪着她,“你不就是想对我示威,想让我知道就算我再喜欢陈厌,也分不走他对你的目光,以此满足你变态的虚荣心!”
这指控有些无厘头,南蓁从她眼里看出了“你这可恶的老女人!”的恶评。
心下松了松,有些哭笑不得。
“你真的这么喜欢他?”
“当然!”
“能喜欢多久?”
付白薇想都没想,“一辈子!”
南蓁微怔,随即失笑,“可一辈子很长,你以后会再遇到很多人。”
付白薇将这当成一种讥讽,奇怪的胜负欲被激起,她坚定道:“那又怎么样?再多人也抵不上一个陈厌。”
她笃定得像在发誓。
誓言如果有力量,也只在人心里。
可万事万物,不以意志为转移的事太多太多。
尽管如此,她还是钦佩她的赤忱。
重新给付白薇倒了饮料,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只杯子碰了碰,像在进行某种交接仪式。
南蓁脸上笑容深了许多,“我相信你。”
付白薇一顿,细眉轻轻皱起来,不懂她的意思。
快转点的时候,南蓁去了趟卫生间。
顺便给林莫回个电话。
刚才在包间里,他发了很多条微信过来。
大致看过,还是觉得电话里说更清楚。
刚接通,林莫便听见了她这边的嘈杂。
“你在外面?”
“嗯,陈厌生日。”南蓁随便进了间隔间,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你们...”
他似乎想问什么,没问出口。
南蓁不想猜,直问:“怎么,你查到什么了?”
“没..”林莫顿了顿,说回正题,“我是说,你知道单芳丽吗?”
“知道。”
“你知道?”他诧异。
“陈朝清的老婆,B市远辰集团的女总裁。她家上两代是做日化起家的,从她这代接手后开始进军房地产。陈朝清当年为了娶她很废了一番功夫。”南蓁说,“不过我没见过她。”
南振国在世的时候,单芳丽从没跟陈朝清出席过任何场合,大约是瞧不起他们这些人的出身吧。
这当然也很正常,单芳丽跟他们不一样,她从小富到大,眼界和见识都不是这些后来者能比得上的。
也正因为这样,才给了游静云插足的机会。
“怎么,她也在找陈厌?”她声音淡淡的,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林莫不掩惊讶,“你早就知道?”
她淡淡说,“猜到一点。”
林莫发现他似乎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南蓁。
从前的学生时代,她清冷,忧郁,美得倔强且易碎。
而现在,清冷依旧,只是没了那种拧巴和纠结,多了份清醒的睿智,她深藏的内心依旧神秘。
尽管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要了解这些人的动向是为什么,表面上看,她似乎是在调查陈厌的身世,但林莫总觉得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对她,他简直有无尽的探索欲。
“她最近会到S市来。”
“最近?”
“年底吧。”
“这么晚?”
南蓁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林莫不由问,“怎么,那时候你要出差?”
他还不知道她辞职的事。
南蓁默了默,声音低下去,“可能会。”
林莫又问了些她的近况,简单应付了两句,南蓁挂了电话。
走出隔间,到洗手台前洗手。
环绕式的洗手台上,几面镜子里全方位无死角地照出她所有表情。
一丝似有若无的烟气飘进来,大概是隔壁男厕传过来的。
南蓁皱了皱鼻子。
突然也想来上一根。
她不会抽烟,但上学时候的教授很喜欢抽。
他说尼古丁这种慢性毒药可以让人心神宁静,有助于他从脑中纷乱的线条里找到头绪。
南蓁没什么头绪要找,她只是想要片刻安神。
放空思维和大脑,完全停下思考。
最近头痛的太频繁,她怀疑是用脑过度的关系。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她整理好脸上的怅然,往外走。
洗手间外的这条走廊没什么人来往,隐约能听见相邻的几个包房里传来的音乐声。
墙边矗立着的人影像凭空出现的,南蓁一抬头就看见他在那。
白色T恤,黑色长裤。最简单的黑白,最极致的深沉。
陈厌脚边有两三根烟头,其中两根已经灭了,只剩一只,将熄未熄的火光忽明忽亮。
它有自己的节奏。
像南蓁的呼吸一样。
看样子,他已经等她很久了。
“你怎么...”在这两个字没说完,陈厌忽而掀起眼帘。
凶猛的,迫不及待,强势得不容她有半分退路。
被他骤然逼近的眼光逼到死角,背后坚硬的墙壁提醒她,
她已无处可逃。
心跳顿时乱了。
“陈厌...唔。”
南蓁的声音被堵在喉管,陈厌的身影沉重地落下来。
“嘘。”
拇指在她唇边摩挲,他压低的嗓音占据了她所有呼吸,“不是想宣示主权么。”
酒香与烟气混成令人丧失理智的物质,它们无孔不入,迅速蔓延繁殖,很快掌控了南蓁的大脑。
“现在,我是你的俘虏。”陈厌漆黑的眸光愈发迷离,饱含憧憬的口吻仿佛已经想好了千百种受刑的方式,他无比期待她的惩罚。
“你想怎么做?”
南蓁心头猛地一撞。
这诡谲靡丽的邀请让她差点沦陷。
在他的唇压下来的间隙,余光里,走廊尽头似乎有道伤心欲绝的身影正转身跑走。
“等等。”
暧昧被推到定点,南蓁突然抬手抵住他的肩膀。
她竭力保留了一丝理智,吐息却如丝般与他缠在一起,“你..故意让她看到?”
她温软的嗓音娇得人心痒难耐。
他几乎就要吻到她了。
陈厌不管不顾地咬住她的唇瓣,齿尖反复在她肉里倾轧,“不是你故意让她来的?”
“我...”
南蓁方寸大乱,又痛又痒的感觉里绞缠着一丝连她都没察觉地微酸。
她努力在他的压制下呼吸,“你是在乎她的,是不是?”
像是听了个笑话,陈厌失笑,“呵。”
愉悦的笑声低低落进她的喉管,她都忘记他在做什么。
他吮得她舌尖发麻。
一时间,除了嘤/咛的单音节,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到最后,连灵魂都被他吸走。
膝盖发软,腰也直不起来。
她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脖子。
陈厌扣紧在她后背的手臂不断收紧,两具身体紧密贴合到没有一丝缝隙。
“除了你。”他浓欲的嗓音近乎蛊惑,“我谁都不在乎。”
……
第31章
十月底的S市泡在雨水里, 天气湿冷的叫人难受。
上了几年班,最近突然闲下来,南蓁在家有些无所事事。
她没去找工作, 每天数着日子像在等待什么。
陈厌上学的白天, 难得不下雨, 她出门逛了趟超市。
逛了一圈, 买了堆东西。
开车去了陈厌学校。
不是S大。
S市外国语实验中学。
班主任再见到南蓁有些意外,但他显然对这年轻的姐弟俩记忆犹新。
“刘老师, 托您的福, 陈厌考上了S大, 我特意来谢谢您。”南蓁拿出给老师买的东西。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一个礼盒罢了。
刘老师收起来没什么负担。
看得出她是考虑过的。
比起陈厌,笑容可掬的南蓁更像个正常人。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态度明显比上次家长会要好许多,“是他自己有天分。”
“还是多亏您的教导。”
寒暄过后, 南蓁切入主题, “刘老师,我今天来是有事麻烦您。上次您建议他出国的事, 我想多问问情况。”
班主任沉默了一会儿。
她见状,语气更诚恳了几分,“我们就是一般普通家庭, 没那么富裕,留学这种大事,我还是想多跟您征求一些意见。”
她言辞谦逊,看起来真就是个担忧弟弟前程的姐姐。
过了半天, 班主任仿佛卸下了心防般叹了口气,“我上次也就是那么一说, 其实陈厌头脑聪明,去哪里不行?”顿了顿,他语气一转,“我不是要在背后说他不好,但我确实没见过他这种学生。”
他教书多年,什么样个性古怪的学生都见过,可像陈厌这么怪的真没几个。
他孤僻,冷漠,个性乖戾。
表面看起来好像不太合群,但方力何那批人倒跟他玩的挺好。
他虽然从不主动惹事,但他身边总是充满了冲突。
像个矛盾制造机,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不太平。
挑衅,讥讽。
他从不收敛自己的锋芒。
一个眼神就能搅得天下大乱。
一些人看不惯他的作风,有好几回学校里都闹得鸡飞狗跳了,但最后问到陈厌头上,他只有一句,我什么都没做。
他确实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旁人在胡闹。
但谁都清楚他并不无辜。
说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班主任本来早就想把南蓁请到学校来谈一谈,但每次见过陈厌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简直像会操纵人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班主任紧皱的眉头让南蓁也感到一阵后背发凉。
“无论事情从什么起头,最后总能导向他要的结果。可能是我的教育心理学得还不到位,我真的很费解这种学生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老实说,如果他不这么古怪,凭借他的头脑,未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说了这么多,班主任的神情就从来没有放松过。
“还有,他在学校里几乎没上过晚自习。”
南蓁微怔,“没上过晚自习?”
“是啊,为这事我不知跟校长交涉过多少次才保住他没被开除。”班主任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对这事一无所知,他重重叹气。
南蓁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有这么个怪种弟弟,也是难为她了。
聊完后,班主任亲自把她送到校门口。
他摇头惋惜,“你们家长也不容易。”
南蓁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对班主任鞠了个躬,“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
回了家。
外头又开始下雨。
陈厌好像没带伞。
南蓁发了个信息问他要不要去接,他说好,她便又开车出门。
雨不大,只是有风。
细密的雨丝斜斜刮过站台里那道修长的身影。
这场景似乎回到南蓁在湖溪镇上初见陈厌的时候。
那时他也是这样沉默的矗立,天地的灰色似乎都臣服于他。
他明明白白地站在那里,周身却被烟雨围绕,如同站在雾里,没人看得透他在想什么。
神秘,凛冽。
南蓁将车停在不远处,没开双闪,也没按喇叭提醒他过来。
只有雨刷不断来回。
她在等。
等他什么时候发现她。
也或许,他早就知道她在这。
陈厌的单肩包看起来很轻,她敢肯定他包里什么都没有。
下午班主任说的那些话,其中一些并不让她意外。
他天生就是焦点。
焦点周围一定伴随着刺耳的嘈杂。
她并不认为他需要为此负责,她只是很好奇,如果他从来没有上过晚自习,那段时间却每天回来的那么晚,他干什么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渐大了。
飘进站台里的雨越来越多,陈厌蹙着眉往后退了半步。
南蓁见状,还是忍不住先按了喇叭。
突兀的鸣笛声吸引了那边人的视线。
南蓁慢慢滑行到站台,假装自己刚到。
陈厌开门上来。
他被淋湿了。
黑发一缕缕搭在额前,黑沉沉的眼睛也沾着水,润得发亮。
南蓁望见他洇湿的肩头和裤腿,心头一阵内疚,“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耽误了一下。”
“没关系,我没等多久。”他抽了两张纸在脸上擦了擦。
很粗糙的动作,但因为是他,所以依旧带着种引人心神荡漾的魅力。
他偏过脸去打了个喷嚏。
“冷吗?”南蓁见状,更加懊悔刚才让他淋了这么久的雨,这段时间降温,这样一来说不定就会感冒了。
她赶忙打开暖风,“我买了可乐,一会回去煮个姜丝可乐喝,去去寒。”
“你去超市了?”
陈厌回头看见后排的大包小包,他收回视线,注视着南蓁。
她“嗯。”了一声,“下午那阵不是没下雨么,随便逛了逛。”
陈厌不置可否。
濡湿的黑发搭在他阴郁的眉眼,他忽明忽暗的眸光略显深沉。
南蓁不着痕迹地转开眼,没与他对视。
片刻,陈厌突然笑了一下。
不算多愉悦,甚至有些意味深长。“你知道么,每次你觉得愧疚的时候都会买一大堆东西回来,好像是要补偿我。”
南蓁眸光倏地紧了紧。
后进站的公交车按着喇叭催促他们尽快驶离。
她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后视镜,提醒他,“安全带。”
陈厌眉梢微微一挑,反手扣上安全带。
南蓁踩下油门,“回家了。”
-
晚上照样是陈厌做饭,南蓁等吃。
大约七点,饭做好了。
南蓁坐在餐桌前,杯子里装着她在车上说过的姜丝可乐。
她心软了软,扬声要还在厨房里忙碌的人出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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